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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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2017学年福建省泉港一中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传家金簪

秦嗣林

    ①我的邻居黄老太太,她家从上一代开始便累积了不少房地产,晚年生活优渥,在地方上小有名气。她的儿子黄先生则在市场里摆了个菜摊。其实以黄家的经济状况,黄先生根本不需要赚钱,与其说是做生意,倒不如说是打发时间。

    ②不过有一天,黄老太太却上门来找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有样东西不能放在家里,放朋友那边也不放心,不知道可不可以放你这里?”说着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用方型包布层层包覆的布包,里头是一个摩挲得发亮的木盒。黄老太太从中取出一只金簪,样式并不花俏,但可以判断出是件有些年头的金饰。

    ③我问老太太:“这只金簪不占空间,为什么不放家里呢?”黄老太太扬声说:“要是放在家里,迟早会被我不孝的儿媳妇偷走。”我不解地问:“老太太,我认识你儿媳妇啊,有像你说的那么坏吗?”

    ④黄老太太一听我提她儿媳妇,便噼里啪啦地数落起来,什么不孝顺、言词顶撞、甚至偷拿东西,让黄老太太气得要命。

    ⑤虽然我心想她儿媳妇看起来不像是忤逆婆婆的人,但是对别人的家务事,我也不方便置喙。我赶紧岔开话题说:“大家都是老邻居了,东西放我这里保管当然没问题。但是按照惯例,还是要开张当票作为收据。”

    ⑥黄老太太说:“好,就当5000元好了。可是你要注意喔,我这只金簪是祖上留下来的,哪天我走了,一定会一起带走。如果我没来拿,你千万不能给那个女人(儿媳妇),连我儿子也一样。”

    ⑦我很好奇黄老太太为何如此重视这只不起眼的金簪,聊天后,总算慢慢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⑧原来黄老太太从小就被送到黄家当童养媳,婆婆待她十分苛刻,但是黄老太太不曾有过一句怨言,侍奉婆婆犹如对待亲生母亲一样地无微不至。时间一久,婆婆终于被感动。临终前,她将黄老太太叫到病榻前,将金簪塞到她手里,温柔地说:“这只簪子是阿祖的阿祖(曾祖父)留下来的,我只留给你一个人。”婆婆的举动无疑宣告黄老太太从毫无地位的童养媳,晋身继承家族衣钵的长媳。              

    ⑨至此,我总算了解黄老太太为何不断叮嘱我绝对不能把金簪交给她儿媳妇,因为在她眼中,儿媳妇根本不曾尽到孝顺婆婆的义务,担不起金簪代表的持家有方。   

    ⑩没想到两年之后,黄老太太终究还是生病住院了。她的几个女儿帮忙整理房间,发现黄老太太视若珍宝的金簪不见踪影,却在平常收着私人物品的抽屉找到当票。于是黄老太太的儿子黄先生带着当票上门,告诉我黄老太太住院了,他要赎回金簪。我摇摇头说:“黄先生,很抱歉,你妈妈交代我,不能让你赎。”

    ⑪黄先生听了不能接受,质问我是不是想要霸占他们家的金簪。

    ⑫我索性敞开来说:“你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拿来我这里当吗?相信你和你母亲的相处情况,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要把家里的问题套到我这个外人身上。你应该跟妈妈好好商量。”

    ⑬但没想到当天晚上十二点,黄先生竟再次闯进店里。

    ⑭黄先生说,其实他并不在意金簪的归属,而是他妈妈平日到处宣扬儿媳妇如何不孝,传家的金簪绝不会交给他们云云,让黄先生饱尝亲友误解的目光。

    ⑮我问他:“我不只一次听到黄老太太说儿媳妇不孝,可是我又觉得你太太不像是这样的人,而黄老太太也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到底是什么原因?”

