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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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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福建省泉州市晋江市(安溪一中、养正中学、惠安一中、泉州实验中学四校)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候鸟的勇敢

迟子建

    金瓮河因两岸草木凋敝,陡然开阔了。风儿像一支刚劲的笔,将盛夏时节山林这大块文章,去除枝蔓,删繁就简,使之更有精气神。夏候鸟在迁徙之前,在河里尽兴地搅起涟漪,画出一个套着一个的空心圆,似乎在与河流吻别。雨燕飞走了,野鸭飞走了,大雁见落叶越积越厚,霜也愈来愈重,也做好编队,只待出征了。首度来金瓮河安家的东方白鹳,有一家已经远行了。

    张黑脸看着夏候鸟渐次南迁,为那只有腿伤的白鹳而心焦,因为它每一次起飞,都要在地面助跑很久,勉强跃起,也飞不高。

    大雁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在河畔聚集,给自己开欢送会似的,呀呀叫着,相互拍打翅膀,分批飞起,在空中集结,排成人字形,离开金瓮河了。它们在天空的姿态,就像一艘远航的战舰。

    最后一批东方白鹳,选择的则是黄昏时分迁徙。三只成年白鹳,带着它们在这儿孵育的五只白鹳,在落日中起飞。它们选择的列队方式是,那对夫妻白鹳,雄性的在前领航,雌性的在中间,与来自两个家庭的五只新生白鹳并肩而行,断后的是三圣殿上的那只成年雌性白鹳。它在迁徙之前,来到金瓮河畔,看望它的伴侣。它们交颈低语,耳鬓厮磨,恩爱不舍。当断后的雌性白鹳追随它们的孩子,飞向天空的刹那,落日血红,它就仿佛衔着落日在迁徙,孤独地留在大地的那只受伤的白鹳,仰望天空,发出阵阵哀鸣。

    一场又一场的霜,就是一场又一场大自然的告白书,它们充分宣示了冬天即将到来。夏候鸟飞走了,山林陷入了短时的寂静。那只无法离开的东方白鹳,并不气馁,它孤独而顽强地在寒风中,一次次地冲向天空,一次次地落下,再一次次地拔头而起。每当听到它飞起后又无奈落地的沉重声响,张黑脸都要难过很久。他想着如果它落雪前不能飞走,就把它抱进管护站,饲养一冬。他不能让明年春天它的伴侣飞回时,见不到它的踪影。

    张黑脸做好了为这只白鹳而留守管护站的准备,甚至要推迟婚期。他修炉子,将掉皮的墙泥抹平,将窗户钉上防风的塑料布,将门槛用棉毡裹上。他还去山里拾柴,一个冬天下来,火炉不知要吞掉多少柴火呢。一日下午,他正准备去拾柴,听见空中传来“嘎啊——嘎啊——”的叫声,是一只东方白鹳飞回来了,它直奔河畔受伤的白鹳。张黑脸欣喜地奔过去,一望,果然是受伤白鹳的伴侣。看来它将孩子们顺利送上迁徙之旅后,还是放不下它的爱侣。

    “雪就要来了,抓紧飞吧,你们能行的——”张黑脸每日给它们投食时,都要这么鼓励一句。它们似乎听懂了,在与时间赛跑,很少歇着。它们以河岸为根据地,雌性白鹳一次次领飞,受伤白鹳一遍遍跟进,越飞越远,越飞越高。终于在一个灰蒙蒙的时刻,携手飞离了结了薄冰的金瓮河,渐渐脱离了张黑脸的视线。

    那天晚上,张黑脸吃过饭,刮了胡子,不久天空飘起了雪花,簌簌的落雪声,让他觉得那对白鹳走得真是及时。

    第二天早晨,张黑脸还在酣睡,被“嘭嘭——”的敲门声惊醒了,是德秀。她为张黑脸做了早饭,他们每人吃了一碗面条,之后去山里拾柴。下雪的缘故,柴火被雪掩埋了,分辨不清,再说他们迷恋两个人在雪地无言行走的那种踏实和幸福感,所以忘却了拾柴,一路向南,走了很远很远。直到中午,他们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准备回返时,德秀首先看见松林的白雪地上,似有几朵橘红的花儿在闪烁。她拽着张黑脸奔向那里。那傲雪绽放的花朵,原来是东方白鹳鲜艳的脚掌!那两只在三圣殿坐窝的东方白鹳,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命运的暴风雪。

