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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2017届河北省武邑中学高三下学期第一次质检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毛猴的大树

徐国平

    出事那天上午,全村的人正兴高采烈地挤在村委大院,个个蘸着唾沫,起劲地点着分到手的钞票。谁也没注意到毛猴。

    其实,毛猴一早就从大喇叭里听到消息,开发商要发放树木补偿款。他却没有一丝兴奋,也没像老婆那样急三火四地撅着屁股朝村委跑。毛猴慢吞吞地扒拉了几口早饭,就耷拉着脑袋出了家门。

    村外已变得十分旷阔,没有了在晨风中梳理绿云的的大树,没有了鸟儿的啼鸣,整个村野像是被掏空了心脏,干瘦苍凉。毒辣辣的日头,一时晃得毛猴有些头晕眼花,双腿发软。

    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毛猴的这种心态,是从村外那些大树被伐倒后出现的。

    毛猴很小就离不开大树。他生就一副瘦小骨肉,伙伴们小瞧他,就连村里的小猫小狗都欺负他。有一回放学,一条恶狗死劲地撵他,他吓得哭爹喊娘,没命地逃,伙伴们一旁看笑话。最后,他见路边一棵大树,被逼无奈,使出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噌噌爬上了树梢。恶狗徒劳地围着大树汪汪叫了几声离去。眼瞧着树下一个个扯着鸭脖目瞪口呆的伙伴,毛猴突然产生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兴奋。还有一次,毛猴骑在树头上,咔嚓一下把树梢压折了,整个人从十几米高的大树摔下。伙伴吓个半死,毛猴却从土窝窝里爬起,竟然筋骨无伤。

    那时,村外四周大树极多。当地有个风俗,伐树前要在最高的的树梢上挂一块红布,然后用锯斧解下树头。毛猴便有了用武之地,一年四季总有人请,好吃好喝,另有赚头。没想到会爬树也是挣饭吃的一行。邻村一老木匠还托媒上门,把小闺女嫁给了毛猴。毛猴整天乐呵呵的。

    毛猴爬树最喜上面有鸟窝的树。每到树顶,他就先把手伸到鸟窝里,摸摸是不是有鸟蛋,若有,就把那蛋在门牙上一碰,仰脖子喝干。他说鸟采五粮之精杂草之华,饮天之露,喝了它们的蛋长寿呢。他更喜欢登高后的眺远,白云在上,鸟雀比肩,纵横的河流在下,连土地上高大的房子都显得矮小了,自己就有了冲天豪情。后来,大树越来越少。一年当中很少再有人请他爬树了。一想到站在树梢上的快意,他就激动得心颤,他想就是没有人请,自己也得找棵大树爬上去,掏几个鸟蛋,亮亮腔,活动活动身子骨。只是,出了门,一连走了几十里地,都看不到一颗直刺云天的大树。他沮丧极了。

    打那以后,毛猴就疯了似的买树苗,然后,没日没黑地在自家地里挖坑栽树。恨不得一夜间,那些树苗能长成参天大树。正当树苗碗口粗,村里所有的地,却被乡政府卖给了开发商。自然,那片树苗要补偿大笔钱。毛猴老婆的嘴都笑裂了,拿毛猴当财神一样供着。村人自然眼馋,纷纷也在各家地里,杂七乱八插了一地树苗。

    毛猴却很气恼,连着骂了几天几夜开发商的娘。

    毛猴想着想着,就一跺脚搭上了一辆进城送民工的三轮车。劳务市场上,来招人的包工头问毛猴,有啥特长,毛猴说,会爬树。

    一阵哄笑后,包工头便带着毛猴来到一个建筑工地,安排他干架子工。这活儿跟爬树一样,毛猴毫不怯生,一攀上架子,浑身顿时就来了精神。

    半晌,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毛猴感到有些压抑,便摘下安全帽。

    可偏在这时,发生点意外,随着吧嗒一声,安全帽上遍是蛋汁和碎壳,竟是个鸟蛋,蛋汁也迸溅了他一脸。毛猴一惊,忙仰脸往天上看,只见一群鸟儿在他头上飞过。他纳闷不解,这鸟怎么飞着飞着就下起蛋来。随后,他环视了一下脚下的城市,光秃秃的竟然没有一颗大树,更没见到一个鸟窝。

