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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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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上海市黄浦区2020-2021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一模试卷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小说与事件

张定浩

①今天的很多小说书写者对理论往往有一种轻视,但轻视理论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摆脱理论。相反,他们往往深受同时代最流行的理论思潮浸染而不自知,它们写得越是才华横溢,就越令人厌倦,因为在这些小说中,我们只能见到两种人:一个叙事的暴君和一群失败者。

②D.H.劳伦斯告诫我们不要相信讲故事的人,要相信故事。但今天的很多小说中已经没有故事,只剩下一个叙事者,他要讲的唯一故事,就是他自己正在讲故事这件事。叙事者以一种貌似谦虚的受限视角,刷出了远超故事中人的存在感,甚至篡夺了原本属于人物的精神生活和行动能力。对很多小说书写者而言,这种流行的受限视角其实和伪全知视角一样,体现的都仅仅是他们自身。他们最终只是在想象他人的生活,而没有学会搁置自我,让故事中人自行生活,这两者的差别,正如白日梦与梦。

③众多文学评论为由失败者构成的小说世界辩护,认为这反映了现实,体现了小说家对当下现实的敏感。但何谓现实?波德里亚认为,我们通过大众媒体看到的现实,其实早已是一个被解码和编排过的“拟像世界”(《拟像的进程》)。不幸者被迫从活人降格为苦难的符号,成为有关失败现实的案例与信息;而我们作为幸存者,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真的安慰到他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还在消费他们。要改变这一切,就要拒绝将生活简化成苦难以及有关苦难的信息。进而,就要在一个现实逐渐被拟像取代的信息世界中,用虚构的方式重建一个生机勃勃的艺术世界。假如生活确实是糟糕的,人已经习惯于拟像,那么就让这糟糕的生活和在拟像世界长大的人去重新学习效仿这个生机勃勃的艺术世界,而非相反。

④当代认知科学已经清楚地表明,类比是人类认知的核心,而且答案不唯一。如果abc变成abd,那么ijk应该变成什么?大多数人会说ijl,但实际上还有其他答案,比如ijd,甚至abd,这完全取决于每个人如何理解从abc到abd之间所应用的概念。

⑤借助类比,人们得以通过熟悉的事物去猜测和理解陌生之物,而每一件新加入的陌生之物都会对我们头脑里熟悉的概念进行重组。相对于我们传统所说的归纳(从表象到本质)和演绎(从本质到表象),类比思维更为灵活,它认为不存在绝对的表象和本质,人是处在各种生生不息的关系中,并不断根据新的类比来形成和调整对于表象和本质的认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很好理解为什么一个虚构的小说世界会对真实世界发生实际作用,因为阅读小说的人不断在进行类比,小说人物的种种道德境遇、价值判断和情感诉求,甚至某种独特的语法表达,都会丰富或打破读者现有的认知概念,并帮助他去反思和重组自我。但每个读者的类比方式又不尽相同,都携带着各自己有的认知体系和能力。小说既不高于现实,也不低于现实,它和古老的神话、童话以及民间故事乃至一切艺术形式一样,平行于现实,它作用于现实和读者的方式是自由类比,而非机械地反映、焦虑地见证和单方面的教谕。而虚构和阅读,由此方可共同成为一种积极的道德实践。

⑥一个好的小说并不满足于指向某种既定规则和既有答案,它不被某种设定好的因果关系所束缚,小说家并不是事先在生活中发现了新事物和新问题,然后选择合适的材料和情节予以技巧性地表达,再假设他的读者都是和他一样的小说家,好迅速发现这种技巧并为之击节叫好。小说家和读者的关系不是这种熟练演员和老练看客的关系。小说会生成一个事件。这事件是一次性的、不可逆的,有它本身的发展逻辑。因此,随之而生的技巧也是一次性的、不可复制的。所谓原创的意思本身也是如此,即起源性的,只发生一次。

⑦将小说视为一次事件,有助于小说家从那些蜂拥而来的、困扰他的现实信息中摆脱出来,因为重要的不再是现实发生了什么超出他想象的事情,而是去思考对他而言、进而对某个人物而言发生了什么。这是唯一切身和可以真实把握的东西。同时,尤为重要的是,这种发生,并不仅仅发生在他作为个体的意识中。他不能再仅仅从内部思考所谓人性,而是要从外部思考人。正如伊格尔顿在《文学事件》所说:“将某物看成虚构,意味着允许自己在此事物的外围去思考并感受它。”这里的“某物”,也包括作者自身。

