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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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西桂林市2019-2020学年高三语文第一次联合调研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血色苍茫的黄昏

凌鼎年

    残阳如血,田野苍茫。

    闷热复闷热,晚风不知道藏匿在何处,树梢儿蔫蔫的,连聒噪不已的鸣蝉也无力吟唱,偶尔只能听见城外一两声凄凄厉厉的鸦叫。

    是年,清顺治二年闰六月,清兵围城已逾三日,围而不攻,蓄势以待。假如到太阳落山,娄城还不开城门迎降,那么攻城不可避免,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清兵最后通牒的最后一行字“若攻城而入,无论老幼,格杀勿论”像一把剑悬挂在了娄城百姓头上。

    此时,衙门内外已乱成一锅粥,两派意见相持,互不相让。

    抗清派慷慨激昂:身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堂堂大明子民岂能屈膝事蛮夷,士可杀而不可辱,大丈夫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拼!拼也要拼他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死也不做亡国奴!

    ——呼应者个个视死如归,将生命置之度外。

    降清派则苦口婆心晓以利害:史可法乃一代将帅之才,率精兵精甲尚抗不住锋芒正盛的清兵,娄城一弹丸小城,请问凭何拒敌于城门之外?扬州十日,尸横街头,血流成河,其状之惨,无以复加,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务请三思而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何苦呢!尔等以一死博个慷慨多奇节,清史留名,娄城百姓呢?千万不能犹豫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

    天平的一头是名节,一头是万余人的性命,孰重孰轻,决策者反复掂量,仍难以决断。

    时间已越来越紧迫,此时人们的眼光一齐集中在了尤竹庄身上,竹庄是有名的大诗人,又曾为朝廷命官。在娄城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的话不说一言九鼎,至少举足轻重。

    竹庄已经这样默坐不睡三天三夜。这会,他微闭着眼,沉吟不语,但心细的人可观察到他面部肌肉在微微颤抖。

    终于,他睁开眼,缓缓说道:“弘光帝巳被清兵所执,明王朝雪上加霜。我辈曾深受皇恩,本当为皇上歌哭,为皇上尽忠,然尽忠易,保民难。清廷已下剃发令,违者杀无赦。环顾江南各州,或降或抗。降者历史罪人,将万劫不复。然百姓可免杀戮;抗者令人肃然起敬,完节完名,不枉一死,然百姓因此生灵涂炭。唉,难呵,看来鱼和熊掌无法得兼。为求名节,置满城百姓生命于不顾,我于心何忍……

    “还有一柱香时辰,清兵要攻城了!”

    ——有兵士急急来报。

    “娄城不能重蹈扬州之覆辙,开城门!—— 一切罪孽,一干全由我来承担!”竹庄言罢,泪如雨下。

    当盛夏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隐去之际,竹庄痛苦万分地开城门以降。他细碎的脚步触摸着小径的石子,背向斜阳,看着自己被拖得漫长而扭曲的影子,一步步的离开,离开血红色的夕阳,向着阴影更深处涉去,毫不迟疑,绝不回头。

    翌日,清将来找竹庄商议安民之计,不料竹庄已自缢于其宅第。他留下遗嘱云:“吾晚节不保,唯以死谢天下,无颜见列祖列宗,毋忘以白布覆吾脸,吾不配以明服陪葬,也不愿以清服下敛,可就于僧服,葬吾于娄江之侧,墓前一圆石,题诗人尤竹庄之墓即可,勿作祠堂,切切此记!”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以“残阳如血,田野苍茫”一句直接点题,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同时给人一种凄凉悲壮的感觉。 B、“默坐三天三夜不睡”,“面部肌肉在微微颤抖”等细节描写,主要表现了主人公尤竹庄难以抵抗强敌的痛苦心境。 C、尤竹庄痛苦万分地作出了开门降清的决断,说明他已经想清楚了个人名节并不比全城“万余人的性命”更重要。 D、尤竹庄“自缢”是又一-次“生命”与“节义”的选择,他选择“舍生取义”,表现了他牺牲自我、勇于担责的品质。
(2)、小说要在矛盾冲突中走向高潮,请归纳本篇小说情节展开的矛盾冲突点,并简要梳理情节发展脉络。
(3)、小说的标题有何作用?请结合文本做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一盆兰花

