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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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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真题 难易度:困难

2016年高考语文真题试卷(天津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在母语的屋檐下

       少年时代的伙伴自大洋彼岸归来探亲,多年未见,把盏竟夜长谈,我们聊到故乡种种情形,特别谈到了家乡方言,兴之所至,后来俩人干脆用家乡话谈起来。

       本来以为这么多年不使用,很多方言都已忘记,不料却在此时鲜明地复活了,恍惚中,甚至忆起 了听到这些话时的具体情景,眼前浮现出了说话人的模样。友人感慨:真过瘾。

       在一种语言中浸润得深入长久,才有资格进入它的内部,感知它的种种微妙和玄奥,那些羽毛上的光色一样的波动,青瓷上的油彩一般的韵味。几乎只有母语,我们从牙牙学语时就亲吻的语言,才应允我们做到这一点。

        关于母语,英文里的一个说法,最有情感温度,也最能准确地贴近本质:mother tongue,直译就是“妈妈的舌头”。从妈妈舌头上发出的声音,是生命降临时听到的最初的声音,浸润着爱的声音。多么深邃动人的诗意!在母语的呼唤,吟唱和诵读中,我们张开眼睛,看到万物,理解生活,认识生命。

        诗作为浓缩提炼过的语言,是语言的极致。它可以做为标尺,衡量一个人对一种语言熟悉和理解的程度。“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坍了”,说的是世事沧桑,人生无常。“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说的是心绪流转,昨日遥遥,没有历史文化为之打底,没有人生经历作为铺垫,就难以深入地感受和理解其间的沉痛和哀伤,无奈和迷茫。它们宜于意会,难以言传。

       每一种语言都连接着一种文化,通向一种共同的记忆。文化有着自己的基因,被封存在作为载体和符号的特有的语言中,仿佛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中,阿里巴巴的山洞里,藏着稀世的珍宝。

       芝麻开门吧!”咒语念起,山洞石门俨然敞开,堆积的珠宝付光跃彩。

       但洞察和把握一种语言的奥秘,不需要咒语,时间是最重要的条件。在一种语言中沉浸得足够久了,自然就会了解其精妙。有如窖藏老酒,被时光层层堆叠,然后醇香。瓜熟蒂落,风生水起,到了一定的时候,语言中的神秘和魅惑,次第显影。音调的升降平仄中,笔画的横竖撇捺里,有花朵摇曳的姿态,水波被风吹拂出的纹路,阳光下明媚的笑容,暗夜里隐忍的啜泣。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有母语,才有这样的魅力和魄力,承担和覆盖。日升月落,春秋代序;昼夜不舍的流水,远古沉默的荒野;鹰击呼啸着射向天空,羊群蠕动成地上的云团;一颗从眼角滑落的泪珠有怎样的哀怨,一声自喉咙迸发的呐喊有怎样的愤懑。一切,都被母语捕捉和绾结,表达和诉说。

我骄傲于自己母语的强大生命力,五千年的漫长历史,灾祸连绵,兵燹不绝,而一个个方块汉字,就是一块块砖石,当它们排列衔接时看,遍仿佛垒砌了一个广阔而坚固的壁垒,牢牢守卫了一种古老的文化,庇护了一代代呼吸沐浴着它的气息的亿兆的灵魂。

       童年在农村度过,记事不久的年龄,有一年夏天,大人在睡午觉,我独自走出屋门到外面玩,追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不小心走远了,一直走进村外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迷路了,害怕得大哭。但四周没人听到,只好在林子里乱走,过了好久,终于从树干的缝隙间,望见了村头一户人家的屋檐。

一颗悬空的心倏的落地了。

       对于长期漂泊在外的人,母语熟悉的音调,带给他的正应该是这样的一种返归家园之感,一个汉语的子民,寄居他乡,母语便是故乡的方言土语;置身异国,母语便是方块的中文汉字。“官秩加身应谬得,乡音到耳是真归”,故乡的语言,母语的最为具体直观的形式,甚至关联到了存在的确凿感。