    毛猴不由得为这群无处栖身的鸟儿,仰天长叹。

    猝然,一只鸟儿盘旋着又朝他头顶飞来,一声凄厉的啼鸣过后,就见一枚鸟蛋,清楚无比地坠下。

    毛猴惊喜万分,慌忙侧身举起安全帽。就在他全神贯注接住那个鸟蛋时,熟料,自己的整个身子却离开了脚手架。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大鸟,急速地向下坠落着。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就像先前自己从一棵大树上落下来一样。

    只是,当他轰然落地,骨碎筋断,才感到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幸运了。透过模糊的视觉,他最后望了一眼身边的安全帽,那枚鸟蛋在里面竟然安然无恙。

毛猴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

(选自《短篇小说》,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两项是(    )

A、主人公以毛猴命名,生动贴切,很形象地体现了他古灵精怪、攀爬技艺高超的特征,表现出他强烈的环保意识。 B、毛猴爬上大树之后的所见所闻使其产生了强烈的自豪感,从而进一步反衬出他内心深处无法回避的自卑。 C、因妻子的贪婪和不理解与村民们的短视,毛猴一怒离开了这个给他留下无尽伤痛的村子,头也不回地搭上了进城务工的三轮车。 D、小说以插叙的手法,介绍了毛猴与大树的渊源,补充了相关的具体内容,既使得文章结构富于变化,也丰富了人物形象。 E、结尾处鸟儿凄厉的啼鸣和毛猴的死去,给小说所笼罩的沉痛气氛,即便那最后的一下微笑也难以化开。
(2)、请简要概括毛猴的形象。

(3)、小说两次写到毛猴从高处坠落,有何区别?请从这个角度探究小说的内涵。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完美计划

姜钦峰

    ①他站在门外,深呼吸,然后敲门。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夏日宁静的午后,敲门声显得格外清脆。防盗门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

    ②“您好,请问是你们家打电话要修洗衣机吗?”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夹杂着浓重的外地口音,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 显得彬彬有礼。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打量眼前的陌生人,小平头,浅蓝色马甲,胸前印着“专业维修”四个字,右手提着黑色的工具箱,看上去训练有素。她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得问我的爸爸妈妈才行。”

    ③“请问你家还有大人在家吗?”他脸带微笑 , 语气更加柔和了。

    ④“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6点钟下班,要不你明天再来吧?”小女孩如实回答,口齿伶俐,条理清晰。

    ⑤“哎呀,真是不凑巧。”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顺手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右手插进了裤兜,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处理。

    ⑥“呀!叔叔,你手上在流血!”小女孩忽然尖叫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刚插进裤兜的右手像触电般猛地弹了回来。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仔细看了看,没事,再看左手,果然手背上有一块殷红的血迹。肯定是刚才上楼时太匆忙,不小心在扶梯上擦破了,自己居然浑然不知。“真该死!”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叔叔,你一定很疼吧,我家里有创可贴。”小女孩说完,不等他有所回应,就转身跑回了房间。他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屋,又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忽然觉得有点疼。

    ⑦小女孩从房间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创可贴,还有一根蘸了紫药水的棉签。他接过棉签,低头仔细擦拭手上的伤口,觉得很凉爽。“咱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助我?”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干吗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小女孩骄傲地笑了,嘴角上扬,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妈妈告诉我,每个人都应该互相帮助,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说话间,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他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很舒服。

    ⑧他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小朋友,你真乖!叔叔明天再来。”说完,他拎起工具箱,转身下楼。刚走出几步,马上又折了回来,“小朋友,以后你一个人在家时,千万不能给陌生人开门,记住了吗?”