    ⑯黄先生苦笑说:“一开始我和太太谈恋爱时,我妈妈极力反对,她认为自己可以帮我挑个好老婆。所以从新婚第二天开始,婆媳大战就正式上演。其实我也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只是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每次婆媳意见分歧时,我总是没耐心跟妈妈好好商量。久而久之,我太太受到我的影响,与我妈妈之间演变成了对立关系。秦先生,你知道吗?我在妈妈和太太之间夹了20年啊!”黄先生眉头深锁,无比忧愁。

    ⑰黄先生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我便告诉他:“这支金簪代表的是孝顺长辈的传统,她认为你们违背了传统,想让她们和平相处,解题人只有你能胜任。你是不是该跟太太商量商量,改变你们跟妈妈沟通的态度?”

    ⑱约莫过了10天,黄先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黄老太太一起进到店里。黄老太太虽然有点虚弱,但是脸上的线条较过去柔和许多,看来黄先生的努力没有白费。

    ⑲我问黄老太太:“要不要把金簪赎回去啦?”黄老太太想了想说:“让你保管了两年,也该赎回去了。”金簪终于物归原主,黄老太太万分珍惜地收入原本的木盒中,黄先生推着妈妈走向门口。临走前,他转身朝我点了点头,母子两人一起出了大门朝家走去。

(摘编自《29张当票》)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正确的两项是(    )

A、“当票”在文中起到了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如果没有“当票”,黄先生就不会来找“我”而“我”也不会劝导他,最后母子两人也不会重归于好。 B、小说中一些细节描写独其匠心,如写黄老太太的那个装金簪的木盒“层层包裹”,“木盒摩挲得发亮”,都体现了金簪传承年代的久远。 C、本文的故事围绕传家金簪展开,不仅情节曲折,而且母子两人对这支金簪的重视引发了人们对家族传统文化的深思,升华了主题。 D、黄先生在母亲生病住院后,不顾撕破脸皮,极力要从“我”这里赎回金簪,说明他是一个见钱眼开、非常贪婪的人。 E、小说“母子两人一起出了大门朝家走去”的结局,暗示了母子两人重归于好,场面温馨感人,内涵丰富让人回味。
(2)、结合文本,简要分析小说中黄老太太这个人物形象的性格特征。

(3)、“传家金簪”有什么含义?作品以它为标题,有什么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枪口上的小花

周海亮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喜欢这样。

    他喜欢将一朵淡蓝色的小花,插进他的枪口。

    他们一直驻扎在战壕。真正的驻扎,整整半年,吃在那里,睡在那里,警戒在那里,思乡在那里。战壕又深又宽,兵们横七竖八地睡着,如同古墓里复活的全副武装的干尸。战壕前方,空旷的原野一览无余。草绿得失真,花开得灿烂,土拔鼠从洞穴里探出憨厚的脑袋,野兔红色或者灰色的眼睛机警地闪动。一切那般宁静美好,看不出任何战争的迹象。可是他们不敢离开战壕半步,长官说,对方的狙击手藏在岩石的缝隙里,藏在土拔鼠的洞穴里,藏在草尖上,藏在花粉间,藏在尘埃中,藏在阳光里。狙击手无处不在,他们是死神的使者。

    他不相信。他不敢不相信。每一天他们都高度紧张,然而战争迟迟不肯打响。

    战壕的边缘,开满蓝色的小花。花五瓣,半透明,花瓣淡蓝,花蕊淡黄,花蒂淡绿。小花晶莹剔透,如同巧匠精雕细琢而成。他探出脑袋,向小花吹一口气,花儿轻轻摇摆,淡黄色的花粉飘飘洒洒。蜜蜂飞过来了,嗡嗡叫着,捋动着细小的长满绒毛的腿。他笑了。他不知道小花的名字。他想起故乡。

    故乡开满这种不知名的小花。初夏时,整个草原和整个河畔,全都是蓝的。有时候,他和她手拉手在花间奔跑,笑着,闹着,一起跌倒在地,让淡蓝的影子轻洒全身。还有时候,黄昏,他坐在木屋前,看她款款走来。她的头发高高挽起,两手在阳光下闪出微蓝的光芒。她提着长裙,赤着脚,脖子优雅地探着,长裙上落满淡蓝色的小花。她朝他走来,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天空掠过浮云,炊烟升起,一头牛在远方唱起低沉并且深情的曲子。

