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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5-2016学年吉林省扶余一中高一下学期期中联考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

[法]莫泊桑

    自从随军入侵法国以来,瓦尔特·施那夫斯觉得自己处处背时不顺。他身体肥胖,走起路来很费劲,老是喘气,他那双又肥又厚的平脚板,痛得他苦不堪言。

    每当夜幕降临,他裹着大衣躺在地上睡觉,这时,他总要久久地思念着留在家乡的妻子儿女。碰到好吃的东西,他总是细嚼慢咽,仔细品尝。他常这样想,人一死,世上一切良辰美景、欢快幸福岂不立即就化为乌有。

    他所属的那个兵团向诺曼底进发。有一天,他奉命跟一支小分队外出侦察。田野里一切似乎都毫无动静,这些普鲁士人放心大胆地走进一个沟壑纵横的小山谷。突然,枪声大作,猛烈的火力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他们队伍中立即有二十来人被撂倒。一支游击队从一个巴掌大的小林子里直扑而来。

    施那夫斯起初愣在那里没动,他一时不知所措,竟忘了赶快逃命。随后他才拔腿就逃,但立即又意识到自己慢得像一只乌龟。这时,他看见,在他前方六步开外有一道宽宽的地沟,上面长满荆棘并有枝叶掩盖,他猛然双脚一并,纵身往沟里一跳,正如从桥上往河里一跳那样。

    有一段时间,枪声、叫喊声与呻吟声仍清晰可闻。后来,一切归于平静,寂寥无声。

    这个普鲁士大兵开始盘算起来:我该怎么办呢?如果回部队的话,那又要去过开战以来那种苦不堪言的生活,每天忧心忡忡,惊恐不安,疲劳难耐!

    可是,到底怎么办呢?总不能老待在这条沟里,一直到战争结束。一个人每天都需要吃东西呀!他突发奇想:“如果我当上俘虏就好了。”此一奇想既出,他的心就兴奋地跳动起来。关在看管严密的牢狱里,有吃有住,枪弹打不着,刺刀碰不上,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夜幕突然降临,一片晦暗,万籁无声。他待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夜色中只要有一点轻微的陌生的声响,他都要吓得打哆嗦。正好有只兔子屁股擦到窝边发出了响声,险些吓得施那夫斯拔腿就逃。猫头鹰的叫声,更是把他的心撕碎了,使他感到一阵阵突如其来的恐惧。

晨光又重新照临他头上。他又开始进行守望。

    一直又到了夜幕降临大地的时候,他不失时机悄悄地爬出地沟,猫着腰,胆战心惊地朝远处的城堡走去。城堡底层的窗户都透出灯光,其中有一扇窗还大大地敞开着;一阵浓浓的烧肉香从里面冲出来,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使得他呼吸急促,勇气骤增。

    于是,他不假思索,戴着尖顶盔就冒冒失失出现在那个窗口。

    屋里有八个仆人,正围着一张大桌子吃晚饭。突然,他们瞧见了敌人!老天爷啊!普鲁士大兵攻进城堡了!在场的人争先恐后站起来,一阵混乱。转眼间,人就跑空了,只剩下那张堆满了食物的桌子。施那夫斯则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莫名其妙。

    他迟疑了一会儿,就爬过窗台,朝那一桌食物走去。

    当一群武装到头发的士兵迅速抢占了整幢房子的时候,施那夫斯正在那里呼呼大睡。五十枝上膛待发的枪一齐对准了他的胸,接着,把他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一位军服上镶着金线的胖军官,大喝一声:“你被俘虏了!投降吧!”

    施那夫斯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现在的确是面带微笑,因为他确认自己终于当上了俘虏!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和写法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两项是(    )

A、《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是一篇以一名普鲁士士兵为主人公的短篇小说。作者以普鲁士侵略法国为创作背景。 B、小说通过施那夫斯的奇遇故事,表现了他贪恋安逸,胸无大志的性格品质,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C、作者从普通人性的角度去塑造人物,描绘出了一个畏惧死亡、在战场上思亲念人的厌战者形象。 D、作品表达了作为侵略者的普鲁士士兵对战争也很厌恶的主题。发动战争只是统治者的政治手段,人民爱好的是和平。 E、小说结尾施那夫斯面带微笑,但内心却十分痛苦忧伤,他只是不想让法军看出。
(2)、小说取名为“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请你简述作品中瓦尔特·施那夫斯经历了怎样的奇遇。