    ⑨交代清楚,他心里卸下一块石头,步履轻松地下楼。走到一个垃圾筒旁,他忽然收住脚步,看看四处无人,迅速脱下浅蓝色马甲,又从右边裤兜掏出一把尖刀,塞进垃圾筒。

    ⑩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流窜犯,精心选择顶层住户作为目标。为了实施今天的计划,他在院内连续蹲守了两天,摸清了小女孩父母的作息时间,然后伺机动手。一旦作案成功,对凡是看清他相貌的人,绝不留活口。即使小女孩不开门,那普通的防盗门也挡不住他。

    ⑪这是个完美的计划,简直无懈可击,没想到最后还是落空了。两手空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有点沮丧。天色渐晚,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经验告诉他,住旅馆危险。抬腕看表,忽然看到手背上的创可贴,他乐了,今天运气其实不错,居然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⑫半年后,他落网了,主动交代了这个失败的计划。警察觉得意外,如此穷凶极恶的人,怎么可能自动放弃?他说:“我在外逃了三年,捡过垃圾,睡过桥洞,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一句关心的话。”警察沉默了。“知道吗?那张创可贴其实应该贴在这儿。”他用手指了指心窝。

(节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虫嫂

    虫嫂是老拐的女人。很难说她的个子了,也就一米三四的样子或是更低。所以,虫嫂自嫁到无梁的那一天,就是作为笑料存在的。拿现在的说法,她几乎就是全村人的“开心果”。

    新婚第二天一早,当太阳挂在树梢上的时候,远远望去,人们看见村口滚动着一个巨大的“刺猬”。那“刺猬”背对着朝阳,看上去毛炸炸的,还一歪一歪地滚动着。一直到近了的时候,人们才惊讶地发现,这是老拐家的新媳妇,背着一个大草捆。很能干哪。

    老拐的新媳妇已把身上的新嫁衣脱下来了。她本来个小,身上穿着老拐的旧衣裳,背着这捆草,就像是一个滚动着的刺猬。尔后,当她去牲口院交草的时候,大队会计五斗给她看的磅,称出来竟有七十二斤!五斗“呀”了一声,会有这么多?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就这新媳妇,虫嫂,咬着牙,一只脚悄悄地踩着磅秤呢。于是,会计说,哎,脚,你那脚,挪挪。她擦了把汗,笑着,不好意思地把脚挪开了。再称,五十二斤半。那时候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才挣十分。队里规定割六斤草算一分。扣了水汽,她一个人早上就挣了八分半。

    她就是个“虫儿”。在无梁,“虫儿”就是小的意思,也是低贱的意思。通常是对一些看不起的人的蔑称。刚嫁过来不久,虫嫂就落下了很不好的名声。从此,人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小虫窝蛋。简称:虫嫂。

    在无梁,虫嫂就像是一个童话。

    每每她挑着一副水桶走出来,人们不由地就笑。她人小一号,水桶也是小一号的,从娘家带来的。她挑水就像是走划船步,踮着脚尖,磕磕碰碰,试试摸摸的。在井上打水时,她不让人搭手,说:会。我会。就是辘轳把儿太长了。人们又笑。

    在村里,虫嫂割草、割麦都是一把好手,工分也是不少挣的。可她不会编席。她是无梁村惟一不会编席的女人。她身量小,指头太短,编不了丈席,也试着编了几次,每次都欠尺寸,不合格。收席点的老魏说:她的尺子小一号。那时候,粮食是队里分的,而油盐钱全靠编席来挣(编一张大席可挣一毛五分钱)。虫嫂不会编席,就从娘家逮了一窝小鸡,靠着“鸡屁股银行”,总算能换个油盐钱。老拐腿瘸着,干不了重活。再加上两人结婚时,老拐塌了一屁股的债,那日子就更加艰难些。

