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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安徽省江淮十校2020-2021学年高三下学期语文4月第三次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主角

陈彦

终于,由宁州剧团青年演员汇报演出的《白蛇传》,要在北山登台亮相了。

这次登台前,古存孝、周存仁、裘存义三个老师,偷偷叫上易青娥,还专门到舞台上祭拜了一回呢。他们买了香表,还弄了四样糕点,跪在一个老爷像前,磕头烧香地禀告了再三。

正式演出头一晚上,他们还看了另一个团的《白蛇传》,演白娘子的,技巧不过关,在《盗草》那折戏中,先是宝剑连连失手,后做“倒挂金钟”,用嘴衔取灵芝草时,立脚不稳,又一个趔趄,掉到了“岩下”。让观众拍了多次倒掌。尽管坐在易青娥身旁的惠芳龄一再说,看了他们的《白蛇传》,咱们就更有把握了。可易青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苟存忠老师不在了,她感到哪里都不踏实。

演出第一天晚上,只有半池子观众。朱团长还一再到后台解释说,会演时间长了,观众都看疲了。朱团长说:“咱们不怕,稳扎稳打朝下演就是了,出水才看两腿泥哩。”古存孝老师也说:“咱宁州不拔会演的头筹,我古存孝就不再回去混饭吃了。不过,也不敢轻敌,我送大家八个字:“既要胆大心细,又要淡然提气。”有那好事的说:“古导,这好像是十二个字。”古存孝骂道:“光会给老师挑刺。”

这天晚上的演出,还真给成了。用朱团长的话说:“今晚的演出,就跟最好的缎子被面一样,没掉一根纱,没脱一丝线,是真真正正的无瑕疵演出。”

从第一场起,掌声几乎就没断。有人统计说,整场演出,观众一共给了一百三十二次掌声。

易青娥没有想到,她一出场,就迎来了碰头彩。这是最提振演员信心的鼓掌。惠芳龄赞美她说:你今晚妆是化得最漂亮的。就连周玉枝也来给她帮忙提眉、包头丫。这就是剧团,看着平常为角色你争我斗的,可一旦到了重大演出,就到处都能看到“一股绳”的相向紧搓场面。所有武打戏都配合得十分默契。就连《盗草》中那些难度最大的高台技巧,她与十几个守护“神鸟”的搏斗、拼杀,都没有出现任何闪失与纰漏。她始终记着苟师父的那些话:

“主角,演一大本戏,其实就是看你的控制力。哪儿轻缓、哪儿爆发,都要张弛有度,不可平均受力。稳扎稳打,是一个主角最重要的基本功。自打你出场开始,你就要有大将风范。这个大将,不是表面的,而是内心的。虽然你易青娥只有十八岁,但必须有十分成熟的心力、心性,你才可能是最好的主角。”

因此,面对一次次高难度动作的挑战,易青娥都真正体现出了艺高人胆大。几板大的唱腔,尤其是在打斗后的抒情唱段,她都处理得气韵贯通,收放自如。《断桥》里的那段核心唱,甚至引发了二十几次掌声,几乎是一句一个好,有时是一句几个好。可惜的是,观众太热情,鼓掌不当,把她觉得最低回、最能表现换气技巧的几个细腻处理,全然淹没了。

在送苟老师回宁州安葬时,易青娥还去看了胡彩香老师。胡老师正担心着她在地区的演出呢。把娃哄睡着后,胡老师就给她又指导了几处唱,说关键是把情融进去,咋唱都是好听的。胡老师还说:“有些人嗓子条件不好,唱不好,有情可原。有些人嗓子好,唱出来也不好听,为啥?就是只图唱高、唱厚、唱宽,把拖腔愣朝长地拖呢,而忘了情,忘了当时唱那板戏是为了啥。唱戏唱戏,关键是要入情,入戏。只有入了情,入了戏,唱出来那才叫戏呢。”

易青娥对武打场面,反倒是有把握的,因为平常练得多。而对唱腔部分,心里还总是有些胆怯。但这天晚上,她突然感到,几乎所有唱,都有点像苟老师和胡老师说的那样,是被她“拿捏住”了。

演出终于结束了。

紧接着,就有好多人都拥上台来了。大家拉着她的手,不仅赞不绝口,而且问长问短,她是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后来她才听说,那里边有领导,还有从省上请来的好几个大名角儿、大导演,他们都是来当评委的。

她听里边有一个老师大声喊叫说:

“这个易青娥,在整个秦腔界的青年演员里,都属挑梢子的。没想到人才出在县剧团了,难得,难得呀!这可算是秦腔界的一件大幸事了!”

