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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问答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北师大版语文九年级上册第四单元第8课《艺术品》同步练习

比较课文在故事情节的安排上与《麦琪的礼物》相似和不同之处和相似之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借你一个微笑

    李俊是个性格内向的学生,阅完的试卷一发下,我发现他眉头又锁到一起了,他只得了58分。

    一个从来不及格的学生,自信心有多差就不用说了。

    我合上教案而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李俊跟了上来,他喉头动了一下,然后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站住,等他说话。同学们也围了上来,他的脸涨得通红。我静静地站着,希望他能开口,但他的嘴唇好像紧紧锁住了似的。

    他递过一张纸条:老师,我的物理太差,您能不能每天放学后为我补一个小时的课?

    我可以马上答应他,但面对这样的一个学生我决定“迂回”一下。我牵着他的手到僻静处说:“老师答应你的要求,可这两天我太忙,你等等好不好?”他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他中计了,接着说,你必须先借一样东西给我!他着急起来,可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你每天借给我一个微笑,好不好?”

    这个要求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很困惑地看着我。我耐心地等待着,他终于眼噙泪花艰难地咧开嘴笑了,尽管有些情不由衷。

    第二天上课,我注意到李俊抬头注视我,我微笑着,但他把脸避开了,显然他还不习惯对我回应。我让全班一起朗读例题,然后再让他重读一遍。他没有感觉我为难他,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读了。也许想起了昨天对我的承诺,读完后,很困难地对我笑了笑。见他这样,我心生一计,又给他设置了一道障碍。我说,你复述一下题目的要求,这回他为难得快要哭了。不少同学对他的无能表现得很不耐烦,七嘴八舌地争着说起来,我制止住了大家。他终于张口了,语无伦次。我笑着让他坐下。

    他开始和同学来往了,一起上厕所,回教室……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提为他补习的事。一天下课李俊又拦住我,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很幽默地向他摊开手。他一愣,老师您要什么?我说,你写给我的条子呀。他笑了:我不写条子了,您给我补补课吧。我面带笑容:“功课你不必着急,到时我会主动找你的,但我向你借的你还没给够我。”

    “好的,我一定给足您。”等他高高兴兴又蹦又跳地走出好一段路后,我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把他叫回来,递给他一张纸条,那里有我为他准备的一道题。我告诉他,一天之内把它做出来,可以和同学讨论也可以独立完成。我知道,他宁可“独吞”,也决不会和同学讨论的。这正是性格内向学生的最大弱点。下午他说还没做出来,我有点不高兴,说晚自习你还没做好,我可要收回承诺了。

    自习时我见他站在一个男生边上,忸忸怩怩很不自然的样子,我得意地笑了。就这样我先后为他写了4张纸奈,题目一次比一次难。后来,纸条一到手他就迫不及待地和同学们争论开来。

    期末考试李俊成绩尚可,每科及格——看来我为他补的都差不多了。新学期刚开学,李俊休学了,因为他爸遇车祸瘫痪了,而他自小就被妈妈遗弃了——这也是他忧郁的一个原因。我有些担心,一个连话都不大愿说的少年,能担负起养护父亲的责任吗?

    星期天,我和几位朋友到茶室聊天。刚坐下就被一群小孩子围上了,硬要为我们擦皮鞋。只有一个小孩没冲进来,在外面吆喝着:擦皮鞋擦皮鞋!……离开茶室,我从那个小孩子面前走过时,发现那孩子竟是李俊!