      因为时时相与,反而熟视无睹,就像对于一尾悠然游弋的鱼儿,水的环抱和裹抉是自然而然的,不需要去意识和诘问的,但一当因某种缘故离开了那个环境,就会感受到置身盛夏沙漠中般的窒息。被拘禁于全然陌生的语言中,一个人也仿佛涸辙之鲋,最渴望母语的濡沫,那亲切的音节声调,是一股直透心底的清凉水流。

       每一种语言的子民们,在自己的母语的河流中,泅渡,游憩,俯仰,沉醉,吟咏,创造出灿烂的文化,并经由翻译传播,成为说着不同语言的人们共同的精神财富。以诗歌为证,《鲁拜集》中波斯大诗人伽亚谟及时行乐的咏叹,和《古诗十九首》里汉代中国人生命短暂的感喟,贯穿了想通哲学追问;中世纪的意大利,彼特拉克对心上人劳拉的十四行诗倾诉,和晚唐洛阳城里,李商隐写给不知名恋人的无题七律,或者隽永清晰,或者宛转迷离,各有一种入骨的缠绵,让不同的语言彼此尊重,在交流中使各自的美质得到彰显和分享。

       热爱来自母亲的舌尖上的声音,应该被视为是一个人的职责,他的伦理的基点,他可以走向天高地阔,但母语是他的出发地,是他不断向前伸延的生命坐标轴线上,那一处不变的原点。

(原载《光明日报》,有删节)

(1)、作者回忆童年迷路的经历,在文中有什么作用?

(2)、赏析文中画线的文字。

(3)、作者深情地诠释了母语的多重意义,请结合全文加以概括。

(4)、下列对文章的理解与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A、文中引用英语mother tongue,是为了引出“妈妈的舌头”这一形象说法,强调母语的温馨可亲。 B、作者用“羽毛上的光色一样的波动”“青瓷上的釉彩一般的韵味”来形容母语的微妙和玄奥,是说母语宜于意会,难以言传。 C、文中引用阿里巴巴的故事,旨在说明封存在语言中的文化基因如珠宝般珍贵。 D、文中列举“昼夜不舍的流水”“亘古沉默的荒野”“一颗从眼角滑落的泪珠”等意象,意在说明,只有用母语才能准确言说它们的内在情韵。 E、文章融记叙、议论、抒情为一体,引经据典,华美而不失厚重,有较深的文化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故乡的沉沦

    曾看到过一幅照片:一个农民在故乡新建成的楼房前呆坐,他的肤色是久在风雨暴晒下才有的酱色。我心中涌动起莫名的风雨飘絮的黍离之情,只觉得无边的乡村在沉沦,或者说在一点点坍塌。

    乡土的中国,故乡的中国,真的转换这么快?一夜之间,土地里不再种出庄稼,而是种出了成片的高楼。“农民上楼”,就如镰刀割下了谷子,这不是一次收割的事件,而是一个精神的事件。有人说这世界消失的方式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谷穗碰到镰刀是呜咽,大树遭遇斧头是呜咽,而故乡田园风光的消逝更是呜咽。

    有一个成语叫背井离乡,“背”是背离,这是孩子都能理解的。但我宁愿理解“背”为背负,一个背负着故乡井水的人是有底气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故乡井水的滋润,有故乡做依靠。记得,在一次文人雅集的酒桌上,友人问我,你的眼睛为何这样亮?我说那是故乡的水井!又问,你的头上隐隐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呢?也许,是我醉酒的缘故,我回答:那是故乡的屋檐。友人愣住了,不知如何应答,他有点黯然,然后醉了。他说,我没有故乡的屋檐。然后就伏在桌子上呜呜大哭起来。

    故乡是一个人的血地。台湾把故乡叫做原乡,作家钟离和说“原乡人的血,只有回到原乡,他的血才能停止沸腾”,真是透到了骨髓,彻骨彻肤。

    故乡是一种容器,故乡是收藏我们童年哭声的地方,一石一础,一草一叶,井栏树冠,那都是我们的见证,那里勾留了我们的年轮,涂抹了黄昏时我们读书的影子,还有那塞满草的窗子。当我们夜晚背诵课文的时候,常仰着脖颈望着星空,像是背诵着夜。现在那里的夜还是那样纯净么?没有一丝阴翳,没有污染,没有毁容?