    这两只早已失去呼吸的东方白鹳,翅膀贴着翅膀,好像在雪中相拥甜睡。张黑脸指着它们对德秀说:“这只白鹳叫树森,那只叫德秀,我和你,你和俺,就是死了,也要埋在一起,咱把它们埋了吧。要不乌鸦和老鹰闻到了,就把它们给吃了。”

    雪下林地还未冻实,他们没有工具,为两只硕大的白鹳挖墓穴,只能动用十指。他们从中午,顶风冒雪,干干歇歇,一直挖到傍晚,十指已被磨破。当他们拾白鹳入坑时,那十指流出的鲜血,滴到它们身上,白羽仿佛落了梅花,它们就带着这鲜艳的殓衣,归于尘土了。

(节选自《候鸟的勇敢》,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详细地描写大雁选择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迁徙,而最后一批东方白鹳则选择黄昏时分迁徙,这是因为它们的迁徙习惯不同。 B、“落日血红”时东方白鹳的迁徙,雪原上的红脚掌,以及白羽落血“仿佛落了梅花”等都表现出了语言的色彩美,富有画面感。 C、张黑脸做好了为受伤白鹳而留守管护站过冬的准备等,既表现了他在工作中忠于职守,也表现了他的爱鸟如命,淳朴善良。 D、两只勇敢的候鸟与张黑脸、德秀他们两位之间,存在着一种相互对应的彼此映照关系,小说歌颂鸟之爱情也歌颂人间爱情。
(2)、小说第一段的环境描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说明。
(3)、“文似看山不喜平”,请分析小说在两只东方白鹳迁徙上的情节设置及其艺术效果。
举一反三
阅读材料,完成下列小题。

    一切纯文学都要有诗的特质。一部好小说或是一部好戏剧都要当作一首诗看。诗比别类文学较谨严,较纯粹,较精致。如果对诗没有兴趣,对小说戏剧散文等等的佳妙处也终不免有些隔膜。不爱好诗而爱好小说戏剧的人们大半在小说和戏剧中只能见到最粗浅的一部分,就是故事。所以他们看小说和戏剧,不问它们的艺术技巧,只求它们里面有有趣的故事。他们最爱读的小说不是描写内心生活或者社会真相的作品,而是《福尔摩斯侦探案》之类的东西。一个人不喜欢诗,文学趣味就低下。如果要真能欣赏文学,我们一定要超过原始的童稚的好奇心,去求艺术家对于人生的深刻的观照以及他们传达这种观照的技巧。读小说只见到故事而没有见到它的诗,就像看到花架而忘记架上的花。要养成纯正的文学趣味,我们最好从读诗入手。

    真正的文学教育不在读过多少书和知道一些文学上的理论和史实,而在培养出纯正的趣味。培养趣味好比开疆辟土,须逐渐把本非我所有的变为我所有的。学文学的人们的最坏的脾气是坐井观天,依傍一家门户。这种人不但近视,在趣味方面不能有进展,就连他们自己所偏嗜的也很难真正地了解欣赏,因为他们缺乏比较资料和正确观照所应有的透视距离。文艺上的纯正的趣味必定是广博的趣味;不能同时欣赏许多派别诗的佳妙,就不能充分地正确地欣赏任何一派诗的佳妙。

    诗是培养趣味的最好的媒介,能欣赏诗的人们不但对其他种种文学可有正确的了解,而且也绝不会觉到人生是干枯的东西。

(选自朱光潜《谈读诗与趣味的培养》,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两个孤独的人

【奥地利】茨威格

    像一股广阔的深色的激流,熙熙攘攘的工人穿过大门。在这密密匝匝的人群后面相当远的地方有一个工人孤孤零零地走着。他还不老,很强壮,但是他不能与那些人保持同样的步子,因为他那条瘸腿无法使他快速地行走。远处欢快的声音还在发出回响。他听到了,对这人群发出的嬉闹的声音并不感到痛苦。他的残疾早就使他习惯了孤独,在孤独中他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哲学家,以弃世者的冷漠面对生活。