让易青娥没想到,也让整个宁州剧团没想到的是,这个戏,在全区会演拿了“头名状元”后,地区领导竟然不让走,又让扎住在北山演出了一个多月。

看戏,本来好像是上年岁人的事,结果,宁州剧团在那里创造了奇迹:竟然把大量年轻观众吸引进了剧场。

(节选自陈彦“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主角》,有删改)

(注)①汇报演出:简称“汇演”,即各单位的文艺节目集中起来,单独或同台演出。具有汇报、互相学习、交流经验的作用。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写别的剧团演出《盗草》演员有失误和观众拍倒掌等情节说明这折戏演出难度较高,容易出现一些技术失误,这为后文易青娥演出这折戏时所做的努力作较好的铺垫。 B、朱团长的话很能体现人物的个性特征,特别是他用缎子被面的平滑、柔软、漂亮比喻演出的成功,用没有掉一根纱、脱一丝线来比喻这次演出没有任何瑕疵很有生活气息。 C、古导的“淡然提气”、苟老师的“成熟的心力、心性”、胡老师的“人情、人戏”集中体现了戏曲表演需要关注的重要内容,即演员要淡定自信、把自己当做是剧中的人物。 D、“演出终于结束了”的“终于”表现出宁州剧团在这次汇演中《白蛇传》演出结束取得好成绩后大家松一口气的状态,照应了开篇的“终于”,表现剧团对演出成功的自豪。
(2)、作为宁州剧团青年演员汇演节目《白蛇传》的主角易青娥,在整个汇演过程中有什么明显的心理变化?请结合小说简要概括和分析。
(3)、宁州剧团青年演员汇报演出的《白蛇传》成功的根源是什么?请结合小说说说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

唐朝的韭菜

      李汉荣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一千多年前,那个雨夜里的春韭,被杜甫保鲜在一首诗里,至今仍散发着清香。

诗为五言,句子精短,与韭菜精致的模样很般配。

我觉得,韭菜是自然的五言诗,五言诗是文化的韭菜

我读过的唐诗,涉及写蔬菜或韭菜的,几乎都是五言,很少有七言或更长的句式。这很可能是因为,面对这娇小、精致的可爱植物,唤起了诗人们细腻、爱怜的情思,用五言这精致的样式,表现这精美的植物,是很相宜的。

这也似乎说明,在唐朝,韭菜,以及众多蔬菜,都是天然、本来的长相和品性。

蔬菜嘛,就该是朴素本分的样子,安静单纯的样子,露水盈盈的样子。这样子,才叫蔬菜。

假若杜甫老哥来到现代,来到我们的蔬菜地里,他一定十分惊讶:这是蔬菜吗?这不是一片杂木林吗?芹菜已疯长成灌木;莴苣正演化成芭蕉;葱虽然暂时还没变成芦苇,但已有了芦苇的个头;土豆已膨胀成杜甫喝汤用过的大土瓷碗;韭菜呢,五言诗的韭菜哪去了呢?这又高又胖、模样粗糙、神情张狂的另类灌木,是韭菜吗?一千多年没见,出落成这样子了?

杜甫老哥啊,你少见多怪了。一切都在变,菜地如何不变?假如你走进我们的文化菜地看看,你又如何不被惊呆?别摇头嘛,老哥。别的,你暂且别看,就看看那被你视为“文章千古事”的文章,就看看你一生钟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吧。如今,一个写手随便就日产万言,短篇不过夜,中篇不过周,长篇不过月,一年制造十几部长篇,不难嘛,只需喝几杯咖啡,吸几口香烟,猛敲键盘,快速码字,滚滚泡沫就席卷世界的沙滩;写诗,稀松平常事,手起键响,键响诗成,一日千行,何难?回车键频频按,诗,就像那工业废水、生活污水滔滔滚滚源源不断,注入我们古老的奄奄一息的江河荒滩。你语不惊人死不休,呕心沥血一生,才写了一千来首,字数不够一个中篇,还不及写手们一天的产量。杜老啊。你太低产了。