    一个人不能没有灵魂。曾记得一个台湾老兵的故事。他把装着故乡泥土的玻璃瓶子弄丢了,他的魂魄也随之丢失了。老兵住院,什么样的医术也疗救不了他这种思乡之痛。他的事传播开来,人们同情他,一个研究生翻找资料,在实验室里为老兵配制了他家乡的土。土里特别多放了一点盐分,用以配出老兵家人在这土地上流过的汗水。但细心的老兵呢?看出了黄土是用色素染成的!他说,故乡的土,是不可以配制的,那些童年的声音留在土里的,那些炊烟留在土里的,那些牛羊的哞叫留在土里的,这些怎能够配制出来?老兵最后说,这一瓶配出的黄土里面缺一样最要紧的东西:当初,母亲把土摊在白纸上,戴好老花镜看过、拣过,弄得干干净净,两滴眼泪落在土里,这一大瓶配置的土里却没有!

    老兵带着那瓶故乡的泥土走过七个省,最后越过台湾海峡。

    我不知道这个老兵最后的归宿,但我揪心的是即便他的灵魂得以还乡,在那被毁容整容后的故乡,他能找得到魂牵梦绕的归路么?他能找得到在路口大树下苦苦遥望的母亲么?

    我的老家的村口也曾有几株明代的柿子树,经历了400年的沧桑啊!几年前被连根移走了。我回老家为母亲上坟,看到移走古树后留下的大大的树坑,如枯干的泪眼,无助无望。我童年留恋的柿子树,那曾荫庇过多少代家乡子孙的老树啊!

    没有故乡的人,没有根基,没有身世。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是千年前的陶潜在时空外呼唤如今疲惫的心灵么?

    其实对沉沦的故乡来讲,连荒芜也不配,只是一片钢筋水泥的狰狞。

    我看不见灵魂的归路,我只隐约听见灵魂的呜咽!

(取材于耿立的同名散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春天,我的春天

史光柱

    我最后一个用眼睛看到的春天是被疯狂的绞肉机绞碎的,春天淌着血,连同那天的太阳一起被绞断。留下一条根,深埋在岁月里。那是1984年的事,至今已整整二十个年头。往前一年,春天是和平的橄榄绿;再往前一年,我走在滇东老家的山道。父母送我入伍,父母爱、故乡情勾动情怀。路边有青青的麦苗、棕榈和灌木林。青青的麦田和灌木是春天。翻过山岗,便看不见了我熟悉的木屋和炊烟,能让我爬上山岗,回头再望一眼的故乡是春天。

    花不标价,草不打折,那时的春天没有商家炒作的痕迹。伸进树丛的牛头、羊嘴告诉我日子香甜,啃嚼鲜美。一张慈祥的面容从天涯海角如期而至,它掏出钱褡子,传播慈善、慈祥。一枚枚类似金币、银币的东西,从山湾、地湾冒出来,从野茅草返青的沟崖露出来。这时我总在想,城里的春天,大厦装不下吧?为何城里工作的人回乡探亲,脸上都泛着红光?立交桥向四方炫耀,现代化进驻山乡。可霓虹灯跟油灯的距离越拉越大。我托着腮帮坐在灯影下苦思:什么时候大山不阻断遥远,我也把牛车上的梦搬到汽车上。生日有红烛,天天有饼吃,可能春天进家了吧!外婆跟我说,如能一天从鸡窝里捡两个蛋,你的春天也就来了,石榴树露出腼腆的神色,抛出红绣球招引我忧郁的眼神,春天是家里买了一包盐,不用再吃淡菜,是季节熬出头,说是苦尽甜来。