⑧那些美妙的小说,许诺给读者的不过是一个个开端。读者会把自己放进这个开端,去迎接一些即将为自己而发生的事。

(文章有删改)

(1)、第①段中“叙事的暴君”指的是
(2)、下列各项对第③段内容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由失败者构成的小说世界受到所有文学评论家的青睐。 B、读者从大众媒体看到的现实通常是一个被解码和编排过的拟像世界。 C、作家的任务就是要拒绝将生活简化成苦难以及有关苦难的信息。 D、作家创作应该构建一个充满活力的虚拟世界,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于拟象。
(3)、下列说法不适合用来阐释第④段观点的一项是(   )。
A、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B、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 C、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D、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
(4)、概括本文行文思路。
(5)、读到第⑥段时,小明同学对《变形记》是否是“好小说”产生了疑惑;假设你是本文的作者,请发一段微信文字,解答小明的困惑。(160字左右)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玉米的馨香

邢庆杰

    那片玉米还在空旷的秋野上葱葱郁郁,散发着一股特有的馨香。

    黄昏了。夕阳从西面的地平线上透射过来,映得玉米叶子金光闪闪,弥漫出一种辉煌、神圣的色彩。

    三儿站在名为“秋种指挥部”的帐篷前,痴迷地望着那片葱郁的玉米。

    早晨,三儿刚从篷内的小钢丝床上爬起来,乡长的吉普车便停到了门前一乡长没进门,只对三儿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三儿便在乡长那几句话的余音里采了半晌。

    明天一早,县领导要来这里检查秋收进度,你抓紧把那片站着的玉米搞掉,必要时,可以动用乡农机站的拖拉机强制。乡长说。

    三儿知道,那片唯一还站着的玉米至今还末成熟,它属于“沈单七号”,生长期比普通品种长十多天,但玉米个儿大籽粒饱满,产量高。

    三儿还是去找了那片玉米的主人——一个五十多岁,瘦瘦的汉子,佝偻着腰。

    三儿一说明来意,老汉眼里便有浑浊的泪涌落下来。

    俺还指望这片玉米给俺娃子定亲哩,这……汉子为难地垂下了瘦瘦的头。

    三儿的心里便酸酸的,三儿也是一个农民,因为稿子写得好,才被乡政府招当了报道员,和正式干部一样使用,三儿进了乡政府之后,村里的人突然都对他客气起来,连平日里从不用正眼看他的支书也请他撮了一顿。所以三儿很珍惜自己在乡政府的这个职位。

    三儿回到“秋种指挥部”的帐篷时,已是的晌午了。

    三儿一进门就看见乡长正坐在里面,心便剧烈地顿了一顿。

    事情办妥了?乡长问。

    三儿呆呆地望着乡长,是那片玉米,搞掉没有?乡长以为三儿没听明白。

    下午,……下午就刨,我已和那户人家见过面了。三儿都有点儿结巴起来。

    乡长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乡长站起来,拍了拍三儿的肩膀说,你是不会拿自己的饭碗当儿戏的,对不对?

    三儿无声地点了点头。

    乡长急急地走了。

    三儿目送着乡长远去后,就站在帐篷前望着这片葱郁的玉米。

    天黑了,那片玉米已变成了一片墨绿,晚风拂过,送来一缕绥迷人的馨香,三儿陶醉在玉米的罄香中,睡熟了。

    第二天一大早,乡长和县里的检查团来到这片田地时,远远地,乡长就看到了那片葱郁的玉米在朝阳下越发地蓬勃,乡长就害怕地看旁边县长的脸色.县长正出神地望着那片玉米,咂了咂嘴说,好香的玉米呵。乡长刚长出了一口气,县长笑着对他说,这片玉米还没成熟,你们没有搞“一刀切”的形式主义,这很好。乡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一片灿烂,心想待会儿见了三儿那小子一定表扬他几句。

    乡长将县长等领导都让进了帐篷。乡长正想喊三儿沏茶,才发现篷内已经空空如也。

    三儿用过的铺盖齐齐地折叠在钢丝床上,被子上放着一纸“辞职书”。

    乡长急忙跑出帐篷,四处观望,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形.一阵晨风吹来,空气里充满了玉米的馨香。乡长吸吸鼻子,眼睛湿润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