这下,我得赶快告诉杜甫原委,不然老先生会被吓傻的。就这么一个诗圣,被我们吓傻了,我们对不起万古千秋。

是这样的,杜甫老哥:你在蔬菜地里看见的那颠大的、张狂的、疯长的、妖艳的、粗壮的灌木形状的蔬菜,都是服用化肥、农药、增红素、增绿素、增高素、拉长素、膨胀素等等市场激素催生出来的。

你问:好吃吗?有营养吗?我如实回答你:不好吃,营养很少,毒性很大,垃圾食物而已。

你在文化菜地(其实那是文化工业流水线)看见的那泡沫翻腾的泡沫文化,那废水汹涌的废诗,也是服用化肥、农药、增红素、增绿素、增高素、拉长素、膨胀素等等市场激素大批量疯长出来的。

你问:好吃吗?有营养吗?我如实回答你:不好吃,营养很少,基本是废物。垃圾食物而已。

杜甫一脸茫然,摇着头,迷惑不解地走了。

和杜甫一样,唐朝的韭菜,包括那雨夜里的韭菜,没见过的世面太多了,没见过农药,没见过化肥,没见过增红素、增绿素、增白素、增高素、拉长素、膨胀素,只见过露水、月光、荷锄的农人,见过蜜蜂、蝴蝶、毛毛虫,见过低飞的燕子和菜地上空款款飞过的黄鹂、喜鹊、斑鸠、白鹭。

韭菜何其有幸,在那个温暖的春夜,韭菜,用它质朴、醇正的清香,接待了诗人和他的诗。

唐朝的土地上,生长着清清爽爽的蔬菜,生长着清清爽爽的诗。

你且看那韭菜——

朴素安详地,一根一根地,在露水和清风里,认真地排列着自己,把自己排列成诗。

(选自《散文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永远的灯光

林少华

    一晃从东京回来几年了。无论上野公园云蒸霞蔚的樱花,还是银座女孩五彩缤纷的秀发,抑或东大校园浓荫蔽日的银杏树,都已渐渐淡出记忆的围墙,唯有那一窗灯光留了下来。

    那时我住在东京郊外一个叫川越的地方。住所附近有一条河,河边有一道堤,堤上有一条路。晚饭后我常沿这条荒草路散步。那灯光就是从路旁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窗口透出来的。它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它周围稀疏的灯光都是清白色的,只有它呈橘黄色。那是一座独门独院的木结构普通日式民居,同其他民居之间有些间隔。木格窗约略凸出,拉着米色窗帘。窗帘大概较厚,使橘黄色灯光显得格外沉稳、静谧和温馨。早春,灯光柔柔地吻着堤坡一片鼓眉弄眼的蒲公英;盛夏,灯光轻轻地抚摸小院里几架绿叶婆娑的黄瓜;仲秋,灯光幽幽地照在门前矮柿树那金灿灿的果果上,相映生辉;冷冬时节则给晶莹莹的白雪镀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平添一丝热意。

    漫步河堤,或四野烟笼,或日落乌啼,夕晖敛去,或晚风送爽,皓月当空。而我的目光往往从很远的地方就擒住了那一点并不显眼的橘黄,临近了更是久久注视不放。其实我根本不认识房子和灯光的主人,更谈不上登门造访。可是那一窗橘黄色的灯光就是那么奇异地令我神往,撩拨我的遐思、幽情和怀想。

    我猜想在那橘黄色的灯光下,早已展旧了的榻榻米上一定盘腿坐着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正笑眯眯地看着小孙儿在她膝头爬来爬去,手里拿着针线,慢慢晃着身子哼唱童谣。于是我又联想到一位四处游历寻找幸福的西方人笔下的一段叙说:一日黄昏时分,他走进一个村庄,看见一位老人正戴着花镜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借着夕晖看报,任凭一个小男孩趴在他背上淘气。看着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幸福——爷孙俩多么幸福啊!多么幸福的一幕啊!

