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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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真题 难易度:普通

2016年江苏省盐城市中考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酒酿王

凌鼎年

      黄阿二的酒酿在古庙镇上老老少少都翘起大拇指,没有不说呱呱叫的。古庙镇人黄、王不分,大伙习惯喊黄阿二为“酒酿黄”,但听起来总像“酒酿王”,其实喊他酒酿王倒也不虚不谬。至少在古庙镇上,还没有谁做酒酿能做得过黄阿二的。

      黄阿二做酒酿,不用大钵头,而是用小钵头。据说小钵头酒酿比大钵头酒酿难做,因此做酒酿小生意的,都习惯用大钵头,不敢轻易改用小钵头,单凭这一点,黄阿二就区别其他做酒酿买卖的。

      古庙镇人只要一听那吆喝就知道是“酒酿王”来了。别人喊“酒酿——酒酿来——”他喊“酒酿——小钵头甜酒酿来哉——”,酒酿王的嗓音很浑厚,有一种穿透力,能穿过门墙,撞入人们的耳膜。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能听到酒酿王的吆喝,他那极有韵味的吆喝可以说已成了古庙镇的一种文化风景。

      古庙镇的人偏好吃酒酿有些年头了,来了客,端碗酒酿小圆子,乃待客的一种,既不破费多少,也还上得台面,那些老吃客十有八九认准酒酿王的酒酿。据他们说,一上口就能吃出是不是酒酿王做的酒酿。每每这时,黄阿二脸上就浮现出一种满足,一种得意来。用他的话说,有老吃客的这些评价,比吃人参还补。

      酒酿王的酒酿从来只有买不到的日子,没有卖不掉的日子。但黄阿二坚持每天只做三十小钵头,一小钵头也不多做,从无例外。通常他九点钟骑了黄鱼车笃悠悠地走街串巷,一路骑过去,一路吆喝过去。黄阿二常说:他做酒酿买卖,一半是为了能吆喝上这几声。只要每日里这么吆喝一嗓子,通体舒畅。若待在家里只吃不做,不吆喝,不出一个月保管憋出病来。

      黄阿二的酒酿常常是不到吃中饭就卖光了。下午,他或茶馆里坐坐,或澡堂城泡泡。天长日久,他有了不少茶友、浴友,每日里聚在一起,嚼起来没有啥话题避讳的。有位老茶友对他说:“你的酒酿,牌子已做出了,生意这么好,何不多做点?”“我只一双手。”黄阿二说了这话再不多言。有位浴友替他出主意说:“那请一两个帮手嘛,你还可过过老板瘾呢。”黄阿二默默半晌后说:“我这人命贱,自己不动手做,比死还难受。再说了,自己做放心。做好做坏,心里有底。”

      黄阿二的酒酿不论斤不论两,论钵头的,一小钵头一买,连钵头买也可,用锅用盆来倒回去也行。他的酒酿打出牌子,不挑不拣,顺着摆放的次序拿,若要比比看,挑挑看,他就不卖。老主顾都知道,黄阿二的酒酿钵钵一样,无需挑挑拣拣的,否则,咋叫“酒酿王”?古庙镇的人都说:如今像黄阿二这样信得过的生意人越来越少了。

      有次,一公司总经理来找他定做五十小钵头酒酿,说有批上海客户慕他酒酿王的名,点名要吃他酿的小钵头酒酿。公司准备连钵头买,钱可以预付。

      黄阿二说:“可以。但每天只有三十钵头,若要五十钵头只能分两天交货。”

      那怎么行。公司总经理表示价钱上可以提高点。

      谁知黄阿二说做五十钵头质量上就难保证了。只能一天三十钵头。要就要,不要拉倒,没啥商量的。

      经理碰了一鼻子灰,一百个想不通。有赚不赚猪头三,这黄阿二死脑子一个。

      听惯了黄阿二的吆喝,几回不听见,就有人问:“酒酿王这两天怎么没来?”往往这话还在耳边,那“酒酿——小钵头甜酒酿来哉——”的吆喝声就传来了。

      最近,连着好几天未听到酒酿王的吆喝声了,生活中仿佛缺了什么。一打听,原来黄阿二病了。大家怪想念黄阿二的,几个老茶友、老浴友结伴前去看望他。进了门,大伙儿一起吆喝了一声:“酒酿——小钵头甜酒酿来哉——”