    日子虽然难过,可也过了。她会爬树,身量小,却灵活,猴子一样。春天里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捋些槐花、榆钱,掺和着吃。她还会做“鲤鱼穿沙”,就是玉米掺加榆叶儿煮着吃,我吃过一次,也挺香。这年夏天,队里菜地先是少了一垄茄子,尔后又少了一垄辣椒。于是人人都怀疑是虫嫂偷了,却没有证据。治保主任曾建议说:搜,挨家挨户搜。却被老姑父否决了。老姑父说:几个茄子,算了。

    虫嫂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头上勒一方巾,三天就下地了。人们说,虫嫂,可不敢哪,迎了风,就出大事了。她说,没事。我皮实。奇怪的是,就虫嫂这样的小小身量,却一拉溜生了三个孩:两男一女。也许是因为她个子低的缘故,她对“大”有无限的向往。她的三个孩子统称为:国。大国,二国,三国(老三是女孩,也叫花,国花)。她生了一群“国”。她说是“国家”的“国”。全是嗷嗷待哺的货色。由于头生儿回了奶,她的三个孩子都是靠她嘴对嘴喂活的,她先把蒸好的红薯嚼一嚼,尔后用嘴,或是手指头抿在孩子的嘴里。当三个孩子牙牙学语、满地滚的时候,她已经是村里有名的小偷了。

    此后人们也就习惯了。一天劳动下来,很累,在村口上拿虫嫂逗逗趣儿,人们很快活。于是虫嫂就成了人们日子里的“盐”。日子很苦,人们还是笑嘻嘻的,有盐。

    一天夜里,老姑父突然对我说:丢,你见过鬼么?我说:没见过。老姑父说:要不,今晚我领你长长见识去。夜半时分,老姑父领着我潜入玉米田旁边的老坟地里。天很黑,四周寂无人声,萤火虫一闪一闪亮着,我吓得头皮发麻,头发梢儿都有点抖了,忙把眼闭上……只听老姑父说:就快出来了。我大着胆睁眼一看,就见一团黑影,像旋风一样从玉米地里冒出来,时隐时现,一忽儿一忽儿地飘……怪吓人的。

    玉米叶沙沙响着,一股黑气像是拨云穿雾一般从玉米田里游出来。在黑森森的玉米田里,在弥漫着夜气的星空下,先是有波浪一样的夜气把玉米棵分开去,接着是风的响声,随风流出来的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像是滚动着的老鳖盖子……看得我眼皮都要奓了。

    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了,那不是鬼。是人。

    是虫嫂。

(选自李佩甫《生命册》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牛鞭缰

洪孟春

    在我老家,管买牛、卖牛的中间人叫牛鞭缰。牛鞭缰是七爷的职业,准确地说,只能算兼职,因为七爷世代务农,主业是农民。

    七爷在十里八乡名气挺大,这源于他的绝活儿。人们把牛牵到跟前,他只要打量几眼,赶着牛就地走一圈,就能说出这头牛大致的体重、脚力,以及对拉犁耕地的熟悉程度等等。他还可以左手扯着牛鼻子,右手揭开牛嘴巴,并把手伸进去,在里面摸索一番,然后准确地说出牛的年龄。这一招,人们最为佩服。每每这时,人们都很惊奇地问七爷:“不怕牛咬你?”

    七爷总是嘿嘿一笑:“不会的,一物降一物嘛。”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乡里各家各户种田犁地,都靠牛。隔三岔五的,东家要买牛,西家想卖牛,自然少不了七爷。七爷从买卖中收取一点佣金,贴补家用。七爷收佣金挺随意,遇上家庭困难的,七爷心软,给点也行,不给也行。在那个全靠从地里刨食的年代,还能做一份兼职,比普通农民多挣一些活钱,七爷很知足,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好日子总让人羡慕。不少人看着七爷过得挺滋润,就想拜他为师。可七爷没答应。七爷自有他的想法。他不是不想收徒弟,只是没到时候。当时,十里八乡,牛鞭缰就此一家,别无分号。同行多了,活儿自然就少了。七爷是想,等他老了,做不动了,再收个徒弟,怎么样也得把牛鞭缰的衣钵传下去。