 季明

    老安是一个憨厚朴实的山民。

    老安住在大山里,几间石墙、瓦顶的小屋,屋后是绿浪翻滚的千顷竹海,屋前是一池水波荡漾的山间湖泊,竹海的绿浪跌印在湖泊里,把清可见底的湖水,染成一池温润的碧玉。

    老安非常爱这峰青水秀的大山。

    老安也爱花,每当上山采药时,看见喜欢的花草,就挖回来,栽在自家那用竹篱笆圈成的小院里,有杜鹃、茶花、迎春、野玫瑰、山百合……最多的是兰花,老安栽了二十多盆的兰花。因此,一到春天,老安院子里的花,就开得姹紫嫣红、芳香四溢。

    这年春天,省城一位画家到山里写生,路过老安的家时,眼睛倏地被满院五彩缤纷的花点亮,背着画夹,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画家陶醉在花香扑鼻的世界里。

    “你也喜欢花?”正在侍弄花草的老安问。

    “是呵。尤其喜爱兰花呢!”画家在那二十多盆兰花前蹲下来,很夸张地吸吸鼻子,仿佛要把花香全都吸进腹中。

    兰花有的已经开了,有的长满嫩绿的花箭,正含苞待放。

    画家忽然问:“老乡,你这花卖不卖?”

    老安憨憨地一笑,说:“卖啥卖?这些花儿不金贵,都是俺在山里挖的,你要是喜欢,尽管拿去!”

    画家掏出钱,说:“一定得给你钱。”

    老安急忙用手挡住,说:“啥钱不钱的,你也太小看俺山里人了!”

    俩人拉扯了半天,最后,画家被老安的朴实所感动,从画夹里取出刚画好的画,说:“我用这幅画换你一盆花,行吗?”

    老安接过画,一看,画的正是他们山乡的风景。

    画家说:“我是个画家,我叫李致宁。”

    画家选了一盆兰花,抱在怀里,欢喜地走了。

    老安不知道这李致宁是何方神圣,把那幅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它究竟好在哪里,便随手扔在桌上。

    没几天,画家从老安那儿抱走一盆兰花的事,传遍了小山村。这天,几个外出打工刚回乡的年轻人,急匆匆地来找老安。

    一个人说:“老安叔,你被骗啦,那盆兰花肯定非常值钱!”

    “值啥钱?”老安不解地问。

    另一个人说:“我打工的那个城市,一盆兰花最贵卖到五千多块钱呢!”

    “五千多块?”老安的手开始抖动起来。

    又一个说:“五千多块算啥?在花卉超市里,有一盆兰花,竟然卖了三万块!”

    “三万块?那是啥兰花?”三万块,老安就是卖好些年的草药,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呢!

    老安的手快速抖动起来。

    那人来到院子里,仔细地看了看,指着其中的一盆说:“好像就是这样的!”

    画家抱走的正是这种兰花!

    老安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

    临走时,几个年轻人说:“老安叔,你真傻,一幅破画就骗了你三万块,打水漂啦,响都不响呢!”

    老安的手飞快地抖啊抖,然后,抱起头,蹲在地上。

    半响,老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个狗日的画家!”站起身,冲进屋里,找到那幅画,咬牙切齿地撕了个粉碎。

    又是一年春天,一个来山里游玩的城里人,走进老安的院子。这个人也非常喜爱兰花。

    城里人指着其中的一盆,问:“老乡,这盆兰花卖不卖?”

老安斜着眼睛,说:“你给啥价?”

    “一百块。”

    老安重重地哼了声,说:“你骗不了俺,这盆少了三万块钱不卖!”

那人惊叫一声:“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盆兰花,顶多值一百块,真的,我不骗你!卖三万,你脑子有病啊?”

老安的眼里冒出火星,说:“别以为俺啥都不懂,去年,一个画家就用一幅画骗走了俺的一盆兰花,值三万块哩,狗日的!”

    “画家?叫啥名字?”那人疑惑地问。

    老安想了想,说:“他叫李致宁!”

    那人睁大了眼睛,问:“李致宁?那幅画呢?”

    老安愕然地看着他:“干啥?”

