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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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5-2016学年山西长治市沁县中学高二下期末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

死 鸟

冯骥才

    天津卫的人好戏谑,故而人多有外号。凡有外号,必有一个好笑的故事,比方贺道台这个各色的雅号——死鸟。

    贺道台相貌普通,但真人不露相,他的能耐有两样,一是伺候头儿,一是伺候鸟。

    伺候上司的事是挺特别的一功。整天跟在上司的屁股后边,跟慢跟紧全都不成。而且光是赛条小狗那样跟在后边也不成。还得善于察言观色,摸透上司脾气,知道嘛时候该说嘛,嘛时候不该说嘛;挨训时俯首贴耳,挨骂时点头称是。你要是耐不住性子,皱眉撇嘴,露出烦恼,那就官儿不是愈做愈大,而是愈做愈小——就这种不是人干的事,贺道台却得心应手,做得从容自然。人说,贺道台这些能耐都出自他的天性,说他天生是上司的撒气篓子,一条顺毛驴,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对么?

    伺候鸟的事也是另外一功。别以为把鸟关在笼子里,放点米,给点虫,再加点水,就能又蹦又跳。一种鸟有一种鸟的习惯,差一点就闭眼戗毛,耷拉翅膀;一只鸟有一只鸟的性子,不依着它就不唱不叫,动也不动,活的赛死的差不多。人说贺道台上辈子准是鸟儿。他对鸟儿们的事全懂,无论嘛鸟,经他那双手一摆弄,毛儿鲜亮,活蹦乱跳,嗓子个个赛得过在天福茶园里那个唱落子的一毛旦。

    过年立夏转天,在常关做事的一位林先生,带给他一只八哥。这八哥个大肚圆,腿粗爪硬,通身乌黑,嘴儿金黄;叫起来,站在大街上也听得清清楚楚。贺道台心里欢喜说:“公鸡的嗓门也没它大。”林先生笑道:“就是学人说话还差点。它总不好好学。怎么教也不会,可有时不留神的话,却给他学去了。不过,到您手里一调理,保准有出息。”贺道台也笑了。说道:“过三个月,我叫它能说快板书。”

    然而,这八哥好比烈马,贺道台用尽法子,它也学不会。贺道台骂它一句:“笨鸟。”第二天它却叫了一天“笨鸟”。叫它停嘴,它偏不停。前院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贺道台用罩子把笼子严严实实罩了多半天,它才不叫。到了傍晚,太太怕把它闷死,叫丫鬟把罩子摘去,它一露面,竟对太太说:“太太起痱子了吧?”把太太吓了一跳。再一想,这不是前几天老爷对她说的话吗,不留神竟给它学去了。逗得太太格格地笑半天。待贺道台回来,对老爷说了。没等她去叫八哥再说一遍,八哥自己又说:“太太起痱子了吧!”

    太太说:“没想到这坏东西竟这么聪明。”

    自此,贺道台分外仔细照料它。日子一长,它倒是学会了几句什么“给大人请安”“请您坐上座”“您走好了”之类的话,只是不好好说。可是,它抽冷子蹦出几句老爷太太平时说的“起痱子”那类的话,反倒把客人逗得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

    知府大人说:“贺大人,从它身上就知道您有多聪明了。”

    贺道台得意这鸟,更得意自己。这话就暂且按下不提。

    九月初九那天,津门百姓照例都去登阁,俗称九九登高。这天直隶总督裕禄也来到了玉皇阁,兴致非常好一口气直爬到顶上的清虚阁。随同来的文武官员全都跑前跑后,贺道台自然也在其中。他指着三岔河口上的往来帆影,说些提兴致的话,直叫裕禄大人心头赛开了花。从阁上下来,贺道台便说,自己的家就在不远,希望大人赏脸,到他家去坐坐。裕大人平日决不肯屈尊到属下家中作客。但今日兴致高,竟答应了。官员跟随左右,骑龙驾虎一般去了。

    贺道台的八哥笼子就挂在客厅窗前,裕大人一进门,它就叫:“给大人请安。”声音嘹亮,一直送进裕禄的耳朵里。

    裕大人愈发兴高采烈,说道:“这东西竟然比人还灵。”

    贺道台应声便说:“还不是因为大人来了。平时怎么叫它说,它也不肯说。”

    待端茶上来,八哥忽又叫道:“这茶是明前茶。”裕大人一怔,扭头对那笼子里的八哥说:“这是你的错了。现在什么时候了,哪还有明前茶?”上司打趣,下司拾笑。笑声贯满客厅,并一齐讪笑八哥是个傻瓜。

    贺道台说:“大人真是一句切中了要害。其实这话并不是我教的,这东西总是时不时蹦出来一句,不知哪来的话。”知府笑道:“还不是平日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必贺大人总喝好茶,它把茶名全记住了!”

    裕禄笑道:“有什么好茶,也请裕禄我尝尝。”

    大家又笑起来。但八哥听到了“裕禄”两字,忽然翅膀一抖,跟着全身黑毛全竖了起来,好赛发怒,声音又高又亮地叫道:“裕禄那王八蛋!”满厅的人全怔往。其实这一句众人全听到了,就在惊呆的一刻,这八哥又说一遍:“裕禄那王八蛋!”说得又清楚又干脆。裕禄忽地手一甩,把桌上的茶碗全抽在地上,怒喝一声:“太放肆了!”贺道台慌忙趴在地上,声音抖得快听不见:“这不是我教给它的——”话到这里,不觉卡住了。他想到,八哥的这句话,正是他每每在裕禄那里受了窝囊气后回来说的。怎么偏偏给它记住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浑身全是凉气。

    等他明白过来,裕禄和众官员已经离去。只他一个人还趴在客厅地上,他突然跳起来,朝那八哥冲去,一边吼着:“你毁了我!我撕了你,你这死鸟!”