(3)、小说多次写到夜幕降临的场景,请结合原文说说这样写的作用。

(4)、有人认为主人公施那夫斯的人物形象是可悲的,有人认为施那夫斯是可爱的,那你的观点呢?请探究文本,概括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棋盘

    天色渐暗,四周沸腾的声音归于越来越重的安静。

    附近的工厂传来一种很低沉的嗡嗡声。

    对面的人站起来:回吧。

    回。古爷答应一声,并不站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好每一颗棋子,在盒子里摆放整齐。又取出一块布,把棋盘仔细擦干净,朝胳肢窝下一夹,晃悠悠地回去。

    古爷把装棋子的盒子放在窗台上,棋盘却夹进卧室,小心地放在桌子下面。

    古爷下棋属于好打架没力气的类型,心思好像并不在棋上,不出十步就捉襟见肘,他也不着急,输就输了,大不了重来。好在和他下棋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辈子输赢太多,棋盘上高下也淡了,呵呵一笑,再来。日子这么多,慢慢打发。唯有一点,古爷爱惜他这个棋盘。下到得意处,一枚棋子拈起,“啪”地一拍,棋盘难免晃几下。古爷就提醒:小点劲。别把棋盘拍烂了。

    以前古爷不这样。那会儿,他人高马大,走路一阵风,一杆旱烟别在腰里,烟荷包在屁股上一跳一跳。古爷做了三十多年的村支书,老老少少见了他不论辈分,都喊他古爷。那时候,古爷可没功夫下棋,他忙啊。几百口人要吃饭,他不操心行吗?

    这个叫上官的村,是全乡乃至全县少有的富裕村。就因为邻国道,地势平,一马平川,还都是水浇地,种什么都长,尤其是棉花,更旺。

    上官村人种棉花有经验。大集体时全村一盘棋,古爷就是优秀的棋手,可不像现在。他把棉花这盘棋下得有声有色。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棉花苗,枝条伸出老长,密密匝匝挤在一起。妇女们分散在一块一块的绿色里打顶掐芽捉虫,手底下麻利,嘴里也麻利,笑声串成了串,连成了片。到了秋天,上官村看起来更壮观,如一场大雪降落,到处铺盖成白色。古爷嘴里咬着青玉的烟嘴,那个乐。上官村人都乐,一群和古爷年纪相仿的女人,猛不丁抬起古爷,一下给扔到棉花垛上。吓得古爷忙往外爬:火,火。

    别说全县了,上官村的棉花在全省都有了名。乡领导、县领导、省领导,带着一拨又一拨人来参观学习。

    后来,地分了,古爷还当支书,上官村依然是上官村,依然一望无际到处是棉田。古爷老了,那些和他开玩笑的女人也老了,再也抬不动他了。古爷说:换人吧。全村人拗着,就不。

    听说古爷当选全国人大代表了,村里人都跑去古爷家看稀罕。古爷说:中南海估计也想听咱种棉花的事呢。大家哄堂大笑:古爷,那你就给中南海也种点棉花。

    前几年县里要征地,乡长和古爷谈,说上官村和其他三个村整体被征了,要建工业园。

    古爷头一拧:不行。这么好的地,可惜了。

    乡长说:全县上下一盘棋,不能因为你上官村把这盘棋毁了。

    古爷一个人当然毁不了一盘棋,上官村也毁不了一盘棋。就是残局,这盘棋也得磨下去。当年年底,古爷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干了,说老了,思想落后了,跟不上形势。

    家家户户都拿到了补偿款,高兴地坐在家里盘算是该先盖房还是先存银行,年轻人天天跑工地看工期,迫不及待地想进厂当工人﹣﹣这是征地时答应他们的。古爷也领到了补偿款,他对古奶说:这是老了烧我们的钱。

    从那以后,古爷就开始在街头下棋,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过问,好像他从来没有在上官村管过那么多年的大事小事,好像上官村和他无关。

    他只关心下棋,却又不关心输赢。古爷真心喜欢的是他那个棋盘。

    棋盘的一面是楚河汉界,另一面写着:国家重点优质棉花生产基地。红漆很淡了,古爷用一块旧灯箱布蒙着,谁也看不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蓝袍先生