    狗尾巴草穿花衣服是春天,蒲公英凑趣、闪出身、向路人报幕是春天,老地疤长新肉、添新喜是春天。这个季节,谁最尖刻——草尖儿,谁最淘气——春风,谁的腰肢最细——链子草,谁的嗓音清亮、声带最长——溪流,谁最高兴——布谷鸟和油菜花一样招眼的秧子,谁的嗓门最大,是村长大块头。他把开春的调门起得很高。

    春天,何止大地蒸蒸日上,青麦苗暖阳坡,它还让汉子们将缩在衣领里的脖子伸直,起早上山,让女人们拉家常时不只嬉笑,还看山色。耕牛和我们的腿脚没闲着,担子压在人肩上,愿望长翅。一个被贫穷剥夺书本的女娃,接过爷爷挖药材换来的学费,朝房头登枝的小鸟招招手。

    春天来了,根的愿望得到伸展,种子跟苗床说着喷香的悄悄话。冷漠的土地找到掏心窝子的人。痛快地宣泄着压抑已久的心情。孩子们有了玩场,破口鞋成了打老鼠脸的锐利武器。穷山沟的孩子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童话。天被雨婆婆刷洗成蓝屋檐,白云洗成春雪莲。丁香花刷得特丁香,鸟窝里的雏鸟是他们宠爱的丑小鸭,泥塘子当成天鹅湖,娃娃鱼成了美人鱼,蚂蚱窝当成星星屎。星星会拉屎撒尿,不知是哪位祖先注册在人们头脑里的童话。因为故事离奇,也因传说蚂蚱窝有消食败火的功能,老人们便说星星屎不脏,吃了长聪明。孩子们也想不呆不傻,长大后挣大钱,盖大屋,娶好媳妇,想聪明的孩子见到半个火柴盒大的蚂蚱窝,从枝叶上掰下,拿回家串烤着“聪明”。胆子小的孩子,掰开蚂蚱窝,瞅着金色的虫卵囊仔细观瞧,最终不敢拿在火上烤熟亲尝。

    山道如线,扯着木屋放飞的风筝。坡地挂在高山上。谁在翘首?谁在顾盼?谁是年岁中的畚蚂蚱?弓着腰,鼓着眼四下寻找。情缤纷,梦缤纷,青瓜棚看呆看傻了。在管生不管死、管成长不管成熟的春天,我怀着树的冲动,肩挑憧憬,根盘串蚂蚱情节的领地。

    如今,我娶了相知的人,小屋不大,但装得下工作之余的温馨。我拄着盲杖,敲打着未知的路面,能敲打未知,采来采去是春天。春景斩断殆尽,深埋在心里的根却在时时发芽。时时发芽的根是春天。

    大概我现在的春天就那么多了。就那么多的春天,牵动着我忙碌的身影。我握着生命的犁铧,翻犁一沟接一沟漆黑的命运。能翻犁命运、播种未来是春天。你的春天是什么?是耕耘霓虹点点的春色?还是在嫩叶和花瓣间寻找她的眼神与面容?

(有删改)

【注】史光柱,1963年生,云南马龙人。1984年在保卫边疆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双目失明。1985年开始自学写作,出版了多部作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信封上的大头菜

马犇

代写是个老行当,多在邮局附近出摊。少时,一两家;多时,十多家。

这个行当无需太多东西,一张桌,一沓纸,一支笔足矣。讲究的代写人,会使专用笺纸,且以毛笔书之。但多数代写者只用钢笔,纸也就地取材,机关、企业、学校的稿纸都有人用。

代写多是代人写信,偶尔也代写诉状、遗嘱、传记、家史。代人写信并不复杂,顾客口述大概内容,代写人书之。也有代写回信的,不识字的人拿来收到的信,请代写人读信,然后将回信的大致内容告知代写人。

代写冯不是最早的代写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才加入队伍。选择代写,并不是因为他已从工厂病退,而是另有他因。