    也有时那橘黄色的灯光让我记起外祖母家那盏油灯。外祖母住在乡下,那里不通汽车,小时候我和弟弟从县城步行三四十里,替母亲看望她。住了几天要走的时候,外祖母便让我们搭坐生产队进城的马车回去。动身的时候天还没亮,整个村子只外祖母家亮着灯。我和弟弟坐在马车上脸朝后看着,看着那亮灯的窗口,看着窗前外祖母矮小的身影。直到车出村爬上南岭坡路的时候,外祖母仍没回屋,就那样立在窗口灯光下一动不动朝马车这边望着。灯光越来越暗,外祖母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身影模糊了,只剩下豆粒大的灯光固执地守在迷蒙的远处……几十年过去了,外祖母早已往世。我远在外地读书,不知道她哪一天去世的,不知道她的坟在哪一块地,甚至她慈祥的面容都已依稀记不清了,唯独曾照过她矮小身影的昏黄的灯光永远凝在了我心房深处的影壁。

    后来我明白了,那橘黄色的灯光所引起的关于老奶奶的猜想、关于看报老人的联想,以及对于外祖母的回想,其实是同一回事。它可以是对往日亲情的怀念,可以是对真正幸福的向往,也可以是对当下生活的质疑。我也明白了那橘黄色的灯光未必要在日本,也可以在美国、在希腊,还可以在青岛、在香港……可以在任何地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假面契诃夫

    某地社交俱乐部,出于为慈善事业募捐的目的,举办了一次假面舞会。已是午夜十二点。五个没有跳舞、不戴假面的知识分子,围坐在阅览室里一张大桌旁,看报、打盹。阅览室里十分安静。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喑哑的声音,“看来这里更舒服!都上这儿来!快点,朋友们!”门敞开了,一个肩宽背厚的男人闯进阅览室,他穿着马车夫的号衣,一顶宽边帽上插着几根孔雀毛,脸上蒙着假面。在他身后跟进来两个戴假面的女人和一名端托盘的仆役。托盘上摆着几个酒瓶和杯子。

    “都别待在这里!现在不是看报和研究政治的时候……把报纸都扔了!”“我请你安静点,”有个知识分子透过眼镜,瞧了瞧那人的假面说,“这里是阅览室,不是喝酒的地方。”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聪明人,居然认为报纸比美酒还好,”插孔雀毛的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性甜酒,开口说,“照我看来,你们这些可敬的先生之所以喜欢看报,是因为你们没钱买酒喝……你别再装模作样,不如来喝一杯!”

    插孔雀毛的男人稍稍挺起身子,从眼镜先生手里一把夺过报纸。“您竟敢放肆!”眼镜先生发怒了,“您不知道您在跟谁打交道,我是银行经理热斯佳科夫!……”“我啐你这个热斯佳科夫!”男人拾起报纸,把它撕成碎片。孤儿院会计别列布欣红着脸、耸着肩膀说,“我简直不明白……有个无赖闯到这里……突然说出这种混帐话来!”“什么叫无赖?”插孔雀毛的男人大喝一声,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震得托盘上的杯子都跳起来。“你是跟谁说话?快点,给我统统滚蛋!”“我们马上会看到结果!”热斯佳科夫说,他激动得连镜片都冒汗了。“快去把斯皮里多内奇叫来!”斯皮里多内奇,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老头,立刻到来了。“请您离开这里!”他瞪大可怕的眼睛,耸动着染过的八字胡,声音嘶哑地说。“哎呀,吓死人了!”男人快活得哈哈大笑,“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人,你那小胡子活像猫的触须,眼睛都瞪出来了……嘿嘿嘿……”斯皮里多内奇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把俱乐部里所有的警察都叫了来。他坐下开始写违警记录。“写啊,写啊,”假面人用低沉喑哑的声音说,“哈哈!好吧,现在我让你们瞧瞧!一……二……三!”男人站起来,猛地摘下自己的假面,瞧着大家,快活得纵声大笑。他引起的反响的确非同小可。所有的知识分子都面面相觑,吓白了脸。斯皮里多内奇不安地清着嗓子,像个无意中做了蠢事的人。

    大家认出这个捣乱分子原来是当地的百万富翁、工厂主、世袭的荣誉公民皮亚季戈洛夫,这人向来以喜欢胡闹、热心公益事业而扬名乡里,另外,正如当地通报里不止一次所载的那样,他还“满怀对教育事业的爱”。

