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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惠州市2023-2024学年九年级下学期语文第一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家乡茶的清香

厉彦林

①百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迎一缕山风,煮一壶热茶,仔细品一口,是多么惬意。

②我的故乡山东沂蒙山区,乡亲们有早晨喝茶的习惯,尤其上了年纪的人,这是必须的。“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茶水融合着亲情友情,待客敬茶成为沂蒙山区城乡人家的礼仪风尚。

③原来乡下生活条件差,我记得早年间,乡亲们喝大碗茶,后来兴起搪瓷茶缸,有的直接放到火炉上烧。麦收时节,有的用做饭的铁锅煮茶水,盛进木筲或铁桶担到地头上。后来条件好了,喝茶也讲究起来,好多人家用上当年比较时尚的“快壶”烧水泡茶。

④快壶,是沂蒙山区农村的一种烧水工具,如今基本见不到了。它全身都是铝皮做的。底部三条腿,壶的主体是圆柱形,中间竖着上细下粗的圆锥形内胆,也是烟筒。外层铝皮与烟筒之间能盛一两瓢水,盖上铝皮盖,既卫生又保温。壶的一边是壶嘴,另一边是壶把。可用木柴、树根、树枝或庄稼秸秆作燃料,点上火从上而下放进烟筒,一会就能听到水的响声和沸腾声。水烧开后,先倒掉壶嘴里不开的那截水,再倒入暖瓶,然后冲进放好茶叶的茶壶,闷上几分钟,就能倒出茶香扑鼻的茶水。

⑤记得有一年“五一”假期,我和妻儿回到沂蒙山区的老家厉家泉村。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大公鸡的啼鸣声、呱嗒呱嗒的风箱声和快壶里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就把我吵醒了。我赶忙起床,只见爷爷正坐在木墩子上,用斧头劈一根老槐木往快壶里填,要烧水泡茶喝。父亲刚担回两桶清冽的泉水,在洗刷茶壶和茶碗。母亲则在忙着做早饭。

⑥“这是咱村炒的新茶,咱尝尝吧。”父亲递给我一包用粗糙的牛皮纸包着的茶叶,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我按长辈示范的规矩,开始往茶壶里放茶叶、倒开水。待茶叶在茶壶里闷了几分钟,把最先倒出的半碗茶水重新倒回茶壶里,轻轻晃了晃,然后用蜻蜓点水的方式先“点一下”,再边抬高茶壶边倒茶水,漫过半茶碗就好。那茶水黄绿明亮,清香诱人,我双手把第一碗端给正在得意地看我倒茶的爷爷。爷爷捋了捋胡须,高兴地喝了一口,烫得一激灵。我被吓了一跳,爷爷仍然直夸:“好茶,好喝。”然后我依次给全家人每人倒了一碗茶。习惯“粗茶淡饭”的人家,小院里立刻茶香萦绕,欢声笑语。这一壶热茶,把这个山村的早晨泡得暖意融融。

⑦我们村东、北、西三面有山,尤其东侧的南北山云雾缭绕,这里的气候、土壤等自然条件适合长茶。这些年,人们生活品位提高,喝茶越来越讲究。种茶、卖茶叶成为我们村父老乡亲的重要营生。村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茶园,迈出家门就能看到翠绿养眼的茶树丛。清明时节,光滑油泽的茶芽在春风春雨中摇曳。茶芽尖上,晶莹的水珠,闪动一丝微亮的光芒。

⑧无论回到故乡还是身在外地,不管是忙于工作还是闲读写作,我养成每天都喝一杯地道家乡茶的习惯。每天清晨,迎着第一缕阳光,煮一壶故乡的茶。沸腾的茶水如云雾翻滚,那味道满室飘散,清甜醇香。茶水入口的瞬间,顿感与故乡血脉相通、根脉相连,身心一时澄澈清明起来。

故乡,让我念念不忘的,何止是这一壶热茶呀!