    他两手抓着笼子一扯,用力太大,笼子扯散,鸟飞出来,一把没有抓住。这八哥穿窗飞出,落在树上。居然把贺道台刚刚说的这话学会了,朝他叫道:“死鸟!”

    贺道台叫仆人们用杆子打,用砖头砍,爬上树抓,八哥在树顶上来回蹦了一会儿,还不住地叫:“死鸟!死鸟!死鸟!”最后才挥翅飞去,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自此,就得了“死鸟”的外号。而且人们传这外号的时候,还总附带着这个故事。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结尾处八哥飞上树顶却未马上逃走,而是大叫了几声“死鸟”才挥翅飞去这一情节的安排,使小说更具讽刺效果。 B、本文大量运用天津方言及古典小说的白描手法,带有“三言两拍”笔意,具有古典传奇色彩,富有话本文学旨趣。 C、作者生动细致地描写了八哥咒骂裕禄这一情节,目的在于从侧面表现贺道台对裕禄的憎恶,增强小说的批判性。 D、贺道台是一个擅长伺候上司的官员,这个长处源于他尽职尽责的敬业精神和顺毛驴的好脾气。 E、作者有意赋予了贺道台擅长伺候上司和鸟儿的本领,以此来突出并赞誉他的“绝活”,为后面情节展开做铺垫。
(2)、文中八哥冒出“裕禄那王八蛋”这句惊人之语,虽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为什么?请提炼概括三处情节加以佐证并简要分析。

(3)、结合文本分析文中划线段落的作用。

(4)、本文以“死鸟”为题,试结合文本探究作者的用意。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原路返回

阿微木依萝

新娘子是从矮山来的,她那个地方就好比眼前这座高山的脚背,而现在她站到山的肩膀上来,已经是一处艰险的崖口,媒婆还要她继续往前走一走。

“我不走了。”新娘子流着眼泪说。汗水从她在山下画得齐齐整整的那张脸上淌下来。妆容早就花了,两只眼睛贴了假睫毛,一只哭掉了,一只勉强粘在眼皮上,画的眼线溶于泪水,眼皮周围都是黑的,脏兮兮的。

“你再往前走一走就好啦。”媒婆说,“我敢保证你会喜欢那个地方。当初你不是一眼就看中你的新郎官吗?再往前走一走,你肯定也会一眼看中他住的地方。”

“你不要再说了。难道我是瞎子看不见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看看这些山,这些石头,这些路。”

新娘子摘掉剩下的一只眼睫毛,捏在手指尖:“你说的那个地方就让它见鬼去吧。”

“我已经通知了新郎官,他会到崖口亲自接你。”

“那正好。我当面告诉他。”

  新娘子丢掉捏在手尖的假睫毛,擦一把脸上的汗水。

  新郎官到崖口了。他没想到送亲队伍会集体昏昏欲睡,尤其他的新娘子,露着一张糟糕的脏脸。

  他摇醒媒婆,希望得到一个解释。媒婆张着无辜的双眼,嘴里什么话也说不出。不过她伸手指了指新娘子。

“我来接亲。”新郎官说,他有点儿害羞。

“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新娘子说道。

“我们先回家。”

“回家?不不不,我的家不在这里。”

“你在出嫁的路上,家当然在前面。翻过这个崖口就到了。”

“那是你家。”

“也是你家。”

“我连那儿的一口水都没喝过,那个地方的泥土一脚都没有踩过,那儿的天什么样子从来没见过。那儿不是我家。”

“只要翻过这个崖口就到了。”

“我为什么要翻过这个崖口?我已经想清楚了,那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你已经快走到那个地方了。”

“那又怎样?我还在路上,还没有走到那个地方,跨进那道门槛。”

“我听明白了,你要悔婚。”

“你看这些山,这些石头,这些路。”新娘子毫不客气地说出心里话。她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都是痛苦的——痛苦的一整张脸。

“我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新郎官说。

“出门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新娘子说。

“你看我全身上下穿得新新的。”新郎官说。

“我也是。”新娘子说。

然后他们就不说话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从嘴巴里传出来。不过风声一直从他们那儿传出来,就仿佛他们两个的心里都有一个深深的峡谷,风在峡谷里面左跳右跳,跳得人一阵一阵心慌魄乱。

“你们走了很长的路……天不亮就出门了。”

“是呀,天不亮就出门。你看我的鞋子都要走坏了。我还以为你会雇一匹马来接我。”

“我是故意让你走路来的。”

“为什么?”

“你看到了,这些山,这些石头,这些路,如果新娘子能一直走到这个地方再翻过这个崖口,那她一定是下了决心要跟我走后面的路。”

“她要是不翻过这个崖口呢?”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了。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个女子从这儿原路返回。她们和你一样,都快走到我住的地方,只需要翻过这个崖口就可以看到我住的地方,却不走了。”

“你要是雇一匹马,她们或许就走过去了。”

“不能。马不能代替人的双脚。马有马的路,人有人的路。”

“你请了很多人参加婚礼吗?”