    “老师,让我为您擦一次皮鞋吧。”他说,脸上没有腼腆也没有沮丧。我答应了,伸过鞋子让他很用心地擦着。他一边擦一边说,他虽然不缠人,生意也不错。顾客告诉他,他的笑容很好看。

    我说是吗?他又笑着告诉我,不久他还会复学的。他学会了笑,他的笑让他挣半天钱也能养活他和爸爸了。

    我也高兴起来,我说我一定等你回来。可转过身,我的泪水就出来了。李俊大声地在后面喊,老师您要笑呀,您不要哭!我点点头,反而呜咽有声了。

    我终于没有给他补课,是他为我补了一堂人生课。

阅读学问,回答问题

生命的囚笼

【美】米尔·哈斯恩

    我去佛罗里达旅行,姑姑阿加莎最近搬到米勒丽姆山的社区里,我决定去看望她。

    “我没有在表单上看到您的名字。”门卫对我说。我连忙回答:“噢,我没有告诉姑姑。我姑姑叫阿加莎。”门卫立刻在电脑上找到了姑姑的电话并开始打电话。在他拨打电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已经有好几辆汽车在后面等着。

    “电话正忙。”门卫回答我。他看了看越来越多的汽车,显得有些焦急了。他试着再次拨打可还是没有接通,而后面的汽车越来越多。最后,他问我可不可以等会再过来,我同意了。

    我把车开到了不远处,然后用手机拨打姑姑的电话也是占线,我不可能在佛罗里达炎热的太阳下一直打下去。我回头望了一下门卫室,两位门卫正忙着检查那些汽车没有时间顾及我。我再看了下小区周围的栅栏,只有一米多高。不知道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下,我瞟了一眼后快速翻过栅栏。社区里分了很多小区,我姑姑住在安瑞勒小区里,但是我根本找不到。一个高尔夫球场在入口处也设置了一个小守卫厅,我听到那个守卫说道:“约尼太太,你必须有ID卡才能进去。这是我们的规定,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啊。如果要是有恐怖分子进来那怎么办?”老人解释道:“我只是今天忘带了。”“我可以载你回去取ID卡,不过你要记得,不管你去哪一个公共场所你都需要ID卡。”

    他帮助老人坐上了汽车并开动了。突然,从车顶上滑下来一个小黑色的对讲机。对讲机是守卫在扶老人的时候放上去的,我立刻跑过去捡了起来。突然,我的身后传来喊声:“嘿!你!去哪里?”我回头一看,两个门卫正挥着手向我这边跑来,他们看起来很愤怒。

    我抬腿就跑,躲进了两栋楼之间的墙角处并伸出头来探探情况。一个门卫拿起对讲机讲话,我从手中的对讲机中听道,“有人闯入了社区!最后在佛罗特街看到!”

    片刻间至少十几辆车赶到了那里,门卫解释了一下情况后他们便开始搜寻我。

    我有了一个主意。我拿起对讲机说:“闯入者在安瑞勒。”顿时,所有的车涌向了同一个地方,我马上知道了安瑞勒的位置。“噢,不,闯入者出现在游泳池旁边!”我再一次喊道。等他们离开后,我去了安瑞勒。

    姑姑见到我后非常惊喜,她连忙给我准备了冰茶和曲奇饼。在我和姑姑聊天时,一只小鸟飞到了阳台上。当我想上前看看的时候,姑姑叫住了我:“米尔!别过去!可能有危险!”我诧异极了。姑姑解释道:“这只鸟我从来没见过,可能带有病毒。”随后她又接着说:“我的电话坏了,你的手机借我用下,我给守卫报告一下。”我慌了,连忙冲上前去赶跑了小鸟。

    几个小时后,我再一次导演了一群安全守卫在社区追逐闯入者的游戏。看到金黄色的阳光照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之上,我却觉得这像是一个生命的囚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让我想起我在郊区的别墅,突然我觉得它珍贵起来。那里有鸟语花香,有山有水,但没有守卫。因为,在那片纯净的大自然里,根本不需要守卫。我是如此地渴望,人们心中善良的灯塔再高再亮一点,让我们都能够忘我地欣赏这个世界的鸟语花香,还每一个灵魂无需防守的安宁自由和谐的美丽世界。