    他一瘸一拐地慢步向前。从远处昏暗的田野里涌来不久就要成熟的庄稼的暖洋洋的芳香,冷爽的晚雾也无法遏止它的飘散。远方的笑声消逝了。不时还有一只孤零零的蟋蟀发出唧唧声,除此到处一片寂静,是那种深深悲哀的寂静。在这样的寂静中沉默的思想开始言语了

    突然他谛听起来。他觉得他听到了有人在呜咽。他凝神静听。一切都在沉默,像在无梦的睡眠中。但在随后的瞬间他又听到哭声,更为低沉更充满了痛苦。透过模糊的苍茫的暮色他看到在公路上有一个身影,坐在堆摞起来的铁轨上哭泣。他先是想静悄悄地走过了事。但当他走近时,他认出了这个不停呜咽的少女。

    她是和他在同一工厂的一个女工。他是在每个人都称她是“丑八怪尤拉”时认识她的。她的丑陋是那样惹人注目,他们给她登记上这个她早在孩提时代就有的名字。她的脸粗糙,不成规矩,皮肤的颜色是一种脏兮兮的黄色,那样污浊不堪,令人厌恶。再加上体型是那样显眼的不协调,孩子般孱弱和消瘦的上身,长着一个宽大和有些弯曲的臀部。唯一漂亮的是她那双安详和熠熠闪光的眼睛,它们把所有的轻蔑和憎恶的目光当作是温柔的顺从再次映射出来。

    不受怜悯地继续生活下去,他本人业已承受了过多的秘密痛苦。他走近她,把手善意地放到她的肩膀上。

    她吃了一惊,像是从梦中醒来。

    “放开我!”

    她不知道是在同谁说话,只是由她的狂暴的痛苦而嘶叫起来。现在她认出了这个陌生人,变得安静下来。她注意过他,因为他是厂里从没有嘲笑她的少数人中的一个。她喃喃地推开他。

    “放开我!这是我自个的事。”

    他小心地问道:

    “他们又欺负了你?”

    这个问题又触到她的痛处。血一下子涌到面颊,她的话急促忙乱,充满了怒气:

    “他们要到乡下,到村里去。有一个人建议,这立刻得到大家赞同。在有人数一数有多少人去时,我蠢极了,也报了名。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他们恶言恶语,他们挖苦嘲笑,还从没有这样狠毒,直到我发起火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失去耐性,就对他们说了些他们认为是下流人说的话。于是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

    她又剧烈地啜泣起来。他陷入极度的激动,感到有必要对这个可怜的姑娘说几句话,于是他开始讲起他本人的苦恼。

    但她不想减缓她的痛苦,她不愿放弃每个受侮辱人感受到的那种殉难者的快乐。

    “不是他们,那些伤害我的人。是所有的一切,是整个生活。有时,当我想起自己时,我就厌恶自己。我为什么这么丑陋?这太不公平了。可我整个一生都在承受。早在是个孩子时我就感到他们在嘲笑我。我从不想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因为我怕他们,因为我嫉妒他们!”

    他震颤地听她讲,她对他袒露了如此多的痛苦,他完全能够理解。因为这由成千上万小时积贮起来的痛苦,他原认为早已死寂了,现在又都从他的睡眠中苏醒起来,他早就忘记了,他是来这里安慰她的。完全不由自主地他也讲起了他的遭际,因为他找到了能理解他的人。他轻声对她说:

    “也有一个人,他想与其他人一起玩耍,但是他不能。每当他们狂跑乱跳,他总是吃力地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老是落在后面。其他人嘲笑他。他总是听之任之,傻里傻气的。比起你来,他也许更糟,你毕竟有健康的腿啊,整个世界属于这样的人哪!”

    她内心激动得越来越厉害。她感觉到她生活中的痛苦从深处在碎成破片。

    “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命苦。我从没有看到母亲,没有人对我说过一句好话。当每个姑娘同她们的情人在一起时,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同时我还感到,事情会永远如此。也必然是永远如此,若是人们像所有其他人一样都这样想的话。我的上帝,我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俩从没有对人讲述过的,也几乎自己都没有供认过的,这两个还几乎是陌生的人彼此都袒露了出来。每一声呐喊都在他们的灵魂中得到了回响,因为两个人在痛苦上是相亲共感的。

    他立起身来,简单而乞求地对她说:“走吧!”