    那人急急地说:“如果真是李致宁的画,我给你五万块钱,买下它!”那人知道,李致宁是位著名画家,市场上他的一幅画,最少也值十万块钱。

    “五万块!”老安惊叫一声。

    老安的手又剧烈地抖动起来。

    老安的双手剧烈地抖啊抖……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人生的考题

李建

    若干年前,我所在的公司招聘事务员,要求是法律专业毕业,负责公司内部法律文书的起草以及处理公司对外的各种经济纠纷。招聘启事通过人才市场发布后,收到了很多应聘人员的简历。

    一天下午,天气很热,一位年轻小伙子大汗淋漓地赶到公司面试。老板看过他的简历后很满意,因为他要的薪水很低,而且又是法律专业一本毕业的高材生。

    小伙子说,他家里很穷,上大学已经把家底掏空了,还借了不少债。所以他急需要一份工作,赚钱来帮家里还债。他恳求老板聘用他,他一定会努力做得很好。

    老板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就拿出了试用期合同,打算聘用这个朴实的小伙子。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里闯进来一个人大吵大闹起来。原来,公司试用期合同上有一个条款,新招聘进来的员工,有两个星期的无薪试用期,如果在这两个星期内的表现没有令老板满意,随时都可以辞退,公司不用支付一分钱薪水。这个人就刚干了一个星期被老板辞退的员工,她来找老板要那一个星期的薪水,可老板以合同条款为由拒绝支付,所以吵闹起来。

    老板非常生气,对正在面试的小伙子说:“小刘,你是学法律的,你说说看,我该不该支付她这一个星期的薪水?”

    小刘以为这是一道面试题,便诚惶诚恐地说:“按照法律规定,你只要聘用了她,就该支付她的薪水,否则就触犯法律了。”

    这时,还有一个客户在办公室里和老板谈生意,也连连点头称是,说老板违反了劳动法,试用期也应该支付薪水。

    老板听到,脸色突然变了,叫来会计结算她的薪水。等客户走了之后,老板一把就将给小伙子的试用期合同扯过来,撕得粉碎。

老板冷着脸说:“我招你来,是叫你为我说话的,而不是让你和外人一起说我的不是!如果你现在是律师,就算我是一个杀人犯,你也要为我辩护,你知道吗?”

    小伙子血气方刚,认为自己没错,辩解道:“我学法律,就是为了维护公平与正义!”

    老板哈哈大笑:“那就请你到别处去维护公平正义吧,我这里不需要救世主。”

    小伙子一听老板说不聘用他了,顿时沉了,这才明白这并不是一道面试题。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到城市里来找工作的打工仔,他必须要找一份工作来糊口,帮家里还债。

    可不管他再怎么苦苦哀求,赔不是,老板就是不愿再聘用他了。小伙子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办公室,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老板说:“小伙子,你别怪我铁石心肠,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和残酷,等你踏上社会后,就会明白了。”

    小伙子听后什么话也没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伙子走后,这件事情成了老板教育我们的典型案例。我和同事也都明白老板经常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每次我听到老板讲这个故事,就会想起那个姓刘的小伙子,他离开公司后,会去哪里?会选择一条怎样的人生之路?在这个充满各种诱惑和美丽陷阱的世界里,他还会坚持他的人生原则吗?他还会和刚出大学校园时一样是非分明,坚持正义吗?

    十多年后,老板因为窃取同行公司的商业机密,被对手告上法庭。律师对老板说,这个案子多半会输掉。老板不信,他要通过非正常渠道来赢得这场官司,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法庭上,桀骜不驯的老板一直趾高气扬,他坚信这场官司不会输,因为他已经暗地里委托律师给主审法官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可当他看到法庭上那个严肃的法官时,他愣住了。这个他似曾相识,想了好久,老板终于想起这位法官竟然就是他在故事里经常讲到的那个小伙子。老板一阵眩晕,他已经感觉到这场官司要输掉了,而且还会再多一条行贿的罪名。