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下列小题。

窑变

余显斌

    鲁山花瓷是瓷中名品,百闻难得一见,因此,市场上算稀罕物,可是,他的店里,有时也做着鲁山花瓷的生意。

    他开一爿(pán)店,在一弯水边,上写铺名:名瓷之家。各种瓷器,琳琅满目。客人来寻,踏过石桥,转过一道竹林,沿一道逼仄的门进去,眼前一亮,面前柜上摆着罐、杯、壶、瓠(hù)等,有的天青色,有的白如银子。还有一种瓷,胎质厚实朴重,黑色质地上流淌着白斑蓝彩,泛着幽幽蓝光,让人眩晕。

    这,就是闻名的鲁山花瓷。

    买家只许看,选准了,他才拿出瓷器让对方细看。在他这买瓷的,尤其是鲁山花瓷的,一般都信任他。因为,他是鲁山花瓷的权威。一尊鲁山花瓷拿来,不要放大镜,他用手一摸,鼻子一嗅,嗯,宋代的,绝对宋代的,瞧这质地,这手感。一查,果然是宋代的。也因此,他的那家店,人来人往,生意很好。

    当然,有时买主一个电话,他也会乐呵呵地送货上门,仅限于本市。以他的说法,不为挣钱,只为交友,志同道合嘛。

    有人出三万元钱,想买他这个罐。那天,是个细雨天,天青色的烟雨无边无沿地下着。他用纸盒随手装了个小小的鲁山花瓷罐,提着,走了出去。

    由于路近,他没有打车,走过小巷,出了竹林。这时,一辆三轮车冲了出来,他躲闪不及,手一松,纸盒落地,“哐”的一声全碎了。

    三轮司机傻了眼,跳下来道:“没事吧,大哥?”他火了:“没事?瞧我这罐。”三轮司机说:“不就一个罐吗?多少钱!”

    就在这时,买主打来电话,说三万元已备好,罐怎么还没送来?他将电话让司机听了。三轮司机顿时结结巴巴道:“三——三万元啊?”他眼一翻:“现在知道不是你家腌菜罐子了吧?”三轮司机呆了一会,一咬牙:“我赔!”他哼了一声:“民工吧,你有钱吗?算了算了,就当我募捐了,做了善事。”说着,他不想再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回到家,他拿了另一件鲁山花瓷罐,四耳的,黑底白釉,装入一个纸盒子,去了买主那儿。三万元钱也就到了手里。

    这样的生意,他一天会做几起。所以,撞碎鲁山花瓷的事,他也就慢慢忘了。

    一个冬日的早晨,他刚开门,一个人影戳在眼前。抬眼一望,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民工司机。司机吸溜着鼻子,显然站了一会儿了。看见开门,(A)司机连忙把手上紧紧裹着的蛇皮袋层层打开,抖抖缩缩捏出几卷钱,一张张地数,整整三万,放在他手中。

    司机交了钱,嘘了口气,好像多大一个心事了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又没说出来。直看着那民工骑上三轮车,嘟嘟嘟地走了。一直消失在晨雾中,消失在他视线的尽头。

    (B)他拿着钱仍呆呆地站在那儿,心中有股烈焰在燃烧,在蒸腾,在激流澎湃,以至于他虚汗淋漓。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卖出去的鲁山花瓷里,有个别是赝品,是自己手制的。

    那天,民工撞碎的就是一尊赝品。他当时之所以没让赔,一则赝品不值钱。再则怕闹开了,被行家发现,看出其中的猫腻。

    鲁山花瓷,是高温下的一种美丽的窑变。

    他没想到,一个民工司机,竟让自己心中发生了剧烈的窑变,也如鲁山花瓷一样,放射着一片洁净的蓝色。当天,他找到民工退还了钱。以后,他的“名瓷之家”中,再也没有赝品了。