“不,一个也没有。”

“噢?”

“如果有人真正愿意翻过崖口,我和她的婚礼才会真正开始。”

“这会儿天要黑了。”

“是呀,我看到了。”

“路要变成黑色的。我是说,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月亮。有月亮也躲在云层后面照不清路。天黑下来空气也会变冷。”

“你想让我留下来。”

“是这个意思。”

新娘子站起身,从崖口的风尖上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她说。

“噢。”新郎官说。

新郎官眼里的光在一点一点熄灭,在暗下来,因为天色暗下来了。

  新娘子眼里的光在一点一点熄灭,在暗下来,因为天色暗下来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新郎官打破沉寂。

“是呀。”新娘子附和道。

  然后他们沉默下来,像崖口上方被黑暗死死咬住的石头,沉默下来。

“喝杯酒再走,夜路风凉。”新郎官对新娘子说。

“好。”

  新娘子接过酒瓶,喝了满满一口。“算是我向你赔罪的。”她说。

  新郎官接回酒瓶,喝了满满一口。他什么都没说。

  天擦黑了,最后一丝阳光在对面的山顶滑下去。空气果然冷了许多,接下来会更冷。来自矮山的新娘子从未体验过的高处的寒冷,将很快降临在她身上。

  有星子从天空中冒出来。紧接着,堆积了好几个晚上厚厚的云层逐渐变薄,月亮出来了。黑了好几个晚上的天空亮起来,他们的心情瞬间有了改变。

“路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变成黑色,我能照着月亮回家。”新娘子说,她心情愉快。

“是啊!你回去的路上亮晶晶的,本来这儿黑了好久的天。两个人分开的路都是亮的,那说明我们应该分开。也许你翻过崖口走到那边,走到我家,天空说不定一直黑下去,月亮不会出来。”新郎官说。他的心情变得舒畅,仿佛看到一大片桐子树开花。

“是我做得不对,但这个崖口我不想走过去了。我习惯在矮山生活,那些路我闭着眼睛就能走。”新娘子说。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在自己习惯的路上走。”新郎官说。

新郎官伸手到嘴边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马跑来了。

“骑着走吧。它很听话,会稳稳地将你送到山下。”

“我要怎么将它还给你?”

“留着吧,说不定你会骑着它再来找我——哈哈哈,我开玩笑呢!将它拴在山下岔路的最上边那条路上,那条路上的第一户人家是我的朋友,你就将马儿拴在门口那棵桃树上。”

新娘子骑马而去。她将重新跨越峡谷的河水,走到对面那片山林,回到她熟悉的路上。

(选自《小说选刊》2021年第3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赊刀人

顾敬堂

黄泥崴子是贫困村,历年来,上级部门派了好几拨机关人员驻村扶贫,但收效甚微。①天长日久,无论干部

还是群众都没有信心了。

这天,村里忽然来了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拿着一个陈旧的账本来到村委会打听。村主任看着账本上的名字很是吃惊:“这是哪年的账目呀?好几个人都不在了……咦,还有我爷爷的名字呢!”

得知村主任的爷爷还在世,这个自称赵国栋的人非常高兴,请村主任将名单上还在世的人召集来,说说这四十年前的账单。

很快,村部里来了百十号人,有些是账单上欠了债的,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村民。

赵国栋给大家问了好,然后切入正题:“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爷爷来过黄泥崴子,赊给大家一些生活物资……”

村主任的爷爷一听就惊呼道:“啊!你是赊刀人的孙子?我记得你爷爷,那时候我还是黄泥崴子的村长呢……”

那是四十年前的一个春天,一个货郎风尘仆仆地来到黄泥崴子,他拉着满满一架子车的货物,大多是镰刀、剪刀、菜刀之类的物件。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村里好多年没见过走街串巷做生意的人了。村民们觉得新鲜,围着货郎纷纷询问物件的价格。货郎笑眯眯地说:“我这车货物呀,只赊不卖!正常一把菜刀八毛钱,我两块钱赊给大家。”

村民们顿时炸锅了:“把我们当傻子呀,两块钱谁赊!”

“大家先听我说完。”货郎不急不忙地摆摆手,“②等到家家都买上电视机,没人穿补丁衣服,顿顿能吃饱饭,桌上有细粮的时候,我再来收钱。

“哈哈,我先赊把镰刀!”老村长立刻嚷道,“这不等于白给嘛,你说的这些事儿根本没可能!”“我赊把犁头,要是你说的事儿实现不了,我可不给钱!”又有一个人接过话头。

其他村民听出了道道,立刻蜂拥而上,一车货物十几分钟就被赊购一空。

赊刀人拿出账本,挨个记下赊账人的姓名,让大家按下手印,便推着空车子走了。

看着货郎远去的背影,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觉得遇到了傻子,白捡了便宜。老村长却充满向往地说道:“我倒是盼着他早点过来收钱呢!”

村民们也咂摸出滋味:“是呀,要是他说的这些事都能实现,别说这点钱了,给十倍我们都乐意!”

回忆到这里,老村长感慨地说道:“谁能想到,你爷爷说的话竟然都应验了!到现在都四十年啦,当年欠的账我还十倍!”

