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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黑龙江省大庆实验中学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开学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雕刻火药一把刀——记航天特级技师徐立平

    固体火箭发动机是导弹武器装备的“心脏”,发动机推进剂燃面的尺寸和精度直接决定着导弹的飞行轨道和精准射程,燃面整形迄今仍然是一项世界性难题,再精密的机器依然无法完全替代人工。

    徐立平从事的工作需要极高的精准度,“而与精准相比,这个岗位的高危险性则更令人生畏”,他介绍说,固体燃料的特殊性,使得操作人员在整形时犹如躺在炸药包上,一旦刀具不小心碰到金属壳体,或摩擦过大发生静电放电,就会瞬间引起燃烧甚至爆炸。几千度的高温,操作人员一丝安全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1987年,我不到19岁,从技校毕业后,在母亲的建议下来到她曾经工作过的装药整形车间工作,虽然心里做足了准备,但进厂第一课的点火试验,现场巨大的轰鸣声和腾起的蘑菇云,还是把我看呆了,没有想到会这么危险。”徐立平回忆道。

    这堂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从那时起,他就暗下决心,要规避危险,唯有胆大心细,练好手中这把刀。

    由于固体火药有很强的韧性,含有粗糙的颗粒,用刀的力道很难把握,一刀切下去,药面很难保持平整,一旦切多或者留下刀痕,药面精度与设计不符,火药就不能按照预定走向燃烧,导致发动机偏离轨道,甚至爆炸。药面平不平,每次用刀切多少,都靠技术人员自己判断。为了练好手上功夫,徐立平就不停地琢磨和练习怎么用力、怎么下刀,比划着切、削、铲等基本功,揣摩着刀具切削量、切削角度、切削力度,手臂酸痛还不放下。上岗操作时他更是一丝不苟,虚心请教,一刀一刀地勤学苦练,多年下来练坏了30多把刀具,手却越来越有感觉,药面整度也越来越高。到后来,用手摸一下,他就知道如何修整出符合设计要求的药面,经过他整形的产品保持了100%的合格率。选择整形岗位,就意味着选择与危险为伍,与死神做伴。

    “有一次,我国某重点型号发动机进入研制攻坚阶段,连续两台发动机试车失利,又一台即将试车的发动机再次出现药面脱粘”,徐立平回忆道,为了彻查原因,当时在没有先进检测设备的条件下,专家组毅然决定,就地挖药,寻找“病根儿”。

    就地挖药,意味着要钻进已经装填好烈性推进剂的发动机燃烧室内,挖出浇注固化好的火炸药,而且挖药量极大,这在工厂历史上是头一次,艰难可想而知,危险更是不言而喻。

    然而没有丝毫犹豫,一支平均年龄30岁出头的突击队迅速组成。经验丰富的班组长打孔探明位置,车间主任当起了“首操作”,徐立平也主动请缨加入,成为最年轻的突击队员。

    狭小的空间,半躺半跪在成吨的炸药堆里,忍着浓烈而刺鼻的气味,突击队员们用木铲、铜铲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抠挖。高度的紧张和缺氧,使得每人每次在里面最多只能干上十几分钟。而作为最年轻的突击队员,徐立平每次进去总要多坚持几分钟,“当时,在里面除了挖药的沙沙声,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就这样,如同蚂蚁搬家一般,历时两个多月,突击队挖出300多公斤推进剂,成功找到了故障原因,修复后的发动机地面试车圆满成功。任务结束后,徐立平的双腿疼得几乎无法行走,“只要组织和任务需要,我仍会毫不犹豫地上!”