    知识分子们都哑口无言,踮起脚尖不声不响地走出阅览室。“你一定早知道他是皮亚季戈洛夫!”过了一会儿,斯皮里多内奇对着那个端酒进阅览室的仆役,声音嘶哑地斥责道:“为什么你一声不吭?我把你这个该死的畜生关起来!”“他老人家不许说,长官!”知识分子们在俱乐部里走来走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心神不定。夜里两点钟,皮亚季戈洛夫才从阅览室里出来。他来到大厅,在乐队旁坐下,打起瞌睡……

    “请问,要不要把您送回府上,或是吩咐备好马车?”别列布欣俯身凑着百万富翁的耳朵问。

    “我要回……回家……你送我……回去!”别列布欣高兴得眉飞色舞,赶紧扶起皮亚季戈洛夫。其余的知识分子立即跑过来帮忙,他们愉快地微笑着,七手八脚把这位世袭荣誉公民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到马车上。

    送走了皮亚季戈洛夫之后,那几个知识分子便面露喜色,开始安下心来。“临走时他还向我伸出手来哩,”十分得意的热斯佳科夫说,“这么看来,万事大吉了,他不生气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丰城的窑

江子

    ①这些年,我爱看瓷,去过北京故宫、台北“故宫”、景德镇等地方看瓷,有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美好境遇,捎带着,写了一本叫《青花帝国》的书。

    ②也看窑。景德镇的古窑,福建漳州平和的克拉克瓷的古窑址,都去看过。吉州窑呢,那是我故乡的风烟,是小时候就亲近的。

    ③有人说,瓷上有山水花鸟,有杯盘罐盏,有时间的刻度朝代的信息,窑么,一个废弃的隆起物而已,有啥看的呢。可我认为,作为大地上的文化遗存,窑可能隐藏着一个地方文明和精神的密码——它是一个具有丰富信息量的文化母体,是指认一块土地气质的最好证据。

    ④看窑去。

    ⑤江西丰城是列入唐代六大青瓷名窑的洪州窑的故乡。洪州窑,从东汉晚期开始,历经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约有800年的历史。

    ⑥说是看窑,可先看的还是瓷。丰城市博物馆的瓷器展厅里琳琅满目。那是些需要绳子系住的四系方耳罐,用于陪葬的瓷俑,用于熏香的博山炉、盛酒的杯盏、寓意吉祥的鸡首壶、长颈的莲花瓶、印着暗花的碗、开片的玉壶春瓶……

    ⑦它们的颜色是米黄色和褐色的。它们的身上有经年的黄土印记,显示它们在泥土的黑暗里待了很久。它们身上的纹饰有方形纹、水波纹、麻布纹等。它们还有一道共同的美学体征,就是釉不及底——那是洪都窑这一家族的共同族徽:那釉色从瓷首瀑布一样涌向瓷底,可在途中似乎接到了一个统一的律令,猛地刹住了脚步。仿佛是洪州窑的图腾,从这一美学特征上,我们可以感受到动与静,儒与道,喧嚣与沉默,绚烂与平滨……

    ⑧在器型上,洪州窑的瓷与景德镇的瓷初看起来并无不同。可是,洪州窑的瓷要显得更饱满雄浑,更古朴粗犷,正与东汉到五代这一段历史的气质对应。

    ⑨那是比宋元明清更古的古代。那样的古代,要比后来更删繁就简,更有天地原初之感,更具有强大的生命张力。那是落日、沙漠、荒原、古井、炊烟、茅庐、旧城池、古驿道构成的古代。那也是班超平定西域、魏蜀吴逐鹿中原、陶渊明种菊、李白醉酒的古代。

    ⑩我了解到洪州窑出产的青釉瓷器产品曾遍及全国各地,甚至远销东亚、西亚一带,《唐书·韦坚传》中有洪州窑产品运抵长安的记载,我不免想入非非:

    ⑪陶渊明、李白饮酒,杜甫的“潦倒新停浊酒杯”,用的可是洪州窑生产的酒盏?

    ⑫“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酬。”(曹植《箜篌引》)在如此举杯交错的、具有浓郁魏晋凤格的盛大场景上,洪州窑的瓷是不是有可能在现场?