    后来,老板果然输了这场官司,受到了法律应用的惩罚。此后,我们也再没有听到老板洋洋自得地讲起这个老套的故事。

(选自《2016中国年度微型小说》,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品质

约翰·高尔斯华绥

    我很年轻时就认识他了,因为他承做我父亲的靴子。他和他的哥哥合开一家店,店房有两间打通的铺面,开设在一条横街上——这条街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店铺的橱窗里陈列着几双靴子。那几双靴子太美观了,只有亲眼看过靴子灵魂的人才能做出那样的靴子。这些靴子体现了各种靴子的本质,确实是模范品。当然,我在后来才有这种想法。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我把幼小的脚伸到他跟前时,羞怯地问道:格斯拉先生,做靴子是不是很难的事呢?他回答说:这是一种手艺。他本人有点儿像皮革制成的人,因为皮革是一种死板板的物品,本来就有点儿僵硬和迟钝。

    人们不可能时常到他那里去,因为他所做的靴子非常经穿,一时穿不坏的——他好像把靴子的本质缝到靴子里去了。

    有一天,我有机会跟他谈了一件事,我忘不了那一天。我对他说:格斯拉先生,你晓得吗,上一双在城里散步的靴子咯吱咯吱地响了。

    他看了我一下,没有作声,好像在盼望我撤回或重新考虑我的话;然后他说:“那双靴子不该咯吱咯吱地响呀。”

    “对不起,它响了。”

    “你是不是在靴子还经穿的时候把它弄湿了呢?”

    “我想没有吧。”

    他听了这句话以后,蹙蹙眉头,好像在搜寻对那双靴子的回忆;我提起了这件严重的事情,真觉得难过。

    “把靴子送回来!”他说,“我想看一看。”

    由于我的咯吱咯吱响的靴子,我内心里涌起了一阵怜悯的感情;我完全可以想象到他埋头细看那双靴子时的历久不停的悲惨心情。

    “有些靴子”,他慢慢地说,“做好的时候就是坏的。如果我不能把它修好,就不收你这双靴子的工钱。”

    有一次(也只有这一次),我穿着那双因为急需才在一家大公司买的靴子,漫不经心地走进他的店铺。我可以意识到他的眼睛在细看我脚上的次等皮革。他最后说:“那不是我做的靴子。”

    他的语调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连鄙视的情绪也没有,不过那里面却隐藏着可以冰冻血液的东西。为了讲究时髦,我左脚上的靴子有一处使人很不舒服;他把手伸下去,用一个手指在那块地方压了一下。

    “这里疼痛吧”,他说,“这些大公司真不顾体面。可耻!”跟着,他心里好像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所以说了一连串的挖苦话。我听到他议论他的职业上的情况和艰难,这是唯一的一次。

    “他们把一切垄断去了”,他说,“他们利用广告而不靠工作把一切垄断去了。我们热爱靴子,但是他们抢去了我们的生意,事到如今——我很快就要失业了。生意一年年地清淡下去——过后你会明白的。”我看看他满是褶皱的面孔,看到了我以前未曾注意到的东西:惨痛的东西和惨痛的奋斗——他原本的红胡子好像突然添上好多花白须毛了!

    后来我再去他那里的时时候,我很惊奇地发现:他的店铺外边的两个橱窗中的一个漆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了。再后来,我发现他的姓氏不见了。橱窗里照样陈列着那几双靴子。

    我走了进去,心里很不舒服。在那两间门面的店堂里——现在两间门面又合二为一了——只有一个长着英国人面貌的年轻人。“格斯拉先生在店里吗?”我问道。

    他诧异地同时讨好地看了我一眼。“不在,先生”,他说,“但是我们可以很乐意地为你服务。我们已经把这个店铺过户过来了。毫无疑问,你已经看到隔壁门上的名字了吧。我们替上等人做靴子。”

    “是的,是的”,我说,“但是格斯拉先生呢?”“啊!”他回答说,“死掉了!”

    “死掉了?但是上星期三我才收到他给我做的靴子呀!”“啊!”他说,“真是怪事,可怜的老头儿是饿死的。”

    “慈悲的上帝啊!”

    “慢性饥饿,医生这样说的!你要晓得,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靴子。他接了一份订货后,要费好长时间去做它。顾客可不愿等待呀。结果,他失去了所有的顾客。在伦敦,没有一个人可以比他做出更好的靴子!但是也得看看同业竞争呀!他从不登广告!他肯用最好的皮革,而且还要亲自做。好啦,这就是他的下场。照他的想法,你对他能有什么指望呢?”