代写冯秉持着自己的原则,每写完一封信,就忘掉内容,在写信的过程中尽可能准确地呈现出顾客的想法。加之其价格在同行中最低,所以找他代写的人特多。

与别人不同的是,当有人往台湾寄信时,代写冯写信封前,都会与顾客商议,“同志,请允许我在信封背面画一个代写摊的标志”,多数顾客不会拒绝,或者说并不在意,因为别说他画个标志,就是涂满信封,邮资也不变。

代写摊的标志是个大头菜,下面写有“大头菜·冯”。后来为提高效率,代写冯刻了枚章,上置大头菜图案,下刻文字,极易辨识。

解放前,淮城有不少人在南京加入国民党,蒋介石兵败台湾前,有很多淮城籍的国民党军官回乡将亲友带走。所以后来,淮城往台湾寄的信,往往比寄往周边的信还多。

代写冯清楚地记得,他六岁时,哥哥十岁,身为国民党军官的舅舅回乡省亲,在冯家小酌,自己和哥哥在院里玩耍,哥俩路过堂屋时,舅舅立即召唤哥哥。谁也没想到,饭毕,哥哥即被带走。从此,一条海峡分隔开哥俩。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两岸掀起寻亲潮。由于老家所处的街巷已被更名数次,即便哥哥记得旧址,信也会被打回。而哥哥的地址,代写冯更是一无所知。

令哥俩终身难忘的或许只有大头菜,因为他们小时候,家里有个腌制老卤大头菜的作坊。当年,站在巷口,就能闻到大头菜那极为特殊的香气。

那些年,因为贫困,大头菜被广泛食用。虽然条件艰苦,但淮城人一直乐观,他们尝试着“细做”大头菜,且将腌制大头菜的卤留下来,像传家宝一样传下去,到了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卤仍在缸里。用老卤腌制大头菜成了当地的习俗。

旧时岁月,老卤大头菜不仅让单调的饮食多了些滋味,还给困窘的生活提了鲜。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但老卤大头菜并没消失,它成了淮城人的情结。再后来,它在外地也红火起来。淮城有民谚:“大头菜不是菜,出门人往外带。”淮剧《补缸调》更为直白:“河北闻名大头菜,招来宁沪大客商。肩挑车运到码头,货到南边用船装。远销南京和上海,还有扬州和镇江。河北地方腌切户,家家都有腌菜缸。”

《补缸调》里的河北,即河下古镇北边的河北村。代写冯家正住在河北村,当年,哥俩餐餐都离不开自家的大头菜。

代写冯干了十多年,代写的寄往台湾的信有数百封。一个冬日,梁二拿来台湾亲戚的回信,代写冯照例读给梁二听,除了梁家的信,还有张宣纸,几列隽秀的毛笔字,上书——近日,几位淮城籍友人相聚,席间,谈及家乡的大头菜,梁君便拿出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信封背面钤着大头菜的印。梁君说淮城有个代写摊,所代写的来台的信皆有此印。“大头菜·冯”,代写摊莫非恰是吾弟所设吧,今借梁君的信,附上通联。含泪盼复。

代写冯热泪盈眶,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笨方法竟能找到哥哥。代写冯替梁二写完信,即给哥哥写信,一口气写了十多页。自此,哥俩频繁通信。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哥哥回乡,五十年了,哥俩终于重聚家乡。代写冯做了很多家乡菜,还特意放了碟老卤大头菜。令代写冯意想不到的是,哥哥从包里拿出一个从未开封的小坛。这是当年离淮时,母亲塞给他的。