两三块钱的欠账,十倍也不过二三十元,村民们纷纷表示都按十倍来还。

赵国栋微笑着点头说道:“来的时候,爷爷让我拿这个账本试试黄泥崴子的民风。如果大家不认账,我转头就走;如果大家认账,我就继续和大家做生意,老规矩,只赊不卖!”

村民们一听,腰杆子都不由得硬了起来。

不一会儿,村外便开来两台货车,上面堆满了米面粮油和生活必需品。大家都看向赵国栋,等他说出赊账的条件。

赵国栋指着东面的一片地说道:“等到沙棘果三十块钱一斤时,我再来收钱,并且货物的价格也是正常价,不多加一分钱。”村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片沙辣树是大家前年裁的,去年零星结了些果子,谁也没太当回事,没想到赵国栋居然对沙棘果感兴趣。

村民们面面相飙一阵,便上前围着两台车挑选起货物来。赵国栋拿出一个新账本,将赊货人的名字记了上去。

很快,两车货物被村民们搬空了,赵国栋笑昧眯地摆摆手,坐上车离开了。③有个村民看着自己堆得跟小山似的货物,得意地说道:“沙棘果怎么可能卖到三十块钱一斤?你们太傻了,为啥不多赊点?”

老村长白了他一眼道:“大城市的物价可贵着呢!人家要是没把握挣钱,会跟你拉这个?他爷爷当年的预言可都成真了!”村主任接过爷爷的话:“他们这个行当是从‘除刀人’转化过来的,古时候叫‘卜卖’,据说是鬼谷子的传人,估计是根据市场规律做出判断,预测的准确性非常高呢!”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带着赊来的货物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村主任八十多岁的爷爷就出现在他家的沙棘林里,给地锄草、松土、浇水。有人看到后,也跟着到自家沙棘地里忙活起来。很快,全村人达成了一个共识:沙棘果的行情肯定会非常好,否则新一代的“赊刀人”

怎么会平白把东西赊给咱们呢!

到了冬天,红灿灿的沙棘果挂满了枝头。村主任通知大家,今天有人来收购沙棘果,三十块钱一斤!村民们吃惊又高兴,吃惊的是,赊刀人的预言竟然成真了;高兴的是,之前都不看好的沙棘果居然真的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卖完沙棘果,赵国栋果然来了,村民们心甘情愿地给他结算了赊欠的货款。这还不够,大家都期待地问他:“啥时候你再来赊东西?”

赵国栋笑呵呵地说:“从明天起,我以第一书记的身份正式驻村,和大家一起振兴黄泥崴子!”

村民们惊讶不已:“啊?你不是赊刀人?”

赵国栋摆摆手道:“我爷爷是研究市场经济的专家,我现在搞的也是这个专业。当年所谓的赊刀,不过是他老人家到农村考察时,变相扶贫而已。”

“太好了,你来这儿带着我们干,肯定能领着我们脱贫致富!”村民们纷纷鼓起掌来。

赵国栋笑了,耳朵边回响起临行时爷爷说的话:“有些扶贫干部光靠热情不讲方法,把村民折腾得都没信心了。其实要想振兴乡村,首先得把倒下的人心先扶起来……”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澄河边上

茹志鹃

这是一九四七年的夏天。解放军粉碎了敌人重点进攻的计划后,作战略性转移。敌人乘机前阻后追。大部队迅速转移了,掉在后面的是二十多个伤、病、弱的同志。临时组成的一个小队,由警卫连副连长周玉兆带领,在后面慢慢地走。上级规定,明天傍晚前,小队定要赶到总集合地,与大队会合。

周玉兆是领队,一连两个月的恶性疟疾,加上头部又挂了轻花,人瘦落了形,但样子十分剽悍。他搀扶着文工团里的小余,走在队伍前面。

近黄昏的时候,小队来到了澄河边上。乌云从四面推来,天色越来越昏暗,不一会儿暴雨从天上直泻下来。澄河水在猛涨,已涨到河滩边一排柳树的半腰了。

背后传来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一阵近似一阵。

会议决定,由两个同志出去寻找当地老乡,了解一下哪里有浅滩,并搞些吃的,其余的同志留在河边,用绑腿、用背包带子连接起来,试验拉绳过河。周玉兆带了文工团的小余,就向离河较近的一个村子走去。

忽然,周玉兆停住脚步,他听见有一个声音,便小心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仔细一看,原来他们脚跟前是一片瓜地,在瓜地的那头,有一个老人正光着头,弯着腰,在瓜地里走着。

“老大爷。”周玉兆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这老人年纪相当大了,眉毛很白很长,搭在眼皮上,头发也白了。他满脸泪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半天,才颤巍巍地说道:

“同志,你们来啦?”

“是,老大爷。我们……,前面部队过去多少时候了?”

老人向他们打量了一下。“你们要过河是不是?”