    “但是饿死——”

    “这样说,也许有点儿夸张——但是我自己知道,他从早到晚坐在那里做靴子,一直做到最后的时刻。你知道,我往往在旁边看着他。他从不让自己有吃饭的时间;店里从来不存一个便士。所有的钱都用在房租和皮革上了。他怎么能活得这么久,我也莫名其妙。他经常断炊。他是个怪人。但是他做了顶好的靴子。”

    “是的”,我说,“他做了顶好的靴子。”

(据沈长钺译本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命根子

邢根民

    宏伟下班后回到家,发现老爸不见了。他到每个房间喊了几声,仍不见老爸的身影,心里一慌,老爸又跑丢了!

    这些天让他头疼的事就是老爸一个劲跑丢。

    第一次跑丢是在一个星期五的早上。老爸早早起床,坐在床沿上发呆。因为刚从乡下来到城里,在他家装修一新的单元楼里还不习惯,可能是怕宏伟和媳妇瞪白眼,他不敢吸烟。要是往常在家,他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美美地吸上一锅子旱烟,几十年的习惯突然一改,让他很不适应,感觉自己就像关进笼子里的鸟,能不憋屈吗?所以,那天早上老爸没打招呼,悄悄乘着电梯,从十七层高楼落到了地面上,他心里才踏实了。

    而宏伟上班前发现老爸的房间没人,以为老爸下楼去公园锻炼了,就没在意。中午吃饭时还没见老爸,问媳妇,也不知道。这下他急了,顾不得吃午饭,和媳妇分头去公园、广场、商店来回找,几经周折,还是在火车站广场找到的。宏伟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跑到老爸跟前说,爸,你走了也不说声,让我们都快急死了。老爸脸色阴沉,情绪很平静,我要回家,城里不适应。你帮我买张回家的车票吧!

    第二次,老爸是跑丢在长途公共汽车站,拿着车票上长途汽车了,让宏伟看见了。这次宏伟生气了,爸,人家都往城里跑,你却偏要回乡下,乡下有啥好的,你干嘛非要回去?老爸坐在车上不下来,也不理儿子,任宏伟和媳妇一番好劝,就是不听。

    那次,老爸在乡下还没待几天,就被宏伟再次请到城里。他实在不放心把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孤零零丢在家里。这一次,宏伟满足了老爸一个条件:不干涉老爸任何行为。

    老爸能再次进城,还有一大诱惑,那就是宏伟把儿子贝贝上幼儿园的差事交给了老爸,这下可把老爸高兴死了。每天接送小孙子时,一路上都能听小孙子用稚嫩的童音给他说幼儿园里的新鲜事。今天老师表扬他听话,昨天老师让小捣蛋鬼罚站了,每天都有听不完的新鲜事,老爷子听得两眼一眯,胡子直往上翘。

    按说,有了小孙子的诱惑,老爸应该不会再想着回乡下了,可这次还是……第二天是个星期天。宏伟一大早开车,带着儿子回一百多公里外的乡下。

    宏伟的老家在黄土沟壑里,以前村边那条细细的河流如今早已干涸,吃水都要去几里外的小河里拉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或者进城做生意了,留下的都是些老人小孩和不识字的妇女。车子开到村头,宏伟看到往日绿油油的坡地如今只剩下裸露的黄土,就连挣扎在半坡上的几棵树木也孤零零地干枯了。正是春夏之交的播种时节,却难以发现往日家乡男女老少忙着播种的情景。

    管他呢,反正自己开着小厂子,和媳妇一年收入也不少,比种庄稼不知要好多少倍。宏伟暗自庆幸自己当年走南闯北做生意,如今虽快三十,但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什么都不愁了。两个姐姐也都迁到了城里,老妈去年走了之后,他就直接把老爸接到了城里享清福,也算尽一点孝道。谁知,老爸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放着舒坦的城里日子不过,非要三番五次往乡下跑,他想不通,这荒山野岭的土塬上有啥好迷恋的。

    到家了。宏伟抱着儿子走下车,眼前的景象让他惊住了:老爸穿着十多年前下地干活的那件土里土气的粗布衣裳,头戴一顶已经褪色的破旧草帽,裤腿和袖子挽得老高,在院子里的一片平整好的土地上播种花生,身后还堆着半袋子土豆种。