哥俩夹起大头菜,老泪纵横。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湿漉漉的孤独

陈应松

    ①大九湖的山各有雄姿。从水中看,似乎是从云上蹿出的鹿,正在草场上欢跃。而在湖的对岸,一些牛在深沉的雾气中哞叫,吃草,纯银样的波光围绕着它们。挂甲峰的影子是无比美丽的,这是我唯一能辨识的山峰,其他不知名的山峰有着不知名的美。雾气不仅在水面上,也在山间蒸腾,这让山冈浸润在了水之上,浮着一般,摇晃着,沉入我们的冥想。山与水生成的雾气往往是蓝色的,你会很爱这种蓝,是一种混合的蓝,混合了天空、山冈、树木、湖水、水草和水汽的蓝。它太浓酽,村庄、田垄会洇成这种蓝色,象是一下子跌入染红,小路、沼泽、奔走的牛群,全都掉入这种比梦游更不可思议的蓝色。这里是神话中蓝衣人的出没之地。天空从远处的村子上撕开了一条缝,就像破晓。永远,这片地方,都在薄雾中破晓。它是永远的早晨。

    ②大九湖的晨雾大约是最美的,轻柔得像紫玉,云影和山影一旦明亮就会蹒跚坠入湖中,仿佛宿酒未醒。或者,干脆它们就是一整夜在水里浸泡着。一两株树很好奇,它们走近湖边,窥探这些山影的命运。结果它们探出头看时,发现了自己曾有多么自恋。这个早晨多美啊!

    ③当太阳从山顶出来时,那些雾,就像一层乳液,给草场和牛羊们抹上一层柔软的奶白。雾是大九湖的魂,是这块湖水的精魂,是它点化这湖泊之美的神奇手印,是它袖筒里扬起的魔术的烟雾。雾使山冈、湖沼和树林的层次,在那薄薄的雾缕中被分割,被突出。水把山拉成一片一片的,就像那些会使各种皴法的中国画画师。有一些岸渚,恰到好处地伸进浅沼,把一簇簇棠棣、椴木、红桦、虎皮楠推到那儿,而这时,树和紧挨着它们的村庄无一例外地发白,像是被寒冷所照亮。那种光芒,带着纯粹的沉静,藏在山脚下,和雾一起浮起,一起盘旋上升,撑开雾,像是一场冬雪的传说。水与山的蓝色在这里总是饱满的,一致的,像是一个基因,一种遗传。

    ④那些倒影,还是那些倒影,我不能绕过它们,我不能不与它们共恍惚,同沉浮。除了雾,大九湖的倒影是很值得留恋的。如果你恍惚,它会让你从沉沦中拔起;如果你凝神,它们会展翅飞腾,像诡谲的精灵。但是我们不可能没有这样一个易逝的和揉碎的世界,让水来处理这比现实更迷人的空间,深入到水的深处,稀释我们心中的沉重的阴影。山的纹理,树的繁复,层次和节奏恰到好处,色块明朗,光线阴阳的切割顺着山的走向。这一切,水把它们接纳以后,成为另一个山与树的世界,在水的世界中,它们深情纠缠,融为一体,轻与重,妖与朴,真与幻,共同参与创作了一幅旷世的云水图景,也让山和树有了低头一笑,临风惊鸿的妩媚。

    ⑤最喜欢它的夜色,仿佛等待一个人终于尘埃落定。在天光的覆盖下,树和山的影子呈放射状,那些裂开的纹路千丝万缕,全顺着湖面游荡散发,像无数条游蛇钻进夜的睡巢,像天空中树状的闪电凝固在某个瞬间。

    ⑥大九湖的星空因为水而气象浩荡,水天一体,遥相呼应。四围的群山似乎为星空腾出了一个位置,就在大九湖的头顶。这片天空的星星,正被群峰挺举着,拱卫着,敬奉着。无数双宽厚的手掌,伸向天穹。那些星光,宛如从群山的峡谷间射出的神秘光束,在天空中漫舞。我曾在一个夜晚遥望过大九湖的星空,眼里不由自主地潮湿。我们遭受过什么样的狙击、混乱和惊吓,挣脱出来,赶在一个万籁俱静的时刻与它们相遇?我们的内心有多么惶恐和不安,而星星压下了我们的心悸。与你离得如此之近的水晶天穹,天上星光如絮,水中银河倒悬。我坐在湖边,沉默如亲人的星空就像母亲在村庄擎起的灯,守望着我,引领着我,安慰着我。它们近在咫尺,有着巨大的瀑布般倾泻的温情。在这样壮阔飞腾的夜空,生命有一种青葱生长的力量,有穿行天地,阅尽风霜的惆怅与悲壮。在最黑暗孤独的寂静的地方,会有那么多闪烁的东西。哦,黑暗如此富有,如此奢华,这是你亲眼所见吗?夜空的鲜蓝色,是论语在擦拭它,搁在我们头顶亿万年了,依然没有一点陈旧感,这是何等高贵优秀的品质?