心底最挂念的人

吴念真

    直到我十六岁离家之前,我们一家七口全睡在同一张床上,睡在那种用木板架高、铺着草席,冬天加上一层垫被的通铺。

    这样的一家人应该很亲近吧?没错,不过,不包括父亲在内。

    父亲可能一直在摸索、尝试与孩子们亲近的方式,但老是不得其门而入。

    同样地,孩子们也是。

    小时候特别喜欢父亲上小夜班的那几天,因为下课回来时他不在家。因为他不在,所以整个家就少了莫名的肃杀和压力,妈妈准确的形容是“猫不在,老鼠呛须”。

    午夜父亲回来,他必须把睡得横七竖八的孩子一个一个搬动、摆正之后,才有自己可以躺下来的空间。

    那时候我通常是醒着的。早就被他开门闩门的声音吵醒的我继续装睡,等着洗完澡的父亲上床。

    他会稍微站定观察一阵,有时候甚至会喃喃自语地说:“实在啊?睡成这样!”然后床板轻轻抖动,接着闻到他身上柠檬香皂的气味慢慢靠近,感觉他的大手穿过我的肩胛和大腿,最后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放到应有的位子上,然后拉过被子帮我盖好。

    喜欢父亲上小夜班,其实喜欢的仿佛是这个特别的时刻──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来自父亲的拥抱。长大后的某一天,我跟弟弟妹妹们坦承这种装睡的经验,没想到他们都说:“我也是!我也是!”或许亲近的机会不多,所以某些记忆特别深刻。

    有一年父亲的腿被矿坑的落盘压伤,伤势严重到必须从矿工医院转到台北一家私人的外科医院治疗。

    由于住院的时间很长,妈妈得打工养家,所以他在医院的情形几乎没人知道。某个星期六中午放学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冲动,我竟然跳上开往台北的火车,下车后从火车站不断地问路走到那家外科医院,然后在挤满六张病床和陪伴家属的病房里,看到一个毫无威严、落魄不堪的父亲。

    他是睡着的。四点多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消瘦不少的脸上。

    他的头发没有梳理,既长且乱,胡子也好像几天没刮的样子;打着石膏的右腿露在棉被外,脚趾甲又长又脏。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帮他剪趾甲。护士说没有指甲剪,不过,可以借我一把小剪刀,然后我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低着头忍住一直冒出来的眼泪,小心翼翼地帮父亲剪趾甲。当我剪完所有的趾甲,抬起头才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着眼睛看着我。妈妈叫你来的?不是。你自己跑来?没跟妈妈说?没有。笨蛋!

    直到天慢慢转暗,外头霓虹灯逐渐亮起来之后,父亲才再开口说:“暗了,我带你去看电影,晚上就睡这边吧!”

    那天夜晚,父亲一手撑着我的肩膀,一手拄着拐杖,小心地穿越周末熙攘的人群,走过长长的街道,去看了一场电影。

    一路上,当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和父亲以及一群叔叔伯伯,踏着月色去九份看电影的情形的同时,父亲正好问我说:“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九份看电影?”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一个人到台北、第一次单独和父亲睡在一起、第一次帮父亲剪趾甲,却也是最后一次和父亲一起看电影。

    那是一家比九份升平戏院大很多的电影院,叫远东戏院。那天上演的是一部日本纪录片,导演是市川昆,片名叫《东京世运会》。

    片子很长,长到父亲过世二十年后的现在,还不时在我脑袋里播放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忆半农

鲁迅

    这是小峰出给我的一个题目。

    这题目并不出得过分。半农去世,我是应该哀悼的,因为他也是我的老朋友。但是,这是十来年前的话了,现在呢。可难说得很。

    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和他初次会面,以及他怎么能到了北京。他到北京,恐怕是在《新青年》投稿之后,由蔡孑民先生或陈独秀先生去请来的,到了之后,当然更是《新青年》里的个战士。他活泼,勇敢,很打了几次大仗。譬如罢,答王敬轩的双簧信,“她”字和“牠”字的创造,就都是的。这两件,现在看起来,自然是琐屑得很,但那是十多年前,单是提倡新式标点,就会有一大群人“若丧考妣”,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时候,所以的确是“大仗”。现在的二十左右的青年,大约很少有人知道三十年前,单是剪下辫子就会坐牢或杀头的了。然而这曾经是事实。