【相关链接】①徐立平,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第四研究院7416厂固体火箭发动机燃烧室药面整形工,航天特级技师。曾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摘自《百度百科》)

②…每一件大国利器,都离不开你。就像手中的刀,二十六年锻造。你是一介工匠,你是大国工匠。(2015年感动中国人物颁奖词)

(1)、下列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药面整形工作危险性很高,因为固体燃料有其特殊性,如果操作人员不慎碰到金属壳体或静电放电,就会引起燃烧甚至发生爆炸。 B、徐立平是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的一名员工,从事固体火箭发动机燃烧室药面整形工作,药面整形需要很高的精度,机器不能做这项工作。 C、药面整形难度很大,因为固体火药韧性很强,且含有粗糙的颗粒,用刀力道不易把握,用刀时药面很难保持平整,药面整形迄今仍是世界性难题。 D、药面整形需要高超的技术,用刀次数的多少,药面平整不平整,全凭技术人员自己判断,因此技术人员必须反复琢磨和苦练用刀技巧。
(2)、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徐立平从技校毕业后就从事装药整形工作,进厂第一课的点火试验的宏伟场面,深深震撼了他,于是他下决心一定将药面整形工作做好。 B、徐立平主动请缨参加了以车间主任为首的青年突击队,挖药的工作非常危险,徐立平进入燃烧室只能坚持几分钟,其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C、某重点型号发动机处于攻坚阶段时,连续三台出现故障,由于当时没有先进检测设备,专家组毅然决定就地挖药以寻找原因。 D、挖药寻因是一项艰巨而漫长的工作,突击队历时两个多月,将推进剂全部挖出,成功找到了故障原因,经过修复,发动机地面试车圆满成功。
(3)、从徐立平的工作经历来看,你认为“大国工匠”应具备怎样的素质与精神?请结合材料加以概括。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严耕望:中国史学界的朴实楷模

余英时

    1973—1975年,严耕望是哈佛燕京社的访问学人。那时他已在中古政治制度史的领域内卓然成家。但在这期间,他仍然孜孜不倦地苦读。每天早晨在图书馆前面等着开门,下午图书馆关门,他才离开。1979年春,严耕望应聘到耶鲁大学历史系担任访问教授。和哈佛时代一样,他天天早到晚退,伏案用劝。哈佛和耶鲁两度共学,我亲身体认到耕望是将全副生命献给学问的人,真正达到了“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的境界。他自己曾明白说过,他一生从不求多赚一分钱,也不想增加一分知名度,因此避开任何不必要的活动,以免浪费宝贵的光阴。1979年他在耶鲁的期间,正值大陆社会科学院代表团前来访问,我在家中接待代表团,邀请耕望与会,但他婉辞了,因为他坚守其“避开任何不必要的活动”的原则。这种“澹泊自甘、寂寞自守”的性格和他治学的勇猛精进、锲而不舍,恰好互为表里、刚柔相济。

    耕望的生命虽然彻底地与学问合一,但他既不是不晓事的书呆子,更无世人想象中那种专家学者的傲僻。相反的,在日常生活中,他是一个最通情达理并且随时随地为别人着想的人。无论是对他的家人、师友、学生或同事,他都抱着一份诚挚的情意:任何人曾对他有过一点帮助,他都永志不忘。关于这一点,我们只要读他那些大著作的序跋,便可以获得生动的印证。在学问方面,他一向持严格的标准,决不稍有假借。然而他在摘发别人的失误时却从无例外地隐去失误者的名字。他曾说,他一向以道家自处而以儒家待人,这是恰如其分的自我解剖。他从不争浮名和权位,对于物质生活的要求也低到无可再低,宾四师说他的性格“似为柔退”,这些确可以说是近于道家的,然而也未尝不与儒家相合。他平常表现在外的是“柔逊”,但在大原则上却持之甚坚,内心自有不可逾越的尺度。

    耕望的研究领域是制度史和历史地理。他的著作无一不从规模浩大、笼罩全面的研究中产生。以《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而言,表面上看来似为一种概括式的专史,但认真的读者一定会发现,书中每一章每一节都有精密考证的创获。不过他所做的是地毯式的全面考证,而不像多数考证那样,只是蜻蜓点水式的。全面考证必须建立在两个先决条件之上:第一、事前有周密的通盘计划,第二、从计划到执行需要长时期的持续努力。据我的大略估计,《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的完成先后越二十年;《唐代交通图考》更是惊人,几乎是半个世纪了。耕望的著作初看好像只是中国传统考证史学的延续,其实由于他一直注意现代社会科学的新观点,他的论断已不是传统史学所能范围。他的《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秦汉卷》便已参考了一部《各国地方政府》的中译本,《唐仆尚丞郎表》从传统一方面看固可说与清代徐松《登科记考>同属一类而精密过之。

