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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单选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统编版高中语文必修下册 第6课哈姆莱特(节选) 同步训练

对莎士比亚创作《哈姆莱特》的社会背景描述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莎士比亚生活在欧洲历史上封建制度日趋没落、资本主义兴起的交替时代,这一时代大背景是引发诗人思考的土壤。 B、哈姆莱特是古代丹麦的王子.莎士比亚故意以超越时代的误差将哈姆莱特搬到伊丽莎白统治末年的英国现实中来。 C、此时的英国,社会矛盾激化,宫廷生活挥霍浪费,社会动乱不堪,王室与资产阶级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D、莎士比亚借哈姆莱特之口,无情地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与不平,充分体现了他的浪漫主义理想。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各题

雪夜

(日本)星新一

    雪花像无数白色的小精灵,悠悠然从夜空中飞落到地球的脊背上。整个大地很快铺上了一条银色的地毯。

    在远离热闹街道的一幢旧房子里,冬夜的静谧和淡淡的温馨笼罩着这一片小小的空间。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偶尔发出的响动,更增浓了这种气氛。

    “啊!外面下雪了。”坐在火盆边烤火的房间主人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

    “是啊,难怪这么静呢!”老伴儿靠他身边坐着,将一双干枯的手伸到火盆上。

    “这样安静的夜晚,我们的儿子一定能多学一些东西。”房主人说着,向楼上望了一眼。

    “孩子大概累了,我上楼给他送杯热茶去。整天闷在屋里学习,我真担心他把身体搞坏了。”

    “算了,算了,别去打搅他了。他要是累了,或想喝点什么,自己会下楼来的。你就别操这份心了。父母的过分关心,往往容易使孩子头脑负担过重,反而不好。”

    “也许你说得对。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这毕业考试不是件轻松事。我真盼望孩子能顺利地通过这一关。”老伴儿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相互望着。

    “有人来。”

    房主人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随着开门声,一股寒风带着雪花挤了进来。

    “谁啊?”

    “别问是谁。老实点,不许出声!”

    门外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你要干什么?”

    “少啰嗦,快老老实实地进去!不然……”陌生人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房主人只好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老伴儿迎了上来:“谁呀?是找我儿子……”她周身一颤,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是来取钱的。如果识相的话,我也不难为你们。”陌生人手中的匕首在炭火的映照下,更加寒光闪闪。

    “啊,啊,我和老伴儿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中用了。你想要什么就随便拿吧。但请您千万不要到楼上去。”房主人哆哆嗦嗦地说。

    “噢?楼上是不是有更贵重的东西?”陌生人眼睛顿时一亮,露出一股贪婪的神色。

    “不,不,是我儿子在上面学习呢。”房主人慌忙解释。

    “如此说来,我更得小心点。动手之前,必须先把他捆起来。”

    “别,别这样。恳求您别伤害我们的儿子。”

    “滚开!”

    陌生人三步两步蹿上楼梯。陈旧的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两位老人无可奈何,呆呆地站在那里。

    突然,喀嚓一声,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沉重的物体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房主人从呆愣中醒了过来,慌忙对老伴儿说:“一定是我们的儿子把这家伙打倒的。快给警察挂电话……”

    很快,警察们赶来了。在楼梯口,警察发现了摔伤了腿躺在那里的陌生人。

    “哪有这样的人,学习也不点灯。害得我一脚踩空。真晦气。”陌生人一副懊丧的样子。

上楼搜查的警察很快下来了。

    “警长,整个楼上全搜遍了,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可房主人明明在电话中说是他儿子打倒的强盗,是不是房主人神经不正常?” “不是的。他们唯一在上学的儿子早在数年前的一个冬天死了。可他们始终不愿承认这一事实。总是说,儿子在楼上学习呢。”

    谁也没有再说话。屋里很静,屋外也很静。那白色的小精灵依然悠悠然然地飞落下来……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后面各题。

故乡的沉沦

于耿立

    曾看到过一幅照片:一个农民在故乡新建成的楼房前呆坐,他的肤色是久在风雨暴晒下才有的酱色。我心中涌起莫名的风雨飘絮的黍离之情,只觉得无边的乡村在沉沦,或者说在一点点坍塌。

    乡土的中国,故乡的中国,真的转换这么快?一夜之间,土地里不再种出庄稼,而是种出了成片的高楼。“农民上楼”,就如镰刀割下了谷子,这不是一次收割的事件,而是一个精神的事件。有人说这世界消失的方式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谷穗碰到镰刀是呜咽,大树遭遇斧头是呜咽,而故乡田园风光的消逝更是呜咽。