(选自《人民日报》2022年5月25日 )

(1)、围绕着“家乡的茶”作者回忆了哪些事情?
(2)、赏析以下句子的表达效果

沸腾的茶水如云雾翻滚,那味道满室飘散,清甜醇香。茶水入口的瞬间,顿感与故乡血脉相通、根脉相连,身心一时澄澈清明起来。

(3)、谈谈对划线句内容的理解。

故乡,让我念念不忘的,何止是这一壶热茶呀!

(4)、标题是“家乡茶的清香”,但是第④段却写了泡茶的工具“快壶”,分析第四自然段的作用。
(5)、某文学刊物《腾飞》设有“人间亲情”“山水游踪”“古今论坛”等栏目。你会向哪个栏目推荐本文?请分别从选材和主题的角度说明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各题。

那个凌晨的珍贵温度

       ①我们买的返程火车票是凌晨两点的,虽然今年冬天是暖冬,但在这一刻,这个四周没有遮拦的小站,还是冷飕飕的,风,有些刺骨。

       ②列车进站的时候,刚才还稀稀拉拉站立的旅客,突然像沙丁鱼一样,呼啦一下围拢在火车每一扇敞开的门前,仿佛这里要抛出救命的肉饵。背包的、抱小孩的,谁也顾不上谁,挤作一团。我和妻儿也在其中。

       ③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异样的动静。两三个什么也没有带的人,拼命挤在大家的身后,却不见往前移动,神情鬼鬼祟祟。凭直觉,这是几个贼。我一把拉住妻子,说,别着急,咱们最后上。妻心领神会,和我一起退到人群的最后边——在贼面前,我们只好明哲保身。

       ④大家都挤得有些夸张。本来三五分钟,就可以顺利上去,但这一挤,半天也上不去一个人,再加上光线昏暗,贼更是如鱼得水。其中一个贼,忙乎得厉害。一会儿贴在人群的这边,一会儿又贴在人群的那边。看来,这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⑤更为叫绝的是,这个家伙还煞有介事。贴在这边的时候,喊一句“三舅,扛好包”,贴在那边的时候,还要喊一句“二妮,抱好孩子”,装扮成一个地道的出门人,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这贼,该是个老手。

       ⑥最后,他贴在一个妇女身后不动了。旁边的另一个贼,也蠢蠢欲动,几次想在这个妇女身上猎取点什么。无奈,这个贼紧贴在妇女身后,另一个贼急得够呛,却无从下手。

       ⑦我在后边,看得惊心动魄。

       ⑧更可怕的是,最后,这个贼竟然和我们一起上了火车。真是令人费解。一般情况下,他们会在这时候四散逃去,怎么会上了火车呢?是没有得手,还是另有所图?他的这一举动,令人惴惴不安。借着车厢内的灯光看过去,这个贼,三十多岁,看起来也算慈眉善目。从穿着上看,并不光鲜。刚刚站定,他便急切地拍了拍刚才在车下的那个妇女,问:大姐,没丢什么吧。妇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满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没丢。随后,便冷漠地走向车厢深处。他笑了笑,说,那就好,那就好,没丢什么最好了。

⑨车厢内,已经没了座位。上来的人,几乎又原封不动地挤在车门口。而这个贼,就在我身边。车开动的时候,他突然朝我笑了一下,真诚,又有几分释然。他说:“你把我当贼了吧。”他怎么知道我把他当贼了呢?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脸上辣辣的,有几分不自在。他又笑了笑,说:“出门在外,不提防可不行,刚才大家多危险,啧啧,那两个贼!”我将信将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他接着说:“大家都像你就好了,你警惕性就够高的,躲得远远的,呵呵。”“啊?!你真的不是贼?”我半信半疑。他说:“反正你在后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你是在干什么?”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⑩“看来,你真把我当贼了。”他笑着斜了我一眼,笑容很纯净,“我啊,挤在人们的后边,是故意扰乱贼的,不想让他们得手呗。”“那‘三舅二妮’是怎么回事?”我抛出了最后的疑问。他狡黠地笑了笑,说:“……”