      黄阿二听后浑身一震,他撑起身子说:“你们这一声吆喝,对我来说,比吃啥药都强,这不,毛病好了一半。”

                     (摘自《第五届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品》,有删改)

(1)、小说开头说“其实喊他酒酿王倒也不虚不谬”,请联系全文概括作者这样说的理由。

(2)、品读下面两句话回答:酒酿王的吆喝在古庙镇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①他那极有韵味的吆喝可以说已成了古庙镇的一种文化风景。

②连着好几天未听到酒酿王的吆喝声了,生活中仿佛缺了什么。

(3)、文中黄阿二的语言极丰富。请任选三处说说分别表现了人物什么性格特征。

(4)、除了黄阿二以外,小说还具体写了哪些人?写这些人有什么作用?

(5)、文中说“如今像黄阿二这样信得过的生意人越来越少了”,试联系实际说说酒酿王的形象在当今社会有什么现实意义?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小题。
      【甲】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节选自《出师表》
      【乙】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
      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节选自《隆中对》
【注】每:常常。 信然:确实这样。 先主:刘备。 就见:到那里拜访。 屈致:委屈(他)召(他上门)来。致,招致,引来。 枉(wǎng):委屈。  驾:车马,借车马指刘备。   由是:因此。凡:总共。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非常闷热。一轮红日当天,水面上浮着一层烟气。小火轮开得离苇塘远一些,鬼子们又偷偷地爬下来洗澡了……
       老头子向他们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还是有一篙没一篙地撑着船,剥着莲蓬。船却慢慢地冲着这里来了。
       小船离鬼子还有一箭之地,好像老头子才看出洗澡的是鬼子,只一篙,小船溜溜转了一个圆圈,又回去了。鬼子们拍打着水追过去,老头子张皇失措,船却走不动,鬼子紧紧追上了他。
        眼前是几根埋在水里的枯木桩子,日久天长,也许人们忘记这是为什么埋的了。这里的水却是镜子一样平,蓝天一般清,拉长的水草在水底轻轻地浮动。鬼子们追上来,看看就扒上了船。老头子又是一篙,小船旋风一样绕着鬼子们转,莲蓬的清香,在他们的鼻子尖上扫过。鬼子们像是玩着捉迷藏,乱转着身子,抓上抓下。
        一个鬼子尖叫了一声,就蹲到水里去。他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是一只锋利的钩子穿透了他的大腿。别的鬼子吃惊地往四下里一散,每个人的腿肚子也就挂上了钩。他们挣扎着,想摆脱那毒蛇一样的钩子。那替女孩子报仇的钩子却全找到腿上来,有的两个,有的三个。鬼子们痛得鬼叫,可是再也不敢动弹了。
       老头子把船一撑来到他们的身边,举起篙来砸着鬼子们的脑袋,像敲打顽固的老玉米一样。
       他狠狠地敲打,向着苇塘望了一眼。在那里,鲜嫩的芦花,一片展开的紫色的丝绒,正在迎风飘撒。
       在那苇塘的边缘,芦花下面,有一个女孩子,她用密密的苇叶遮掩着身子,看着这场英雄的行为。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玉米饼里加了糖 
          ①那一年我上高一,住校。由于家里生活拮据,我不得不每月回家取干粮。月末这天,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后天班里要组织郊游,要求每人自带食品,同学们都很期盼这次活动,大家商量着要在郊外吃一顿大餐,所谓的大餐,就是大家每人带一点儿好吃的,然后集中起来享用。可我带什么呢?我每月的生活费只有三十元,没有一分钱是多余的,买一个面包都要二、三元,如果买些吃的,半个月的生活费就没有了。去还是不去,这让我顿时陷入了两难。
         ②母亲觉察到了我的情绪,问我有啥事,我便将郊游的事告诉了她。母亲沉思了一会儿,告诉我说她有办法,然后就转身出门了。半个小时后,母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糖,对我说:“儿子,妈给你烙几个糖玉米饼带着,很好吃的。”母亲本来很兴奋,可看我没有反应,再没说什么,埋头烙饼……
        ③第二天,我去和王老师请假,说身体不舒服了,不去郊游了。可王老师本来同意,谁知隔一天却变了,要我必须去。我只好硬着头皮,拿着母亲给我做的糖玉米饼和同学们出发了。这一路上,我的心始终_____着,母亲给我烙的几个糖玉米饼越想越拿不出手。
        ④转眼间到了吃饭的时间,同学们纷纷拿出自己的东西,我_____地走到了一棵树下,默默地吃起母亲给我做的糖玉米饼。就在这时,王老师带着几个同学悄悄地来到我的身后,冷不丁地伸手抢走了我的所有玉米饼, 并大声地说:“同学们,程刚偷偷在这里吃好的,该不该罚……”同学们大声地回应着。
        ⑤王老师把饼分给了大家,不一会儿就被大伙吃光了。突然,好几个同学向我走来,问我这个饼子是在哪儿买的。此刻,那种自卑又一次冲击着我的心房,我的脸就像在发烧,真的坚持不住了,直接对大家说:“大家不要安慰我了,这只是我妈给我做的粗粮饼。我家里穷,买不起好东西和大家一起分享。”说完,我的泪便掉了出来,同学们都愣在了那里。
        ⑥王老师走了过来,对我说:“程刚,老师真心地告诉你,第一,这个饼真的很好吃,大家好多是城里的,真的没吃过这么香的玉米饼。第二,你不应该哭,而是应该骄傲地笑。昨晚你母亲来过了,拿着两个面包和两根火腿肠,你去义务劳动了,她把东西交给了我,说你明天拿着粗粮和大伙出去不好。你母亲为了买这点儿东西,舍不得钱坐车,走了3个小时……不管你认为这几个加糖的玉米饼能不能拿得出手,我都认为这是今天这里最好吃的东西。饼里加了糖,这是你最甜的人生,因为在你成长的路上,有一位智慧的母亲,更有一位为了生活在努力改变的母亲,这是其他同学都体会不到的,也享受不到的。你所享受的这份爱,是独有的。”
          ⑦我有些惊讶地看着王老师,泪水突然止都止不住。在这些真诚的话语里,我看到了卑微的力量,也看到了珍贵贫穷……