    有一个成语叫背井离乡,“背”是背离,这是孩子都能理解的。但我宁愿理解“背”为背负,一个背负着故乡井水的人是有底气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故乡井水的滋润,有故乡做依靠。记得,在一次文人雅集的酒桌上,友人问我,你的眼睛为何这样亮?我说那是故乡的水井!又问,你的头上隐隐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呢?也许,是我醉酒的缘故,我回答:那是故乡的屋檐。友人愣住了,不知如何应答,他有点黯然,然后醉了。他说,我没有故乡的屋檐。然后就伏在桌子上呜呜大哭起来。

    故乡是一个人的血地。台湾把故乡叫做原乡,作家钟离和说“原乡人的血,只有回到原乡,他的血才能停止沸腾”,真是透到了骨髓,彻骨彻肤。

    故乡是一种容器,故乡是收藏我们童年哭声的地方,一石一础,一草一叶,井栏树冠,那都是我们的见证,那里勾留了我们的年轮,涂抹了黄昏时我们读书的影子,还有那塞满草的窗子。当我们夜晚背诵课文的时候,常仰着脖颈望着星空,像是背诵着夜。现在那里的夜还是那样纯净么?没有一丝阴翳,没有污染,没有毁容?

    一个人不能没有灵魂。曾记得一个台湾老兵的故事。他把装着故乡泥土的玻璃瓶子弄丢了,他的魂魄也随之丢失了。老兵住院,什么样的医术也疗救不了他这种思乡之痛。他的事传播开来,人们同情他,一个研究生翻找资料,在实验室里为老兵配制了他家乡的土。土里特别多放了一点盐分,用以配出老兵家人在这土地上流过的汗水。但细心的老兵呢?看出了黄土是用色素染成的!他说,故乡的土,是不可以配制的,那些童年的声音留在土里的,那些炊烟留在土里的,那些牛羊的哞叫留在土里的,这些怎能够配制出来?老兵最后说,这一瓶配出的黄土里面缺一样最要紧的东西:当初,母亲把土摊在白纸上,戴好老花镜看过、拣过,弄得干干净净,两滴眼泪落在土里,这一大瓶配置的土里却没有!

    老兵带着那瓶故乡的泥土走过七个省,最后越过台湾海峡。

    我不知道这个老兵最后的归宿,但我揪心的是即便他的灵魂得以还乡,在那被毁容整容后的故乡,他能找得到魂牵梦绕的归路么?他能找得到在路口大树下苦苦遥望的母亲么?

    我老家的村口也曾有几株明代的柿子树,经历了400年的沧桑啊!几年前被连根移走了。我回老家为母亲上坟,看到移走古树后留下的大大的树坑,如枯干的泪眼,无助无望。我童年留恋的柿子树,那曾荫庇过多少代家乡子孙的老树啊!

    没有故乡的人,没有根基,没有身世。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是千年前的陶潜在时空外呼唤如今疲惫的心灵么?

    其实对沉沦的故乡来讲,连荒芜也不配,只是一片钢筋水泥的狰狞。 我看不见灵魂的归路,我只隐约听见灵魂的呜咽!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报复

雨果·克里兹

    写字台上的台灯只照亮书房的一角。彭恩刚从剧场回来,他坐到写字台前,伸手拿起电话要通了编辑部:“我是彭恩,你好!我又考虑了一下,关于《蛙女》的剧评,最好还是发下午版,因为我想把它展开一些……别提啦!太不像话了!所以我才打算写一篇详细的剧评。上午版你只要留出个小方块刊登一则简讯就行了。你记下来吧:‘奥林匹亚剧院:《蛙女》上演,一锅可笑的大杂烩:一堆无聊的废话和歇斯底里的无病呻吟。看了简直要让你发疯。详情请见本报下午版’,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措词还不够激烈?这样就行?那好,再见!”

    从他放下话筒的动作可以看出,彭恩的情绪越来越愤慨。可就在这时,他猛然一惊,附近有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在光线最暗的角落里,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个人坐在皮沙发里。陌生人蓄着白胡须,身披风衣,头上歪戴一顶礼帽,闪亮的眼睛逼视着评论家。彭恩心里发虚:“你,你……你是谁?”