    她同他一起上路。天色已完全变得昏暗了。他无法再看清她的面孔,而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在她的痛苦缓缓消失之中她在迎合着他的脚步。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一起走着。一种模糊不清的相互理解的情感像一种天国的快乐飘临到两个孤独者的天空。他们的交谈变得越来越亲切和细声,必须完全靠在一起才能听得清楚。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狗这一辈子

刘亮程

    ①一条狗能活到老,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太厉害不行,太懦弱不行,不解人意、太解人意了均不行。总之,稍一马虎便会被人吃了肉剥了皮。狗本是看家守院的,更多时候却连自己都看守不住。

    ②活到一把子年纪,狗命便相对安全了,倒不是狗活出了什么经验。尽管一条老狗的见识,肯定会让一个走遍天下的人吃惊。狗却不会像人,年轻时咬出点名气,老了便可坐享其成。狗一老,再无人谋它脱毛的皮,更无人敢问津它多病的肉体,这时的狗很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世界已拿它没有办法,只好撒手,交给时间和命。

    ③一条熬出来的狗,熬到拴它的铁链朽了,不挣而断。养它的主人也入暮年,明知这条狗再走不到哪里,就随它去吧。狗摇摇晃晃走出院门,四下里望望,是不是以前的村庄已看不清楚。狗在早年捡到过一根干骨头的沙沟梁转转;在早年恋过一条母狗的乱草滩转转;遇到早年咬过的人,远远避开,一副内疚的样子。其实被狗咬过的人,大都把仇恨记在主人身上,而主人又一古脑把责任全推到狗身上。一条狗随时都必须准备着承受一切。

    ④在乡下,家家门口拴一条狗,目的很明确:把门。人的门被狗把持,仿佛狗的家。来人并非找狗,却先要与狗较量一阵,等到终于见了主人,来时的心境已落了大半,想好的话语也吓得忘掉大半。狗的影子始终在眼前窜悠,答问间时闻狗吠,令来人惊魂不定。主人则可从容不迫,坐察其来意。这叫未与人来先与狗往。

    ⑤有经验的主人听到狗叫,先不忙着出来,开个门缝往外瞧瞧。若是不想见的人,比如来借钱的,讨债的,寻仇的……便装个没听见。狗自然咬得更起劲。来人朝院子里喊两声,自愧不如狗的嗓门大,也就缄默。狠狠踢一脚院门,骂声“狗养的”,走了。

    ⑥若是非见不可的贵人,主人一趟子跑出来,打开狗,骂一句“瞎了狗眼了”,狗自会没趣地躲开。稍慢一步又会挨棒子。狗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一条狗若因主人错怪便赌气不咬人,睁一眼闭一眼,那它的狗命也就不长了。

    ⑦一条称职的好狗,不得与其他任何一个外人混熟。在它的狗眼里,除主人之外的任何面孔都必须是陌生的、危险的,更不得与邻居家的狗相往来。人养了狗,狗就必须把所有爱和忠诚奉献给人,而不应该给另一条狗。

    ⑧狗这一辈子像梦一样飘忽,没人知道狗是带着什么使命来到人世。

    ⑨人一睡着,村庄便成了狗的世界,喧嚣一天的人再无话可说,土地和人都乏了。此时狗语大作,狗的声音在夜空飘来荡去,将远远近近的村庄连在一起。那是人之外的另一种声音,飘忽、神秘。莽原之上,明月之下,人们熟睡的躯体是听者,土墙和土墙的影子是听者,路是听者。年代久远的狗吠融入空气中,已经成寂静的一部分。

    ⑩在这众狗狺狺的夜晚,肯定有一条老狗,默不作声。它是黑夜的一部分,它在一个村庄转悠到老,是村庄的一部分,它再无人可咬,因而也是人的一部分。这是条终于可以冥然入睡的狗,在人们久不再去的僻远路途,废弃多年的荒宅旧院,这条狗来回地走动,眼中满是人们多年前的陈事旧影。

(选自刘亮程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你有多重要

孙道荣

    汽车进入了山区,山路崎岖不平,颠得人五脏六腑都翻腾出来。车上只有十几个乘客,坐在后几排的乘客,因为颠得吃不消,都挪到了前排。

    他却主动移到了最后一排,五个座位连在一起,正好可以躺下。他太需要休息了。这段日子,工作丢了,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也吹了,整个人完全处在心灰意懒中,连续十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他觉得自己走到了人生的绝境,自己是那么渺小,存不存在都不重要。此行,他想回老家看看父母,年迈的双亲培养出他这个大学生很不容易。他决定在了断自己之前,再看一眼可怜的双亲。

    汽车颠簸着前进,乘客都昏昏欲睡。他也恍恍惚惚进入梦乡。

    突然,在一阵剧烈的撞击后,汽车猛地停了下来。

    所有的乘客,都被惊醒了,有人头撞在了前排椅子扶手上,有人被震碎的窗玻璃割伤,有人被抛出了座位,躺在后排的他,也被高高地弹起,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出车祸了!