陈忠实

    我依稀记得,爷爷死后,父亲脱下了蓝色长袍,换上了一件藏青色布袍,一来表示给爷爷的亡灵守志守节,二来标志着他已过而立之年,该脱下青年时期的蓝色长袍了。爷爷死后,父亲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那眉骨愈加隆起,像横亘在眼睛上方的一道高崖 , 眼神也散净了灵光宝气,纯粹变成了一副冷峻威严的神色,在学堂里,他不苟言笑,在那张四方抽屉桌前,正襟危坐,腰部挺直.从早到晚,也不见疲倦,咳嗽一声,足以使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吓一大跳,来去学堂的路上,走过半截村巷,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从不主动与任何人打招呼。别人和他搭话问候时,他只点一下头,脚不停步,就走过去了。

    在我18岁的时候,父亲把我推到了那座黑皮太师椅上。

    过罢正月十五,私塾又开学了。我穿上蓝布长袍,第一次去坐馆,心里怎么也稳实不下来。父亲一般先读书,后晌才写字,我也应该这样做。我在父亲用过的石砚台上滴上水,三只指头捏着墨锭,缓缓地研磨。

    我刚写下两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蓝袍先生——”

    我的脑子里轰然一声爆响,耳朵里传来学堂里恣意放肆的哄笑的声浪。我转过头,看见一张傻乎乎愣笑着的脸,这是村子里一个半傻的大孩子。这个傻瓜蛋儿,打破他的脑袋,也不会给我起下这样一个雅号的,我立即追问:“谁叫你这么称呼我?”

    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静默中潜伏着许多期待。

    “他……他不叫我说他的名字。”傻子说。

    “你说——他是谁?”我冷眼追问。

    “我不敢说——他打我!”傻瓜怕了。

    “我先打你,看你说不说!”我说。

    我从桌上摸过板子,那块被父亲的手攥得把柄溜光的柳木板子,攥到我的手里了,心里微微忐忑了一下,我就毫不退让地说:“伸出手来!”

    我从他的背后拉过他的左手,抽了一板子,傻子当下就弯下腰去,用右手护住左手嚎啕起来:“马娃子,你教我把人家叫‘蓝袍先生’,让我挨打……呜呜呜呜呜……”

    我立即站起来,一下子瞅住杨马娃,命令:“杨马娃,到前头来!”

    杨马娃虎不失威,晃一下脑袋,走到前头来了。

    “是你教唆他的吗?”我斥问。

    “不是。”他平静地回答,早有准备。

    “就是你!”傻子瞪着眼,“你说……”

    “谁能作证呢?”杨马娃不慌不急。

    “……”傻子急迫地瞪着眼。

    “不要作证的人!”我早已不能忍耐这种恶作剧还在继续往下演,“伸出手——”

    杨马娃伸出手来。他的眼里滑过一缕无可奈何的神色,漫不经心地瞅着对面的墙壁。

    我抽一下板子,那只手往下闪了一下,又自动闪上来,没有躲避,也听不到挨打者的呻唤。我又抽下一板子,那只手依然照直伸着……教室里很静,听不到一丝声响。我记得父亲打板子的时候就是这样,从来不看被打者的脸,更不听他们的呻吟和求饶,只是打够要打的数字。我抽下五板子了……

    傻子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我的板子,哭喊说:“先……先先先生!马娃叫我叫你‘蓝袍先生’,我说你要打手的,他说不会,你和俺俩都是在一块念书的,不会打手的。他就叫我跟你耍玩,叫‘蓝袍先生’……我往后再不……”

    我似乎觉得胳膊有点沉,抬不起来了,再一想,如果马娃一直不开口,我能一直打下去吗?倒是借傻瓜求情的机会,正好下台,不失威风也不失体面。傻瓜先爬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跑下去了,杨马娃则不慌不忙,文质彬彬地鞠了躬,慢慢走回到座位上去了。

    杨马娃退学了。对杨马娃的退学,我也不觉得遗憾。杨马娃早该退学去做庄稼或当相公去了,只是生得矮小,父母疼其体力不支,就叫他在学堂多混几年……迟早是要走的。

    两月过去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秩序正常。我从村中走过去时,可以踏出缓急有致的脚步了,再不紧张了。我在教桌前端直坐一晌,看书或授课,不再觉得腰酸腿困了。人说,我活脱就是二十年前我爸的原样儿!连脾气也跟我爸一模一样了。