    陌生人慢慢站起来,从衣兜里伸出右手。彭恩看见一支闪闪发亮的手枪。“把手举起来”那人命令道,彭恩两手发抖。

    “嘻嘻嘻……”那人像精神病人一样笑着,“你这条毒蛇,现在总算落到了我的手里。再有5分钟就是午夜。12点整,嘻嘻嘻……你将变成一具尸体。文亚明,我的宝贝,”白胡子老头扬起头,“我亲爱的文亚明,5分钟后你将报仇雪恨。这条毒蛇将永远闭上它的嘴!啊,你高兴吗,文亚明!?”说着白胡子老头立刻举起手枪:“别动!”

    “听我说,”彭恩战战兢兢道,“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不明白……我对你干了什么?……求你把手枪收起来吧。我们之间肯定有一场误会。”

    “给我住嘴,你这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你弄错了。我不是杀人凶手!”

    “那么请问是谁杀死了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儿子,亲爱的文亚明?谁呢,彭恩先生?”

    “我根本不认识你的儿子!你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我的儿子叫……文亚明•穆勒!现在你明白了吧?”“文亚明•穆勒……我记得,好像是个演员吧?”

    “曾经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他对着自己的头开了一枪。而正是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毁了他!你在文章里写过他。‘为助诸君一笑,还有一位文亚明•穆勒先生值得提及,因为他的表演,真可堪称全世界最蹩脚的演员。’你竟敢这样写我的儿子!而他,可怜的孩子,去买了一支手枪,自杀了。就是这支手枪,过一会儿将把你送到西天!”

    彭恩禁不住浑身乱颤:“听我说,这并不能怪我……我感到很遗憾……可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你的儿子真的缺乏才华……你明白吗?我本人跟你的儿子并没有仇,可是艺术……”

    “你别再胡诌关于艺术的废话了!你是杀人犯!因此你得死!昨天夜里,”老头压低嗓门,“文亚明出现在我的梦里。他对我说:“爸爸,拿上手枪去找那毒蛇。午夜12点的时候,杀了他替我报仇!否则,我的灵魂将永远四处飘流,不得安身!”

    “可你不能杀我……看在上帝面上……你简直疯了!……”

    老头大声地嘲笑道:“真叫人恶心,你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胆小鬼!一条罪恶深重的蛆虫,半文不值的小人!你那自命不凡的优越感哪里去了?你那体面威风哪里去了?现在你已面对死神,没有了你,人人都会如释重负。”

    彭恩双手合十,央求道:“亲爱的先生,如果你一定要杀我,至少让我能最后给我的亲人写几句诀别的话……并表明我的遗愿。”

    还可以活15秒钟!”彭恩拿起铅笔,在纸片上写了两三行字……

    午夜的钟声响了。

    老头怪叫一声,举起手枪抠动扳机。

    硝烟散后,陌生人扯下自己的胡子,走近彭恩。

    “先生,现在你对文亚明·穆勒的表演才华有了新的看法吧,对不对?看你那个熊样!哈哈……!我想,今后你在评论别人的时候该会学得谨慎一些了!”

    看着手里拿着铅笔,满脸蜡黄的彭恩,文亚明伸手拿过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道:“亲爱的文亚明·穆勒,你不仅是全世界最蹩脚的演员,而且是头号傻瓜。你戴的假发套大了一号。彭恩。”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神医胡同

安晓斯

    祥子跪在爹的遗像前,捧着香炉的手不停地抖动。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燃过的香灰不住地掉下来。因为香炉不停地在动,三炷香燃过后的长度就不一样。

    在沁水湾求得“平安香”是人们的美好愿望。那三根香燃着的长度得一样。要不,咋还能叫“平安香”。

    祥子爹去世前,叫来了全家人,要把祖宗传下的“舒筋神丹”秘方的最后五味中药告诉祥子。祥子打开一看,却只有四味中药。就问爹。爹指指身边的一个小箱子,我走后,你捧着香炉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啥时三柱香一起着完,才能打开。那箱子里还有一味中药。祥子的爹就是我们这里的董神医。

    董神医家世代行医,到董神医这一代更是声名显赫。他家门前原是一条窄窄的小胡同,世代被称为“神医胡同”。董家行医,家教很严。医德惟上,药价低廉。自家种的草药不收费,乡邻捐赠的草药不收费,不管多远的路,从不收出诊费。遇上特别困难的家庭,一律免费。在胡同两边居住的乡邻还主动拆除了院墙,将“神医胡同”变成了一条宽宽的通道。车来人往,更加方便。