周玉兆点点头,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

老人听后,沉吟了一会,便说:“不怕,河水再大,一定叫你们今晚过河。”

留在河边的同志拉绳过河没有试成功。这时老人急忙地把他们叫了来,又不知从哪里挖了一篮地瓜,点起火,要大家烤衣服、煮地瓜吃,安排完这一切,老人便不见了。

忽然,河堤那边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周玉兆凝神听了一会,便和小余加快脚步向河边走去。一会儿,他们望见那位老人站在河堤上,高高地举起锄头,在地上掘着什么东西。周玉兆走近一看,见堤上堆了一堆土,一条刚掘出来的小沟,已从堤的里边快通到河边。周玉兆愣了一愣,猛然明白过来,就一步抢过去夺下锄头,喘吁吁地说道:“大爷,你……”

老人一见他,也不奇怪,平静地说道:“你来得正好,快回去叫同志们来,准备过河。”“大爷,我们就是死,也不能祸害老百姓。”周玉兆激动得浑身打颤。

老人不言语,只是把锄头又夺过去,缓和地解释道:“澄河不太深,主要是下暴雨,水来得太急,开一点口子,水一有了出处,流头就缓了,人在河里淌水走也能过去了。”

“不行。”周玉兆不等他说完,就坚决地说道,口气很硬,毫无商量的余地,而且把锄头又夺过来,把土推进沟里。

老人一看他动手填沟,便暴跳起来,大声吼道:“给我放手。”

周玉兆一听,便回身抱住了老人,含泪说道:“大爷,我们是人民的部队,活着是为了老百姓,死了也是为了老百姓。”

老人不等他说完一挥手说道,你们坐下来听我说:“这澄河向来就是水猛流急,有一年夏天,雨水多,也象今年这样,我下到水里,被河水冲着,命已去了半条。正在这紧要关头,我忽然想起河堤上横生着一棵老树。我一想到这棵树,心里顿时有了指望,一有了指望,人也不慌了,心也定了,力气也生出来了,就拼命坚持,淌到那棵大树跟前,抱住了那根树枝。你们看,‘指望’这东西,看不见,抓不着,可是有多大的力量。一个人过日子,要是没个指望,那是活不下去的,活着也没有趣。现在,你们就是老百姓的指望。这个道理,你们懂了吧!”

“懂了,老大爷。”周玉兆激动地对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对着澄河,对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暗暗地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要向前,就要和部队一起打回来。周玉兆站起身,拿起锄头,更用力地去填那条沟。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一条沟填得结结实实。

枪炮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这也许是个不好的征兆。堤下面,澄河不平静地奔流着,满河闪动波光,河滩边露出一排半截的杨柳树,柳丝浸在水里。

老人坐在那里,不说话,他皱起眉,看着黑沉沉的河水,凛然不动。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说道:“我去看一看。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一度沉寂的枪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很近很激烈。

河水没有退,而且还在涨,高地上的水,都在汇流入河。两顿饭的工夫,老人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后面还跟来了两个中年老乡,每人肩上都扛了五六根肩担。

“好了,好了,我捉了两条‘水鳗’来了。”老人忽然变得又风趣又活泼,长眉毛一耸一耸的,高兴非凡。那两位被叫做“水鳗”的老乡,笑嘻嘻地跟大家打了招呼,也没多说话,就和老人动手绑扎扁担。

东方蒙蒙发白,天快亮了。老人和那两位老乡也把扁担绑扎好了。他们把扁担扎成两个棋盘式的空心筏子,两个老乡一人扛着一只走到水边。

老人送到水边,刚才那副高兴样子,忽然又不见了,神态又变得冷静、严峻。他嘴唇动了一阵,决断地说道:“同志们一路平安,我老了,不能送你们过河去。记住我们的澄河,明年我老头子还是种瓜,等同志们来吃……”

周玉兆站在水里,仰面望了望河堤上的老人,在这一刹那间,他忽然感到自己不是在撤退,而是在向前挺进。

小队渐走渐远了,他们带着一个不可摧毁的信念走远了。河边仍然站着那个人影,佝偻了身子,一动不动……

一九五九年五月二十九日(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叶绍钧

桌上的煤油灯放着黄晕的光,照得所有的器物模糊,惨淡,好像反而加浓了阴暗。桌旁坐着个老妇人,手里抱一个大约两周岁的孩子。她感到特别不安;不知道快要回来的阿弟将怎么说。

晚上,在她,这几天真不好过。除了孩子的啼哭,黄晕的灯光里,她有时仿佛看见鲜红的一滩,在这里或是那里——那是血!弄外,汽车奔驰而过,她就仿佛看见一辆汽车载着被捆缚的两个。门首时时有轻重徐疾的脚步声经过,她总觉得害怕,以为或者就是来找她和孩子的。

这时候,在她衰弱而创伤的脑里,涌现着雾海似的迷茫的未来。往那方走才是道路呢?她一毫也不能辨认。怕有些猛兽或者陷阱隐在这雾海里边吧?她想十分之九会的她不敢再想,便问孩子,“大男乖的,你姓什么?"

“张。”大男随口回答。

“不!不!”老妇人轻轻呵斥,“大男姓孙。记着,孙,孙……”

大男哭了起来,“哇……妈妈呀……妈妈呀……

这样的哭最使老妇人伤心又害怕。屋内的器物仿佛跟着哭声的震荡而晃动起来,灯焰似乎在化得大,化得大,——啊,一滩血!

嗒,嗒,外面有叩门声。她吓得一跳,但随即省悟这声音极熟,一定是阿弟回来了。门才开一道缝,外面的人便闪了进来。

“怎么样?”老妇人悄然而焦急地问。

“唉!总算看见了。”

“看见了?”老妇人的眼睛张得可怕地大。

“我今天去找了那个弟兄,好言好语同他说,求他大慈大悲,指点我去认一认他们的棺木。我又同他说了,我说这两个人怎样地可怜,女的有年老的娘,他们的孩子天天哭,叫着妈妈,妈妈……请他看老的小的面上发点慈悲心……”

老妇人听着,凄然垂下眼光看手中的孩子。

“这一番话动了他的心。”阿弟接续说,“他叹口气说,‘听你讲得伤心,就给你指点了吧。不过好好儿夫妻两个,为什么不安分过日子,却去干那些勾当!’”