(选自《蓝袍先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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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

许地山

    我常得着男子送给我的东西,总没有当它们做宝贝看。我的朋友师松却不如此,因为她从不曾受过男子的赠与。

    自鸣钟敲过四下以后,山上礼拜寺的聚会就完了。男男女女像出圈的羊,争要下到山坡觅食一般。那边有一个男学生跟着我们走,他的正名字我忘记了,我只记得人家都叫他做“宗之”。他手里拿着一荼蘼,且行且嗅。荼蘼本不是香花,他嗅着,不过是一种无聊举动便了。

    “松姑娘,这枝荼蘼送给你。”他在我后西嚷着,松姑娘回头看见他满脸堆着笑容递着那花,就速速伸手去接,她接着说:“很多谢,很多谢。”宗之只笑着点点头,随即从西边的山径转回家去。

    “他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想他有什么意思,他就有什么意思,”我这样回答她。走不多远,我们也分途各自家去了。

    她自下午到晚上不歇把弄那枝荼蘼。那花像有极大魔力,不让她撤手一样。她要放下时,每觉得花儿对她说:“为什么离夺我?我不是从宗之手里递给你,交你照管的吗?

    呀,宗之的眼、鼻、口、齿、手、足、动作,没有一件不在花心跳跃着,没有一件不在她眼前的花枝显现出来!地心里说,“你这美男子,为甚缘故送给我这花儿?”她又想那天经坛上的讲章,就自己回答说:“因为他顾念他使女的卑微,从今而后,万代要称我为有福。”

    这是她爱荼蘼花,还是宗之爱她呢?我也说不清,只记得有一天我和宗之正坐在榕树根谈话的时候,他家的人跑来对他说:“松姑娘吃了一朵什么花,说是你给她的,现在病了。她家的人要找你去问话咧。”

    他吓了一跳,也摸不着头脑,只说:“我哪时节给她东西吃?这真是……

    我说:“你细想一想。”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才提醒他说:“你前个月在斜道上不是给了她一朵荼蘼吗?”

    “对呀,可不是给了她一朵荼蘼!可是我哪里教她吃了呢?”

    “为什么你单给她,不给别人?”我这样问他。

    他很直截地说:“我并没什么意思,不过随手摘下,随手送给别人就是了。我平素送了许多东西给人,也没有什么事,怎么一朵小小的荼蘼就可使她着了魔?”

    他还坐在那里沉吟,我便促他说:“你还愣在这里坐着么?不管她是误会,你是有意,你既然给了她,现在就得去看她一看才是。”

    “我哪有什么意思?”

    我说:“你且去看看罢,蚌蛤何尝立志要生珠子呢,也不过是外间的沙粒偶然涉入它的壳里,它就不得不用尽工夫分泌些黏液把那小沙裹起来罢了。你虽无心,可是你的花一到她手里,管保她不因花而爱起你来吗?你敢保她不把那花当作你所赐给爱的标识,就纳入她的怀中,用心里无限的情思把它围绕得非常严密吗?也许她本无心,但因你那美意的沙无意中掉在她爱的贝壳里,使她不得不如此。不用踌躇了,且去看看罢。”

    宗之这才站起来,皱一皱他那副冷静的脸庞,跟着来人从林菁的深处走出去了。

(选自《空山灵雨》,商务印书馆一九二五年六月版)

【注】①荼蘼,蔷薇科,开白色花。花语为“分离、伤心、不吉祥”;佛家认为,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前生后世的“彼岸花”。传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互相错过,终生无缘相见。②这是《马太福音》中圣女玛丽娅感激上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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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

(意大利)卡尔维诺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斜照进街道,杂乱地照亮这条街。阳光从料想不到的缝隙里射出来,打在拥挤的人行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的脸上。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浅色眼睛的男人,记不清他是停在那里还是往前走着,可以肯定的是,他离我越来越近,因此或者是我朝他走去,或者是他向我走来。他高大而消瘦,穿着一件浅色的雨衣,一把紧紧卷起的雨伞利落地挂在胳膊上。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毛毡帽子,也是浅色的,帽檐又宽又圆;底下紧挨着的是眼睛,大大的、冷冷的、亮亮的,眼角带有奇怪的闪光。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根手指夹在书里,好像是为了标记那个位置似的。