    祥子是董神医的独子,从老爹那里得到了许多真传,医术也广为称道。

    每次祥子在祖宗的牌位前跪着,娘总会在旁边站着,从不说话。

    董家最有名的中药丸就是“舒筋神丹”。爹去世前配好的“舒筋神丹”,是一包包的中药,还得再进行认真的研制加工,至少够祥子使用一年以上。听爹说,“舒筋神丹”由50味名贵中药研制而成,可平常祥子只知道45味,加上爹去世前说的4味才49味,还有一味,听爹说是最重要的,差了这一味,“舒筋神丹”的功效就会失去。

    祥子知道,中药讲究配伍,别说差了一味,哪怕是“药引子”也是断然不能缺少的。

    看祥子跪得很久了,娘终于说话了。孩子,再有一月就是你爹的周年祭日。到那天,你再和你爹好好说说。祥子听了,泪流满面。娘,一定是孩子做得还不够,爹还不满意。

    这一月,祥子就没好好睡过觉。

    祥子是最理解爹的心思的。从小在中医世家长大的祥子,如愿考上了医科大学。毕业后,祥子放弃了在大城市工作的机会。毅然回到家乡,和爹一起传承着这个世代有名的中医世家。

    在世时爹常说广做善事。会不会是自己善事做得不够?

    于是,祥子出资修缮了学校,修整硬化了村里的道路,村民们人见人夸。

    董神医的周年祭日到了。那天一大早,祥子就听到外面一阵阵锣鼓声。开门一看,神医胡同里已经挤满了人。村民们敲锣打鼓地将一面做工精致、精美大方的崭新的“神医胡同”金匾送了过来。

    这一天,祥子的泪水就没有断过。村里参与了董神医的周年祭典,那场面不亚于董神医下葬那天的情景。

    入夜,万籁俱寂。祥子又一次跪在祖宗的牌位前。

    祥子捧着香炉的手,今天特别地稳当。祥子亲手点燃的三炷香静静地燃着,直到三炷香燃尽,始终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娘,我求得平安香了,我求得平安香了。大把大把的泪从祥子的眼眶涌出。

    孩子,快去打开那个小箱子吧。你爹同意了。站在一旁的娘早已泣不成声。

    祥子双手捧着那个精致的小箱子,虔诚地跪在爹的遗像前,好一会,才轻轻地慢慢地打开。

    祥子终于看到那一味中药了。

    一片洁白的宣纸上,是爹用工工正正的小楷写的两个字:良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白痴的生活

(爱沙尼亚)梅希斯·海因萨尔

    ①维洛·林德意识到了自己是个白痴,这使得他的生活变得复杂起来,尽管周围人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就连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也丝毫没有想到他有这种可怕的症候。

    ②“这一切简直太离谱了!”维洛暗想。

    ③维洛开始频繁地照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可是除了忧虑的表情之外,并没有什么令人担心的样子。而忧虑的表情对于一家之长、真正的父亲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家里人都认为这再正常不过。事实上,无论是家庭生活还是工作,不管他所做的事多么引人入胜,不管工作中取得了怎样辉煌的成就,都不能给他带来像白痴那样生活所享受到的快乐。可他却不得不掩饰这见不得人的秘密。

    ④有时候,劳碌地工作了一天之后,维洛发现自己在公园里张大嘴巴看着麻雀,有时更傻里傻气地纵声大笑。他惶恐地看看四周,扮出一副正经八百的神情,然后匆忙离开。

    ⑤与这种神魂颠倒完全不同的是,维洛做出了不少杰出的发明。他受过两种高等教育:一种是人文科学,另一种是实用艺术,现在他在塔尔图家具公司担任厨房装饰工艺艺术设计师,在这一领域他颇受尊重,是当之无愧的知名专家。此外,他还熟练掌握了五种外语,娶了哲学教授的女儿为妻,和她一起养育了三个孩子,他还善于结交朋友,其中不乏绝顶聪明和智慧超群的人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得不承认,所有这一切都起不到他所期望的那种作用。所有的大智慧固然很有意思,使他开心,可在这中间他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快乐、那种生活中原本质朴而纯真的快乐。

    ⑥三十五岁时,维洛终于明白:如果揭开那并非天生而是后天获得的保护色,那么可以看出,在他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活生生的白痴。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很悲伤,却又感到某种解脱。从那时起,他开始享有静谧而怡然自得的独处时刻。他有时提前下班,或者星期日一大早就悄悄溜出家门。