    ⑬它是否以砚台、笔洗的身份,陪王羲之书写《兰亭序》、顾恺之画《女史笺图》?杨贵妃的荔枝,洪州瓷是否做了托盘?

    ⑭看窑去。

    ⑮汽车穿过丰城市区,向着乡间驶去。

⑯我们来到了贛江东岸的石滩乡港塘村窑址。我之所见,不过是一个隆起的不规则土堆。土堆边两条牛在偃卧。我们的脚下,全是瓷器的碎片——那可都是汉唐时代的遗老。不远处,是几口水塘,闪耀着水光。水塘里,许多鸭子在游。更远处,是那个叫港塘村的村庄,一栋栋崭新的现代楼层民居矗立。

    ⑰环视着处于赣抚平原的丰城乡村,想象着洪州窑生产的盛景,我的眼前不禁迷离了起来,我仿佛回到了洪州窑兴旺的古代,四野涌现出了无数的烟火。在我不远的窑址上,火焰熊熊,烟火中,有人肩扛着两长条瓷器出来,有人呢,推着槎柴向着窑口去了。有人在火道旁用长长的杆子举着火照(瓷胚样品)。更远处,别家的窑厂升起了白烟。整个赣抚平原,在烟尘中隐现。而更远一些的赣江码头,许多瓷器正在装船。天空灰蒙,而赣江里不少船已经张开了帆,驶向长江的方向,和茫茫天际,驶向汉唐历史的深处……

    ⑱五代以后,那些隆起的窑包,渐渐成了夕阳下沉默的废墟。洪州窑青瓷的风光,要让位给五百里之外的景德镇。

    ⑲可是,丰城因做瓷而起的文脉并没有断。创造过洪州窑辉煌历史的丰城人,也同时被这样的一段历史塑造。那一段历史,赋予了丰城人以勤劳、智慧、开放的永恒品格。那隆起的一座座窑址,是丰城人制瓷辉煌历史的注脚,也是丰城人勤劳、智慧、开放基因的贮藏库和精神纪念碑。

    ⑳我们当然有理由敬重丰城土地上那些已经废弃的洪州窑。窑边那些带着美丽花纹的瓷器碎片,何尝不是可以给当代生活提供源源不断能源的精神芯片!

(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2019年3月9日第12版,有删节)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父亲

刘亮程

    ①我们家搬进这个院子的第二年,家里的重活开始逐渐落到我们兄弟几个身上,父亲过早地显出了老相,背稍重点的东西便显得很吃力,嘴里不时嘟囔一句:我都50岁的人了,还出这么大力气。

    ②他觉得自己早该闲坐到墙根晒太阳了。

    ③母亲却认为他是装的。他看上去那么高大壮实,一只胳膊上的劲,比我们浑身的劲都大得多。一次他发脾气,一只手一拨,老三就飞出去3米。我见他发过两次火,都是对着老三,老四。我和大哥不怎么怕他,时常不听他的话。我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一到这个家,他便把一切权力交给了母亲。家里买什么不买什么,都是母亲说了算。他看上去只是个干活的人,和我们一起起早贪黑。每天下地都是他赶车,坐在辕木上,很少挥鞭子。他嫌我们赶不好,只会用鞭子打牛,跑起来平路颠路不分。他试着让我赶过几次车。往前走叫“呔球”,往左拐叫“嗷”,往右拐叫“唷”,往后退叫“缩”。我一慌就叫反。一次右边有个土疙瘩,应该喊“嗷”让牛向左拐绕过去。我却喊成“唷”。牛愣了一下,突然停住,扭头看着我。我一下不好意思,“嗷、嗷”了好几声。