    很快,我感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静止的目光打量着我,从头到脚。我立即把目光转向别处,但是每走一步,我就扫视他一眼,而每一次我都看见他离我更近,并且望着我。最后,他停在了我的面前,几乎抿着的嘴唇,正要摆出一个微笑。这个男人从衣袋里抽出一根手指,慢慢地,用它向下指着我的双脚。这时他才讲话,用一种有点儿谦卑的、极低的声音。“对不起,”他说道,“您一只鞋的鞋带开了。”

    真的。鞋带的两端垂到了鞋的边缘,拖拉下来,被踩脏了。我的面颊微微地红了,嘴里嘟哝了一句“谢谢”,我俯下了身子。

    在马路上停下采系鞋带是令人讨厌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停在人行道的中间,还会被人碰到。浅色眼睛的男人低声告别后,就马上离开了。

    然而命运却注定我又遇到他:还没有过去一刻钟,我就又看见他站在我面前,望着一个橱窗。那时候,一种不可解释的冲动攫住了我,我想趁他正专心地看着橱窗的时候,转过身,退回去,或者赶紧走过去,希望他没有注意到我。不,已经太晚了,这位陌生人转过身来,他看见了我,望着我,还想对我说些什么。我站在他面前,很害怕。陌生人讲话的声调更加谦卑了。“您看,”他说,“它又松开了。”

    我真想消失,我什么都没有回答,弯下腰,愤怒地努力系鞋带。我耳朵里嗡嗡响,觉得周围走过并且碰撞我的人,还是上一次就碰撞我、注意我的那些人,他们低声说着嘲讽的话。不过,现在鞋带系紧了、结实了,走在路上,我既轻松又自信。这会儿,我甚至怀着一种无意识的自豪感,希望再次巧遇那个陌生人,好为自己恢复名誉。

    刚刚沿着广场转了一圈,我竟发现自己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又在那条人行道上,刚才催促我前进的自豪感突然之间被惊慌代替。陌生人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一种遗憾的表情,他向我靠近,轻轻摇着脑袋,像是为某个不受人控制的自然事实而惋惜。

    往前迈步的时候,我担心地瞟了一眼那只让我内疚的鞋子:鞋带系得又紧又结实。然而,让我沮丧的是,陌生人继续摇了一会儿脑袋,然后说道:“现在,另外一只鞋的鞋带松开了。”

    这时候,我的感受就像是在噩梦中。我显露出一副反抗的怪相,用牙齿咬住嘴唇,像是不让自己发出诅咒,我又开始在街上弯下腰,暴躁地使劲系鞋带。我站起来,眼睛下面的脸颊火焰一般灼热,我低着脑袋走开了,只想要避开人们的目光。

    但是那天的痛苦并没有结束:当我吃力地急急忙忙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感觉到蝴蝶结一点儿一点儿地滑开,结扣则越来越松,鞋带正在渐渐散开。刚开始,我放慢了脚步,似乎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就可以维持那一团不稳定的平衡了。可是我离家还很远,而鞋带的两头则已经拖在地上,这边那边地甩来甩去。于是,我走得气喘吁吁,像是在逃开疯狂的恐惧:害怕再次遇到那个男人无法逃避的目光。人们的目光似乎在我周围密集,仿佛林子里的树枝一般。我钻进了遇到的第一个门廊,躲了起来。

    然而,在过道的深处,在半明半暗之中,我看见那个浅色眼睛的男人站在那里,双手搭在紧紧卷起的雨伞的伞柄上,似乎是在等我。

    我起初惊讶得张大了嘴,随即大着胆子挤出笑容,我指着松开的鞋带,想阻止他说话。

    这位陌生人点点头,露出他那忧伤的表情。“是啊,”他说,“两只鞋的鞋带都开了。”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门廊更安静而适合系鞋带了,虽然我后面的高处站着一个浅色眼睛的男人,他看着我,不放过我手指的每一个动作,而且我还感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中间,打乱我的动作。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现在我不再感到任何痛苦,我甚至还吹起口哨,第无数次重复着该死的系鞋带动作,不过这一次系得更结实。我很放松。