    车厢里,立即爆发出一片惊叫声、哭喊声。一片混乱之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撞伤,但看来都无大碍。大家稍稍松了口气,探头窗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看,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车子悬在路边的半空中,晃晃悠悠,而下面,是一个峡谷!大家这才发现,车头车尾不在一个水平面!车头向下,尾巴翘起。车内再次爆发出绝望的哭喊声,混乱之中,倾斜的汽车剧烈地摇晃,随时都可能坠落。

    他看看身边,最后一排只有他一个人。窗户开着,他轻轻移到窗前,看看外面。还好,还有近半个车身挂在路牙上,只要从窗户跳出去,他就获救了,安全了。

    他站起来,探身准备往外跳,可是,因为他的移动,车厢猛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跳下去,整个汽车可能因为重心失衡而坠落。前面的乘客发出惊呼:你不能跳,不然我们可就都完了!

    是的,他不能只顾自己跳出去,那将置一车人于死地。可是,如果不马上跳出去,汽车可能随时坠落,那自己将与大家同归于尽。他不怕死,他这次回乡,就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形势。中学时,他的物理成绩就很好,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车头和车尾重量的稍稍改变,都可能使平衡打破,而致车毁人亡。其他乘客都在汽车的前半部分,车尾只有他一人,他是这个平衡系统中,最重要的一环。他这一生,从来也没有这么重要过!

    现在,唯一可行的自救办法是,他保持不动,维持这个平衡,让前面的乘客,慢慢往后移,再从窗户逃出险境。

    他对大家说,我不动,你们一个一个从前面挪过来。千万不能挤,不要慌张,一个一个来!

    在他的指挥下,离他最近的一位乘客,一点一点,向车尾爬过来。汽车轻轻摇晃着,每一次抖动,都揪着大家的心。

    第一位乘客,成功地移到他身边,从窗户跳了出去。又一位乘客,爬了过来。十几位乘客都获救了。受伤的司机,也从驾驶室爬了出来。他最后一个从窗户跳了出来。汽车晃了晃,没有坠落。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都安全获救了。看着摇摇欲坠的客车,大家的脸上,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欣慰。等大家定下神来,才想起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小伙子。如果没有他的沉着和勇敢,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不堪的后果。大家四处找他,要向他表达谢意,却没有找到。

    他已经悄悄走了。他的家就在离此地只有几公里的山坳里,上中学时,为了省路费,他就常常一个人从这条山路步行回家。十年前,也是从这条山路,他走出了大山,他是他们山寨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他曾经令多少人为之自豪啊。而眼前的挫败,相比以前,是多么微不足道。而他也终于明白: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很重要,即使是一粒微尘。

    落日的余晖洒满山林。他拐进一条小路,这样可以早一点到家。归巢的鸟儿们,成群结队,从头顶掠过。他要从这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金络渡

聂鑫森

    这条奔流在湘东大山中的河,叫野马河。嵌在野马河中段南北相对的两个小渡口,都叫金络渡。金络渡的摆渡人,叫钟水生。

    钟水生五十好几了,身板宽厚,挺直。他怎么也想不到,高中毕业后当了四年海军,转业时本可以在城里安排工作,却回老家来摆渡,一口气到了三十年的“河军”!