    ⑦在这样的日子,维洛的眼睛格外闪闪发光,他几乎一路小跑着来到长途汽车站,随便登上某辆城郊汽车,前往几十公里外的基亚尔尔肯纳或艾克。不过,他最常去的地方是设在达比韦雷的垃圾场。在那里他能摆脱掉一切束缚,自由自在。他毫不掩饰内心的快乐,高兴地看看被扔掉的暖气片、熨斗还有旧杂志,随心所欲地挺直身子躺在发霉的破垃圾堆当中,放心地扯着嗓子大声喊叫,以迎合乌鸦的哇哇叫声。

    ⑧当妻子偶尔问他经常外出到哪里去时,维洛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因为家具市场竞争激烈,他不得不经常到图书馆去,以便提高专业水平。他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会从公文包里取出各种专业书籍和图纸,再加上专业术语来解释分析。妻子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也就相信了他。这样维洛便可以继续过着自己原本状态下的隐秘生活了。

    ⑨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有了更加喜欢的地方。那是一个被废弃的古老的庄园。维洛一到庄园就钻到畜牲棚里,仰面躺在鸡群和羊群之间,静静地待在饲料和干粪堆上。他欣赏着吃力咀嚼饲料的羊,觉得自己像在家里一样,体验着最幸福美妙的瞬间。鸡在他瘦削的身体上悠闲地散步,用呆傻的目光看他,有时啄他外衣上的纽扣。羊呢,不停地闻着维洛那沾满谷壳饲料的头发,用粗糙地舌头舔维洛那抹了盐的脖子。他眨巴着眼睛,嘴角上流出黄色的口水。有趣的是某一只母鸡会把维洛当成公鸡在他眼前迈着碎步走过,向他卖弄风情,竖起羽毛向他求偶,面对这种情景,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他与这间破旧不堪的小房、鸡、羊,还有弥漫在阳光中的尘埃融合在一起,他每分每秒都在享受着极乐世界般的幸福。

    ⑩外面天开始变黑了,维洛跑进庄园里的厨房,默默的坐在板凳上,凝视着日光渐渐把自己的阴影从污水桶向右边移动,直到破旧餐桌上仅仅留下一个小小的亮点。这时小老鼠爬到餐桌上寻找面包残渣吃,它根本不在意这里坐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在看着它。小老鼠对于他这个生命体的存在毫不在乎,如此不加掩饰地无视他是一个生命体,使他顿时产生许多感悟。

    ⑪每次维洛这样外出归来,情绪都格外高昂,眼里闪烁着特殊的光芒。他热烈地亲吻妻子,和孩子们玩耍嬉戏。而当夜幕降临时,他坐在办公桌前,开始设计用于遥远未来的另类家具。在这些迅速绘制出的桌、椅、柜橱的草图中,可以捕捉到某种非同寻常的、完全新颖的、宏伟壮观的风格,维洛会立刻把这些图纸藏到办公桌的最里面,仿佛担心被不吉祥的毒眼看见似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邮票

萧乾

生活转着多种的轮,抓着一只,就会成为这人一切想望的中心。

我的生活一向就离不开玩耍。如同前年高尔夫球时兴的时候,我的闲暇就都消磨在大华球场里了。今年又给一个同学染上了收集邮票的癖好。起初,人家分我几片印着热带植物的邮票。我觉得怪好玩的,就随手塞在书本里了。

渐渐地,由这朋友的好意,我的邮票竟够填满一个信封了。那同学见到他的耐心已培植起我的兴趣来,也就不那么慷慨地分润了。而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就开始向认识的人讨。对于一切垂问我近来作什么消遣——一句最常问到我的话——的时候,我总毫不踌躇地回答:在搜集邮票,有了别忘记给我。

有一天在植物学的课上,当教员在黑板上描画海棠子房的构状时,我一翻讲义,偶然翻出几片新获到的大清帝国邮票。我正端详那古铜色团龙的姿势呢,坐在我右边的同学把一个蓬乱的头探到我的座位里来。为了怕先生注意,我赶忙藏起,并侧过头来看他那清癯的脸,眉间带点苦相。他自觉冒失,就向我点点头,表示歉意。