(选自2017年《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今夜月色好

彭荆风

    ①她刚把窗户推开,山谷里那冰凉而又潮湿的浓雾就拥了进来,雾腾腾地四散着,好像要把这小屋里的一切都吞没掉、化成水、化成烟。她本来想看看正在劳动的丈夫和几个道班工人在什么地方,但眼前一片白茫茫,山峦、树林、公路,都消失在浓雾里了。她只好赶紧关上窗子。

    ②如果不是她的丈夫——这道班房的班长,一次又一次给她写信,劝她、求她,她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自己那傍着大河的美丽的坝子,到这终年被云雾深锁的大山来。除了孤零零的一座道班房外,周围几十里没有一户人家。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的,丈夫和他们一出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把公路截断了。丈夫天不亮就带着人去清理塌方。去年春天他们新婚不久,丈夫就来山上道班房工作了,一年难得回家几次,这使她很恼火。这次上山来,她本想劝丈夫回坝子里去。如今,农村在搞责任田,家里又缺劳动力,回去多好!但是,上山后,见丈夫很关心这条新修的公路,从早忙到黑,很少休息。她准备再住几天就回去。她洗完脸,又梳了头,才走出房间。她想到应该替丈夫他们提早把饭煮好。但等她走进厨房揭开灶上的锅盖时,却发现饭已焖好了。

    ƒ过了一个多小时,丈夫和那些道班工人才回来。她迎上去,把丈夫敞开的衣衫扣好。当着这么多人,丈夫有点不好意思。她却紧紧拉住他,为他把扣子一个个扣上。几个调皮的小伙子开心地大笑起来。看到小伙子们的早饭中只有咸菜,她便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小腌鱼。小伙子们也不客气,一会儿就吃掉了半小罐。她轻声劝丈夫回去,但丈夫说要打仗了。看见丈夫那显得消瘦的脸颊,她很心疼。吃过饭,丈夫对自己没能陪妻子深感抱歉。她却决定过几天就回去,还要烧茶水给小伙子们送去,丈夫很感激她。

    ④他们走远了,她还痴痴地站在门口想着心事。一点钟左右,当她挑着一桶热茶,晃悠悠地沿着山路走去时,一辆军车迎了上来,车上的战士想喝茶。她赶紧放下担子,亲切地叫同志们喝。参谋拿出一元钱给她,说是茶钱,她生气了。参谋急忙道歉,军车飞速开走了。她又回去烧第二锅开水。这天上午她忙出忙进,心情没有那么寂寞了。

    ⑤这天晚上,雷鸣电闪,风雨大作。风雨中,还听得见有低沉的吼声。丈夫告诉她是汽车。想到上午路过喝茶的那几个战士,她奇怪为什么这么晚还来车。丈夫说部队多是在晚上行动。她的思绪被引向了那些雨夜行车的战士。觉得他们在大风大雨的夜里行车很危险。听到汽车的声音越来越响,而且老是在一个地方,丈夫坐了起来。他担心有的地方又塌方了。她也坐了起来,紧靠着丈夫侧耳倾听。丈夫叫她明天回去,她明白,大概要打仗了。她心里不放心,不想走。风雨更猛烈了,仿佛从云天扑下来,又仿佛从山岩腾起。这小小的屋子也好像要被冲垮、抬走了。汽车的声音还在时停时响着。丈夫要出去看看,她的一句话还没等说完,丈夫已消失在雨夜之中。那些道班工人也在纷纷往外走。她觉得冷,盼望雨停,盼望天亮。可是,风雨仍是那么猛烈,夜仍是那么黑。

    ⑥几小时过去了,丈夫和车队都不见过来。她再也坐不住了,披件塑料雨衣,锁上门就往外走。才走了几步,一阵急骤的风雨就旋转着扑了过来,刮走了她头上的竹笠。雨从她头上灌进领子里,内衣湿透了,她横下一条心往前走。风雨围着她,扑打她,把泥水溅在她的脸上。她只好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她走走停停,终于听见了低沉的人声和车辆移动的声音,大约有几百人、几百辆车。她加快了步子,听到丈夫的声音,看到丈夫在车队前面引路。