阅读《北京胡同的背后》一文,回答下列小题。

北京胡同的背后

李国文

    ①树木会老,人会死,胡同也有它终结的一天。

    ②会有那么一个早晨,北京人猛然间发现,最后一条胡同死了。那真是令人伤感,而又无可奈何的事!

    ③是一部无可辩驳的凝固的近代史,是数百年京城人文概貌的缩影,就这样迅速地被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和那些单调无味的火柴盒所蚕食,所吞噬,难免令人惋惜。

    ④但我也不赞成有的人,对于古都,恨不能连几间破房烂庙、几处断垣残壁,也不许挪动,一律要求原封不动。如果这样恋旧的话,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搬到周口店原始人居住过的洞穴里呢,那才能够真正发思古之幽情呢!

    ⑤说到底,北京那些胡同,不过是年代较为久远的建筑物罢了,早晚总是要死的。夏商周的房子,谁见过?汉唐盛世的房子,谁住过?那么,元明清的胡同,随着那个时代的终止而终止,好像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痛苦的事情。

    ⑥但是,我觉得同住在一条胡同里,那些天天碰头见面的左邻右舍,他们之间的亲切友善,地道的老北京人的礼数客套,那种一张口为“您”而不是“你”的、或许称之为“温良恭俭让”的与人为善的人文精神,如果也随着胡同之死而死的话,那就太可惜了。现在搬进单元楼里住着的各家各户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隔膜,是过去住在胡同里的人家,绝不会产生的。给一张微笑的脸,与淡漠的一瞥,留在对方心扉里的印象,冷暖是大不相同的。没有温馨,没有友爱,这世界是不堪设想的。

    ⑦于是,我想起如今再也找不到的西风斜阳、衰草枯树的前门以西,古城墙下的那条顺城街了。那时,隔着城墙,便是与前门火车站相毗邻的西货站。半夜里,常有一列列货车从广安门开过来,然后,就有卸车的动静,就有空车相撞的声响,就有低沉短促的汽笛声,从城墙那边传过来。那时,冬天是很冷的,而且,风也很大,从城墙下那条顺城街边胡同里钻出来的人,都用围脖和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夜里,街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胡同里,更是像打扫过一样清净。那时,我从流放的外地回家来,只有那么一班慢车,而且总是在城市的末班车收了以后的深夜到达。通常是这样:我背着行囊,顺着城墙,在昏黄的路灯下,摸进这条细小的“此巷不通行”的胡同,敲开一座小院的那并不严实的门。