    一切那般美好,看不到任何战事的迹象。可是战事还是按时到来,他应征入伍。他迷恋草原,迷恋木屋和那些淡蓝的花儿,迷恋她美丽的下巴和半透明的淡蓝的手。可是他必须入伍,从一个草原抵达另一个草原。潮湿的战壕里,他盯住那些小花,如同盯住她湿润的眼睛。

    他将小花小心地摘下,小心地插进枪口。小花在枪口上盛开,蜜蜂嗡嗡飞来,绕着花儿盘旋。他笑。他冲小花吹一口气,小花轻轻抖动。淡黄色的花粉,纷纷扬扬。

    长官不喜欢他这样做。长官说枪不是花瓶,枪的唯一作用,是杀人。他知道。可是他喜欢那些小花,更喜欢小花将枪口装扮,将战壕装扮。他从战壕里探出脑袋,他看到海洋般的小花终将草原覆盖。没有狙击手。他看不到。

    长官说,再这样做的话,把你送回家。

    家乡有和蔼的奶牛,笔直的炊烟,淡蓝色的小花和小花般芬芳的她。他想回家。可是,他不能回家。

    每一天,趁长官不注意,他仍然将小花插进枪口。夜里他抱着开花的步枪睡觉,梦里花儿开满全身。他幸福得不想醒来。

    他必须醒来。他们终于发现了敌人。十几个人趁着夜色,爬行在淡蓝色的花丛之间。他们拖着长长的步枪,头盔涂抹成花朵的蓝色,眼神充满恐惧和令人恐惧的杀气。长官冲他摆摆手,他起身。长官再冲他摆摆手,他将枪口捅进射击孔。长官又冲他摆摆手,他的枪口,便瞄准了离他最近的头盔。这动作他和长官演练过很多次,只要他扣动扳机,对方的头盔就会多出一个圆圆的小洞。死去之前对方甚至连轻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他百发百中。

    他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他看到枪口的小花。

    他愣了一下。

    刚才他将小花忘记。因为紧张,因为恐惧,更因为兴奋。他该将小花摘下,轻轻插进口袋,然后,端起枪,向敌人瞄准。那么美丽的小花,半透明,花瓣淡蓝,花蕊淡黄,花蒂淡绿;那么美丽的小花,如同娇嫩的姑娘。小花将会被射出枪膛的子弹击得粉碎或者烧成灰烬,这太过残忍。

    他的嘴角轻轻抽动。

    长官的手向下劈去。他扣动了扳机。可是他迟疑了一下。或许一秒钟,或许半秒钟,或许四分之一秒钟、八分之一秒钟……他迟疑,然后,扣动扳机。可是晚了。他听到一声极轻的闷响,他的眉心,多出一个散着淡蓝色青烟的小洞。

    他念一声,小花。那是故乡的名字,也是姑娘的名字。

(选自《山东青年》2015年12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征  服

陈忠实

    夜已深,天很黑,田野悄悄静静,使人透不过气来的闷热散开了。南葫芦攥着一柄钢叉,死死盯着那个贼。那贼正蹲在菜园地里。南葫芦晰渐看分明了,那是南红卫。高中毕业生,把书念到狗肚里去了。你在南村扯旗造反,整南恒的二爸……南恒今年当了队长,有你好受的,等着!

    只见南红卫拔了一堆葱正往外转移。南葫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举着钢又。南红卫一惊,接着摆出一副随便咋办的架势。

    南葫芦把钢叉收回,呵斥说:“走!见队长!”倒霉透咧!南红卫边走边想。队长南恒是我的对头。看你南恒怎么揉搓我吧。“文革”中,我整了南恒二爸又怎么样呢?南恒二爸在“四清”运动中,把我南红卫的老子整得还不惨吗?那年正好我高中毕业,考大学分数够了,政审通不过。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队长南恒惊醒了。他披上布衫,出来开门。问:“啥事?”