“嘘……”老妇人舒口气,她感觉心胸被压抑得太紧结了。她一样不懂女儿女婿的心思,但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同脸生横肉声带杀气的那些囚徒决不是一类人。不是一类人为什么得到同样的结果?

“他引着我向野里走,一路同我谈。啊——”

他停住了。他想如果照样说出来,太伤阿姊的心了。两个人向野里走。没有路灯,天上也没有星月,是闷郁得像要压到头顶上来的黑暗。“那弟兄幽幽地说,'他们两个都和善。你知道,这样的家伙我们就怕。那一天,我们那个弟兄,上头的命令呀,退缩了好几回,才皱着眉头,砰地一响放出去。那知道这就差了准儿,中在男的臂膀上。又是三响,才算结果了,两个染了满身红。”

老妇人见阿弟瞪着细眼凝想,知道有下文,愕然问,“他谈些什么?”

“他说那男的很慷慨,几件衣服都送了人,他得一条外国裤子,身上穿的就是。”阿弟连忙闪避。

“那是淡灰色的。”老妇人眯着眼凝视着灯火说。

“这没看清,天黑。走到一处,他说到了。十来棵大黑树立在那边,树下一条一条死白的东西就是棺木。”他低下头来。受了那弟兄“十七号,十八号,你去认一认吧”的指示而向那些棺木走去时的心情,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他想定了,说,“他说棺木都写着号码,十七十八两号是他们俩。”

“十七,十八!”老妇人忘其所以地喊出来,眼眶里明莹着仅有的泪。她重新经验那天晚上那个人悄悄来通报恶消息时的况味。她知道,“嗒,嗒”叩门声是他们特别的调子,开进来,是肩并肩的活泼可爱的两个,这种事情绝不会有的了。一阵烈焰在她空虚的心里直冒起来,泪膜底下的眼珠闪着猛兽似的光芒,“那辈该死的东西!”

“我告诉你,”老妇人咬着牙说,“你甥女儿嫁了,女婿是个清秀的人,我欢喜。她生儿子了,是个聪明活泼的孩子,我欢喜。他们俩高高兴兴当教员,和和爱爱互相对待,我更欢喜。唉!却成十七,十八!为了什么呢?总得让我知道。却说不必问了,就是你,也说不必问,问没有好处——怕什么呢!我是映川的娘,姓张的丈母,我要到街上去喊,看有谁把我怎样!”她拍着孩子的背又说,“说什么姓孙,我们大男姓张,姓张!啊!我只恨没有本领处置那辈该死的东西!”

阿弟听呆了,侧耳听了听外面有无声息,勉勉强强地说,“这何必,就说姓孙又有什么要紧?——喔,我想起了。”他伸手掏衣袋。他记起刚才在黑暗的途中,那弟兄给他一团折皱的硬纸,说是那男的托他想办法送与亲人的,忘了,一直留在外国裤子袋里。

“他们留着字条呢!”他说着。

“啊!字条!”老妇人身体一挺,周身的神经都拉得十分紧张。一种热望一忽儿完全占领了她。

阿弟凝着细眼凑近煤油灯念这字条。“‘儿等今死,无所恨,请勿念。’嗤!这个话才叫怪。没了性命,倒说没有什么恨。‘恳求善视大男,大男即儿等也。’他们的意思,没有别的,求你好好看养着大男;说大男就是他们,大男好,就如他们没有死。只这‘无所恨’真是怪,真是怪!”

“拿来我看。”老妇人伸手攫取那字条,定睛直望。

虽然不识字,她看明白这字条了。就仿佛有一股新的生活力周布全身,心中也觉充实了好些。睁眼四看,熟习的一些器物同平时一样,静处在灯光里。

“大男,我的心肝,楼上去睡吧。”她立起来走向楼梯,嘴唇贴着孩子的头顶,字条按在孩子的胸口,憔悴的眼放着母性的热光,脚步比先前轻快。

“哇……”孩子给颠醒了,并不张眼,皱着小眉心直叫,“妈妈呀……”

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四日作毕

(原载1927年10月《小说月报》18卷10号,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早晨从中午开始(节选)

路遥

当我在相对悠闲的日子里瞎转悠的时候,天乐正忙着“查看阵地”,帮我寻找进入写作的一个较为合适的地方。

我决定到一个偏僻的煤矿去开始第一部初稿的写作。

这个考虑基于以下两点:一、尽管我已间接地占有了许多煤矿的素材,但对这个环境的直接感受远远没有其它生活领域丰富。按全书的构思,一直到第三部才涉及到煤矿。也就是说,大约在两年之后才写煤矿的生活。但我知道,进入写作后,我很难中断案头工作去补充煤矿的生活。那么,我首先进入矿区写第一部,置身于第三部的生活场景,随时都可以直接感受到那里的气息,总能得到一些弥补。二、写这部书我已抱定吃苦牺牲的决心,一开始就到一个舒适的环境去工作不符合我的心意。煤矿生活条件差一些,艰苦一些,这和我精神上的要求是一致的。我既然要拼命完成此生的一桩宿愿,起先应该投身于艰苦之中。