    耕望论现代中国史学家,特别推崇陈垣、陈寅恪、吕思勉和宾四师为“四大家”。他于四大家的优点则能兼收并揽:他的规模弘大承自宾四师,辨析入微取诸陈寅恪,平实稳健尤似陈垣,有计划而持之以恒则接武吕思勉。他在史学上终能达到通博与专精相反相成的境界绝不是幸致的。

    苏东坡说:“非才之难,所以自用者实难!”现代中国史学界没有人比耕望更能自用其才的了。陆象山说:“今天下学者,惟有两途:一途朴实,一途议论。”耕望木讷寡言,终其身与“议论”无缘,他走的是彻头彻尾的“朴实”的道路。

(选自《中国史学界的朴实楷模——敬悼严耕望学长》,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问题。

杨绛的亲情守望

云之端

    ①传说中的“南沙沟”,离钓鱼台国宾馆极近,里面清一色三层旧式小楼,楼距很宽,中间是静谧的乔木和草坪。据说,这里几百户人家中,没有封闭阳台也没进行装修的,只有杨绛一家。1977年春,钱钟书一家告别学部办公室的蛰居生活,搬到此处新宅,这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居所。三十多年来,这是一个略显寂寞的地方,因为主人罕有的孤独;但它也不断迎来送往,因为主人稀世的分量。

    ②钱杨是无锡同乡,1932年相识,1935年喜结良缘,恩爱六十多年。

    ③“文革”初期,别人被斗得狼狈不堪,钱钟书却顶着“活无常”式的高帽子,胸前挂着名字上打叉的大牌子昂首阔步,任凭街上的孩子哄闹取笑,既不畏缩也不惶悚。在暴虐横行、风声鹤唳的年代,瘦弱的杨绛还有过“壮举”。“外人看去她是柔弱的娇太太,面对阶级斗争肯定吃不消或者往后退缩的样子,但有一次,她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叶廷芳回忆说,“1966年夏的一次批斗会,‘文革’初期钱钟书被贴了大字报,杨绛就在当中一角贴了个小纸条澄清。后来群众批牛鬼蛇神,全所一百多人面前,把八九个人都拉出来批斗,站一排,杨绛站在最右边,其他人都低着头,你说什么都接受,就算不符合事实也不敢说话,就她一个人,脸涨得通红。他们逼问杨绛,为什么要替资产阶级反动权威翻案。她跺着脚,怒不可遏地据理力争:就是不符合事实!就是不符合事实!这次以后我就对她刮目相看了,一方面是她的勇敢行为,另一方面是她对丈夫的忠贞,绝不允许有不符合事实的批判。”

    ④1969年11月,年近花甲的钱钟书告别妻女先下了五七干校,学问通透的他,侍弄煤、锅炉却是外行,水总是烧不开,被大家笑称“钱不开”。半年后,杨绛也来到干校,两个人不在一个连,但能偶尔相聚。杨绛在“菜园班”,白天由她看管菜园,她就利用这个时间,坐在小马扎上,用膝盖当写字台,看书或写东西。钱钟书担负送信工作,每天下午四五点左右,他去“公社”取件时,总要绕道百十来步看他的妻子,杨绛把自己写的东西递给他,他一般就站在那儿看。

    ⑤在信阳的日子,杨绛依然和别人不同,似乎总是“笑嘻嘻的”,还对大家说“文革”对她最大的教育就是与群众打成一片。只是有一次,大家都在劳动,菜地旁边突然起了个坟堆,她说,死的人多冷啊,坟地里草都没有……当时是夏天,大家还奇怪她怎么会想到冷。事实上,那时候的杨绛刚刚遭遇丧婿之痛。