    “光彩事!”是葫芦得意的调门。南恒明白了:南红卫偷了南葫芦承包的大葱。

    黑暗中,这十二张嘴也辩不倒的南村文化最高的农民站在那里,把脸摆到另一边,任南葫芦挖损。

    “哈呀!葫芦叔﹣﹣”南恒习惯地用食指顶顶鼻头,笑了,“红卫是我派去的……”

    “你说啥?”南葫芦打断他的话。

    “我派他去拔葱的。”南恒肯定地说。

    “你……”南葫芦张着嘴,合不拢了。

    “我想看你到底负不负责任。”南恒仍然平静地说,简直跟真的一样。

    “噢!这……”南葫芦一下泄了气。南红卫转过脸,发出两声尴尬的笑声。

    三人散后的好一会儿,南恒又听到有人敲门。南恒拉开门闩,一眼瞅见门口站着南红卫,问:“你还没睡?”

    “睡不着……”

    “好,咱俩扯扯。”南恒热情地说。于是俩人走在街巷里。

    “刚才那事,你下一步……准备咋办呢?”

    “没有下一步。”村巷里只有他俩的脚步声。

    田野里比村巷里亮多了,清凉的带着湿漉漉的水气的夜风,吹得人心胸里好舒畅,河滩里水鸟单调的叫声,更显出田野的寂静。两人在大路边坐下。

    “你为啥不整我呢?”南红卫突然转过头问。

    “我不想整任何人,我今年当队长,能不能把南村的事办好,是另一回事。”

    “你刚一上台,把你堂哥整惨了,”南红卫说,“对我咋这么客气?”

    “我堂哥挪用公款,不能不整!你呢?我想拉你进队委会,把你的面皮扒光了,就不好用了。”

    “把我拉进你的班子?你是怯那些‘四清’运动中挨了整的人,是不是?”南红卫反问。

    “对!”南恒承认了。

    南红卫得意起来:“我早就看穿了你。”

    “你先别得意,”南恒说,“你只说对了一半。”

    “那一半是啥?”南红卫问。

    “你有文化,有本事,对村里有用处。”南恒说,“你当队长那几年,村里烂了,穷了,也有当时社会的原因。你有几件事办得好,比如办秦川牛场、办砖场……”

    “甭提了!”南红卫叹了口气,“一样也没成。”

    “不成的原因,关键在你只依靠你的那一股势力,把另外几股势力当敌人。”南恒说。

    南红卫沉吟丰晌,不得不承认。

    “你宁可南村继续烂下去,也不能容忍我南恒当队长!”南恒毫不回避。

    既然谈开了,就索性说个明白。“痛快!我承认。”南红卫激动地站起来,“我今晚来找你,就是想听你说句实话。”

    南恒也站起来,“不整你,就是这原因。”

    “我这号人……吃软不吃硬,”南红卫表白说,“其实,真正厉害的,是老弟你这号人!”

    “甭钩心斗角了!老哥!”南恒也诚恳地说,“斗了十几年了,斗得大家碗里一天比一天稀!”

    “南村不是没能人!”南红卫说,“却把本事花到钩心斗角上去了。”

    南恒扶一下眼镜,高兴地叫起来:“这才是一句实扎扎的话。再往下说呀!”

    “完了。”南红卫说,“我睡不着。你包庇我,比罚我更叫人羞愧。我找你就是想说这句话……”

    “好了,不说这事,”南恒说,“告诉你吧,我准备重办秦川牛繁殖场,这是独门生意。你准备一下,县里物资交流会就要开了,你去给咱物色几头纯种秦川牛回来。”

    “那没问题!”南红卫说,“我研究过秦川牛!”

    “咱俩可要共事了……”南恒说。

    “要共事就共到底……”南红卫说。

    繁星在不知不觉中隐匿起来了,湛蓝的天幕上,只有几颗很大的星儿,发着红蜡头似的光,晨风轻轻掠过田野,黎明了。

(有删减)

【注】“四清”运动是指1963年至1966年开展的教育运动。初期在农村“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后期在城乡“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和清经济”。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苏七块

冯骥才

    ①苏大夫本名苏金伞,民国初年在小白楼一带,开所行医,正骨拿踝,天津卫挂头牌,连洋人赛马,折胳膊断腿,也来求他。

    ②他人高袍长,手瘦有劲,五十开外,红唇皓齿,眸子赛灯,下巴儿一绺山羊须,浸了油似的乌黑锃亮。张口说话,声音打胸腔出来,带着丹田气,远近一样响,要是当年入班学戏,保准是金少山的冤家对头。手下动作更是“干净麻利快”,逢到有人伤筋断骨找他来,他呢,手指一触,隔皮截肉,里头怎么回事,立时心明眼亮。忽然双手赛一对白鸟,上下翻飞,急如闪电,只听“咔嚓咔嚓”,不等病人觉疼,断骨头就接上了。贴块膏药,上了夹板,病人回去自好。倘若再来,一准是鞠大躬谢大恩送大匾来了。