    但半农的活泼,有时颇近于草率,勇敢也有失之无谋的地方。但是,要商量袭击敌人的时候,他还是好伙伴,进行之际,心口并不相应,或者暗暗的给你一刀,他是决不会的。倘若失了算,那是因为没有算好的缘故。

    《新青年》每出一期,就开一次编辑会,商定下一期的稿件。其时最惹我注意的是陈独秀和胡适之。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面有几枝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适之先生的是紧紧的关着门,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内无武器,请勿疑虑。”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一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库”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

    所谓亲近,不过是多谈闲天,一多谈,就露出了缺点。几乎有一年多,他没有消失掉从上海带来的才子必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艳福的思想,好容易才给我们骂掉了。但他好像到处都这么的乱说,使有些“学者”皱眉。有时候,连到《新青年》投稿都被排斥。他很勇于写稿,但试去看旧报去,很有儿期是没有他的。那些人们批评他的为人,是:浅。

    不错,半农确是浅。但他的浅,却如一条清溪,澄澈见底,纵有多少沉渣和腐草,也不掩其大体的清,倘使装的是烂泥,一时就看不出它的深浅来了:如果是烂泥的深渊呢,那就。更不如浅一点的好。

    但这些背后的批评,大约是很伤了半农的心的,他的到法国留学,我疑心大半就为此我最懒于通信,从此我们就疏远起来了。他回来时,我才知道他在外国钞古书,后来也要标点《何典》,我那时还以老朋友自居,在序文上说了几句老实话,事后,才知道半农颇不高兴了,“驷不及舌”,也没有法子。另外还有一回关于《语丝》的彼此心照的不快活五六年前,曾在上海的宴会上见过一回面,那时候,我们几乎已经无话可谈了。

    近几年,半农渐渐的据了要津,我也渐渐的更将他忘却:但从报章上看见他禁称“蜜斯”之类,却很起了反感:我以为这些事情是不必半农来做的。从去年来,又看见他不断的做打油诗,弄烂古文,回想先前的交情,也往往不免长叹。我想,假如见面,而我还以老朋友自居,不给一个“今天天气……哈哈哈”完事,那就也许会弄到冲突的罢。

    不过,半农的忠厚,是还使我感动的。我前年曾到北平,后来有人通知我,半农是要来看我的,有谁恐吓了他一下,不敢来了。这使我很惭愧,因为我到北平后,实在未曾有过访问半农的心思。

    现在他死去了,我对于他的感情,和他生时也并无变化。我爱十年前的半农,而憎恶他的近几年,这憎恶是朋友的憎恶,因为我希望他常是十年前的半农,他的为战士,即使“浅”罢,却于中国更为有益。我愿以愤火照出他的战绩,免使一群陷沙鬼将他先前的光荣和死尸一同拖入烂泥的深渊。

八月一日。

【注释】①1928年鲁迅任《语丝》主编期间,选登了一篇读者来信。这封信纠正了刘半农发表在该刊的一篇文章中的一个史实性错误。②指刘半农于1983年到1934年间发表于《论语》《人世间》等刊物的《桐花芝豆堂诗集》和《双凤凰砖斋小品文》等。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书匠(节选)

葛亮

秋天的时候,父亲接到了小龙的电话。

小龙说,毛羽,这个老董,差点没把我气死。

父亲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馆里昨天开了一个古籍修复的研讨会,请了许多业界有声望的学者。我好心让老董列席,他竟然和那些权威叫起了板。说起来,还是因为馆里来了本清雍正国子监刊本《论语》,很稀见。可是书皮烧毁了一多半,给修复带来很大难度。省外的专家,都主张将整页书皮换掉。没承想老董跟人家轴上了,说什么“不遇良工,宁存故物”,弄得几个专家都下不了台。其中一个,当时就站起身要走,说,我倒要看看,到哪里找这么个“良工”。老董也站起来,说,好,给我一个月,我把这书皮补上。不然,我就从馆里走人,永远离开修书行。你说说看,仪器做了电子配比都没辙。你一个肉眼凡胎,却要跟自己过不去,还立了军令状。毛羽,再想保他,我怕是有心无力了。

父亲找到老董,说,董哥,你怎么应承我的?