    ⑧这是北京城里最短的几条胡同之一,长不过十数米,有一处矮趴趴的小院,在那结不了几粒枣的瘦树下,有一扇不拒绝我的门。

    ⑨“姨妈!没车了,回不去郊区的家,只好来打扰您啦!”

    ⑩“那有什么?快放下行李,没关系的,您就在这儿委屈一宿吧!”

    ⑪其实她是我同学的姨妈,她也知道我当时是一个类似囚犯的人,在那个岁月里,许多人的脸都对我绷紧着,但她不这样。她立刻捅开了煤球炉子,给我烧水,给我热吃的,一个劲儿地宽慰我:“没事的,不会有麻烦的,我们这儿街坊邻居,大家都挺好的,您放心吧!”

    ⑫第二天清晨,离开那小院、那胡同时,那些大概可算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蹬三轮的,烧锅炉的,或许还有在工厂里做工的,机关里做事的,都客客气气地招呼:“来看姨妈的吗?不多坐会儿?”我谢了他们,去赶早班车。

    ⑬“下回火车要晚点的话,你可别忘了到家来!”快走出那胡同了,姨妈还在身后叮嘱着。

    ⑭后来,先是填平了正阳门前那条护城河,不久,又扒了城墙,接着,拆了西站和铁路,顺城街和那条无名小胡同,就像血管暴露在体外,很快从城市地图上消失了。姨妈也拆迁到了郊区,直到故去,还惦着那个无名小胡同里住了一辈子的老街坊和彼此间温馨友善的氛围。

    ⑮回想起来,我们以往的全部行为中,姑且不论其对或者错,有一点是最不可取的:在扬弃什么的时候,总是一古脑儿否定;连不应该否定的,甚至极可珍贵的东西,也当作垃圾给粪除了。我真心希望,也许有一天,胡同真的没了,但北京胡同里那种人与人之间的亲切、良善、和蔼、信任,还能留存在这块土地上的话,也许比那些古旧的建筑物,对于中国要更有价值些。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小题。

    扬雄,宇子云,蜀郡成都人也。雄少而好学,博览无所不见,默而好深沉之思。清静亡为,少耆欲,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自有大度,非圣哲之书不好也;非其意,虽富贵不事也。

    雄尝好辞赋。先是时,蜀有司马相如,作赋甚弘丽温雅,雄心壮之,每作赋,常拟之以为式。又怪屈原文过相如,至不容,作《离骚》,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读之未尝不流涕也。以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乃作书,往往摭《离骚》文而反之,自岷山投诸江流以吊屈原,名曰《反离骚》。

    初,雄年四十余,自蜀来至游京师,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奇其文雅,召以为门下史,荐雄待诏。岁余,奏《羽猎赋》,除为郎,给事黄门,与王莽、刘歆并。哀帝之初,又与董贤同官。当成、哀、平间,莽、贤皆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徒官。及莽篡位,谈说之士用符命称功德获封爵者甚众,雄复不侯,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恬于势利乃如是。

    於时,刘歆及范逡敬焉,而桓谭以为绝伦。桓谭曰:“今杨子之书文意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若使遭遇明君,更阅贤知,为所称善,则必度越诸子矣。”

(选自《汉书·扬雄传》,有删改)

【注】①耆:通“嗜”,嗜好。②儋石:两石与一石,指数量少。③湛:通“沉”,使沉没。④符命:古代指天赐吉祥给人君的凭证,即祥瑞之物。⑤耆老:年寿高。

阅读小说,完成后面小题

沃田里的野草

【加拿大】诺尔曼·白求恩

    五月里的一个早晨,保定郊外的一块农田里,一位锄草的老汉把弯了半天的衰老酸痛的腰伸伸直,拄着锄头凝望远方。

    他的脸晒得黝黑,眼圈周围皱纹丛生,好几道深深的沟纹显现在腮帮上,越过他那干瘪的嘴角。他光着脊梁,下身穿一条打了补钉、褪了色的青布裤子。两只脚赤裸着,头上裹一块毛巾,白发从毛巾底下露出来,依然浓密厚实。