这人好像叫赵什么的,去年才转学来的。同学中谁也不理他,他也不理谁。我倒不在乎。我的朋友多半是挺红的脸,成天不是背着冰鞋就是夹着球拍,高高兴兴地玩。这人可不。我们在操场踢球,他把两只手缩在袖筒里,兀自沿着校园南墙的一行小松树走。他不像我,爱给先生画像;他总写字,用轻笔写,又描成立体,然后又填成黑字,终于是涂成一个大大黑团。我从不睬他的瞎闹。有一回好像不经意地看见他在几何命题的空白处描了几个好大的字,头两个好像是什么“誓死”。

第二次上植物班可巧我们都到得早一点。这人在我耳边用极沉重而低微的声音问,“你干啥留那东西?”这辽宁的口音逗得我直笑。玩玩罢咧。这人偏过身子去半叹半哼地来了一声,“玩玩,那么大一片土地都玩掉了。”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可是老师随着铃声进来了。

我不好再追问,可是我不服。

那天下午我在第三宿舍的楼梯上遇到他了。还是那么一头蓬乱的头发,穿着件破旧的黑学生装,脚下可蹬着双灰残得不成样子了的拖鞋,在捧着一份天津报纸看。瞅见了我,苦笑了一声,就又一面看,一面用笨重的脚步盲目地向楼上走。

我追上了这人,问他:“什么一片大土地给玩丢了,谁玩丢了的?”他把视线由报纸移上我的鼻尖,又哼了一声,就把报纸向我身边一抖,指给我一行黑字看,这不是我注意的体育栏,也不是电影广告;是在头一篇,印着溥什么要称帝的话。

我眼珠一转,这不是说又多了一国的邮票吗?就把手搭在他肩上,问他有没有邮票给我。他好像生了我的气似地,用极不恭敬的样子由鼻子里哼出:邮票多着呢。

呵,我听了真是高兴得不知怎么好。多,多为什么不给我?可是这人撑着一大张纸,丢了魂似地向楼上逃。

我懂得这是我的运气上了门。一种受惠者的敬意顿时由心中钻了出来,蹑蹑地跟在他后面。等他回身摸钥匙的时候,才发现带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就一面把报纸向胁下夹,一面用勉强的口气说:“进来坐坐。”

这人敢情也懂得客气。我就吹着哨,抬头看了看那写着“三十四”号的房牌,蹦了进去。

这屋子一点也不好,墙上没有半张明星的相片,围着墙用铜钉按满了一些乱写的字。陡然一堆红色拖去了我的注意,那是贴在靠书架壁上的一张纸,一张空白的地图,图的一角涂了一些挺难看的红颜色。我说难看,并不委屈它。比方说,要红得像杨梅吧,看看也还有点甜味儿;或者索性弄成粉红色,像女孩子的脸蛋,多开心呀。他染的偏偏是那么紫红,像猪血似的。呕,并且还在地图旁边写了四个字。这字我认得的,是上上期《良友》第一页印的“还我河山”,我还记得那是《精忠传》里岳飞写的呢。

他用削瘦污黑的指头,在披散的头发间穿来穿去,就光着脚走到他抽屉那里,扯出一封印着“吉林”下款的信封,交给了我。

“揭吧,这是你最后的一个!”

天,黑乌乌的,几颗残星在一程灰云左近怔忡着。

“有月亮多好呵!”我说。

“不,”他仰起头来,“惟有这黑漆漆的才是我们的世界。”

“其实,也不怪你。人都爱玩,爱活泼;谁爱皱眉,爱流血?可是倒霉的你是在帝国主义者蹂躏下的中国人。你没死,是因为还没杀到你这块儿。早晚——除非你堵上耳朵,闭上眼睛,也不成,也不成。”

“我爸爸新近给鬼子捉去了。之前一家杀的就剩我们三个。我去年逃进关来,只剩他老两口。这回,就剩下我妈一个人了——”说到这儿他狠命地用拳头打了一下秋千的柱子。“我恨不得飞了回去,落在那鬼子的身上,咬他个稀烂。”

这想法好像给了他多少快慰似地,就握住了我的手,说“都不死,永远就都当猪!你还小——”

我仰头在黑暗中辨视他的脸,心下好像是说:“我不小。你看,我也哭了。

后来,我才发现那有“吉林”下款的信封背面用铅笔草率地写着:

“我走了。羡慕你睡得舒坦,不忍叫醒。昨夜话,莫忘。邮票,随你撕。那住址只告诉你:我拼命的场所。无从通讯。——知名不具。”

唉,唉,不中用的我。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七日

(选自《篱下集》,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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