我来之前,矿上已在离矿区不很远的矿医院为我找好了地方。那是一间用小会议室改成的工作间,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小柜,还有一些无用的塑料沙发。

亲戚们都十分热心厚道。他们先陪我在周围的山转了一圈。四野的风光十分美丽。山岩雄伟,林木茂盛,人称“旱江南”。此时正值“霜叶红于二月花”之时,满山红黄绿相间,一片五彩斑斓。亲戚们为了让我玩好,气氛十分热烈。但我的心在狂跳,想急迫地投入工作,根本无心观赏大自然如画的风光。

从山上回来,随手折了几枝红叶,插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缝隙里,心情在一片温暖的红色中颤栗着。铺好床,日用东西在小柜中各就其位;十几本我认为最伟大的经典著作摆在旁边——这些书尽管我已经读过多遍,此间不会再读,但我要经常看到这些人类所建造的辉煌金字塔,以随时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

随后,我在带来的十几本稿纸中抽出一本在桌面上铺开,坐下来。心绪无比复杂,我知道接下来就该进入茫茫的沼泽地了。但是,一刹那间,心中竟充满了某种幸福感。是的,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奔波了两三年,走过了漫长的道路;现在,终于走上了搏斗的拳击台。

是的,拳击台。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开头,这是真正的开头。

写什么?怎么写?第一章、第一自然段、第一句话、第一个字,一切都是神圣的,似乎是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而令人难以选择,令人战战兢兢。

实际上,它也是真正重要的事,它将奠定全书的叙述基调和语音节奏。它将限制你,也将为你铺设道路。

一切诗情都尽量调动起来,以便一开始就能创造奇迹,词汇像雨点般落在纸上。

可是一页未完,就觉得满篇都是张牙舞爪。

立刻撕掉重来。新换了一副哲学家的面孔,似乎令人震惊。但一页未完,却以感到可笑和蹩脚而停止。

眼看一天已经完结,除去纸篓中撕下的一堆废纸,大脑仍然是一片空白。

真想抱头痛哭一场。你是这样的无能,竟然连头都开不了,还准备写一部多卷体的长篇小说?

晚上躺在孤寂的黑暗中,大睁着眼睛,开始真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胜任如此巨大的工作。

完全自不量力!你是谁?你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写了一点作品的普通作家,怎么敢妄图从事这种伟大的事业?

许多作家可能是明智的,一篇作品有了影响,就乘势写些力所能及的作品,以巩固自己的知名度,这也许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而你却几年来一直执迷不悟,为实现少年时的狂想就敢做这件不切实际的事。少年时,还梦想当宇航员,到太空去捉一捉“外星人”,难道也可将如此荒唐的想法付诸实施?你不成了当代的唐·吉诃德?

迷糊几个小时醒来,已是日上中天——说明天亮以后才睡着的。再一次坐在那片空白面前。强迫自己重新进入阵地。反悔的情绪消失了。想想看,你已经为此而准备了近三年,绝不可能连一个字也不写就算完结;如果这样,那就是一个世界级的笑话。又一天结束了。除又增加了一堆揉皱的废纸,眼前仍然没有一个字。

第三天重蹈覆辙。

三天以后,竟然仍是一片空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开始不停地转圈圈走,走,走,像磨道的一头驴。从高烧似的激烈一直走到满头热汗变为冰凉,冰凉的汗水使燃烧的思索冷静了下来,冷静在这种时候可以使人起死回生。

冷静地想一想,三天的失败主要在于思想太勇猛,以致于一开始就想吼雷打闪。其实,这么大规模的作品,哪个高手在开头就大做文章?瞧瞧大师们,他们一开始的叙述是多么平静。只有平庸之辈才在开头就堆满华丽。记得列夫·托尔斯泰的话,艺术的打击力量应该放在后面。这应该是一个原则。为什么中国当代的许多长篇小说都是虎头蛇尾?道理应于此。这样看来,不仅开头要平静地进入,就是全书的总布局也应该按这个原则来。三部书,应该逐渐起伏,应该一浪高过一浪地前进。

黑暗中似有一道光亮露出。现在,平静地坐下来。于是,顺利地开始了。为了纪念这不同寻常的三天,将全书开头的第一自然段重录于后——

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己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

(有删改)

[注]①作者弟弟王天乐。②指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初稿,文章结尾处的“全书”即《平凡的世界》。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解放后第一次发作

刘澍德

新中国成立以后,老牛筋的绰号还保留着,老牛筋的脾气却不轻易发作了。减租退押时节,他很积极;土地改革时节,他更积极——斗地主时斗得狠,挖底财时办法多。当时工作同志老于,准备培养他入党。他直截了当地说:“老于同志,你看我这份性子能够做党员吗?老天爷老大,我就是老二。别人做错事可以认错,我啊,硬是不行,干不来,心里明知干错了,急得想哭,可是嘴巴子抵死也不认。我这份人入了党,一定给党添麻烦。老于同志,等我改改再说吧。”因为翻了身,心情愉快,窝心事再不临到头上,十年以来,①他仅仅发过两次老牛筋脾气。