    “唉,”老汉叹口气,“日子可真不好过呵。”他煎熬着,饱尝困苦。起先,他犯了咳嗽毛病,好像压根儿就不会好转似的。接着,他的独生子又参加游击队打仗去了,撇下田园无人耕种,只好由他出来干活。随后,日本鬼子穷凶极恶,夺走了他的一半收成,一个子儿也不给。

    他一生所遇到的桩桩不称心的事,对他来说,都成了这种或那种野草。咳嗽毛病——是一种野草;他不得不又到地里去干活——是一种野草;儿子不在身边——是一种野草;日本鬼子——是一种野草,而且是一种个儿最大的野草。

    老汉脑子里想的尽是野草,但也浮现出一片广阔葱翠的田野景象。这就是中国。依他看来,他的整个国家就是一片广裹无边的农田。他见到这块辽阔的田野孽生着犹如故人一般的杂草,正在肆无忌悼地窒息着嫩绿的玉米的生命

    太阳越升越高。老汉又埋头锄草。锄到一垄尽头时,他突然愣住了。田边有个奇怪的大窟窿,当中竖起一个顶端削掉的大黑萝卜似的玩艺儿。

    他一时猜不出那是啥东西。后来,他想起来了。对,没错儿!是颗炮弹!那是日本鬼子用火车从北平运来的。

    他和他的街坊常常谈起那些大炮,多可怕的武器啊,敌人有多少尊大炮啊,而咱们的队伍却一尊也没有,真叫人遗憾。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确实有那么一尊,只有一尊。那是上个月袭击敌人时掳获过来的。他记得有一次他的儿子偷偷回家来跟他提起过它。想起这些,老脑筋里慢慢琢磨出一个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把炮弹抱起来,把它放进一边的驮筐里,另一边装些泥土保持平衡。接着,他用树叶盖住炮弹,把它藏得严严实实,就赶着毛驴走出庄稼地,踏上那条漫长而灰尘扑扑的道路去寻找他的儿子。

    那一大块方格图案的绿油油的平原一直延伸到遥远昏暗的地平线。沿路草丛里长着风信子和粉红的竹桃花。交叉的水渠里,棕色的水几乎没有流动。白杨和垂柳矗立着,闪闪发光,伞状的青枝绿叶纹丝不动,高耸直入宁静的碧空。

    他催赶毛驴一里又一里地朝前走。晌午了,天可真叫热。大汗淋漓,在腮帮上往下流成了一条条小溪流。他焦躁地用毛巾擦了又擦,又急匆匆地向前赶去。

    傍晚时,他终于找到了游击队。游击队员们欢呼着迎接他。他从人群中一眼就瞥见了儿子。他对儿子说:“小子,我给你捎来一样东西。”他弯腰把炮弹捧在手里,和蔼地说,“我是在地里找到的。我把它给你们捎回来了,你们可以再用它一次。”

    人群一阵沉默,接着阵阵笑声从他们嘻开的嘴巴里爆发出来。街头响彻他们爽朗的欢笑声。

    老汉不吭声,困惑地瞧着他们,脸上闪现一丝摸不清头脑的神情,正如乌云划过天空一般。他瞧瞧这边,又瞧瞧那边。真是莫名其妙。

    他忧郁不快地瞧瞧那些战士,瞧瞧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们谁也说不出话来,个个笑得前俯后仰。他们相互捶捶后背,或者乐不可支,瘫在对方的怀里。老汉拣起缰绳,开始把毛驴牵出那个团团围住他的哄笑的人群。

    儿子感到气氛不大对头,首先止住笑。他用手揪住老汉的袖子。转身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我们都应该感激我爹。他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对,对,”大伙儿喊道,终于领悟到老汉的误解,全都明白应该不让他伤心。“对,,您是个好的战士。我们都很感激您。”

    老汉又高兴起来。这一天,他根除了一棵硕大的野草。他为了把中国的大地扫得干干净净而尽了点力。

(选自《世界文学》1979年第5期梅绍武译,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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