    如果那个男人保持沉默,不先轻轻地咳嗽几声,有点儿犹豫不决,接着以坚定的语调一口气说出下面的话,就没事了。他说道:“对不起,您还是没有学会系鞋带。”

    我满脸通红地转向他,仍然猫着腰。我舔舔嘴唇。

    “您知道,”我说,“对于系鞋带,我真的不在行。也许您不相信我的话。从孩童时代开始,我就从不愿意费力学会它。我用穿靴器。对于鞋的结扣,我无能为力,我弄得乱七八糟。也许这难以置信。”

    于是陌生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那么,”他说道,“您的孩子,假如您有孩子的话,您怎么教他们系鞋带呢?”

    然而最为奇怪的还是,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答案,似乎我以前想过这个问题,解答过了,还把答案记下来,等待着迟早会有某个人向我提出它一样。“我的孩子们,”我说,“将从其他人那里学习怎样系鞋带。”

    陌生人更为荒唐地反驳道:“假如,比如说,发生了大洪水,整个人类都消失了,您是被选中者,您以及您的孩子们将延续人类。那时怎么办?您有没有想过?您将怎样教他们打结?因为不然的话,天晓得,在人类能够打结、重新把它发明出来之前,要过去多少个世纪!”

    我再也理解不了了,无论是打结的事,还是他的这番话。

    “但是,”我尝试着提出异议,“为什么恰恰我应该成为被选中者,为什么恰恰是我这个连打结都不会的人呢?”

    长着浅色眼睛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他的表情中有些可怕的、天使一般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他说,“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所有人鞋上部有一个结,一件他们不善于做的事情,一份把他们与其他人连接在一起的无能为力。社会依赖现令人们之间的这种不对称。可洪水呢?如果来了洪水,需要一条诺亚方舟呢?不是单单一个人就能完成要重新开始而需要做的那几件事。您看,您不会系鞋带,另一个人不会刨木头,又一个人还没有阅读过托尔斯泰的作品,还有一个人不会播种,如此等等。我多年以来就在寻找,请相信我,很困难,困难极了。看来人们应该手挽着手,就像盲人和瘸子一样,尽管吵架拌嘴,却不能分开行走。”

    他这样说着,转身消失在街上。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直到今天我还好奇,他是一个奇怪的疯子,还是一位天使?多年以来这位天使徒劳地在人间转来转去,为的是寻找另一个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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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灿烂的早晨

陈忠实

    不管夜里睡得多么迟,饲养员恒老八准定在五点钟醒来。屋里静极了,耳边没有了骡马踢踏的骚动声音,也没有牛倒嚼时磨牙的声音。

    恒老八坐起来的时候,猛乍想起,昨日后晌,队里已经把牲畜包养到户了。他昨晚睡在这里,是队长派他看守一时来不及挪走的农具草料。

    窗外很黑,隐隐传来一声鸡啼。他又钻进被窝,却怎么也不能再次入睡……

    编上了号码的纸块儿,盖着队长的私人印章,揉成一团,掺杂在许多空白纸块揉成的纸团当中,一同放到碗里,摇啊搅啊。队长端着碗,走到每一个农户的户主面前,由他们随意拣出一只来……队里给牲畜核了价,价钱比牲畜交易市场的行情低得多了,而且是三年还清。这样的美事,谁不想抓到手一匹马或一头牛哩!八老汉早在心里祈愿,要是能抓到那头母牛就好了。可惜,这牛到了杨三家里,明年准定生出一头小牛犊,人家的小院里,该是怎样一种生气勃勃的气派……他嫉妒起杨三来了。

    杨恒老汉为公社整整喂了十九年牲畜了。十九年来,他睡在塬坡上的这间饲养棚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牛马嚼草的声音,像音乐一样和谐悦耳。牛马的粪便和草料混合的气味,灌进鼻孔,渗透进衣裤的布眼儿……可惜!没有抓到一头!这样的生活今天完结啰!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自个的责任田里劳作了。

    木格窗户透出一缕缕微微的亮光。山野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吭哧声,伴和着车轮的吱吱响。一听见别人干活,恒老八躺不住了。他拉开门栓,一股初冬的寒风迎面扑来,让他打个寒颤。从村庄通到塬坡上来的小路上,有人躬着腰,推着独轮小车,前头有婆娘肩头挂着绳拽着。那是杨云山嘛!狗东西,杨庄第一号懒民,混工分专家,刚一包产到户,天不明就推粪上坡了。勤人倒不显眼,懒民比一般庄稼人还积极了。他想笑骂那小子几句,想想又没有开口。既然懒民都赶紧给责任田施冬肥,恒老八这样的正经庄稼人还停得住么?回,赶紧回去。

    恒老八下了坡,刚到村口,老伴迎面走来:“人家都给麦地上粪哩,你倒好,睡到这时光!”