    ④我一个人赶车时就没这么紧张。其实根本用不着多操心,牛会自己往好路上走,遇到坑坎会自觉躲过。它知道车轱辘碰到疙瘩陷进坑里都会让自己多费劲。

    ⑤我们在太平渠使唤老了3头牛。有一头是黑母牛,我们到这个家时它已不小岁数了,走路肉肉的,没一点脾气。父亲说它8岁了。8岁,跟我同岁,还是个孩子呢。可牛只有十几岁的寿命,活到这个年龄就得考虑卖还是宰。黑母牛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副木讷神情。鞭子抽在身上也没反应。抽急了猛走几步,鞭子一停便慢下来,缓缓悠悠地挪着步子。父亲已经适应了这个慢劲。我们不行,老想快点走到想去的地方,担心去晚了柴被人砍光草被人割光。一见飞奔的马车牛车擦身而过,便禁不住抡起鞭子,“呔球、呔球”地叫喊一阵。可是没用,鞭子抽在它身上就像抽在地上一样,只腾起一股白土。黑母牛身上纵纵横横地爬满了鞭痕。我们打它时一点都不心疼。我们似乎觉得,它已经不知道疼,再多抽几鞭就像往柴垛上多撂几把柴一样地无所谓了。它干的最重的活就是拉柴禾,来回几十公里。遇到上坡和难走的路,我们也会帮着拉,肩上套根绳子,身体前倾着,那时牛会格外用力,我们和牛,就像一对兄弟。实在拉不动时,牛便伸长脖子,晃着头,哞哞地叫几声,那神情就像父亲背一麻袋重东西,边喘着气边埋怨:我都快50岁的人了,还出这么大力气。

    ⑥父亲一生气就嘟囔个不停。我们经常惹他生气。他说东,我们说西。有一段时间我们故意和他对着干,他生了气就跟母亲嘟囔,母亲因此也生气。在这个院子里我们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日子。后来我们渐渐地长大懂事了,但父亲也渐渐地老了。

    ⑦我一直觉得我不太了解父亲,对这个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叫他作父亲的男人,我有一种难言的陌生。他会说书,讲故事,在那些冬天的长夜里,我们围着他听。母亲在油灯旁纳鞋底。听着那些陌生的故事,感觉很远处的天,一片一片地亮了。我不知道父亲在这个家里过得快乐不快乐,幸福不幸福。他把我们一家人接进这个院子后悔吗?现在他和母亲还有我最小的妹妹和妹夫一起住在沙湾县城。早几年他喜欢抽烟,吃晚饭时喝两盅酒。他从不多喝,再热闹的酒桌上也是喝两盅便早早离开。我去看他时,常带点烟和酒。他打开烟盒,自己叼一根,又递给我一根烟——许多年前他第一次递给我烟时也是这个动作,手臂半曲着,伸一下又缩一下,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我不知所措。现在他已经戒烟,酒也喝得更少了。我不知道该给他带去些什么。每次回去我都在他身边,默默地坐一会儿。依旧没什么要说的话。他偶尔问一句我的生活和工作,就像许多年前我拉柴回到家,他问一句“牛拴好了吗?”我答一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季节深处

孙继泉

    我拉开抽屉的时候,蝉静静地伏在那里,已经没有一丝躁性,我小心地把它捏起,它的翅膀扇动几下,发出低而短的叫声。这是一只昏头昏脑的蝉,一只迷失家园的蝉,它从后窗飞进来的时候,就不停地在我的书房里乱撞,乱叫,我半是出于爱怜,半是出于厌烦,把它放进抽屉里,在抽屉里它还是叫,我的书桌变成了一只八音盒。

    在这之前,已经有一只蝉从后窗进来,如今,它已经风干成标本,放在我的书橱里。

    我把这只蝉放在窗台上,我想让它吹吹风,恢复一下力气。

    我的书房一里以外,是一片杂树林子,杨树、槐树、柏树、樗树、桃树、梧桐……在围墙根部,还有几棵桑,已有碗口粗细,这个时候正结了一树红红的桑葚,被鸟吃掉一些,自己落掉一些。桑一般没有人专门栽它,它长得很慢,能栽树的地方都栽上了成材快的树,桑都是自己出的。这片林子里有多少蝉,没有人能说得清。夏日的正午,你走进林子,随意晃动哪一棵树,都会惊飞十几只或者几十只蝉。它们四散奔逃,有的遗下一泡尿来,躲不及就会浇在脸上。

    林子后面就是岗山。山脚下,是勤快的人开出的一方方荒地,种着花生和地瓜,地瓜已拖了很长的秧,秧的根部是深绿色,梢部是浅绿色。昨夜下了一场雨,我想那段浅绿色的半尺长的秧子肯定是一个雨夜生长的。往上,有石砌的盘山路,凹处生满了野草。路沿石上贴着几棵蒺藜,几日前,还顶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如今却已结实,用手摸一摸它棱状的果实,硬硬地有些扎手。一块卧在那里的巨石,中间裂了一道直直的纹,像是用剑劈的。就在这条纹缝里,生出一溜小草,密密地像是要把分成两块的石头缝合。路两边及至更远的地方,便是满目景芝了,景芝正开了紫白色的碎花,有不少被雨水打落,洒了一地落英……万物都在季节里走着。