    那一年,七爷五十五岁。正值春耕,村里石伢子的父亲突发急病,死在秧田里。家里的顶梁柱塌了,剩下孤儿寡母,石伢子娘让石伢子去求七爷把家里的牛卖了,给他爹办后事。

    石伢子把事一说,七爷却犯了难:现在正搞春耕,谁会买牛呀?要买的都在春耕前买好了。可石伢子家等钱办丧事,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七爷回到家的时候,主意就有了。他把家里仅有的八百块钱存款取了出来。七爷是这么盘算的:这牛自己买下来,先把钱给石伢子家送去,等他们办完丧事,搞完春耕,再把牛牵回来,另找买家。

    七爷的举动,对石伢子一家无异于大旱逢甘霖。事后,石伢子娘带着石伢子,专门登门道谢。一进门,石伢子就跪在地上给七爷磕头。石伢子磕头的时候,石伢子娘掏出一个包封,求七爷收石伢子做徒弟。面对母子渴望的眼神,七爷有点心动。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是可以,但现在不行,如果真想学,就过两年吧,反正,伢子还小,不耽误。”

    师没拜成,石伢子娘只好狠下心,让石伢子跟着他堂兄去城里搞建筑,做小工去了。

    七爷做梦也没想到,自石伢子之后,再也没有人找他拜师学艺。随后几年,找他买牛卖牛的也越来越少。刚开始,七爷纳闷儿,难道是石伢子找他拜师时心太狠,遭了老天的报应?每每想起这事,七爷就愧疚,觉得对不住石伢子他娘。七爷一直在心里期待,石伢子哪天突然回来,找他学艺。七爷甚至想,哪怕一分钱的包封也不收。

    令七爷没想到的,不止是村里的牛越来越少,压根儿是种地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一个个外出打工,在家种田的,大多是老人。老人体弱,没力气用牛耕地,要耕地时都请田耕机。可七爷觉得,还是牛耕的地好,深耕,细活,水稻的产量也要高很多。所以,七爷一 直坚持养牛。后来,七爷家的牛成了村里唯一的牛。

    不用牛耕地也就罢了,更让七爷郁闷的是。既然有这么先进的田耕机,总该好好种 田了吧?可不是这回事,原来水稻都是种双季,可现在基本上只种一季了。有些人家甚至连一季也不种,直接抛荒。七爷看着心痛。

    七爷六十六岁那年,也是春耕时节。一直在家守寡的石伢子娘突然被石伢子接到城里去了。村里传说,石伢子当包工头发财了,在城里买了房子,讨了堂客,家里的责任田也不要了。还听说,连户口也迁到城里去了。

    七爷听到这些消息,心里空落落的。吃饭都没胃口。过了几天,竟然病了,又过了几天,竟然死了。七爷临终前说:“牛鞭缰……没人学,事小,田没人种……”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善良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曾颖

    这是川西难得的一个艳阳普照的星期天,父亲、母亲和女儿相约去公园喝茶。女儿大学刚毕业就幸运地被一家效益还不错的单位录用了,全家人都很高兴,决定趁着好的阳光,先到公园喝杯茶,然后去吃顿火锅庆贺庆贺。

    公园里坐满了被阳光晒出来的人,随着头上那片久积的阴云被阳光穿透,大家的心境也变得更通透开朗,随处都能听到快乐而兴奋的笑声。

    好不容易在一棵黄桷树下找到位子,泡上茶,母亲把自带的水果、瓜子摆出来。阳光把新换的黄桷照得鲜嫩耀眼,轻风徐徐从这片绿意之中荡过如清澈湖水中划过的一只木桨,把整个世界都漾得青影浮动,美丽异常,如一幅宁静而温暖的画。