    ③人有了能耐,脾气准格色。苏大夫有个格色的规矩,凡来瞧病,无论贫富亲疏,必得先拿七块银元码在台子上,他才肯瞧病,否则决不搭理。这叫嘛规矩?他就这规矩!人家骂他认钱不认人,能耐就值七块,因故得个挨贬的绰号叫做“苏七块”。当面称他苏大夫,背后叫他“苏七块”,谁也不知他的大名苏金伞了。

    ④苏大夫好打牌,一日闲着,两位牌友来玩,三缺一,便把街北不远的牙医华大夫请来,凑上一桌。玩得正来神儿,忽然三轮车夫张四闯进来,往门上一靠,右手托着左胳膊肘,脑袋瓜淌汗,脖子周围的小褂湿了一圈,显然摔坏胳膊,疼得够劲。可三轮车夫都是赚一天吃一天,哪拿得出七块银元?他说先欠着苏大夫,过后准还,说话时还哼哟哼哟叫疼。谁料苏大夫听赛没听,照样摸牌看牌算牌打牌,或喜或忧或惊或装作不惊,脑子全在牌桌上。一位牌友看不过去,使手指指门外,苏大夫眼睛仍不离牌。“苏七块”这绰号就表现得斩钉截铁了。

    ⑤牙医华大夫出名的心善,他推说去撒尿,离开牌桌走到后院,钻出后门,绕到前街,远远把靠在门边的张四悄悄招呼过来,打怀里摸出七块银元给了他。不等张四感激,转身打原道返回,进屋坐回牌桌,若无其事地接着打牌。

    ⑥过一会儿,张四歪歪扭扭走进屋,把七块银元“哗”地往台子上一码。这下比按铃还快,苏大夫已然站在张四面前,挽起袖于,把张四的胳膊放在台予上,捏几下骨头,跟手左拉右推,下顶上压,张四抽肩缩颈闭眼呲牙,预备重重挨几下,苏大夫却说:“接上了。”当下便涂上药膏,夹上夹板,还给张四几包活血止疼口服的药面子。张四说他再没钱付药款,苏大夫只说了句:“这药我送了。”便回到牌桌旁。

    ⑦今儿的牌各有输赢,更是没完没了,直到点灯时分,肚子空得直叫,大家才散。临出门时,苏大夫伸出瘦手,拦住华大夫,留他有事。待那二位牌友走后,他打自己座位前那堆银元里取出七块,往华大夫手心一放。在华大夫惊愕中说道:“有句话,还得跟您说。您别以为我这人心地不善,只是我立的这规矩不能改!”

    ⑧华大夫把这话带回去,琢磨了三天三夜,到底也没琢磨透苏大夫这话里的深意。但他打心眼儿里钦佩苏大夫这事这理这人。

(选自《俗世奇人》)

注:①格色:方言。意思是特殊,与众不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关灯

晓河

    林子第一次醒来,是夜里一时许。漆黑的房内竟然有些许光亮,“哪来的?”他不无奇怪,揉了揉眼睛,四处寻找,发现光是从门底下的缝隙里挤进来的。从光的强度判断,肯定来自于后市场,因为那里有一盏灯,不到后半夜不关。只要它亮着,光线多少会透入房子里一些,眼前的光肯定是从那里来的,林子想。因此,只转了一下身,面朝着墙又自顾自地睡着了。

    林子睡觉的房子靠近客厅门口,平时并不睡人,而是用作库房,床上堆满了物件,经常锁着门。有时,家里人多了,这间房暂时被用作寝室。这几天,丈母娘病了,由于大家在忙,一时抽不出照顾人员,林子建议接到自家来照顾,因而得到大家的赞成,唯有林子的妻子不太乐意。这让林子纳闷不已,原以为妻子会很高兴,没想到一副冰冷样。