       ⑪哦,原来是这样!上一刻,那个在冷风中可恨的“贼”,这一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亲可敬的男人。我想,那个匆匆走向车厢深处的妇女,一定没有感受到这个男人给过他的保护和帮助吧,也许,她永远也不会感受到。但是,男人心底的善良,不会因此而消失,它已经成为那个寒冷的凌晨,最珍贵的温度。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麦与镰的季节

屈绍龙

    ①时光,以镰刀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近。阳光的移动,河水的流逝,月亮的圆缺,燕去雁归,土地在河水中移动,这就是时间的脚步。在收割着地面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夏季来了。麦子在逐日褪去身上的绿色外衣,披上淡黄色的衣衫

    ②立夏过后,扬花的麦子,总是羞涩地将两点花瓣儿挂在穗头,麦地里就多了一层淡雅的粉白。粉白不起眼,只是很温情,像乡村的少女,匆匆赶路,总是散着一绺头发,低着眉,红着脸,青春的气息,舒畅而又细腻。

    ③麦子是土地的女儿,也是养育乡村的母亲。就像乡村的女孩儿有一天也会感到受孕的幸福,以生命创造生命,在痛苦的幸福中祈福。

    ④初夏,楝子花开,是麦子逐渐成熟的标志。羽状的复叶是苦的,粗糙的树皮是苦的,椭圆的果实是苦的,深埋的根须也是苦的,苦心的苦楝树,淡紫色的小花朵浓郁的开满整个灌浆时节,一种独特的苦香四处弥漫。麦子的成熟,是和石榴花开相应和的,饱满的麦粒,堆满我们的院落,火红的花朵,摇曳在我们的每一段岁月。岁月,让人的感情发生着变化,就像葡萄在时间的催化下变成美酒一样,浓郁芳香醉人。

    ⑤我曾在柔和的春夜漫步田间,微朦的月光下,小麦,在风中摇曳,显示出努力生长的模样,土地是软绵绵的,踏上去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新翻的泥土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气息,与小麦散发的清香味糅合在一起,有一种给人向上的力量的感觉。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田野作物的叶面之上,像洁白的乳汁。作物在春的时节,努力地拔节生长,似乎能听到生长的声音,一种向上的音响。

    ⑥麦子是温柔的女子,在召唤阳刚的镰刀。初夏时节,麦子成了待阁的少女。

    ⑦我手握镰刀,弯腰低头,向麦子致敬。或许是她们太矮小,不,是她们太牵挂母亲。我只好蹲下,与她们近距离接触。我再一次对她们感念,我单膝跪下,进一步向她们致敬

    ⑧一分神,手指被锋利的镰刀轻轻划破,殷红的血液,在光洁的镰刀上留下斑斑痕迹。不知是麦子柔弱,还是土壤疏松,镰刀时而割断麦子,时而又将麦子连根拔起,麦芒刺伤我的手指和手背,隐隐作痛。

    ⑨远方的养牛院子里,牛的尾巴在不停地摇摆,驱赶着身边的蚊蝇,姿态很甜美,旋律也很优雅。或许,牛儿们知道麦子成熟,收割后,被轧扁的麦秸是它们最好的食粮,麦田就是它们天然的谷场和食料厂。

    ⑩有些植物追求肥沃,有些植物则追求空间,而麦子,是既追求肥沃,又追求空间的农作物。当冬日万物沉睡时,麦子则在广袤的土地之上苏醒,绿色在田野间镶上了边框,她们是那么纤细,是那么弱小,是那么新绿。此刻面对金色麦田,她们过往的绿色身影,在我们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绿色,是最感人,最有情的。她们不像红色那样热,不像蓝色那样冷,她们柔和美好,给人安慰,使人安静,叫人思索。

