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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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届湖北省宜昌市示范高中教学协作体高三上期中考语文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放鸭

莫言

    青草湖里鱼虾很多,水草繁茂。青草湖边人家古来就有养鸭的习惯。这里出产的鸭蛋个大双黄多,半个省都有名。有些年,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湖上鸭子绝了迹。这几年政策好了,湖上的鸭群像一簇簇白云。

    李老壮是养鸭专业户,天天撑着小船赶着鸭群在湖上漂荡。

    这天,对面来了个赶着鸭群的姑娘。姑娘鸭蛋脸儿,黑葡萄眼儿,渔歌儿唱得脆响,像在满湖里撒珍珠。

    两群鸭子齐头并进,姑娘在船上递话过来:

    “大伯,您是那个村的——”

    “湖东李村,”老壮瓮声瓮气地回答,“你呐,姑娘?”

    “湖西王庄。”

    “大伯,你们村有个李老壮吗?”

    “有这么个人,你问他干什么?”

    姑娘的脸红了红,上嘴唇咬咬下嘴唇,说:“没事,随便问问。”

    “听说李老壮手脚不太干净,前几年偷队里的鸭子被抓住,在湖东八个村里游过乡?”

    “游过。”老壮掉过船头,把鸭子撵得惊飞起来。

    姑娘提起的这件事戳到了李老壮的伤疤上。“四人帮”横行那些年,上头下令,不准个人养鸭,李老壮家那十几只鸭子被生产队里“共了产”,家里的油盐钱全靠抠这几只鸭屁股啊!他深更半夜摸到鸭棚里提了两只鸭子——运气不济——当场被巡夜的民兵抓住了。为这事老壮差点上了吊。

    姑娘提起这事,不由老壮不窝火。从此,他对她起了反感。他尽量避免和她碰面,实在躲不过了,也爱理不理地冷落人家。姑娘还是那么热情,那么开朗。一见面,先送他一串银铃样的笑声,再送他一堆蜜甜的大伯。老壮面子上应付着,心里却在暗暗地骂:瞧你那个鲤鱼精样子,浪说浪笑,不是好货!

    有一天,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满了乌云,雷鸣电闪地下了一场暴雨。李老壮好不容易才拢住鸭群。暴雨过后,在一片芦苇边上,老壮碰到了十几只鸭子。他知道这一定是刚才的暴风雨把哪个放鸭人的鸭群冲散了。“好鸭!”老壮不由地赞了一声。只见这十几只鸭子浑身雪白,身体肥硕,像一只只小船儿在水面上漂荡,十分招人喜爱。老壮突然想起在湖西王庄公社农技站工作的儿子说过,他们刚从京郊引进了一批良种鸭,大概就是这些吧?老壮一边想着,一边把这十几只肥鸭赶进自己的鸭群。

    第二天,老壮一进湖就碰上了王庄的放鸭姑娘。

    “大伯,你看没看到十几只鸭子?昨儿个的暴风雨把我的鸭群冲散了,回家一点数,少了十四只。是刚从农技站买的良种鸭,把我急得一夜没睡好觉呢!”

    老壮看到姑娘那着急的样子,早已忘记了前些日子的不快,用手一指鸭群,说:”那不是,一只也不少,都在我这儿呢。

    “太谢谢您啦,大伯。我把鸭赶过来吧?”

    “我来。”李老壮挥动竹篙,把那十四只白鸭从自家鸭群里轰出来。放鸭姑娘“呷呷”的唤着,白鸭归了群。

    “大伯,咱们在一个湖里放了大半年鸭子,俺还不知道您姓甚名谁呢!”姑娘把小船撑到老壮的小船边,用唱歌般的发音发问。

    “姓李,名老壮!”

    “呀!您就是苇林、李苇林,不,李技术员的……”

    “不差,我就是李苇林他爹,”李老壮胡子翘起来,“我就是那个因为偷鸭子游过乡的李老壮!”

    姑娘又一次惊叫起来。她双眼瞪得杏子圆,脸红成了一朵粉荷花。

    “大伯,谢谢您……”她匆匆忙忙地对着老壮鞠了一躬,撑着船,赶着鸭,没命地逃了。

    “姑娘,你认识我家苇林?见到他捎个话儿,让他带几只良种鸭回来!”李老壮高声喊着。

    李老壮长舒了一口气,感到十分轻松愉快。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姑娘,真好相貌,人品也好,怪不得人说青草湖边出美人呢!”