    妻子之所以有这样的态度,绝不是做样子,而是另有原因。据妻子说,小时候,由于家里困难,弟妹多的她,到了上学年龄,父母硬是没让进学堂学习,因而烙下了一生难忘的遗憾。说句心里话,没文化的人梦想多。然而,由于不懂文化,自己不知吃了多少亏,走了多少弯路。每逢看到那些文化人潇洒自如地应对生活难题时,自己羡慕不已。每每此时,烦人的自卑感也悄无声息地窜出来,操纵着自己的心,难以自持。令人更加纠结的是,一种羞愧的心情促使自己情不自禁地迁怒于父母。久而久之,父母在自己的心目中所占的份量越来越轻。虽然,她也奇怪,就是改不了,好像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冥冥中控制着自己,让她身不由己。

    林子第二次醒来时,时间已至后半夜,房间里的光还在。按理,市场的灯早该关了,为何房间内还有光?林子遂起身出外,想看个究竟。

    客厅里的灯熄着,市场上的灯也熄着,唯有卫生间的门开着,一缕缕柔和的、橘黄色的光从那里射来,林子在寝室内看到的正是此光。

    奇怪。平常,妻子舍不得浪费一度电,谁要是随便开灯或忘了关灯,一定会大呼小叫,小题大做,直到让你认识到错误为主。记得有一次,孩子因起夜,忘了关灯,妻子把孩子从睡梦中揪起,骂了个狗血喷头,并责令当场关了灯,才算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从那以后,吓得孩子再也不敢起夜,更不敢随便开灯。

    关于忘记关灯的现象,家里曾演绎了不少故事,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就是为了节省几度电而已,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大家不得不理解。眼下,难道是妻子忘了?林子不得而知,也没有必要。带着睡意,直奔卫生间。

    林子的本意是想关掉卫生间的灯,以免翌日晨,妻子发现后大发雷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吵个鸡犬不宁。然而,当他进入卫生间之后,眼前的一切使他放弃了关灯的念头。

    卫生间内灯火明亮,柔和的光照亮了角角落落,看起来卫生十分干净,不仅如此,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香味,显然是有意布置的。是谁有此雅兴,别人不可能,肯定是妻子,她是怕年迈的母亲起夜不方便,因而做了此番精心的布置,好让母亲在自家度过安静舒适的夜晚。

    看到这里,林子仿佛明白了妻子的一番苦心,立即缩回了伸向开关的手,向寝室走去。

(选自《北京文学》2017年第6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木工刘建华

王安忆

    第一次看见刘建华,我就注意到他那双眼睛,特别地亮,烁烁地看着你,看到你先转开眼睛,他才转开。这样的眼神,使得他原本清秀的长相,变得尖刻起来。

    刘建华是我们的第二个木工。我们将刘建华带到老黄跟前,告诉他这是我们的监工,老黄将要做的木工活一一报给他,然后让他报价。刘建华一开口报出个天价,老黄一挥手:不可能!杀下去一半。照规矩,刘建华再报一个居中的价位,这就叫讨价还价嘛。可小刘不,他依然是报原价,老黄也跟着坚持半价。我们只得出面调停,居中。刘建华一挥手,少一分不行!最后,还是依了刘建华。这样一来,等于是老黄向他让了一步。可刘建华并没有困此满足。接下来,老黄向他交代如何如何做时,每一项,他都要反着来。我们的装修工程就在这样敌对的气氛底下拉开了帷幕。

    后来,我们才明白,刘建华和老黄没有仇,刘建华和我们也没有仇,只是一上来这关系就错了—我们将刘建华置于老黄的领导之下。这使他一直愤愤然,好像不是来做工,而是来报仇。每一样材料,他都要求最好的,倘若说“我们不讲究”,他便说“要有问题我不负责”。这样受刘建华折磨,真的不想再继续了。老黄也三天两头在我们面前撺掇,还暗示刘建华要不走,他走。可是,刘建华一直作出这样的姿态:谈得拢谈,谈不拢不谈。再有,看见刘建华干活的样子,不由地,你又被他感染了。