老董不说话,闷着头,不吱声。

父亲说,你回头想想,当年你和夏主任那梁子,是怎么结下的。你能回来不容易,为了一本书,值得吗?

老董将手中那把乌黑发亮的竹起子,用一块绒布擦了擦,说,值得。

后来,父亲托了丝绸研究所的朋友,在库房里搜寻,找到了一块绢。这块绢的质地和经纬,都很接近内府绢。但可惜的是,绢是米色的。

老董摸一摸说,毛羽,你是帮了我大忙。剩下的交给我。我把这蓝绢染出来。

父亲说,谈何容易,这染蓝的工艺已经失传了。

老董笑笑,凡蓝五种,皆可为靛。《天工开物》里写着呢,无非“菘、蓼、马、吴、苋”。这造靛的老法子,是师父教会的。我总能将它试出来。

此后很久,没见着老董,听说这蓝染得并不顺利。老董家里,沙发套和桌布、窗帘,都变成了靛蓝色。这是让老董拿去当了实验品。

中秋后,我照旧去老董家练书法。父亲拎了一笼螃蟹给他家。老董说,毛羽,今天放个假。我带孩子出去玩玩。

老董穿了一件卡其布的工作服,肩膀上挎了个军挎。父亲笑笑,也没有多问,只是让我听伯伯的话。

老董就踩着一辆二十八型的自行车,带着我,穿过了整个校园。老董踩得不快不慢,中间经过了夫子庙,停下来,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我问老董,伯伯,我们去哪里啊?

老董说,咱们看秋去。

也不知骑了多久,我们在东郊一处颓败的城墙处停住了。

这里是我所不熟悉的南京。萧瑟、空阔,人烟稀少,但是似乎充满了野趣。沿着水塘,生着许多高大的树。枝叶生长蔓延,彼此相接,树冠于是像伞一样张开来。我问,这是什么树?

老董抬着头,也静静地看着,说,橡树。

老董说,这么多年了。这是寿数长的树啊。

老董说,我刚刚到南京的时候,老师傅们就带我到这里来。后来,我每年都来,有时候自己来,有时和人结伴。有一次,我和你爷爷一起来。

你爷爷那次带了画架,就支在那里。老董抬起胳膊,指了指一个地方。那里是一人高的芦苇丛,在微风中摇荡。

你爷爷说,这是个好地方,有难得的风景啊。

他说这个话,已经是三十年前了。

老董的目光,渐渐变得肃穆。他抬起头,喃喃说,老馆长,我带您的后人来了。

我问,伯伯,我们来做什么呢?

老董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放在我手里。那东西浑身毛刺刺的,像个海胆。老董说,收橡碗啊。

我问,橡碗是什么呢?

老董用大拇指,在手里揉捏一下,说,你瞧,橡树结的橡子,熟透了,就掉到地上,壳也爆开了。这壳子就是橡碗。

这时候,忽然从树上跳下来个毛茸茸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松鼠。它落到了地上,竟像人一样站起了身,前爪紧紧擒着一颗橡子。看到我们,便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老董说,它也识得宝呢。

我问,橡碗有什么用呢?

老董这才回过神,说,捡回去洗洗干净,在锅里煮到咕嘟响,那汤就是好染料啊。哪朝哪代的旧书,可都补得赢喽。我们这些人啊,一年也盼中秋,不求分月饼吃螃蟹,就盼橡碗熟呢。

我听了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为了修书啊,那咱们赶快捡吧。

老董到底把那块蓝绢染出来了。据说送去做光谱检测,色温、光泽度与成分配比率,和古书的原书皮相似度接近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说,基本完美地将雍正年间的官刻品复制了出来。

因为本地一家媒体的报道,老董成了修书界的英雄。图书馆要给老董转正,请他参与主持修复文澜阁《四库全书》的工作,老董摇摇头,说,本来,还是原来那样吧,挺好。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文本一:

一些癖好与生俱来,比如嗜糖,比如嗜茶。我也有一癖好,就是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宁的月光下听字。

一片素美、干净的字便如同一首静入心扉的《高山流水》,或是《春江花月夜》,让人不自禁地心醉如斯。

于文字里倾听天地间的灵魂,倾听天地间的风吹蚁动是一种享受。好的文字总是如洪钟巨鼓,响遏行云,或是发出太阿剑器般的清鸣;再就如一件古老的青铜方鼎,须使劲去敲击才能传来遥远但却震撼人心的重音,让人沉迷;又或如一个倾城女子在秦淮河畔,借着上古之风传来的低吟浅唱,把人的心思穿透。