(1)、下面对文章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放鸭姑娘向李老壮打听他早年偷队里鸭子的往事,是因为李苇林向她讲过自己家的故事,姑娘想验证一下李苇林话语的真伪。 B、李老壮对姑娘提到自己的伤疤非常恼火,从此很反感她。但当他知道这个有礼貌的姑娘认识自己的儿子后,又对姑娘产生了好感。 C、暴雨过后,在一片芦苇边上,老壮碰到了十几只鸭子,他很喜欢自己儿子单位刚刚引进的良种鸭,于是就把它们赶进自己的鸭群。 D、这篇小说借助人物之间简单的对话和肖像描写,含蓄地讲述了一个和鸭子有关的爱情故事,巧妙地表现了作品的内在意蕴。 E、这篇小说写改革开放后农村生活的变化,选材典型,文笔犀利,语言诙谐幽默,带有莫言小说的典型特征。
(2)、文中插叙的段落交待了什么内容?有什么作用?

(3)、养鸭专业户李老壮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4)、小说的题目是“放鸭”,主要情节都发生在青草湖上,如果以“青草湖的故事”为题,你认为是否合适?请谈谈你的观点和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高手

    帅子跟着大师学了几年后,自己也成了鉴定古玩的高手。帅子出师后,大师要留下他来做帮手,帅子婉言谢绝了。

    有个叫李土方的来找他鉴定古玩。此人矮壮结实,十指粗糙,肤色黝黑,农民打扮。 李土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恭恭敬敬地交给帅子。一只青铜酒杯。帅子没看两眼,就顺手扔在桌子上。李土方心痛地拿起来,埋怨地说:“我说你干嘛用这么大力?”

    帅子冷笑道:“什么玩意儿!民间仿造的,十块钱一个!”

    李土方愣了愣,不甘心地又掏出一个纸包来。这次是块玉佩,帅子眼就亮了,连连细看,口中赞道:“好东西!好东西!”李土方见他这样,欢喜地问:“值多少钱?”帅子轻轻地把玉佩放下,说:“这是汉代的蓝田玉。上面的八条龙栩栩如生,堪称绝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汉代哪位王公的爱物。”

    李土方呼吸也急促起来:“卖给你怎么样?”

    帅子摇头:“买不起。这是无价之宝!”

    “我等钱急用,亏一点卖给你?”

    “亏一点也买不起。我劝你还是把它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卖它。”

    李土方感激地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心肠好,值得信赖。我还有几件东西,过几天拿来请你鉴定一下。”

    有朋友知道了此事,说帅子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帅子不置可否,神秘地笑了。

    几天后,李土方又来了。他一进门,就神神秘秘地将门窗关上。李土方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来,帅子一看,脑袋嗡一声响开了,我的老天爷,竟是玉玺!

    帅子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接过。玉玺高二十公分,长宽各十五公分。印面阴文刻着“广德王国,永享天恩”八个字。一千三百年前,这一带曾出现过一个少数民族国家,史称“广德王国”。这个玉玺就是广德国的玉玺。这可是一件真正的宝贝,帅子也难以鉴定它真正的价值。

    “还有什么东西?”

    李土方又掏出一件东西,是个小小的金鼎,看到它,帅子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李土方一定是找到了广德国王的葬地。金鼎上刻着“夏王三年”,也就是这年广德亡国的。

    “价钱可以商量嘛,你说清楚,这玉玺到底值多少钱,金鼎可以送给你。”

    帅子伸出手掌晃了晃:“你要出这个价,我就收下了,否则,另请高明!”

    “五十万?”

    “五万!”

    李土方犹豫起来,半天才说:“你是个公道人,二十万!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走了。”

    帅子就用二十万买回了玉玺。第二天,他就带着玉玺赶了几千里路到了大师那里。大师用放大镜足足端详了半个小时,最后开口说:“这东西你用多少钱弄来的?”

    “三十万。”帅子撒了个谎。他想卖给大师。大师完全有能力吃下。

    “好眼力!”大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准备卖多少?”

    “您是我的恩人,您看着给!”