    首先,他们的工具特别齐整。电锯,擦拭得锃亮,锤、刨、键、凿,均是称手牢实,干起活来当当地响。其次,是刘建华的技术。连成见极深的老黄,都不得不承认:小赤佬基本功是好的,料忒坏!“料”是指人的品质。第三,也是最打动我们的一点,他们干活的气氛,称得上热火朝天。在一片锯刨声中,还响着乐声。那是一架小小的单放机,立在木屑堆里,放着憨直又带些委婉的淮剧唱腔。逢到副歌式的段落,刘建华和他的兄弟们便大声应和:哦唷喂,嗬嚯哉,咿兹唷嚯哉!他们穿着旧衣服,额头上冒着汗气,眼睛里放光,使你感受到劳动的快乐和骄傲。

    他们能做也能吃。中午一顿,比较马虎,有时就吃菜泡饭。晚上一顿就要认真对待了。有一日,我们晚上过去,看见刘建华正在电炒锅里煎一条一尺长的花鲢。锅比鱼小,可他周转腾挪十分灵活,一条鱼煎得面面俱到,黄灿灿的,然后放进一把葱姜蒜,喷香扑鼻。

    活做到一半的时分,旧历年也到了。起初,刘建华是说旧历年不回家的。临到小年夜,他才通告我们他要回家。我们说,当初不是说好的,不回家过年吗?他便微笑着反话:过年能不回家吗?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们笑,虽然是带着狡黠,可我们心里还是软了。一年里不就这么一个团圆日吗?再想,不让他回,他就不回了吗?车票早二十天就订好了,倘是别人大约还可以试试,可这是谁?没有一件事,我们是较得过他的。不过,他说他过了初十,立马回来。我们自然也不敢全信了。

    他是小年夜晚上走的。人去楼空的房间里,木屑都扫净了,机器擦得锃亮,锅碗瓢勺也归置整齐。壁上的架子都打齐了,散发着松木的清香。长条地板解开包装,摊开放着收干,上面摆了几件他们干活穿的旧衣服。一切有条不紊,没有一点邋遢相。心里不由感慨:倘若不是与刘建华这样的雇主关系,又弄得有些僵,那么,刘建华这样的劳动者,其实正是我们喜欢和欣赏的。可是,现在,我们不可能客观地看问题了。

    元月初十这天,我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了新房子。打开门,看见摊开着的白木长条地板上,搁着刘建华的大红旅行包,人不在,想必是去泡澡了。以后的几天里,人陆续回来,新房子里又响起锯刨声,还有放音机里淮剧唱腔,以及他们兴高采烈的应和:哦唷喂,嗬嚯哉,咿兹唷嚯哉!

    基本上在约定的期限内完了工,结清工钱。大约是一年以后,我们才发现刘建华给我们留下的一个纪念。他将热水器百叶箱的门框打小了一圈,使得我们无法将热水器的铁罩拆下来,清除里边的煤烟,以示对我们的教训。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苦恼

契诃夫

    暮色昏暗。大片的湿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落在房顶、马背、肩膀、帽子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车夫姚纳·波达波夫周身雪白,像是一个幽灵。他在赶车座位上坐着,一动也不动,身子往前伛着,伛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伛到的最大限度。哪怕有一大堆雪落在他身上,仿佛他也会觉得用不着抖掉似的……他的小母马也一身白,也一动不动。它那呆呆不动的姿势,它那瘦骨嶙峋的身架,它那棍子一样笔直的四条腿,使得它活像拿一个小钱就可以买到的马形蜜糖饼。

    “赶车的,到维堡区去!”姚纳听见了喊声,猛地哆嗦一下,从粘着雪花的睫毛里望出去,看见一个军人,穿一件带风帽的军大衣。

    “到维堡区去!”军人又喊了一遍,“你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到维堡区去!”