    这块地方偏僻,还穷,又最冷清,不可能花大钱去架一座钢筋水泥桥,但河两岸总有人要来来往往,于是就有了摆渡人。摆渡人是由镇政府聘请的合同工。三十年前,钟水生每月工资七十元,眼下也就每月一千元。但每年全镇评“五好家庭”,钟水生的家总是上红榜。他的爹娘、老婆和孩子,都把农活、家务活包揽了,让他一门心思当好摆渡人。每早出门,爹总是嘱咐他:“当好摆渡人,带我们全家去的。”他听了都会落泪,连连点头。

    又是草长莺飞的春天。

    又是莺飞草长的春天。

    野马河上的雾气渐薄漸淡,太阳逐渐露出热情的笑脸。渡口,这时候静了下来钟水生看了看手表,上午十点钟。他用拖把开始擦洗船头上、船舷上、船舱里的泥巴脚印。野马河河滩一年四季潮乎乎的,人们都得走过这段河滩路,才能上船。从早上六点钟到现在,渡船穿梭来往,船上留下了许多泥巴脚印,但上年纪老人和学生伢的脚印都不会沾上泥巴,因为是他一个一个背上船的。

    钟水生除了寒冬穿套鞋外,其余季节都打赤脚。人们上船后,他洗干净脚上的泥巴,在船尾操起双桨,高喊一声:“坐稳了哟——开船了!”渡船便离开渡口,稳稳地驶向对岸。

    这一幕旷日持久,又平常真切。

    老人说:“水生呀,我的儿孙都没你这样耐得烦。”

    小学生说穿再漂亮的鞋子,也不会弄脏,谢谢钟爷爷。”

    钟水生灿烂地笑了,说应该的。我小时候上学和回家,都是由摆渡人背来背去的,我是比着他的样子学哩。”

    有人问:“那个摆渡人是谁呀?”

    “我叫他宫大爷。”

    “你已五十出头,宫大爷该过九十了?”

    “他老人家不在了。三十年前的那个春天,野马河发大水。他为救一个坐船不慎落水的妇女,卷进了一个大旋涡里……那个被救起的人,就是我娘。那一年我正在当兵。”

    钟水生把渡船弄得干干净净。阳光下,他又想起了他两中毕业后去参军,转业的时候,爹对他说你回老家来吧,当摆渡人。人家嫌这工作不赚钱,又苦又累,镇政府着急找不到合适的人。为了死去的宫大爷,为了过河的父老乡亲,你必须做这件事!”

    钟水生说:“我愿意。”

    钟水生知道,他也会有划不动船的那一天,好在他有两个儿子,都在本乡本土做泥工、木工,都很乐意做摆渡人。想到这里,钟水生不由得仰天打了个哈哈。

    河岸上忽然有人喊:“摆渡的,我要过河!”

    钟水生抬眼一望,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手提大公文包,西装西裤一色白,黑衬衣上系一根红领带,一双黑皮鞋贼亮贼亮。他站在河滩那一端,头昂得高高的。

    “要过河?走过来上船。”

    “我是去镇政府谈投资的,这烂泥巴路怎么走?麻烦你背我过去,我付钱就是了。”

    钟水生说:“你既是来这里投资的,虽不是老人、小孩,我破例背你一次。”

    钟水生赤脚下船,走过河滩,背起年轻人。离船还有四五米远时,年轻人嘀咕了一句:“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话音未落,钟水生双手一松,腰一挺,把年轻人丢在烂泥里,火爆爆地说:“背人上船,我从不收钱。你有钱,去找鬼推磨吧!”

    年轻人跌得一身泥,气得大喊大叫。

    这时候,河对岸有人招手、喊话,有人要到南岸来。

    钟水生抄起桨,划着空空的船飞快地过河去了。

    一河波浪,在阳光下闪着金子般的光泽。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是谁的妈

闫玲月

张老太最近总是爱忘事,本来在炒菜,接个电话就忘记了,直到满屋子油烟味,她才慌忙往厨房跑。两岁的孙女要吃樱桃,张老太怕樱桃酸,打算放点白糖,却错将咸盐当了白糖,结果孙女刚吃进嘴里就哇哇大哭。

柳娜将这些告诉了老公大旺:“你妈怎么整天丢了魂儿似的?该不是得了老年痴呆吧?”大旺细想母亲最近的状态,每天总说脑袋发沉睡不醒、眼睛睁不开,还问他们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大旺昨天明明在家里,母亲非问他去哪儿出差了。刚吃完饭,母亲又问吃的啥。大旺越想越怕,决定带母亲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大旺不断在心里祷告,老天爷,求你了,千万不要让老太太得啥大病啊,我一个工薪族,可没钱救亲妈。