    大师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

    “五十万?”大师笑了:“五千元。这假玉玺的手艺倒是不错。”

    “什么?”帅子跳了起来。

    大师将他按下,说:“鉴定古玩必先要懂赝品。你跟我学了几年,只学会了怎样鉴定真品,而没有学会怎样鉴别赝品。当初我要你留下来,为的就是要教你这一招,只是你太急于自立门户了,学艺不精,吃亏上当是迟早的事。”

    李土方,高手?帅子瘫倒在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

乞丐与小女孩

吴志彬

    他是一个年轻的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邋遢的外表无法掩饰他健壮的身体,裸露的双肩在阳光下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泽。加之他对生活失去信心,凡事以死相搏,难免令其他乞丐胆寒,况且就凭这健硕的体魄,他也能有自己的地盘。没有一个乞丐敢在这条街上乞讨。

    天上的白云单调地一片片飘着,无精打采地,也真怪,今年阴冷的天气真多,好不容易有了晴天,太阳却不愿出来露脸。

    每天,在两家商店结合部的一个角落里,年轻的乞丐懒散地坐靠在墙角,不远处是他唯一的家当:一个半新不旧的小铁瓷盆。不时有硬币落盆,发出悦耳的金属撞击声。但他似乎并不关心那只盆与里面的硬币,蒙眬的目光穿过那条并不宽敞的街道,落在对面的花店门前。花店里有一个梳马尾辫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每天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门前飞来飞去。每当这时,年轻的乞丐眼中便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终于有一天.小女孩也发现了他。她问妈妈:“他是谁?”“是乞丐。”妈妈说。“什么是乞丐?”小女孩又问。年轻美丽的妈妈摸着她的头,想了想回答:“乞丐就是肚子很饿,但没有钱吃饭,很可怜的人。”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乞丐的生活没有未来,只是在毫无意义的重复中等待日出日落。但这一天对年轻乞丐来说却不同寻常,因为那只美丽的蝴蝶突然飞到了他的面前。

    乞丐坐直了身子。小女孩站在他的铁瓷盆前,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一枚硬币清脆地落入盆中。小女孩有些羞涩地对他一笑,转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了她。他蹲在她面前,有种想抱抱她的冲动,但他知道不能。他从盆中轻轻拿起一枚硬币,放在小女孩的手心。“叔叔不能要你的钱。”“为什么?”“因为你太小,大人不能要小孩子的钱。”小女孩紧握那枚硬币,紧蹙着双眉,十分难过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柳月。”他想起了家乡河边的柳和池塘里的月。“真好听。”“那你叫什么?”小女孩反问。“我?我叫石头。”

    女孩咯咯地笑着:“骗人,石头不是人名。”他也笑了:“可叔叔真的就叫石头。”

    “那好吧,石头叔叔,你不要我的钱.那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小女孩变戏法似的伸出另一只手,手里是一朵鲜红的玫瑰。

    年轻的乞丐有些不知所措:“像叔叔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么美丽的东西,再说我要它也没什么用呀。”他想把它还给小女孩……

    “你可以送给你最喜爱的女人啊,妈妈说每天来买花的男人都是送给他们最喜欢的女人的。”小女孩很认真地说,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乞丐立刻想起了自己女儿那双灵闪闪的眼睛。

    他收下了那朵玫瑰,从怀中掏出一个贴身的小布包来,打开来里面是一块穿着红线的翠绿玉佩。他把玉佩放在小女孩的手里,说:“这是一块漂亮的石头,叔叔就用它交换你的花,好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飘荡着几片白色的云彩。

    柳月!柳月!女孩的妈妈如箭般冲过马路,一把抱起了她:“你这不听话的孩子,谁让你来的,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女人厌恶地看了一眼乞丐,抱着孩子离去。

    年轻的乞丐又回到冰冷的墙角,痛苦地闭上双眼。如果不是因为嗜赌如命,自己就不会输掉了一切,翠花也不会带着几个月的妞妞离他而去。妞妞如今也该有4岁了吧,像柳月一样,那样清纯,那样美丽。两行清澈的眼泪流过肮脏的脸。

    第二天一早,花店老板娘拿着那块玉佩来到墙角,东看看,西望望,找了好一会儿,还等了很长时间,脸上现出十分焦急的神态。年轻的乞丐已不知去向,只有地上那只铁瓷盆,里面是一枝鲜红的玫瑰。

    说来也巧,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蓝天上白云飘飘,那白云朵朵相连,缓缓地在天空移动。

    从此,再也没人见过那个年轻的乞丐。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5年第3期,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八点档