真正意义的字没有国籍与时空的界限,它由符号汇聚成了文章,进而演绎成了思想与哲理,大凡思想与哲理,都是心灵深处的绝响,外收内敛,如一首听似杂乱、实却美极的交响曲,能听懂者在相通处,自然与墨蓝天空里自在飞翔的灵魂们相视一笑,心有灵犀。

听字的时候,眼睛是辅助的工具,它只不过是人们相互之间沟通的桥梁,书则是一部传神的机器,把思想者心灵深处的声韵,点点滴滴的凝起,掷地有声地释放,或宏大,或具体,或粗犷,或细腻。这时,洗净双手,去翻书,竖起心灵的耳朵,去听字,是一种美丽的享受。

我一直在想,伯牙与子期在当时而言,也该是一位惊世的作者和一位崇高的听者。灵指如眼,琴音如字,似有风从峰巅而降,若有蝶自南方飞掠,句句声声击打那座坟之黄土,思想的相通直碎瑶琴,将作者与听者的忠贞,长天化碧。

思想者的字会哭,也会笑,时而凝重庄严,时而颠扑狂乱。如那地球上生命的母体——海洋,平静时懒散惬意,躁动时惊心动魄,但无论怎样,海洋里都一直不断地孕育着生命,如文字里承载涵纳着思想。在文字的海洋里随波逐流,放逐自己,便能感受到那些有灵魂的人们所有的苦与痛,倾听到他们的悲与喜,怒与哀,千折百转,荡气回肠。

听一次字,便死去活来一次,如同欣赏完《二泉映月》后接着就品味《命运》,在磨难与激昂瞬间转折的痛苦中多一次尘世里的阅历,增一分看透世事的灵性,完成一次人性中由浮躁向深沉的蜕变。

也许花落无香,席散茶凉,即使一幅旷世之丹青妙笔也难逃岁月的磨难,但融在书中的字却可以持日月之恒,并历久弥香。

每当翻开一本古老书籍那微微泛黄的书页,历史的厚重便向我走来。先人们隔着遥遥的时空向我喃喃絮语,纵然再远,声音也如金石之声铮铮响于耳畔,钝响沉沉,无丝毫间断,一下下震于心的鼓膜。

时令之书也并非都是昙花一现,正如人在尘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切,都源于用心听字者的评说。时令声音的精者,或是警世之作,足以振聋发聩,让闻者啧啧;或有清新之作,亮丽婉转,让听字者心境旷远,寻幽探胜。也偶有盛行之嘈杂之音,但萤虫之光终抵不过朗朗晴日下的白光,日月会见证着它的自生自灭。

这便是字了,古字、今字、远字、近字……每一个好字都如同一滴剔透的珍珠,每一篇好字都是一副璀璨的珠琏,发出耀眼的豪光,直撼天地,起伏跌宕,让听字者怎不动情,怎能不听?

我愿在听字中或悲或喜,终老一生,无憾。

等到躺在坟墓里时,将绕梁之余音奉在手里,听在心里,再不冷清孤单、寂寥落寞。

(选自林文钦《在文字中倾听》,有删改)

文本二:

现代散文的交流活动是一种以物达心的活动。现代散文文本的创造活动必须将散文家的主客观融为一体的境况物化形成文本中的意境。物化过程就是化虚为实的过程,赋无形的意境以感性形象,使之成为可把握、可感受的对象。现代散文活动的目的是传递意境,意境由外在世界和内在感悟构成,没有内在感觉,外在之物是一种自在之物;离开了外在世界,内在感觉便失去了依附之物。由于内在感悟的私人性,因而,作为主客观之物的意境也具有私人性。意境,并非一种可以用符号性语言加以描述的实体,它不仅包含外在世界,更重要的是它融有作者的内在感悟,是一种“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空灵之境。因而,现代散文文本作为一种人造的“客体”,要完成对意境交流的目的,就不可能“对世界逼真逼肖地‘复写’”,而是对与本世界类似的另一世界的真实创生,但并不企图摹写本来世界,而是使其成为可解释的。

(选自胡永喜《中国现代散文结构论》,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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