    ⑦月亮突然间升起来了,碾盘似的,光滑,厚重,立体,大九湖遽然间变成了一块大浮冰,像是从大水深处冲上来的。尔后,它荡漾起来,细细的波纹,有头古朴的激情和敦厚的举止。那些荡过来的波浪,从四面八方赶来,从山谷里游来,神秘的水,像是大山聚集起舞的精灵,是野兽、草木、石头和雾岚的魅影。星星在向上腾起,水花在迸射,就像一万个女妖在夜晚的山谷里蹈浪沐浴。这也是山与水悄然融合的时刻,星与浪缱绻的地方,每天夜晚,它们的故事都在这片湖泽上演着。

    ⑧不知怎么,我会忽然想到它的秋天。我在雾霾的城市写着大九湖时,我对它的秋天有一种高朗的信任和寄托。如果我不歌颂秋天,我的内心就会开始寒冷,笔会凝滞抽筋。我写过《神农架之秋》,我的热烈的文字足以抵挡一个又一个寒冬的欺凌。到了秋天,水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澄净,像一位道行极深的高人谨慎地碧蓝着。群山之间,红叶泛滥,红色的火泼泻到湖面上,久不能熄。湖上的红叶不知是论语抛洒的,竟覆盖了所有的水,遮蔽了天空,让天空在缝隙中穿梭,支离破碎。辽阔的草甸上,喧闹的夏日已经结束,细长柔软的芦苇,像深山中修炼过的女妖,白着它们的头颅,撑着纤弱的躯干张望着,也绝望着。

    ⑨“湿漉漉的孤独”,这是法国诗人克洛代尔使用一个词。因为大九湖柔和的抚摸,那些钻出水面的浅绿色的蒲芯和芦芽,和从山坡上滑下来的春风,那样清澈潮润,沁入灵肉。一个远行人和独行者,我一直追寻并热爱着这“湿漉漉的孤独”,我此时想起在早晨的薄雾中,湖边那个熠熠闪光的几户人家的村子,它的上空飘浮着漫长的烟霭。哦,山与湖的乐趣让人生情,这是上苍的慈悲。我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在这里傍水而居,在傍晚与那些消失的野鹿之魂相遇。躺在满天星空下,手中握着一颗捡拾的陈年橡果。

(有删改)

【注】①皴法:中国画技法名。是表现山石、峰峦和树身表皮的脉络纹理的画法。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个圣诞节的回忆

[美]杜鲁门·卡波特

    ①请设想一下二十多年前一个十一月的早晨,一个白发剪得短短的妇人站在窗口,大声说:“这是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巴迪,去把我们的车推来,我们要烤三十个水果蛋糕呢。”

    ②那时我七岁,她六十光景,我们是很远的表亲。。她叫我“巴迪”,为了纪念她以前最好的朋友。那个巴迪早死了,当时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她现在仍是个孩子。

    ③我们把童车推进山核桃树丛。童车是我出生时买的,快散了,轮子摇来摆去,像醉鬼的腿。奎尼是我们养的一条小狗,她挺过了一场瘟疫和两次响尾蛇的噬咬,现在一路小跑跟在小车旁。