吴念真(台湾)

    直到他医学院毕业、当完兵,然后进入著名的教学医院当第一年住院医师,并且把第一个月薪水拿给她之前,他从没看过母亲的笑容。

    他记得那天母亲很认真地看着薪水袋,好久好久之后才自言自语地说:“人家说我这么拖磨,总有一日会出头天……,他们都不知道,最悲哀的是你,我是在等你出头天。”

    他没父亲,没兄弟姊妹,跟妈妈同姓,身分证父亲那一栏之前始终写着“不详”,后来才改成空白。从小到大他从不曾像电影或电视里演的那样,在某个年纪时会问母亲:“我为什么没爸爸?”

    他说不懂事的时候不知道要问,到懂事的时候则根本不敢问。

    小学的时候,母亲每天得帮三户人家洗衣兼打扫,至于下午的时间,他记得母亲曾经卖过臭豆腐、炸粿、蚵仔面线等,而且放学时刻就会把摊子推到学校附近来卖给学生,所以一下课他就必须赶过去帮忙,生意高峰过后他就在摊子旁边写功课,直到卖完为止,没卖完的母子俩当晚餐自己吃。

    每当几个特定的孩子走过摊子前面,母亲总会小声问他:“你考试有没有赢他?”无论他的答案是有或没有,母亲接下来的话永远是:“人家的爸爸不是有钱就是在做官,你爸爸是死在路边被狗拖,如果你连读书都赢不了人,那你以后就准备去帮他们做奴才倒尿桶!”

    后来洗衣机方便了,摆摊子也常被警察抓,母亲只好转业,去一家当时开始流行的地下酒家当内侍,那时候他已经念高中。

    他的便当和晚餐换成母亲从酒家带回来的剩菜,比起小学时代不仅花样多,而且豪华又丰盛,蹄筋、龙虾、鲍鱼、鱼翅不稀奇,他说:“甚至还经常吃到里头附送的牙签、酒瓶盖和烟头。”

    考上第一志愿医科的那一年春节,母亲终于带他回中部的老家“返外家”,听到母亲以那种故作卑微的语气,跟几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阿姨和低头抽闷烟的舅舅们说:“没想到这个从小被我用馊水养大的孩子也会考到医生!”

    回来的火车上,他终于鼓起勇气问母亲:“你少年的故事到底是怎样?”

    没想到母亲闭着眼睛装睡,很久很久之后才说:“免问啦,看电视就知道啦,我的故事……连续剧常常在扮。”

    几年后他的小阿姨心脏开刀,成了他的病人,查房的时候偷偷问她母亲的遭遇,没想到阿姨也同样说:“现在想想……,很像八点档的连续剧。”

    他说自己想像过无数次,原本以为会曲折离奇、悲情万分的故事,经阿姨一讲果然老套又无趣:母亲小学毕业后先在家乡的裁缝店当学徒,之后也没跟家里讲,自己偷跑到台北,介绍所帮她找到一个带小孩的工作,谁知道没多久却被这家人的大儿子侮辱了,人家是当官的人,给钱了事可以谈,其他打死不认帐,外公和舅舅们无力对外,只会骂母亲贱,母亲从此一去不回,带着小孩自力更生。

    就这样。

    “不过,结局还不错。”他说。

    两三年前一个夜晚,他被紧急叫进开刀房,救回一个知名官员的命,忙了一整夜,第二天他还主持记者会,跟媒体讲病况。

    当他累歪歪地回到家,听见母亲在房里叫他。他走过去,却发现门锁着,他敲敲门,隔了好久之后,他才听见母亲说:“我没事,免烦恼……我是说……我前辈子一定欠那个xxx非常多……让他侮辱没关系,还要这么辛苦替他养儿子,来……来……救他那条狗命!”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奶奶的玉簪子

王秋珍

    奶奶的玉簪子不见了!