    ⑦第二天,公路上摆下了许多大炮,支起了帐篷,搭起了伪装网。那天见过的那个参谋也走过来向她问好。她很高兴,要天天为战士们送茶水。吃过午饭,丈夫让她搭车回去,她不肯,要留下来照顾丈夫、照顾那些解放军战士。丈夫感动地拥抱了她。那天下午,她刚挑着桶去送茶水,炮声轰地一响,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震得她的心似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那两桶茶水也摔得洒了一地。炮声刚歇,那个参谋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抓住她的手就往附近一个由天然岩洞改建成的防炮洞里跑。把她推进洞里后,剧烈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如今,丈夫在哪里呢?他平安么?她走出石洞,回去又烧了一桶茶,送往丈夫的工地。刚走了一段路,炮战又开始了。她只好疾走一阵,又在树脚下躲一躲。丈夫和那些道班工人正在公路拐弯处填一个弹坑。见她来了。都有些惊讶。但大家实在是太渴了,都拥过来抢着喝茶。丈夫催大家快喝,因为运炮弹的车队就要过来了。丈夫劝她躲一躲,她见丈夫一脸泥水,心疼得很。这天的炮战从拂晓一直轰到黄昏。开始,她只是想帮帮忙,但炮弹坑不断出现,她也就忘了疲累,拼命地推车运土。

    ⑧黄昏时,他们填平了弹坑。这时,她才觉得浑身酸痛。一步也不想挪动了。一个年轻工人推着小车叫她来坐,她有点害羞。丈夫把她托起来,放进小车,人们争着来推。她想起了那简陋的道班房,突然觉得那里是那么温暖、诱人。她渴望着回去能洗一洗,吃顿饭,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哪知敌人的一颗炮弹在道班房附近爆炸,把房子震塌了。参谋说敌人本想打我们这门炮,可结果打偏了。她流下了热泪,说幸好打偏了,不然,真叫人害怕。听了她的话,参谋的眼睛也湿润了。

    ⑨这时,天色已晚,一轮满月升起,把银光洒在帐篷、大炮和战士们的钢盔上。

(选自《人民文学》1985年05期)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戴车匠

汪曾祺

    戴车匠是东街一景。车匠是一种很古老的行业了。所谓车匠,就是在木制的车床上用旋刀车旋小件圆形木器的那种人。

    车匠店离草巷口不远,左邻是侯家银匠店,右邻是杨铁匠店。戴家车匠店门面很小,只有一间,地势却颇高。店里正面的板壁上有一副一尺多长,四寸来宽的小小的朱红对子,写的是: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不知这是哪位读书人的手笔。但是看来戴车匠很喜欢这副对子。板壁前面,是作坊。作坊放着两张车床。车匠坐在坐板上,两手执定旋刀,车旋成器,这就是中国的古式的车床,——其原理倒是和现代铁制车床是一样的。

    靠里的车床是一张大的,那还是戴车匠的父亲留下的。老一辈人打东西不怕费料,总是超过需要的粗壮。这张老车床用了两代人,坐板已经磨得很光润,所有的榫头都还是牢牢实实的。

    戴车匠起得很早。在别家店铺才卸下铺板的时候,戴车匠已经吃了早饭,选好了材料,看看图样,他这就和这张床子成了一体,一刻不停地做起活来了。人走到他的工作之中去,是可感动的。中国的工匠,都是很勤快的。好吃懒做的工匠,大概没有。

    有的时候,忽然,他停下来。那就是想到了一点什么事。或是刘长福托他斡旋一件什么事,那一头今天该给回话;或是儿子塾师过生日,该备一点礼物送去;或是澡堂里听来一个治风湿痛秘方,他麻二叔正用得着……似乎他每天派给自己多少工作,把那点工作做好,即为满意。能分外多做几件就很按捺不住得意了。他自然可以有时间抽一袋烟,喝两口茶,伸个懒腰。