    ⑥1997年,钱杨二老的独女钱瑗去世,一年后,缠绵病榻的钱钟书也走了。“钟书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顾人,男不如女。我尽力保养自己,争求‘夫在先,妻在后’,错了次序就糟糕了。”钱钟书缠绵病榻的日子,全靠杨绛一人悉心照料。菜都做成糊状,鱼要做成粥,一个小刺都不能有,都是杨绛一根一根剔掉的。

    ⑦“钟书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压根儿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敛起丧亲之痛,当年已近九十高龄的杨绛开始翻译柏拉图的《斐多篇》。人们惊讶地发现,没多久,这位纤小瘦弱的老太太在忘我的文字中硬硬朗朗地站起来了!

    ⑧十多年来,面对时间这位严酷的判官,杨绛越战越勇:翻译、写作之外,她还一人揽下了整理钱钟书学术遗稿的工作,那是几麻袋天书般的手稿与中外文笔记,恐怕难以想象,一个老人居然能扛下如此超负荷的重担。

    ⑨对于悲痛和酸楚,她却从不多著一字,潺潺缓缓,举重若轻。

(摘自《时代报告》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引得春风度玉关

    唐代诗人王之涣在《凉州词》中写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一情形在1000多年后有了根本的改观。光绪五年(1879年),新任帮办甘肃、新疆善后事宜的杨昌浚目睹了左宗棠在西北的所为,赋诗一首:“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左宗棠不仅是个军事家,他对于发展西北的经济也颇为关注。鉴于甘肃“地气高冷,节候暑少寒多,物产甚稀,……民间无衣之苦,甚于无食”的状况,他建议广种棉田,以解决穿衣问题。他认为甘肃凡是可种罂粟的向阳肥暖之地,都适宜种棉花。于是,他不仅通令下属各地严禁种植罂粟,劝告农民广种棉花,还采购纺车织具,设立专门机构,雇请民妇来教习纺织,并刊行《种棉十要》及《棉书》,分行陕、甘两省,目的在于“拔恶卉而植嘉苗,为一举两得计也”,期望这些举措能“为甘省开万年之利”。

    左宗棠在西北注意修河、治路,于沿河、沿路“广种榆柳”,“数年来陇中遍地修渠、治道、筑堡、栽树”。尤其是植树绿化举措颇得后人称赞,他命令“自径州以西至玉门,夹道种柳”,这些柳树“连绵数千里,绿如帷幄”,被后人艳称为“左公柳”。

    收复新疆之际,为解决粮食供给问题,左宗棠主张开荒屯田和兴修水利。这固然出于军事目的,却也具有开发大西北的用意。他令张曜率军在哈密办屯垦、水利,垦得荒地19000余亩,获粮数千石。他还善于因地制宜,依据新疆许多地方“可渔可牧,不必垦田种粟亦可足民”的特点,认为“西北之利,畜牧为大;而牧利又以羊为长,其毛可织,其皮可裘,肉可为粮,小民日用所必需用也,何必耕桑然后致富?长民者因其所利而利之,则讲求牧务,多发羊种宜矣。”这些主张对他后来率军收复新疆极为有利。

    把近代机器生产引入西北,更是左宗棠的一大功绩。同治七年(1868年),左宗棠在参与镇压捻军后抵西安,他为解决所部使用的军火从上海等地采办价值甚昂的问题,决定在西安设立机器局。同治十一年,左宗棠进住陕甘总督任所,他将西安机器局的机器搬至兰州,创办了兰州机器局,以精通西洋枪炮制作的记名提督赖长为该局总办,并从福建、浙江、广东等地抽调了技术工人,主要生产枪、炮、子弹、炮弹。兰州机器局的设立,既有镇压回民起义的用意,更有收复新疆之图,因为在该局创办前一年,俄国已派兵占据伊犁,左宗棠便在筹划收回伊犁时提出“精求枪炮”的主张。很明显,他在兰州设局是为了实现这一主张。