    ⑪手指的鲜血,给她们配上热烈的色彩,使她们显得更加美好柔和,给人安慰,给人安静,让人增添无限的思索……

(选自2017年第5期《散文选刊》 有删节)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花担

张晓风

    ①诗诗 , 春天的早晨,我看见一个女人沿着通往城市的路走来。

    ②她以一根扁担,担着两筐子花。诗诗你能不惊呼吗?满满两大筐水晶一般硬挺而透明的春花。

    ③一筐在前,一筐在后,她便夹在两筐璀璨之间。半截青竹剖成的扁担微作弓形,似乎随时都准备要射发那两筐箭镞般的待放的春天

    ④淡淡的清芬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散播过来。当农人在水田里插那些半吐的青色秧针,她便在黑柏油的路上插下恍惚的香气。诗诗,让我们爱那些香气,从春泥中酿成的香气。

    ⑤当她行近,诗诗,当她的脸骤然像一张距离太近的画贴近我时,我突然怔住了。汗水自她的额际流下,将她的土布衫子弄湿了。我忍不住自责,我只见到那些缤纷的彩色,但对她而言,那是何等的负荷,她吃力的走着,并不强壮的肩膀被压得微微倾斜。

    ⑥诗诗,生命是一种怎样的负担?

    ⑦当她走远,我仍立在路旁,晨露未晞,青色的潮意四面环绕着我们。诗诗,我迷惘地望着她和它,那逐渐没入市尘的模糊的花担。

    ⑧她是快乐的呢?还是痛苦的呢?

    ⑨诗诗,担着那样的担子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的呢?走这样的一段路又是怎样的一段路呢?想着想着,我的心再度自责,我没有资格怜悯她,我只该有敬意——对负重者的敬意。

    ⑩那天早晨,当我们从路旁走开,我忽然感到那担子的重量也压在我的两肩上。所有美丽的东西似乎总是沉重的——但我们的痛苦便是我们的意义,我们的负荷便是我们的价值。诗诗,世上怎能有无重量的鲜花?人间怎能有廉价的美丽?

    ⑪诗诗,且将你的小足举起,让我们沿着那女人走过的路回去。诗诗,当你的脚趾初履大地的那一天,荆棘和碎石便在前路上埋伏着了。诗诗,生命的红酒永远榨自破碎的葡萄 , ________________。今年春天,诗诗,今年春天让我们试着去了解,去参透。诗诗,让我们不再祈祷自己的双肩轻松,让我们只祈祷我们挑着的是满筐满篓的美丽。

    ⑫诗诗,愿今晨的意象常在我们心中,如同光热常在春阳中。

【注】①诗诗,是台湾作家张晓风的儿子。本文选自张晓风的散文《初绽的诗篇》。②箭镞:箭头上的金属尖物。

阅读文段,回答问题。

老伴

沈从文

    我平日想到泸溪县时,回忆中就浸透了摇船人催橹歌声,且被印象中一点儿小雨,仿佛把心也弄湿了。这地方在我生活史中占了一个位置,提起来真使我又痛苦又快乐……

    十七年前的七月里,我带了“投笔从戎”的味儿,在一个“龙头大哥”兼“保安司令”的带领下,随同八百乡亲,乘了从高村抓封得到的三十来只大小船舶,浮江而下,来到了这个地方。靠岸停泊时正当傍晚,紫绛山头为落日镀上一层金色,乳色薄雾在河面流动。船只拢岸时摇船人照例促橹长歌,那歌声揉合了庄严与瑰丽,在当前景象中,真是一曲不可形容的音乐。

    一只小船,却装了十三名补充兵,年龄最大的一个十九岁,极小的一个十三岁……其中我有两个极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我的同宗兄弟,名叫沈万林。其次是那个年纪顶轻的,名字就叫“开明”,一个赵姓成衣人的独生子,为人伶俐勇敢,稀有少见。家中虽盼望他能承继先人之业,他却梦想作个上尉副官,头戴金边帽子,斜斜佩上条红色值星带,站在副官处台阶上骂差弁,以为十分神气。因此同家中吵闹了一次,负气出了门。这小孩子年纪虽小,心可不小!同我们到县城街上转了三次,就看中了一个绒线铺的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问我借钱向那女孩子买了三次白棉线草鞋带子。那时节其实连一双多余的草鞋都没有,他且说:“将来若作了副官,当天赌咒,一定要回来讨那女孩子做媳妇。”