    戴车匠做的最细致的活是装围棋子的槟榔木的小圆罐,——罐盖须严丝合缝,木理花纹不错分毫。做得了的东西,都悬挂在西边墙上,真是琳琅满目,细巧玲珑。

    车匠的木料都是坚实细致的,檀木——白檀,紫檀,红木,黄杨,枣木,梨木,最次的也是榆木的。戴车匠踩动踏板,执刀就料,旋刀轻轻地吟叫着,吐出细细的木花。木花如书带草,如韭菜叶,如番瓜瓤,有白的、浅黄的、粉红的、淡紫的,落在地面上,落在戴车匠的脚上,很好看。住在这条街上的孩子多爱上戴车匠家看戴车匠做活,一个一个,小傻子似的,聚精会神,一看看半天

    孩子们愿意上戴车匠家来,还因为他养着一窝洋老鼠,装在一个一面有玻璃的长方木箱里。洋老鼠在里面踩车、推磨、上楼、下楼,整天不闲着。戴车匠这么大的人了,对洋老鼠并无多大兴趣,养来是给他的独儿子玩的。

    这里的小孩子一年四季有各种各样的玩物:秋天的陀螺,夏天的水枪,春天的竹蜻蜒,过年的兔儿灯。特别是清明,吃螺蛳之后还可用车匠做的螺蛳弓射螺蛳壳玩。孩子们用竹箭的尖端把螺蛳掏出来吃了,用螺蛳壳套在竹箭上,一拉弓弦,哒的一声,螺蛳壳便射了出去。射得相当高,相当远。家家孩子吃螺蛳,放螺蛳弓,因此每年夏天总要从瓦楞里打扫下好些螺蛳壳来。清明前半个月,戴车匠就把别的活都停下来,整天地做螺蛳弓。孩子们从戴车匠门前过,就都兴奋起来。到了接近清明,戴车匠家就都是孩子。孩子们眼睛发亮,挑选着,比较着,挨挨挤挤,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到清明那天,到处是拉弓放箭的声音。

    戴车匠眯缝着眼睛看着他八岁的儿子坐在门坎上吃螺蛳,把螺蛳壳用力地射到对面一家倒闭了的钱庄的屋顶上,若有所思:这孩子将来干什么?是让他也学车匠,还是另学一门手艺?世事变化很快,他隐隐约约觉得,车匠这一行恐怕不能永远延续下去。

    一九八一年,我回乡了一次(我去乡已四十余年)。东街已经完全变样,戴家车匠店已经没有痕迹了。——侯家银匠店,杨家铁匠店,也都没有了。

一九八五年七月

(节选自汪曾祺的《戴车匠》,有删改)

散文阅读。

老水车旁的风景

梁晓声

其实,那水车一点儿都不老。

它是一处旅游地最显眼的标志,旅游地原本是一个村子。两年前,这地方被房地产开发商发现并相中。于是在盖别墅和豪宅的同时,捎带着将这里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使之成了小型的周庄。在双休日或节假日,城里人络绎不绝地驾车来到这里,吃喝玩乐,纵情欢娱。村里人终日里耳濡目染,思想迅速地商业化着。

城里人成群结队地来到的时候,必会看到,在那仿古水车旁有一老妪和一少女。老妪七十有几,少女才十六七岁,皆穿着清朝的衣裳。老妪形容枯瘦憔悴;少女面似桃花、目如秋水,顾盼之际,道是无晴却有晴。老妪纺线,少女刺绣,成为水车的陪衬,景观中的风景。她们都是景区雇了在那儿给观光客们看的,收入微薄。幸而,若有观光客与她们照相,或可得些小费。老妪是村里的一位孤寡老人,在村里有一间半祖宅。村子受益于旅游业,有了些公款,每月亦给她50元。少女是从外地流落到这儿的。她的家在哪里,家境如何,身世怎样,没人知道。对于那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当地人内心有些犯嘀咕。她的行动,便被置于许多双有责任感的眼睛的监视之下。但她一如既往地对人们有礼貌,还特别感激当地人收留她。