    光绪三年(1877年),赖长在兰州机器局内试制了一台织呢机,用甘肃所产羊毛织成一块绒布,呈送给左宗棠验看,受到了左宗棠的称赞。于是,左宗棠打算从国外购买全套织呢机,他写信并附赖长所绘织机图给在上海的采办委员胡光墉,以甘肃羊毛、驼绒均易购取,煤也易得,只要有机器便省工力等由请他从德国访购织呢机器。直到光绪五年,织呢机器才全部运至兰州。织呢局正式开工,中国第一家纺织工厂在西北诞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创办兰州织呢局被左宗棠视为“气象更新”之举,高兴之余,他还费尽苦心就地取原料,想以成本低廉来抵制洋呢进口。但是,兰州织呢局的生产并不像他预期的那样理想,所织成的呢绒品质很坏,几乎不能出售,品质上和价格上都比不上外国呢绒,即便把产品运到各通商口岸,也比从欧美输入呢绒要贵多了,再加上局中被安置了大批“干领薪俸”的冗员,兰州织呢局在创办后仅4年就被迫停办。左宗棠经营近代民用企业的这次尝试未能成功,但他勇于在风气未开的情况下把机器生产率先引入西北,已是一个创举。

(摘编自孙占元《左宗棠评传》)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在梦的远方

林清玄

    ①有时候回想起来,我母亲对我们的期待,并不像父亲那样明显而长远。小时候我的身体差、毛病多,母亲对我的期望大概只有一个,就是祈求我的健康。为了让我平安长大,母亲常背着我走很远的路去看医生,所以我童年时代对母亲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趴在她的背上去看医生。

    ②我不只是身体差,还常常发生意外。3岁的时候,我偷喝汽水,没想到汽水瓶里装的是“番仔油”(夜里点灯用的臭油),喝了一口顿时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了。母亲立即抱着我以跑百米的速度到街上去找医生,那天是大年初二,医生全休假去了,母亲急得满眼泪,却毫无办法。“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家医生馆找到医生,他打了两个生鸡蛋给你吞下去,又有了呼吸,眼睛也张开了。直到你张开眼睛,我也在医院昏过去了。”母亲一直到现在,每次提到我喝番仔油,还心有余悸,好像捡回一个儿子。听说那一天她为了抱我看医生,跑了将近10公里。

    ③由于我体弱,母亲只要听到什么补药或草药吃了可以使孩子身体好,就会不远千里去求药方,抓药来给我补身体,可能是补得太厉害,我6岁的时候竟得了疝气,时常痛得在地上打滚,哭得死去活来。“那一阵子,只要听说哪里有先生、有好药,都要跑去看,足足看了两年,什么医生都看过了,什么药都吃了,就是好不了。有一天,一个你爸爸的朋友来,说开刀可以治疝气,虽然我们对西医没信心,还是送去开刀了。开一刀,一个星期就好了。早知道这样,两年前就送你去开刀,不必吃那么多的苦。”母亲说吃那么多的苦,当然是指我而言,因为她们那时代的妈妈,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的苦。

    ④过了一年,我的大弟得小儿麻痹,一星期就过世了,这对母亲是个严重的打击。由于我和大弟年龄最近,她差不多把所有的爱都转到我的身上,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并且在那几年,对我特别溺爱。例如,那时候家里穷,吃鸡蛋不像现在的小孩可以吃一个,而是一个鸡蛋要切成“四洲”(就是四片)。母亲切白煮鸡蛋有特别方法,她不用刀子,而是用车衣服的白棉线,往往可以切到四片同样大,然后像宝贝一样分给我们。每次吃鸡蛋,她常背地里多给我一片。有时候很不容易吃苹果,一个苹果切12片,她也会给我两片。有斩鸡,她总会留一碗鸡汤给我。

    ⑤可能是母亲的照顾周到,我的身体竟然奇迹似的好起来,变得非常健康,常常两三年都不生病,功课也变得十分好,很少读到第二名。我母亲常说:“你小时候读了第二名,自己就跑到香蕉园躲起来哭,要哭到天黑才回家,真是死脑筋,第二名不是很好了吗?”