    为了表示同意,姚纳就抖动一下缰绳。那匹瘦马也伸长脖子,弯起它那像棍子一样的腿,迟疑地离开原地走动起来了。

    “你往哪儿闯,鬼东西!”姚纳立刻听见那一团团川流不息的黑影当中发出了喊叫声。“你连赶车都不会!靠右走!”军人生气地说。

    姚纳在赶车座位上局促不安,像是坐在针尖上似的,往两旁撑开胳膊肘,不住转动眼珠,就跟有鬼附了体一样。他回过头去瞧着乘客,努动他的嘴唇。他分明想要说话,然而从他的喉咙里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只发出“咝咝”的声音。

    “什么?”军人问。

    姚纳撇着嘴苦笑一下,嗓子眼用一下劲,这才沙哑地说出口:“老爷,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哦!他是害什么病死的?”

    姚纳掉转整个身子朝着乘客说:“谁知道呢,多半是得了热病吧……他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死了……这是上帝的旨意哟。”

    “赶你的车吧,赶你的车吧……”乘客说,“照这样,明天也到不了。快点走!”

    后来他有好几次回过头去看他的乘客,可是乘客闭上眼睛,分明不愿意再听了。他把乘客拉到维堡区以后,就把雪橇赶到一家饭馆旁边停下来,坐在赶车座位上伛下腰,又不动了。

    “赶车的,到警察桥去!”那个驼子用破锣般的声音说。

    “一共三个人。二十戈比!”

    姚纳抖动缰绳,吧哒嘴唇。二十戈比的价钱是不公道的,然而他顾不上讲价了。那几个青年人就互相推搡着,嘴里骂声不绝,走到雪橇跟前,三个人做出了决定:应该让驼子站着,因为他最矮。

    “好,走吧!”驼子站在那儿,用破锣般的嗓音说,对着姚纳的后脑壳喷气。

    姚纳感到他背后驼子的扭动的身子和颤动的声音。他听见那些骂他的话,看到这几个人,孤单的感觉就逐渐从他的胸中消散了。驼子骂个不停,诌出一长串稀奇古怪的骂人话。姚纳不住地回过头去看他们。正好他们的谈话短暂地停顿一下,他就再次回过头去,嘟嘟哝哝说:“我的……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大家都要死的……”驼子咳了一阵,擦擦嘴唇,叹口气说。“得了,你赶车吧,你赶车吧!诸位先生,照这样的走法我再也受不住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把我们拉到呢?”

    姚纳回转身,想讲一讲他儿子是怎样死的,可是这时候驼子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声明说,谢天谢地,他们终于到了。

    姚纳收下二十戈比以后,久久地看着那几个游荡的人的背影。他又孤身一人了,寂静又向他侵袭过来。他的苦恼刚淡忘了不久,如今重又出现,更有力地撕扯他的胸膛。姚纳的眼睛不安而痛苦地打量街道两旁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这成千上万的人当中有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倾诉衷曲呢?然而人群奔走不停,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更没有注意到他的苦恼。

    他受不住了。“回大车店去,”他想,“回大车店去!”

    那匹瘦马仿佛领会了他的想法,就小跑起来。大约过了一个半钟头,姚纳已经在一个肮脏的大火炉旁边坐着了。

    “连买燕麦的钱都还没挣到呢,”他想。墙角上有一个年轻的车夫站起来,带着睡意嗽一嗽喉咙,往水桶那边走去。

    “你是想喝水吧?”姚纳问。

    “是啊,想喝水!”

    “那就痛痛快快地喝吧。我呢,老弟,我的儿子死了……”

    姚纳看一下他的话产生了什么影响,可是一点影响也没看见。那个青年人已经盖好被子,连头蒙上,睡着了。老人就叹气,搔他的身子。如同那个青年人渴望喝水一样,他渴望说话。

    他穿上衣服,走到马房里,他的马就站在那儿。 “你在吃草吗?”姚纳问他的马说,看见了它的发亮的眼睛。“好,吃吧。既然买燕麦的钱没有挣到,那咱们就吃草好了……我已经太老,不能赶车了……该由我的儿子来赶车才对,他才是个地道的马车夫……只要他活着就好了……”姚纳沉默了一忽儿,继续说:“我的小母马……姚内奇不在了……他下世了……比方说,你现在有个小驹子,忽然,这个小驹子下世了……你不是要伤心吗?”

    那匹瘦马嚼着草料,听着,向它主人的手上呵气。

    姚纳讲得入了迷,就把他心里的话统统对它讲了……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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