只有老妪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儿。她们成为“同事”几天以后,老妪曾问过少女住在哪儿,少女说住在一家饭店的危房里,每天五元钱,晚上还得帮着干两个多小时的活。饭店里有老鼠,她最怕老鼠。“就是每月150元,也花去了我半个来月的工资,还得看主人两口子的眼色……”少女说得泪汪汪的。“闺女,住我家吧。我那儿就我一个人,我也喜欢有你这么个伴儿,不会给你受气。”于是,少女作为老妪所希望的一个伴儿,住到了老妪家里。

女脸上笑容多了,老妪脸上的皱纹少了。熟悉她那张老面孔的人,发现她脸上几条最深的褶子变浅了,有要舒展开来的迹象了。她脑后的抓髻也好看了,不像以前那么歪歪扭扭的了。她的指甲不再长而不剪。指甲缝也不再黑黢黢的了。她那身“行头”,显然洗的勤了。她的好心情让她的小费也多起来了。

有好心人提醒她:“你让那小人精住你那儿去了?千万防着点儿,万一你那点钱被她偷了,临走连件寿衣都穿不上……”

老妪不爱听那样的话。她爱听少女的话。少女常对她说:“奶奶,尽量想高兴的事儿,那样您准能活一百多岁。”经历了二十几年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的孤寡生活以后,忽然有了一个朝夕相处的小女伴儿,老妪返老还童了似的。

然而有天老妪忽然失明,接着咯血了。村里不得不派人把她送到县医院,一诊断是癌症,早扩散了。那么老的人了,也只有回家挨着。村里的负责人就对少女说:她都这样了,你搬走吧,爱住哪儿住哪儿去吧。少女哭着说:“我不搬走。奶奶对我好,我也要服侍服侍她……”

非亲非故,来历不明,还口口声声“奶奶,奶奶”叫得挺亲,就是不搬走,图什么呢?村里的负责人想到了老妪的一间半祖屋。

于是,在老妪精神状态稍好的某日,村里的负责人带着一男一女来到了老妪家里,他介绍那男的是县公证处的,女的是位律师。他开门见山的对老妪说,她应该在临死前作好决定,将一间半的祖屋留给村里。那屋子是可以改装成门面房的,稍加改装以后,或卖或租,钱数都很可观。老妪说:“行啊!”村里的负责人又说:“那你就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吧!”老妪不高兴了:“我觉得,我一时死不了。”村里的负责人急了:“所以趁你还明白,才让你按手印嘛!”老妪就不理他们三个男女,把身子一转,背朝他们了……

村里的负责人没主意了,找来另外几个有主意的人商议,他们都认为老妪完全有可能被那个外省的小妖精蛊惑了,把一间半祖屋“赠送”给那小妖精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岂能让不相干的人占了便宜?

于是全村男女老少同仇敌忾起来。没人愿意去照顾那糊涂的老妪了……少女就连她那份儿工作也不能干了……

十几天后,老妪走了。老妪攒下的钱不够发送自己,少女为她买了一件寿衣……又没过了几天,那少女也消失了,没跟村里任何人告别,也没留下封信……

村里负责的人竟不知拿老妪那一间半祖屋怎么办才好了。景区内的门面房是在涨价,但他也不敢自作主张改造,装修了或租或售,因为他怕有一天少女突然出现,手里拿一份什么证明,使村里损失了改造费和装修费,甚至落个非法出售或出租的罪名……

那景区至今依然游人如织。

那水车至今还在日夜转动。

那一半老屋子,至今还闲置着,越发破败了,再不改造和装修,不久就会倒塌…… 

(选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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