诊断结果出来了,医生说:“主要是脑血管堵塞,脑梗塞是常见的老年病,尽量治疗控制发展吧。”大旺急切地插话问:“要是严重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医生说:“严重的话就是老年痴呆症。这个病怕受刺激,做儿女的平时要多体谅老人。”大旺的眼前马上现出一幅画面:母亲流着口水,神情呆滞,不认识任何人。

大旺一脸愁容地将医生的话告诉了柳娜,柳娜当即揭下脸上的面膜,瞪圆一双杏眼叫嚷:“我可不想伺候一个傻子!”大旺赶紧过来捂媳妇的嘴,但柳娜尖细的嗓音还是从门缝钻进了张老太的耳朵里。

“不能帮带孙女也就算了,还要我伺候她,没门儿!快给你姐打电话,让她把你妈弄走!”大旺的姐姐在外地,婆婆瘫痪在床需要她照顾。“这不好吧?”大旺幽怨说到。柳娜可不答应了:“婆婆是妈,亲妈就不是妈了?凭什么要你一个人管傻子妈?你快打电话,要不我和你离婚!”

听着房间里儿子媳妇吵闹,张老太心头憋得慌。她悄悄打开门,顺着楼梯走出去,她不知要去哪儿,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家。

张老太穿过一条又一条马路,红灯绿灯不停变换,有一次差点儿被一辆转弯的车撞倒,司机骂了一句:“走路不长眼睛吗?”张老太路过一家菜市场,和她每天去的那家很像,可卖菜的人都仿佛不认识她,张老太捏捏黄瓜摸摸西红柿,招来卖菜的不满:“不买菜别乱动!”

她又继续走,被天桥下的一阵歌声吸引,停住了脚步。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披着长发的年轻人,弹着一把破吉他,忘情地唱着,脚边放着一只碗,里面躺着几枚硬币。

张老太听不懂他唱的什么歌,年轻人的样子让她想流泪。年轻人的衬衫辨不清原色,长发也好久没有清洗过,黏腻腻贴着额头。

“孩子,你怎么不回家?”张老太问他。年轻人停住弹唱,打量张老太一眼,反问:“你怎么不回家?”张老太说:“我没有家。”年轻人说:“我也没家。”

张老太走累了,坐在榕树下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外套,年轻人正凝神注视她。年轻人说:“你长得像我妈。”张老太说:“好孩子,你就当我是你的妈吧。”

年轻人吃馒头,掰一半给她,她也不嫌弃,两人相视一笑。每当年轻人弹唱,她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像一尊雕像。路人投来的钱币虽然不多,但也够他们吃饱肚子的。张老太的内心平静如水,白天听唱歌,晚上睡到天桥下,数星星,看街灯,听蝉鸣。

张老太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现在只有年轻人这个亲人,她想让年轻人有件换洗的干净衬衫,于是离开年轻人,去寻找衬衫。

衬衫在一个女人手里,张老太伸手去拿,女人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疯婆子?”

张老太的手被一个满脸堆笑的男人抓住,这个男人对女人道歉:“对不起,我妈精神不太好。”女人白了他一眼,一扭一扭地走远了。这个男人拉住张老太说:“妈,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张老太看着他,不知所措。男人摇晃她胳膊说:“我是你儿子呀。妈,跟我走吧。”

男人拿出一只金镯子,告诉张老太:“一会儿我将这只金手镯丢到地上,你看到有人捡就说那是你的镯子,刚好想卖钱,到时候我出面做证,卖了钱咱们去饭店吃大餐。”张老太木然地点着头。

金镯子被捡到三次,只有一次有人出钱买,男人得了钱,果真请张老太去饭店吃大餐,还一口一个亲妈地叫着,张老太乐呵呵地答应着。连服务员都说张老太有福气,养了这么一个孝子。

男人好吃好喝地供她,张老太乖乖听他的话,丢镯子卖镯子,直到有一天警察带他们去派出所,张老太还搞不懂,警察为啥要抓她这个儿子。

通过审讯这个男人,警察知道了事情真相,要帮张老太找到自己的亲儿子。张老太一脸茫然问警察:“他不是我儿子吗?那为啥待我那么好呢?”警察说:“大妈,他是骗子,在利用你啊。你儿子是谁?我马上打电话联系他。”张老太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实在不记得我到底是谁的妈了,我只知道谁对我好。”

(选自《小说月刊》,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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