    这时,一个干枯的身影撞进这幅画里,一家人很不适应地回头,看到一个黑瘦的老头一脸尴尬地冲他们笑,并用难懂的外地口音问他们擦不擦鞋?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肮脏的老军干服,花白的头发里散落着灰尘和别的不知名悬浮物,他的眼睛,浊而昏黄。不知是因阳光的暴晒还是太久没洗澡形成的深黑的皮肤上,僵硬而呆板地纵横着无数岁月的划痕。他满是深黑豁口和伤疤的手上,拎着一个异于本地刷鞋匠小木箱的塑料口袋,口袋撕裂处。被深黑的风湿膏药修补起来,如他贴着同样膏药的脖子一般,显得很怪异甚至荒诞。

    女儿看看自己脚上打折之后还价值500元的鞋,再看看面前这个老头,不由得伸了伸舌头。打了个寒战。她的母亲,虽然没有伸舌头,但表情却与她相近。

    倒是坐在对面的父亲开始解鞋带,脱下鞋,将脚伸进老头放过来的拖鞋里,女儿深度怀疑那鞋可能来自某一个垃圾桶。险些叫了出来。

    老人拿了鞋,自顾自地到一旁擦去了。女儿提心吊胆地看他笨拙地擦鞋,无限担心地说:老爸,我看你的鞋算是毁了!我敢打赌,他绝对擦不干净!甚至比没擦之前还脏!

    母亲也随声附和。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要请人擦鞋?你平时不是都自己擦吗?要擦也要选一个手艺好点的啊!

    父亲笑笑,故意抬杠说:我就偏不找手艺好的擦,就要找这个擦不干净的鞋匠擦。

此语一出,母亲女儿各自发出嘘声。

    父亲说:你们晓得什么?你看看那个老人,显然是个生手,这个年纪还出来,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打工肯定没人要,伸手乞讨,肯定不好意思,我光顾他一下,至少让他不把自己当乞丐,这又有啥不妥的?一元钱可以买四个馒头,足够他吃一天了。

    母亲和女儿都觉得有理,特别是女儿,从小就见过父亲干类似的事情,因而也就不再说什么。在父亲淡然的笑容鼓励下,她甚至有拿自己脚下的鞋去冒一次险的冲动。但看着老人那双拖鞋,她实在突破不了这个障碍,于是与爸爸耳语一阵,悄悄离开。

    老人擦完皮鞋送过来。果然花花绿绿上面如蒙了一层机油。父亲看了,笑笑说:看来,你还没有学会怎么擦鞋,不如我教你吧!

    老人很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点头说好。看得出,他对改善自己的技术,有极强的愿望。

    父亲从洗鞋开始,倒上油,到打蜡到抛光,一丝不苟,既精细又缓慢地用自己的鞋给老人做示范,然后,又从妻子脚上取下鞋,让他再练一把。老人一边擦,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辈子连皮鞋都没穿过,更不要说怎么侍弄它了。

    不一会儿,女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双新拖鞋,一双是喜羊羊,一双是机器猫。很乖地笑着。

    女儿把鞋递到老人手上,说:送给你,这下可以请你帮我擦鞋了。

    老人用新学到的手艺,庄重而认真地给她把鞋擦得干干净净,其间,女孩还给老人讲了许多消费者的心理,以及干净的衣表、洗干净的头发和脸对顾客的影响。老人一面擦着,一面似有所悟地应承着。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天没有生意的原因。

    这天是川西难得的一个艳阳天,风很轻,阳光很温暖,所有的人都显得很亲切。擦鞋的老人很开心,喝茶的一家三口很开心,连在旁边偷看了半天的我,也很开心。

    我比任何时候都更相信:善良,确实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配角

聂鑫森

    父亲邵伟夫,先是话剧演员,后来又成了电影、电视演员。他的名字很气派,“伟夫”者,伟丈夫之谓也。可惜他一辈子没演过主角,全是很不起眼的配角,虽是剧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也就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台词,演绎几个小情节而已。他的形象呢,身材矮小,脸窄长如刀,眉粗眼小口阔,演的多是反派人物:黑社会小头目、国民党下级军官、现实生活中的可怜虫……