    那个玉簪子,是当年奶奶的爸爸送给妈妈的定情信物,奶奶一直视之如命。每天早上,奶奶再忙都会把发髻梳得一丝不乱。玉簪子被奶奶摸得日益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它安安稳稳地插在奶奶的发髻上,就像奶奶平静的生活。

    丢了玉簪子,就是丢了奶奶的命。

    奶奶终日愁眉紧锁。

    爷爷帮奶奶找了这头翻了那头。“咱们眼睛花了记性差了,还是叫儿子找吧。小时候,他找东西可机灵了。”奶奶茫然而凄切的眼神,让爷爷心痛。爷爷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几次三番地给父亲打电话。

    三年不回家的父亲回家了。

    见到父亲,奶奶的眼泪唰地下来了。父亲宽慰道:“妈,玉簪子会找回来的。”

    奶奶拉住父亲的手,就像拉住了救命稻草。奶奶的眼神一遍遍地抚摸父亲,生怕他会长了翅膀飞走。父亲让奶奶好好回忆,回忆玉簪子丢之前,自己去过哪些地方。

    父亲跟着奶奶来到了田野。

    田垄上,奶奶种的扁豆开花了,它们仰着小鸟一样的嘴巴,好像在和奶奶说话。奶奶轻轻地碰了碰它们的小脑袋说:“两天不见,又长大了。”父亲蹲下身,拨弄起扁豆。也许奶奶和扁豆聊天的时候,玉簪子掉了下来。奶奶看着父亲的侧影说:“小时候,你不爱吃扁豆,却爱画扁豆花。我就买了个大花盆,把扁豆种在家门口。”父亲哦了一声,直起身来,看着扁豆花,似乎想起了久远的时光。

    走进菜地,一畦畦的菜好热闹呀。它们被奶奶伺候得像她的发髻一样,整整齐齐,乖巧听话。奶奶带父亲来到空心菜前。奶奶问:“还记得那个空心菜的故事吗?”父亲站在陌生的土地上,拨弄着和他生分的空心菜说:“记得记得。狐狸精妲己在纣王面前进谗言,要宰相比干挖心表忠诚。比干临死前,姜子牙给了他一道符,教他挖心后,将符贴于胸口,立即策马飞奔,不要回头,即使无心也不会死。比干照做了,没想到中途遇到一个妇人,在叫卖空心菜。比干好奇地一回头,立刻摔下马死了。”

    奶奶点了点头,说:“小时候,你最爱看小人书。”奶奶老了,也许,她只想陷进回忆,徜徉老时光了。

    奶奶又带着父亲来到了老房子。老房子并不住人,但奶奶还是经常要去走走。二楼放着奶奶的织布机。这些年,奶奶并不用它了,可她还是经常要上去擦拭一番。父亲埋头细细地查找,织布机的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奶奶在一边絮絮叨叨:“咱们东阳的土布很有名,你以前盖的荷花被就是我在这儿织的。”父亲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在织布机边上,父亲发现了一个樟木箱子。箱子一尘不染,铜环上还泛着光,显然是有人经常要打开它。玉簪子会不会遗落在里边?父亲打开了樟木箱,他的眼睛突然定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已经缺脚的弹弓、一个早已褪色的风车、一叠发黄的小人书……还有涂鸦着很多扁豆花的画。

    奶奶正要开口,父亲抢了先:“就是用这把弹弓,我打破了人家的玻璃。是您带我登门道歉,还给人家装上了新玻璃。这个风车,是有一次赶会场时看见的,我很喜欢,您就省下了自己的午餐钱……”父亲说着说着,眼睛有些发涩了。

    父亲闭了闭眼睛,稳了稳情绪,继续翻找。

    他的眼睛又一次定住了。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玉簪子!

    一只剔透的玉簪子!

    奶奶的玉簪子就这样被父亲找到了。奶奶的精气神全回来了。

    如今,当奶奶和我讲起这个故事,我总是问:玉簪子怎么会掉到樟木箱子里?为什么以前总也找不到?

    奶奶总是笑而不语。这时,在一旁的父亲总是挠了挠头皮。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10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小狗包弟(节选)

巴金

    一个多月前,听人讲起一位艺术家的和狗的事情。据说艺术家隔壁人家养了小狗,它和艺术家相处很好,艺术家常常用吃的东西款待它。“文革”期间,他给人揪回来,说他“里通外国”,是个反革命,批他,斗他,他不承认,就痛打,拳打脚踢,棍棒齐下,不但头破血流,一条腿也给打断了。批斗结束,他走不动,让专政队拖着他游街示众,衣服撕破了,满身是血和泥土,口里发出呻唤。认识的人看见半死不活的他都掉开头去。忽然一只小狗从人丛中跑出来,非常高兴地朝着他奔去。它亲热地叫着,扑到他跟前,到处闻闻,用舌头舔舔,用脚爪在他的身上抚摸。别人赶它走,用脚踢,拿棒打,都没有用,它一定要留在它的朋友的身边。最后专政队用大棒打断了小狗的后腿,它发出几声哀叫,痛苦地拖着伤残的身子走开了。