    但是,蝉一天都没叫,也没飞。甚至没有走离它原来的地方。我把它放在纱窗上,想让它在纱窗的小方格上走一走。一松手,却啪地掉下来。这可能是一只老年的蝉,它已经没有活动的力量。我后悔,没有将它放出去。据说一只蝉要在地下生长四年才拱出地面,在地上只能生长18天。18天,一寸光阴一寸金。这只误飞进来的蝉,可能比在树林中要少活一天。一天,对它来说是多么宝贵。不过,它如果在树林里,也可能早被一只饥饿的鸟琢去,成为鸟的果腹之物,也许不少蝉都不能够安全地度过18天。

    下午四五点钟,蝉开始活动了。我注意到它先是把两只前足蜷起来,两只后足伸长,蹬直,它的尾便慢慢地翘起来,翘得接近直角,又无力地落下来。这样反复了十余次。后来我明白过来,它是想翻一个身。这是一只将死的蝉。你注意过蝉尸吗?地面上一只只死掉的蝉,都是六足朝上,安静地躺着,这大约是它临死的最佳状态。蝉将它自己的身体翻转过来,使用的可能是它最后的仅有的力气。我的这个用高密度板铺成的光滑的窗台不利于它完成这个动作。如果在泥地上就好了,它可以借助于一个坎儿,可是这里不行,它得花大力气。我把一根铅笔放在它跟前,看它能不能用上。它没有去凑近铅笔,它的眼睛可能失明了。我索性把它捏起来,倒放在地上,它微微地扇动着翅膀,明显地感觉不舒服,我又把它翻过来。

    七点,我去看蝉,蝉一动不动,它死了。它最终都没有翻过身去,它在痛苦中死去。太阳还很高,从后窗照进来,照不到伏在前窗窗台上的蝉。

    代表夏天的东西有多少?蝉、蛙、草、树、雨。缺一样,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夏天。它们是夏天的旗。在一个夏天里将出生多少只蝉,多少只蛙,多少株草,一棵树会生出多少枝丫,一场雨会催发多少生命,无法计数。但,缺一株草,大地将缺少一抹嫩绿,缺一场雨,空气中就缺少些许湿润,缺一腔蝉鸣,夏日的混响都不够浓烈……一只蛙的夭折就会使一个夏天出现残缺,每死掉一只蝉,夏天都背离我们远去一步。

    夏天,你到林子里去,树木旺长,野草茂密,可是,你蹲下身来,地下,不少昆虫已悄然谢世,它们翅膀上的花纹还那么美丽。一棵好端端的树,不久前还是那么蓬蓬勃勃,如今却陡然枯掉一个枝杈。大约这个枝杈的生发原本是一个错误,或者这个枝杈所指的方向在拒绝这棵树。还有的整棵死去,你看不出它死掉的原因。一个活得好好的人面对一棵站着死去的树,总会心生感伤。

    整个田野都是这样。掀开几个阔大的叶片,你可能会惊喜地发现一串果实,但是,在你歇息的地头上,却散乱着一堆白花花的鸟或兽的骨骸,它们的皮肉被强者吃掉,或者烂进泥里。一条穿越玉米地的柏油路上,一条蛇被车轮轧扁,它的花纹鲜亮清晰。河湾里,几座新坟堆起,插在坟上的纸花被急雨冲洗得褪掉了颜色。不久前,如今埋在坟中的人还肩扛一把铁锨,从这里走来走去,或者,哼着一首曲子,心里想着一些美好的事情,等到秋天庄稼砍伐,坟丘暴露,它上面的枯草已经能够供野兔藏身,新坟变作旧坟。

    有些东西在亢奋的季节里猝然死去,有些东西在冬天茫茫大雪的覆盖下静静地生长。这些事情像大地的秘密,完成在季节深处。

(选自《百年中国经典散文》,原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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