    “八叔——”玉琴跑着喊着,挡在当面,“我那头黄牛,不吃草咧,你去给看看——”

    不等老八开口,八婶转过身来:“各家种各家的地,过各家的日月了。他给你家去看牛病,谁给他记工分?”

    “你这人——”老八瞪起眼,盯着老伴。这样的话,居然能说得出口来,还说她贤明哩!

    “嗨呀!我说笑话嘛!”八婶勉强笑笑,算是圆了场,转身走了。

    牛只是夜里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八老汉给牛扎了针,又叮嘱了几句。婆媳二人要留他吃饭,挽留不住,说着感恩戴德的话,送到门口。他在饲养室里多少次治好牛马的小伤小病,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如今却受到这样的款待,真是叫八老汉感慨系之。

    老远就看见公社郑书记站在自家门口的粪堆前,帮老伴敲碎冻结的粪疙瘩,还笑着说着什么。郑书记一大早到村里来,有啥事呢?

    “老杨,听说你舍不得那些牛马,还落了泪?”郑书记哈哈笑着,“是吗?”

    老八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信哩!你为那些四条腿熬费过心血,有感情哩!”郑书记蹲下来,掏出烟袋。“分了牲畜后,现在好多三十来岁的年轻社员不会喂牲畜。问题很普遍。我今日来,想请你到咱公社广播站,讲讲牛马经。”

    “我说不了话……”老八着实慌了。

    “好多人要求请你讲哩!”郑书记说,“我还得找队长,要帮社员安排好牲畜棚圈。一言为定,明天晚上到公社来,我在广播站等你。讲一小时两块,按教授级付款!”

    太阳已经升到碧蓝的天际,雾气已经散尽,冬日的阳光,温暖灿烂,街道里的柴禾堆,一家一户的土打围墙,红的或蓝的房瓦,光秃秃的树枝,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晨光里。

    “跟你商量一件事。”恒老八对着扑出灶堂的火焰点着旱烟,给老伴说,“咱得买牛。庄稼人不养牛,抓摸啥呢?一年务育一头牛犊,两年就翻身了。现时处处包产到户,牛价月月涨。我没旁的本事,喂牛嘛,嗨嗨……”

    老伴端出一碗荷包蛋,放到老八面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居然嗔声媚气地说:

    “吃吧!吃得精神大了,再满村跑着去给人家看牛看马……”

    老八却像小孩一样笑眯了眼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高手

乔迁

陈武和张领导相识的时候,陈武还只是派出所的一个小警察。张领导那时虽然也只是分管城市建设的领导,但毕竟是领导,说话就有一定分量的。

张领导为陈武说了话:“陈武是一个高手!”,在研究干部的会议上说的,陈武就成了派出所所长。

事出有因。

张领导去现场解决房屋拆迁问题,与动迁户谈不拢,张领导有些气愤地说了一句话;“不迁就走程序,强迁!”

动迁户中有个愣头青,张领导的话一下惹火了他,愣头青脑子一热,抄起一块板砖照着张领导的面门就拍了过来。事发突然,谁都没想到有人敢动手打领导,跟着张领导来的那些官员包括张领导自己都瞬间石化了,眼瞧着板砖怒冲冲地扑向张领导面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领导一定被拍个满脸花的时候,一个人唰地挡在了张领导的面前,冲着拍上来的板砖迎头而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听“啪”的一声,拍在头上的板砖断为两截,断砖尚未落地,挡砖之人已飞起一脚,把愣头青踹倒在地。他扑上前去,从腰间拽出一副手铐,咔咔给愣头青戴上了,说了一句:“无法无天了,竟敢当众行凶伤人!”