    我想起我曾经养过的那条小狗。那是1959年的事情,当时一位熟人给调到北京工作,把他养的小狗送给我。狗来了,是一条日本种的黄毛小狗,干干净净,而且有一种本领:它有什么要求时就立起身子,把两只前脚并在一起不停地作揖。它还有一位瑞典旧主人,关于他我毫无所知。小狗来的时候有一个外国名字,它的译音是“斯包弟”。我们简化了这个名字,就叫它做“包弟”。

    包弟在我们家待了七年,同我们一家人处得很好。它不咬人,见到陌生人,在大门口吠一阵,我们一声叫唤,它就跑开了。夜晚篱笆外面人行道上常常有人走过,它听见某种声音就会朝着篱笆又跑又叫,叫声的确有点刺耳,但它也只是叫几声就安静了。它在院子里和草地上的时候多些,有时我们在客厅里接待客人或者同老朋友聊天,它会进来作几个揖,讨糖果吃,引起客人发笑。

    有一次大概在1963年或以后的夏天,一家日本通讯社到我家来拍电视片,就拍摄了包弟的镜头。又有一次日本作家由起女士访问上海,来我家做客,对日本产的包弟非常喜欢。两年以后,她再到北京参加亚非作家紧急会议,看见我她就问:“您的小狗怎样?”听我说包弟很好,她笑了。

    我的爱人萧珊也喜欢包弟。在三年困难时期,我们每次到文化俱乐部吃饭,她总要向服务员讨一点骨头回去喂包弟。

    1962年我们夫妇带着孩子在广州过了春节,回到上海,听妹妹们说,我们在广州的时候,睡房门紧闭,包弟每天清早守在房门口等候我们出来。它天天这样,从不厌倦。它看见我们回来,特别是看到萧珊,不住地摇头摆尾,那种高兴、亲热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我还很感动,我仿佛又听见由起女士的问话:“您的小狗怎样?”

    “您的小狗怎样?”倘使我能够再见到那位日本女作家,她一定会拿同样的一句话问我。她的关心是不会减少的。然而我已经没有小狗了。

    1966年8月下旬红卫兵开始上街抄四旧的时候,包弟变成了我们家的一个大包袱,晚上附近的小孩时常打门大喊大嚷,说是要杀小狗。听见包弟尖声吠叫,我就胆战心惊,害怕这种叫声会把抄四旧的红卫兵引到我家里来。当时我已经处于半靠边的状态,傍晚我们在院子里乘凉,孩子们都劝我把包弟送走,我请我的大妹妹设法。可是在这时节谁愿意接受这样的礼物呢?据说只好送给医院由科研人员拿来做实验用,我们不愿意。以前看见包弟作揖,我就想笑,这些天我在机关学习后回家,包弟向我作揖讨东西吃,我却暗暗地流泪。

    十多天来我就睡不好觉,这一夜我想得更多,同萧珊谈起包弟的事情,我们最后决定把包弟送到医院去,交给我的大妹妹去办。

    包弟送走后,我下班回家,上床许久还不能入睡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包弟,想来想去,我又觉得我不但不曾摔掉什么,反而背上了更加沉重的包袱。在我眼前出现的不是摇头摆尾、连连作揖的小狗,而是躺在解剖桌上给割开肚皮的包弟。我再往下想,不仅是小狗包弟,连我自己也在受解剖。不能保护一条小狗,我感到羞耻;为了想保全自己,我把包弟送到解剖桌上,我瞧不起自己,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就这样可耻地开始了十年浩劫中逆来顺受的苦难生活。一方面责备自己,另一方面又想保全自己,不要让一家人跟自己一起堕入地狱。我自己终于也变成了包弟,没有死在解剖桌上,倒是我的幸运……

    整整十三年零五个月过去了……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满身的创伤使我的心仿佛又给放在油锅里熬煎。这样的熬煎是不会有终结的,除非我给自己过去十年的苦难生活作了总结,还清了心灵上的欠债。这绝不是容易的事。

    即使在“说谎成风”的时期,人对自己也不会讲假话,何况在今天,我不怕大家嘲笑,我要说:我怀念包弟,我想向它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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