    ⑥但身体好、功课好,母亲并不是就没有烦恼。那时我性格古怪,很少和别的小朋友玩在一起,都是自己一个人玩,有时自己玩一整天,自言自语,即使是玩杀刀,也时常一人扮两角,一正一邪互相对打,而且常不小心让匪徒打败了警察,然后自己蹲在田岸上哭。幸好那时候心理医生没有现在发达,否则我一定早被送去了。“那时庄稼囡仔很少像你这样独来独往的,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有一次我看你坐在田岸上发呆,我就坐在后面看你,那样看了一下午,后来我忍不住流泪,心想:这个孤怪囡仔,长大后不知要给我们变出什么出头,就是这个念头也让我伤心不已。后来天黑,你从外面回来,我问你:‘你一个人坐在田岸上想什么?’你说:‘我在等煮饭花开,等到花开我就回来了。这真是奇怪,我养一手孩子,从来没有一个坐着等花开的。’母亲回忆着我童年一个片段,煮饭花就是紫茉莉,总是在黄昏时盛开,我第一次听到它是黄昏开时不相信,就坐一下午等它开。

    ⑦我15岁就离家到外地读书了,母亲因为会晕车,很少到我住的学校看我,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她常说:“出去好像丢掉,回来好像捡到。”但每次我回家,她总是唯恐我在外地受苦,拼命给我吃,然后在我的背包塞满东西。我有一次回到学校,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有我们家种的香蕉、枣子;一罐奶粉、一包人参、一袋肉松;一包她炒的面茶、一串她绑的粽子,以及一罐她亲手淹渍的凤梨竹笋豆瓣酱……一些已经忘了。那时觉得东西多到可以开杂货店

    ⑧那时我住在学校,每次回家返回宿舍,和我一起的同学都说是小过年,因为母亲给我准备的东西,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一直到现在,我母亲还是这样,我一回家,她就把什么东西都塞进我的包包,就好像台北闹饥荒,什么都买不到一样。有一次我回到台北,发现包包特别重,打开一看,原来母亲在里面放了八罐汽水。我打电话给她,问她放那么多汽水做什么,她说:“我要给你们在飞机上喝呀!”

    ⑨高中毕业后,我离家愈来愈远,每次回家要出来搭车,母亲一定放下手边的工作,陪我去搭车,抢着帮我付车钱,仿佛我还是个3岁的孩子。车子要开的时候,母亲都会倚在车站的栏杆向我挥手,那时我总会看见她眼中有泪光,看了令人心碎。

    ⑩要写我的母亲是写不完的。我们家5个兄弟姊妹,只有大哥侍奉母亲,其他的都高飞远扬了,但一想到母亲,好像她就站在我们身边。

    ⑪母亲常说:“有很多梦是遥不可及的,但只要坚持,就可能实现。”她自己是个保守传统的乡村妇女,和一般乡村妇女没有两样,不过她鼓励我们要有梦想,并且懂得坚持,光是这一点,使我后来成为作家。

    ⑫作家可能没有做官好,但对母亲是个全新的经验,成为作家的母亲,她对乡人谈起我时,为我小时候的多灾多难、古灵精怪全找到了答案。

(文章选自林清玄散文《在梦的远方》有刪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背叛炊烟

胡宗波

“背叛”炊烟,需要勇气。

生活在鄂西南山区的人,似乎从出生之日起,就已被命运圈养在了重重大山怀抱里,整日里要和炊烟相依为命。

或许是命运的驯化,温顺的山区人顾家,更恋家。每天,村人执拗地在炊烟上挂满家的味道,倔强地把炊烟定格成为家的方向。一天天,一年年,炊烟被雕琢成了人们心灵的归宿,剪不断,理还乱。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走出炊烟划出的半径。

靠山吃山,靠山烧山,这是人类生存的不二法则。

人们要想烧熟一日三餐,烧旺日子,离不开添柴加火。为了孵化出炊烟,在每家每户的日常规划中,砍柴可不是小事。人们清楚,谁懈怠了砍柴,谁就是和日子过不去,必将遭到肚子的报复。我一直认为,我是炊烟喂养大的。少时的我,对炊烟的惦念近乎痴迷。甚至刚吃了饭,就挂念起了炊烟,盼它早点站在屋檐上,手搭凉棚,呼唤我的乳名。