    ④三个小时后我们回到厨房,把拉回家的满满一车风吹自落的山核桃的壳剥去。欢快的裂壳声像是微弱的雷鸣,核桃肉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奎尼求我们给她点尝尝,我的朋友时不时偷偷给她一点,但我俩是绝对不可以吃的,“这些山核桃还不见得够做三十个水果蛋糕呢。”明月高照,小车空了,碗满满的。

    ⑤第二天,我最喜欢的事开始了:大采购。樱桃,柑橘,香草,葡萄干,威士忌,大量的面粉和黄油……嗬,简直要一匹小马才能把车拉回家。我们没钱,但每年总能用尽各种办法,筹到一笔水果蛋糕基金:卖破烂,卖摘来的一桶桶黑莓、一罐罐自制的果酱、苹果冻,为葬礼和婚礼采集鲜花。

    ⑥黑炉子加足了煤和柴火,烧得像一直发光的南瓜。打蛋器旋转着,调羹在一碗碗黄油和糖里搅动,香蕉让空气变得甜甜的,姜又增加了香味。厨房里浓香扑鼻,弥漫到整幢屋子。四天后,大功告成,三十只蛋糕放在窗台、搁板上晾着。

    ⑦蛋糕给谁呢?朋友呗。不一定是邻近的,大半倒是只见过一次,甚至素未谋面的,我们喜欢的朋友。例如罗斯福总统,一年来镇上两次的小个子磨刀人,帕克(班车司机,他每天在尘土飞扬中嗖地一声驶过时和我们互相挥手招呼)。是不是因为我的朋友太害羞了,才把这些陌生人当作真正的朋友?我想是的。我们的纪念册里有用白宫信笺写的的答谢信,有磨刀人寄来的一份钱明信片——它们让我们觉得和外面的丰富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⑧厨房空了,蛋糕都送走了,我的朋友要庆祝一下——还剩下一点威士忌。奎尼分到满满一勺,倒在她的咖啡碗里(她喜欢菊苣香的浓咖啡),我们平分剩下的。奎尼躺在地上打滚,爪子在空中乱抓。我身子里热烘烘地冒火星,像快要烧成灰烬的木柴。我的朋友围着炉子跳圆舞曲,两只手提起那身蹩脚的花布连衣裙的裙边,就像是舞会上穿的礼服,唱着“指给我回家的路”。

    ⑨下一个任务就是准备礼物。我想给她买整整一磅樱桃巧克力,不过,我给她做了只风筝。她希望给我一辆自行车,不过,我肯定她也是给我做风筝——和去年一样,和前年也一样。我们又凑了五分钱给奎尼买了一大根还有余肉可啃的牛骨头,用彩纸包起来,高高地挂在圣诞树顶上一颗银星边。奎尼知道那是牛肉骨头,馋得坐在树下呆望着,该睡了还不肯走。我的兴奋不亚于她,踢被子,翻枕头,就像是热得不可开交的夏天夜晚。我的朋友手持蜡烛坐到我的床沿:“我一点也睡不着,心像兔子一样乱跳。你说罗斯福夫人会在晚餐时端上我们的水果蛋糕吗?”我俩在床上挤作一团,她在我的手心里写“我爱你”。“你的手比以前大了。我想我大概不愿你长大。你长大了,我们还能继续当朋友吗?”我说我们永远是朋友。

    ⑩这是我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⑪我上了军事学校。我也有了新家,但那不算数。我的朋友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而我再也没回去过。

    ⑫她还待在那里,有奎尼做伴,后来只剩她一个人。(她写道:“昨天,梅西的马踢伤了奎尼,伤得很重。谢天谢地,她没有太痛苦。我把她包在一张条纹床单里,用童车推到草地……”)以后几年的十一月里,她还是做水果蛋糕,她一个人,没有从前做得多,不用说,总是把“最好的那个”寄给我。渐渐地,她在信中把我和早已死去的巴迪混淆起来。

    ⑬终于,又一个十一月的早晨来临,一个树叶光光、没有小鸟的冬天早晨,她再也爬不起来大声说:“这是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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