    听到脚步声,老爸抬起头,汗珠子从长长的眉毛上滚落下来。他脸上绽放着孩子般的笑容,

    对小孙子说,贝贝,爷爷给你种花生和土豆,再种点黄瓜、茄子、西红柿,保管比城里买的好吃,爷爷给你送去。

    爸,你这是干啥呀?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种地?宏伟不解老爸咋就这么会折腾。儿子,你给我听着,咱是庄稼人,庄稼就是咱的命根子,啥时候都不能丢。老爸低下头,在脚下的土壤里撒下一粒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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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做人生的学徒

铁凝

    三十年前,听朋友讲起他的农民老父亲。这位老父亲一生赶牛车、赶马车,没有坐过汽车、火车。后来,在城市读完大学又找到工作的儿子决意请父亲坐一次火车,并告诉父亲要坐快车。父亲这才知道,原来火车还分快慢,就问儿子快车票便宜还是慢车票便宜。儿子答,当然是慢车票便宜。父亲惊奇地说,坐慢车的时间长,怎么反倒便宜?那时我们一边听朋友讲,一边笑,笑那老父亲的天真。

    三年前在新加坡,读到一则关于跑步的故事。一个青年和一个老人清晨在公园跑步。青年矫健活泼,老人瘦弱迟缓。本来跑在老人后面的青年,很快就冲到了老人的前边。他优越感十足地回头叹道:“咳,你们这些老人啊,到底是跑不快了啊。”老人并不生气,边跑边对超过他的青年说:“年轻人,你的前边是什么呀?”青年说:“是路啊。”老人又问:“路的前边呢?”青年说:“还有一座桥。”老人说:“桥的前边呢?”青年说:“是一片树林。”老人问:“树林的前边呢?”青年说:“也许是山吧。”老人问:“山的前边呢?”青年说:“我看不见,恐怕就是生命的尽头了吧?”老人说:“那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呢?”我心里一惊,感受到一种苍凉的智慧。

    三个多月前我走进江南山中的一片竹海,请山民教我认新竹老竹。要知道,世间植物唯有竹子长得最快。据说,一个小学生放学回家,将书包挂在一棵竹子上,坐在竹林里写作业,写完作业就够不着书包了。真是俏皮!我仿佛看见一棵挎着书包的新竹正蹿入云霄去天堂上学。

    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世故的快时代。我忽然想起朋友的农民老父亲。当年轻的我们笑他天真时,怎知他早就洞悉了慢的昂贵,就像公园里那位慢跑的老人。但当我想到那个跑步的故事,却也不打算责怪那位心怀优越感的青年。如果青春是用来挥霍的,他的确拥有快跑的资本。

    连快跑都不敢的青年,岂不是枉费了青春?于是我的眼前不断闪现出那棵挎着书包的翠绿新竹。它的速度令我恐惧,可它挎着书包的样子又让我开怀大笑:挎着书包的竹子毕竟不那么老谋深算,它是去上学吧,是去做人生的学徒吧。

    去做人生的学徒,这又让我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卓别林主演的一部电影——《舞台生涯》,卓别林扮演一位名叫卡维罗的喜剧演员。我记住了这部电影里的一句话:当卡维罗历尽艰辛终于以他精湛的技艺博得观众狂热地喝彩时,女友激动地对他说,他的表演使同台的那些演员都成了票友。对此,卡维罗严肃地答道:“不,也许我们都还是票友,要在艺术上真正有点造诣,人生是太短暂了。”

    卡维罗的谦逊和“上学”的竹子让我感到艺术的艰辛和生命的局促。我写作,与其说是为了要告诉读者什么,不如说是在向文学讨生命。艺术和写作恰可以盈满我们的精神,放慢我们生命的脚步。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假如人生似一棵绿竹,以我这并不年轻的生命,仍愿做背着书包的那一棵,急切努力,去做人生的学徒。

(选自《意林》2019年4月)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开 镰

洪忠佩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在母亲心目中,没有什么农事比开镰收割稻子更重要了。