    日子过去了三年,我那十三个同伴,有三个人由驻防地的辰州请假回家去,走到泸溪县境驿路上,各被土匪砍了二十余刀,流一滩血倒在大路旁死掉了。死去的三人中,有一个就是我那同宗兄弟……后来,所有八个伙伴已在川边死去,至于那个同买带子同钓蛤蟆的朋友呢,消息当然从此也就断绝了。

    整整过去十七年后,我的小船又在落日黄昏中,到了这个地方停靠下来。石头城恰当日落一方,雉堞与城楼皆为夕阳落处的黄天衬出明明朗朗的轮廓。每一个山头仍然镀上了金,满河是橹歌浮动,(就是那使我灵魂轻举永远赞美不尽的歌声!)我站在船头,思索到一件旧事,怀了不可形容的童心,上了堤岸进了城。

    我居然没有错误,不久就走到了那绒线铺门前了。有这样稀奇的事情吗?我见到的不正是那个女孩吗?我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十七年前那小女孩就成天站在铺柜里一垛棉纱边,两手反复交换动作挽她的棉线,目前我所见到的,还是那么一个样子。“要什么呀?”就是那声音,也似乎与我极其熟习。我指定悬在钩上一束白色东西,“我要那个!”

    如今真轮到我这老军务来购买系草鞋的白棉纱带子了!铺柜里火盆中有茶壶沸水声音,某一处有人吸烟声音。女孩子辫发上缠得是一绺白绒线,我心想:“死了爸爸还是死了妈妈?”火盆边茶水沸了起来,小隔扇门后面有个男子哑声说话:“小翠,小翠,水开了,你怎么的?”

    真没有再使我惊讶的事了,在黄晕晕的煤油灯光下,我原来又见到了那成衣人的独生子,这人简直可说是一个老人。很显然的,时间同鸦片烟已毁了他。但不管时间同鸦片烟在这男子脸是刻下了什么记号,我还是一眼就认定这人便是那一再来到这铺子里购买带子的赵开明。从他那点神气看来,却决猜不出面前的主顾,正是同他钓蛤蟆的老伴。这人虽作不成副官,另一糊涂希望可终究被他达到了。我憬然觉悟他与这一家人的关系,且明白那个似乎永远年青的女孩子是谁的儿女了。我被“时间”意识猛烈的掴了一巴掌,摩摩我的面颊,一句话不说,静静的站在那儿看两父女度量带子,验看点数我给他的钱。他们那份安于现状的神气,使我觉得若用我身分惊动了他,就真是我的罪过。

    我拿了那个小小包儿出城时,天已断黑,在泥堤上乱走。天上有一粒极大星子,闪耀着柔和悦目的光明。我瞅定这一粒星子,目不旁瞬。这星光从空间到地球据说就得三千年,阅历多些,它那么镇静有它的道理。我现在还只三十岁刚过头,能那么镇静吗?……

    过去的,有谁人能拦住不让它过去,又有谁能制止不许它再来?时间使我的心在各种变动人事上感受了点分量不同的压力,我得沉默,得忍受。再过十七年,安知道我不再到这小城中来?世界虽极广大,人可总像近于一种宿命,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经验到他的过去相熟的事情。

    为了这再来的春天,我有点忧郁,有点寂寞。黑暗河面起了缥缈快乐的橹歌。河中心一只商船正想靠码头停泊,歌声在黑暗中流动,从歌声里我俨然彻悟了什么。我明白“我不应当翻阅历史,温习历史”。在历史前面,谁人能够不感惆怅?

    但我这次回来为的是什么?自己询问自己,我笑了。我还愿意再活十七年,重来看看我能看到难于想象的一切。

(节选自沈从文《湘行散记》,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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