这时,所有官员才扑到张领导面前,胆战心惊地问张领导有没有受伤。张领导拨开众人,来到挡砖之人面前,沉着冷静地问道:“你叫什么?”

“陈武。”陈武立正,响亮地答道。“警察?”张领导又问了一句。

“是!工作需要,不便着装。”陈武回道。

张领导看看陈武的头:“没事!”陈武的头毫发未伤。陈武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事,练过。”张领导目露惊喜:“铁头功?”陈武笑笑。

张领导拍了一下陈武肩膀:“好,想不到警察队伍里还有功夫高手。好!铁头,陈铁头,好……”陈武不知道,张领导说的好,不仅是对他功夫的赞许,也是对他的认可。此后,在研究干部任用的会议上,张领导提到了陈武,张领导亲切地称他陈铁头。张领导说:“这个陈铁头,功夫高手,胆大心细,危险面前毫不退缩迎头而上……”在座的领导们对陈武头断板砖救驾的事早已知晓,痛痛快快地举了提拔的手。陈武就当了所长;只是,没人再叫他陈武了,都叫他陈铁头。

陈铁头对张领导的赏识很是感激,只要张领导需要他挡在类似危险板砖面前的时候,陈铁头总是义不容辞奋勇向前。过了两年,张领导前进了一步,拽着陈铁头也前进了一步,做了副局长。

一次,陈铁头跟随张领导去工地解决纠纷,冲突双方互不相让,骂架升级,转眼间便演变成了拳脚相向棍棒相加,一根脱手的木棒偏巧飞向了后退的张领导,一直紧跟张领导的陈铁头眼疾头快,伸头迎棒,咔嚓一声,木棒断成两截,陈铁头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伸手一摸头顶,手掌上血红一片,显然是开了口子。

陈铁头在医院缝了两针。

陈铁头去见张领导,张领导看看陈铁头的头,担心又略带疑问地说道;“没事吧?咋会这样,你这铁头板砖都没事,一个木棍咋还敲破了呢?”

陈铁头脸一红说:“事太多,功夫练得少了。”

张领导轻叹了一下:“当了副局长,也别荒废了功夫,你这样的功夫高手现在可是不好找了,日后还得担当重任呢!”

陈铁头一怔,不动声色地说道:“领导放心,我一定勤加苦练,绝不荒废功夫。”没多久,张领导成了本地说一不二的大领导。也没过多久,陈铁头便成了局长。张领导无论去哪儿,只要允许,陈铁头都跟随保驾。有陈铁头跟随保驾,张领导的腰板很硬,说话也硬气。张领导有时还半真半假地指着陈铁头对人说:“这是功夫高手,尤其是铁头功,全国不敢说,本地无敌,要不谁试量一下。”

谁敢试量局长的脑袋铁头功如何?

这一日,一个上访老妇人截住了张领导,张领导有急事,没时间听老妇人细说冤屈,就吩咐跟班秘书接待一下。老妇人一看张领导要走,急了,去拽张领导,张领导闪了一下,这一闪把老妇人闪得悲愤交加,冤屈瞬间化作一股怒火,威力无比地凝聚在右手五指上,五指如钩冲着张领导的脸就抓了上来。陈铁头正巧在张领导身边,张领导赶紧往陈铁头身后一躲,老妇人如钩五指已然收不住了,冲着陈铁头就抓了过来。谁也没想到,就在老妇入的手指要抓到陈铁头时,陈铁头不仅没有伸头迎上,竟然下意识地闪开了,老妇人的如钩五指便实实地抓在了张领导的脸上,张领导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指血痕。

秘书赶紧抱住了老妇人。

张领导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脸,手上血迹斑斑,可想抓得有多重。陈铁头愣愣地望着张领导,自己也纳闷咋就躲开了老妇人的如钩五指呢。

张领导突然挥掌拍了一下陈铁头的头,怒道:“你的功夫哪儿去了?你还干什么局长!”甩下目瞪口呆的陈铁头愤愤而去。

陈铁头呆立半晌,才步履沉沉离去。当夜,陈铁头突亡。医生鉴定为突发脑溢血死亡。

消息一出,许多人窃窃耳语说:“什么脑溢血死亡啊?张领导才是真正的功夫高手,拍陈铁头的那一掌是五雷轰顶掌,官帽都拍个稀碎,铁头算什么呀……”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0 第 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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