    夜,是时间投在山村大地上的影子,偶尔的犬吠,一如村庄的梦呓。月光刚刚飘过老屋天井上空的檐头,鸡一啼,母亲就醒了,她窸窸窣窣地起床,厨房的灶窟里就有了噼啪的声响。似乎,每一年稻子的开镰,都是这样的前奏,而且以月光与曙光为夹层。当我醒来时,厨房饭甑里的饭都蒸熟了,茶筒里已灌了开水,母亲和禾镰却不见了踪影。

    村庄田野上最早的开镰,总是以母亲躬身的收割为起点。嚓,嚓,嚓,一丛低着头的稻子,刚好在母亲手里是盈盈的一把,割下几丛就是一摞。我看着大丛大丛的稻子,在母亲的弯弯的齿状的禾镰镰口纷纷倒下,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禾镰还啄在禾戽上。

    稻蔸上的镰痕,新鲜,平整,那拓展延伸的行数,是母亲俯身左右开镰的频率。母亲衣服的后背上,明显有了汗渍留下的盐碱,白白的一片。那抢收抢种的日子,仿佛日夜都混沌不清。尽管母亲累得直不起腰,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和村里人一样,都有一种焦灼的幸福感。一把木柄的禾镰,弯弯薄薄的,铁质的镰齿里可以生发出生活的无限美好。

    那一垄一畈的稻田里,都是与母亲一样躬身舞动禾镰收割的父老乡亲。

    敬老有福,敬土有谷。男也勤,女也勤,三餐茶饭不求人。小暑小割,大暑大割。禾镰上壁,农夫也没得吃。母亲类似的话语,来自于农家耕作生活的沉浸,好比有一根无形的线,始终牵着春种秋收的关联。浸种、育秧、栽插、耘田、施肥、收割,既是乡土中国稻作的一种链接,也是我对稻子种植的程序性认识。

    在村庄的炊烟袅袅中,在我的乡土田野记忆里,似乎所有的色调都与稻子有关。稻子那阳光镀亮的色泽,那饱满而成熟的色调,又仿佛让我穿越回了遥远的童年,童年的歌谣复苏起来,少年时代的时光显影起来——

    瘌痢头,光油油;

    糯米饭,蒸芋头。

    芋头蒸不烂,赶你去讨饭;

    ……

    手捧苞芦(玉米)粿,

    脚烘石炭火,

    神仙皇帝不如我。

    ……

    往往,诸如此类的童谣都是以我家乡婺源的方言为版本的,今天,已是乡村远去的拮据生活的写照,哼唱起来犹如古调。

    民以食为天。米,是稻的化身,是民间的福祉,是大地万物的象征。如今,婺源乡村开镰庆丰收,民间有着自己的激情和独特的方式。比如做新米粿、蒸汽糕、舞稻草龙,还有迎桂花灯、瓜果灯,人们总是用内心真挚朴实的情感,表达庆祝丰收的喜悦。

    “人生土是根,命存地为本。”婺源民间对土地与稻子的信仰,既是生活的烟火,又是心灵的路径,可以让人的心灵通往更远更辽阔的地方……这也是我对婺源民间文化遗存一直保持浓厚兴趣的根本原因。诸如婺源农俗中,正月初二贴联牵牛饮水祝愿耕牛平安的“开牛栏门”,正月初七开始祈愿驱邪攘灾五谷丰登的迎“社公”,秧田发青之际请土地菩萨、祈愿丰收的“安苗”,以及农历六月“卯日”敬祖先与五谷神的“吃新”,所有这些,应是我的父老乡亲对乡土中国五千年农耕文明的一种传承,也是我一直在视线内追根溯源、进入田野调查的主题。

    我欣喜地看到,在家乡婺源的大鄣山、赋春、镇头、中云、江湾一带,近几年有村民种植有机稻尝到甜头,开始走规模化有机化的路子。他们不仅种田能够享受国家政策性补助,购置农机也有补贴。在那层层叠起的翻滚的稻浪中,禾镰的欢吟已经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型的收割机。场面虽然没有北方麦收那样壮观,但却成为山村田野一道新的风景。

    又是一年秋收开镰时。秋风中,还有几分燥热,夹杂着草木与稻谷混合的气息。像犁耙耖里储满了耕作记忆一样,母亲每一把禾镰的齿痕里,都是开镰收割鲜活的显影。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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