    他的名字是当教师的爷爷起的,爷爷曾对他寄望很高。没想到他读中学时,有一次演一个小话剧的配角,神采飞扬,被动员去读一所中专艺校的话剧班,从此他就很满足地走上了演艺之路。

    因为母亲是苗族人,可以生两胎,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我叫邵小轩,妹妹叫邵小轮。通俗地说,我是小车子,妹妹是小轮子。我们的名字当然是父亲起的,母亲似乎很欣赏,觉得低调一些反而会有大出息。

    母亲在街道居委会当个小干部,人很漂亮。我和妹妹似乎承袭了她的基因,长得都不丑。母亲对于嫁给了父亲,一直深怀悔意,原想会有一个大红大紫的丈夫,不料几十年来波澜不惊。我母亲都不让我们去剧院看父亲的戏;电视上一出现有父亲身影的剧目,她便立即换台。她还嘱咐我们,不要在人前提起父亲是演员。

    读初中时,一个男同学悄悄告诉我:“你爸爸的戏演得真好,可惜是个小角色。如果让他演主角,肯定火!”

    父亲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尤其是进入影视圈后,或是东奔西跑到一个个剧组去找活干,或是找到了活必须随剧组四处游走。每当他一脸倦色回到家里,首先会拿出各种小礼物,送给妈妈、我和妹妹,然后把一叠钞票交给妈妈。

    我把男同学的话告诉他,他听了,微微一笑,说:“在一个戏中,只有小人物,没有小角色,这正如社会的分工不同,却都是平等的。主角造气氛,配角助气氛,谁也离不开谁。”

    母亲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下厨房去为父亲做饭菜。

    我看见父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很痛苦地低下了头。

    我读高中妹妹读初中时,父亲在出外三个月后,回到家里。他这次是在一部《五台山传奇录》的电视连续剧里,演一个貌丑却佛力高深的老方丈的侍者,虽是配角,出场却较多,拿了五万元片酬。他给我和妹妹各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给妈妈买了一个钻石戒指。

    我发现父亲的手腕上绑着纱布,便问:“爸爸,你受伤了?”

    他说:“拍最后一场戏时,和一个匪徒交手,从山岩上跌下来,把手跌断了,我咬着牙坚持把戏拍完,导演直夸我敬业哩。”

    母亲说:“你也五十出头了,别去折腾了,多在家休息吧。”

    他摇了摇头,说:“不!你工资不高,小轩、小轮正读书,将来还要给她们备一份像样的嫁妆。再说,小病小伤在拍戏中是常发生的,别当一回事。”

    我和妹妹不由得泪流满面。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学校就在岳麓山附近。三九严寒的冬天,母亲打电话告诉我,父亲在岳麓山的爱晚亭前拍戏,让我去看看父亲,还嘱咐我最好把自己伪装一下,别让父亲分神出了意外。

    漫天大雪,朔风怒吼。

    我戴上红绒线帽子、大口罩,围上羊毛围巾,穿上新买的中长羽绒袄,早早地来到爱晚亭前。警戒线外,看热闹的人很多,我使劲地挤站在人丛里。父亲是演一个寻衅闹事的恶霸,样子很丑陋,说话还结巴,然后被一个江湖好汉狠狠地揍了一顿,上衣也被撕破了,痛得在地上翻滚。这场戏前后拍了三遍,导演才打了个响指,大声说:“行了!”