我们已经知道:老牛筋是个“宁折不弯”的汉子,他一辈子不服软,不认输,不向贫苦低头,不对阔人说小话。他挨过反动派的毒打,瘫在地上不求饶;受到荒年的饥饿,蹲在家里不讨口,耿直,真诚,不小气,不占别人一点小便宜。合作社土地入股,高级社土地公有,他从没闹过情绪。但是到了1957年,松青社展开粮食大辩论,他的老牛筋脾气又发作了。右派分子社总支副书记谢林,趁社主任和总支书记不在家的时候,居心不良地煽动群众叫粮。在社员大会上,富裕中农王长海,端来一甑子蒸菜放在院心,老婆淌眼抹泪地说,他们早就没米吃了。王家两口一出头,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也跟在中农屁股后面“叫苦”,一时间,弄得乡政府乌烟瘴气。谢林为了“壮大”声势,想再找个能放大炮的社员,接着再轰一下,来一个火上加油,让叫粮的劲头达到“高潮”。他向群众当中看了一眼,立刻找到了老牛筋。他觉得老钮是个有威信的社员,又是农业模范,如果戳他一火,让他在会上吼上几声,大辩论就会出现个新的热闹场面,县委就不能不加以考虑了。他以为这个主意和这个对象都不错,当即站起喊道:

“老钮大爹,你家缺多少粮,可以当众说一说。”

他脸上做出关心的表情,②两只小眼睛,闪着鬼祟的亮光。

老钮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一些颠倒黑白的叫喊,气得他眼珠子快要翻转过来。几次想要发作,看见社干部、党员们都没出气,他认为,也许运动刚才开头,所以咬紧牙关忍住了。听到谢林点了他的名,知道找他当炮手,再也压不住心头的冲动。他站起来,拨开人群,几大步走到甑子跟前,抬起黑道道的眼睛,眼眉毛像两条毛辣虫似的,直向一起鼓拥。他大声大气地说:

“你问我吗?告诉你:我们完全够吃,一点也不缺!”他大喊着重复一声,“一点也不缺!”喊完,眼睛向叫粮的人们闪电般一扫。

这时,人群中有人小声咕啷着:“看,老牛筋要发作了。”

谢林吃了一惊,想道:“我把对象找错了。”立刻说,“这可真怪!人家许多户都缺,只有你们……”

③不等谢林说下去,老牛筋大手一举,插上来说:“这有什么可怪的!不缺就是不缺!”

“每人粮食四百斤,是大家同意,会上通过的。可是有些人,白天三顿不饱,要吃上四顿;晚上开开‘消夜’,就是五顿。有些人,卖去粮食换酒喝;有些人,拿着粮食整黑市,粮食是这样不够的。你这支书可好,不问大家为什么缺粮,单问大家粮食不够吃!我敢说,你整错了!”说着,猛然一转身,一脚把甑子踢得满地乱滚——

谢林又急又气,跳起来指着老钮大喝:“好哇!你扰乱会场,破坏辩论,民兵呐,来!维持秩序!”

老牛筋并没被他吓倒。④他像一座雕像似的,屹立在谢林面前。民兵走到身边,看到老牛筋眼中迸着火星,攥紧的两只大手,生仿两个大铁锤,哪里还敢捆他。他们说了不少好话,让他回家去了。

第二天晚上,老牛筋仍然出现在会场上,仍然坐在原来的老地方。谢林看他重又到会,为了争面子,要老牛筋当众检讨,并且威吓他:如果不肯检讨,就把他送到县上。那些叫粮的人,也帮腔助威,喊着要他检讨。老牛筋站起来,走到台阶下面,指着上面的谢林,厉声问道:

“是你让我检讨吗?告诉你,谢林,你整错啦!我钮进金活了五十三岁,在反动派面前也没认过输,现在是人民当家,我没有错,不能检讨!就是错了,共产党、人民政府要我检讨,我也不在你面前检讨。我敢说:将来我两个说不定是谁来检讨!”

钮大妈站在一边,吓得全身打抖,死拖活拖地把老倌牵出会场。

第三天晚上,老牛筋还是大摇大摆地在会场上露了面。人争正气,鱼争上水,老牛筋可不是临阵退缩、胆小怕事的人。临来之前,大妈看见老倌又要闯上乡政府,她横拦竖挡了好一阵,不但没起作用,反倒遭老倌大吵一台;既然拦挡不住,只好陪着他来“冒险”了。走在路上,大妈一个劲劝说:“小新他爹,今晚如果让你检讨,你就检讨吧。”老钮回转身来,道:“你当我故意跟谢林扯筋捣蛋吗?我是为了‘三定’!他说粮食不够吃,我偏要说够吃!我要跟他见个实。他再让我检讨,我背起家里的余粮,跟他到县委会上去讲理!我检讨个球!”他又理直气壮地闯进乡政府。

走进乡政府一看,会场上的气候变了。今晚上主持会场的是总支书记,县委副书记也在场。谢林气瘪瘪地坐在一边,脸色白沙沙的,脑壳垂在胸前,好像不敢看人。那些叫粮最凶的人,一齐躲在人背后,缩头缩脑的,不像前两天那样眉飞色舞了。

今晚发言的,是另一派人。他们说出的话,又直道,又真实,而且每个人在讲话里都提到他——老牛筋,说他的意见是正确的。

老钮长长吁了一口气,立刻心平气和了。

辩论的结果——不缺粮。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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