在我眼里,炊烟就是宣布吃饭的口令。

在那个饥肠辘辘的年代,对于还是个孩子的我来说,食物散发出的诱惑,无疑令我无法抗拒。至于下顿将着落在哪儿,我大抵是不会去理会的。我心里只有炊烟。发展到了最后,就算全村的炊烟同时升起,哪一道炊烟是自家的,我能一眼分辨出。

那时,炊烟不仅滋润了我的肠胃,也滋润了我的梦。

可我从来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相反,我回报给炊烟的,大多是怨,是恨:恨它营养不够丰富,恨它花样太过单一,更恨它有时还填不饱我肚子。

与我对炊烟的矛盾态度相比,父母从来怀着一颗虔诚之心。他们能看懂炊烟的表情,也能读懂炊烟的语言。炊烟生病了,父母精心呵护着,助它早日康复;炊烟失落了,父母安慰开导着,帮它尽快振作。炊烟有灵性。虔诚的心,换来了炊烟的信任。它配合着父母,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日子。

然而,在父母虔诚的背后,其实也蜷缩着一颗不安分守己的心。父母领着我在日子里摸爬滚打的同时,矢志不渝送我去读书。他们已领教了日子的苦。他们不想将这种苦留成“财产”,等我去继承。为了孩子长远计,父母替我谋划着对炊烟的“背叛”。

⑬背叛,是需要勇气的;勇气,则需要成本。为了抵抗不断膨胀的生活,搀扶起勇气,父母几乎把腰弯得和大地平行,瞪大疲惫的眼睛,在日子里翻拣着能对抗生活的元素。其间,父母还要顶住村人随手扔来的冷嘲热讽。那大都是些认为读书没用的村人。他们将自己的讽刺和挖苦当“礼物”,总是不失时机地免费赠送。

父母是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向导。站在父母的“背叛”上,我把父母的期望打包,系在肩膀上,在“背叛”的道路上愈走愈远。若干年后,我彻底“背叛”了炊烟,走出了乡村。

在异乡,任我踮脚眺望,却看不到一丝炊烟。内心的空虚惆怅如同滚着的雪球。

⑰在炊烟的浸泡里长大的人,炊烟就是他的根。一个人,一生里烙印着三条根,那是从国别、地域、家庭三者文化差异中沉淀出来的。“背叛”了炊烟,就斩断了地域和家庭这两条根,我这一生,注定将处于失根后的无根状态。这时,在记忆里存活的新鲜炊烟,仿佛一封封家书,用眼眸盖上思念的邮戳,不时呼唤着我回去。

每一年,我都会回故乡,只为亲手摸摸升腾的炊烟。摸着它,我才能暂时找回丢失已久的乡音,才能短暂回收久违了的内心踏实。,

这些年,每次回去,家乡都有变化。村人的生活水平真正像是芝麻开花。在欣慰的同时,我却觉得与故乡又生疏隔膜了几分。现代化的炊具,不断打压着炊烟氤氲的范围。我希冀的炊烟,越发地单薄瘦削。

尽管,那些还对炊烟心怀感恩的人,就像我父母,还忍受着烟熏火燎,顽强地坚守着,但他们培育的那点炊烟,不过蚍蜉撼树。

我知道,终有一天,故乡会被膀阔腰圆趾高气扬的现代化日子改写。

我也知道,总有一天,我再也看不到炊烟。

我更知道,一缕缕炊烟,终会在我记忆的窖藏中酝酿成一种乡愁,继而在我的记忆里,站成一道道风景,更站成一位位亲人。

背叛,总是要付出代价。没有了炊烟,也就失去了故乡,再也没有远道而来的消息,能把一种叫幸福的感觉催生。

失去了炊烟,我们注定还有别的希望。

《人民日报》(2014年9月24日2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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