    我看见父亲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去卸了装,换上平常穿的旧军大衣。接着,又去忙着搬道具、清扫场地。等忙完了,他靠坐在几个叠起的道具箱旁边,疲倦地打起盹来,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小题。

勘书的祖父

毕淑敏

    朋友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他祖父小的时候,很聪明,也很有毅力,学业有成。一天,曾祖父拿出一个古匣,对他说“我有一件心事,终生未了。我得到它们的时候,一生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半,剩下的时间不够我把它做完。现在,我交给你的是一件半成品,不如让你从头开始”。

    原委是这样:早年间,江南有一家富豪,家有两册古时传下的医书,集无数医家心血之大成,为杏林一绝。富豪视若珍宝,秘不传人。后来,富豪出门遇险,一位壮士救了他的性命。富豪感恩不尽,欲以斗载的金银相谢。壮士说:“财宝再多,再贵重,也是有价的。我救了你,你的命无价。我想要你的医书,救普天下人的性命。”富豪想了半天,说:“我可以将医书借给你三天,但是三日后的正午,你必得完璧归赵。”壮士得了书后,请来乡下的诸位学子,连夜赶抄医书。时间紧迫,荧荧灯火下,抄书人依样画葫芦地描了下来,总算在规定时间之内抄完了。壮士长出一口气,心想从此以后,便可以用这本医学宝典造福于天下黎民了。谁知,抄好的医书拿给医家一看,才知竟是不能用的。这种在匆忙之中由外行人抄下的医方,讹脱衍倒之处甚多,且错得离奇,漏得古怪,谁敢用它在病人身上做试验呢?壮士又急急赶回富豪家,再请富豪借医书一用。当他到达目的地时,迎接他的是冲天火光。富豪家因遭雷击燃起天火,藏书楼内所有的典籍已化为灰烬。从此,这两册抄录的医书就像鸡肋,一代代流传了下来。没有人敢用上面的方剂,也没有人舍得丢弃它。书的纸张黄脆了,布面断裂了,后人就又精心地誊抄一遍。因为字句的文理不通,每一个抄写的人都依照自己的理解,将它订正改动一番,闹得愈加面目全非。

    曾祖的话说到这里,目光炯炯地看着祖父。

    祖父说:“您手里拿的就是这两册书吗?”

    曾祖父说:“正是”。

    祖父说:“您是要我把它们勘出来?”曾祖父说:“我希望你能穷毕生的精力,让它死而复生。但你只说对了一半,不是它们,是它。你这一辈子,是无法同时改正两本书的。现在,你就从中挑一本吧。”

    祖父看着两本一模一样的宝蓝色布面古籍,随意吧。它们难度相同,济世救人的功用也是一样的。

    祖父随手点了上面的那一部书。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一个动作,就把自己的一生,同一方未知的领域,紧紧地粘在一起了。

    祖父没有辜负曾祖父的期望,皓首穷经,用了整整半个世纪的时间,将甲书所有的错漏之处更正一新。册页上临摹不清的药材图谱,他亲自到深山老林一一核查;无法判定成分正误的方剂,他采集百草熬药炼成汤,以身试药;为了一句不知出处的引言,他查阅无数典籍……凡是书中涉及的知识,祖父都用全部心血一一验证,直至确凿无疑。到了祖父垂垂老矣的时候,他终于将那册古书中的谬误全部订正完了。

    人们欢呼雀跃,毕竟从此这本伟大的济世良方,可以造福无数百姓了。

    但是,敬佩之情只持续了极短的一段时间。远方出土了一座古墓,里面埋藏了许多保存完好的古简,其中正有甲书的原件。人们迫不及待地将祖父校勘过的甲书和原件相比较,结果是那样令人震惊。祖父校勘过的甲书,同古简完全吻合。

    祖父用毕生的精力,创造了一个奇迹。但这个奇迹,又在瞬忽之间,烟消灰灭。古书已经出土,正本清源,祖父的一切努力,都化为劳而无功的泡沫。人们只记得古书,没有人再忆起祖父和他苦苦寻觅的一生。讲到这里,朋友久久地沉默着。

    “古墓里出土了乙医书的真书吗?”我问。“没有”朋友答。我深深地叹息说:“如果你的祖父在当初选择的那一瞬间,挑选了乙书,结果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朋友说:“我问过祖父这个问题。祖父说:‘对我来讲,甲书、乙书是一样的。我用一生的时间,说明了一个道理。’”

(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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