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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问答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中国文化经典研读》人教版高中语文选修第四单元《〈人间词话〉十则》同步检测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下面的诗句也可理解为求学和治学的一种境界,请仔细体会,用一句话说说你对这种境界的理解。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清照《一剪梅》

答: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亚父之死

房占民

月上弦,围几粒星子,明明灭灭

项王大帐里,酒香流溢。亚父范增与项王对饮。亚父分析着当前的战情,项王不置可否,脸沉似水,亚父心里有疑,便不再多言。

蚊虫舞,不时有巡营的兵士从帐前走过。

大王,您有心事?

项王无语,脸色愈加阴沉。

您累了,咱们改日再议吧。亚父起身作揖。

等——等——项王把手一挥,战袍一甩,身子兀自不动。烛火在风里摇摇晃晃。

你,年事已高,我看——项王的话没有说下去,可亚父明白,项王是想把自己赶走。瞬间,亚父感觉苍老了许多。他踉踉跄跄地离了大帐。夜深了,灯火里,一片静寂。

亚父,谋于人臣,多次献奇策,楚军因之战无不胜。项王愈喜之、愈忧之。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赶走亚父的是吕马童。

吕马童,项王的乡人,幼年的玩伴,战场上曾替项王挡过一箭,项王视之为亲信。

彭城一战后,项王带兵围汉于荥阳,项王派吕马童入汉,陈平用反间计。

吕马童回项王:亚父已生二心,不可用。

亚父走了,走时,他眼望项王那如山的背影,心如刀割,老泪纵横。

月挂中天,如盘,兵急走。

垓下,项王心力交瘁。鼾声时而疾如奔矢,时而缓如清溪。不知觉中来到一处所在,高崖危耸,松涛震耳,有阴森的凄号声从渊里传来。那云雾缭绕之处,一独舟无所凭依般从渊里渡来,渐近渐明,那摆渡人,神似了亚父范增,正琢磨该如何对话之际,崖壁忽然向斜刺里倒去。项王一惊,口喊,亚父救我——睁眼一看,帐中灯火还明。虞姬卧在身边,温柔地望着他,轻轻地说:大王,亚父已经死了。

项王知道,亚父在去往彭城的路上,已经死了。项王眼里有泪,未滴下,心里痛。

月下弦,围几粒星子,明明灭灭。

项王兵少食尽。汉军及各路诸侯将项王围得水泄不通。楚歌声起。闻者垂泣,项王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虞姬,悲饮酒,歌数阕。虞姬散乱的发在血液里铺开,裙裾掩去了她梅雪般的芬芳。项王泪如雨注。最后破喉之泣定格了项王这一生爱的记忆。

项王上马,八百人突围,疾走至乌江畔,只余二十骑。此时,从江心渡过一船,定睛一看,是项王的故人乌江亭长。远远地便招呼项王上船渡江。项王仰望微明的天空上的那一淡白月痕,又看了一眼远处追来的汉军,慨然长叹:我少年离乡,有八千兵士相随,而今,二十人,二十人啊!我,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说罢,早已盈眶的泪再也止不住,风中传来了乌骓马的嘶鸣。

项王双膝一软,跪在了江岸。

老伯,项羽无能,向江东父老谢罪了。说着,项王的头如鸡啄,片刻,额上血肉模糊。

兵士们望着浩渺的江面,皆泣不成声。

项王大喝,快渡江,善待乌骓!声音在江面上飘荡。

小舟越行越远,渐消失在了清晨的江雾里。

项王对敌汉军,疲力挣扎,可手中剑依然若梨花雪舞,在空中上下翻飞,近之者死,触之即亡。再加之项王雷霆般的怒吼,一时之间,汉军竟无一人近前,尤恐避之不及。

项王视敌军中有一熟悉面孔。竟是乡人吕马童!

项王一怔,左肩就中了一剑。项王定睛细看,没错,是吕马童。

吕马童,我待你不薄,你何至于此?

吕马童不答,口里只是不停地喊着,杀项羽,封侯王!项王怒从中来,二目灼灼,望着吕马童,大有恨不能撕之而后快之意。他虚做手势招他近前,吕马童不进反退,口里仍喊着:杀项羽,封侯王!

项王再不等待,一跃而起,剑在吕马童面门前一晃,顿时血花四溅,吕马童的半张脸就开了花,吕马童颓然倒地。项王瞧着呻吟的吕马童,把剑往颈上一放,对着天空大喊:亚父,我来了。

忽停,又喊,天亡我也!三声过后,自刎而死。

吕马童得项王一躯体,汉王封他为中水侯。

项王哪里知道,汉王用反间计,厚赂吕马童,为防项王再度起用亚父,吕马童暗暗使人尾随范增,在一僻静之所,暗箭射亚父,谎报称亚父死于恶疾。史云:疽发背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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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耀

左克才

    寒气切割着时月裸露的肌肤,他在一幢楼的铁栅门来回徘徊。时月傍晚离开楼房时手里有了厚厚一沓钱,拎着二万六千元,悬空的心落了下来的,老板总算兑现了血汗钱。时月挤在弯弯曲曲的队伍中,火车只有腊月二十九的票。

    三十的风很硬,但被鞭炮烟花软化一些,时月进村已是家家忙着贴春联窗花、放爆竹的时候了。站在村口的儿子焦急张望着,见到他熟悉的身影飞也似的迎上来。时月有了幸福的感动,儿子长大了。

    洗漱后时月燃起香烟,菜已上桌,浓浓的亲情在酒香中弥漫。时月在淡淡的醉意中睡去,零点的钟声催响此起彼伏或高或低的鞭炮声,时月催促儿子燃放鞭炮。不多时,门外的鞭炮声突然哑了,时月坐起来竖耳侧听,脸上露出忧郁的神情。

    早晨,灿烂的阳光驱散了时月阴郁的心情。时月在外是一个小工头,二层楼房在村庄是最好的。九点了,时月揣上两包高级香烟出了门,阳光极力驱散浓浓的烟气 , 丝丝缕缕的火药味呛进鼻孔,时月悠闲地踱步,抱拳挂笑新年好。时月走到四平门前时,猛然发现原先破旧的楼房不见了,眼前是一幢新的三层洋楼,灰色墙砖、红色花岗岩石阶、白玉扶栏、黄色门楼、园林风格的园墙,显得金碧辉煌。四平笑吟吟迎出楼敬烟让坐,时月面露尴尬的表情,极不情愿地接过香烟匆匆离去。时月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妻子见时月阴沉的脸色,以为沿途劳累,中饭也没敢叫醒他,晚餐时,他草草喝几杯酒后又睡去了。

    时月脸色越来越阴郁,妻子心中生出丝丝不安,不时催促时月到医院看看。儿子说,也可能是累的,工地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吃的也是黄米饭堆着寡味的菜皮,十多人一间的大通铺弥散着汗臭味,还有那此起彼伏的鼾声。妻子怔怔的,没有理出头绪。

    新年是喜庆的,正月是亲朋好友的,可时月没有喜庆的心情更没有串门走动的意思,整天昏昏沉沉的,时而躺着望着天花板发愣,时而靠床低头沉思。初六过后,打工者纷纷外出,时月却没有外出的迹象,妻子察看着时月的表情,沉闷的正月在不紧不慢中走着。

    初八天刚放亮,时月早早起床洗漱一番,菜色的脸添了一丝红彩,凌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趴在头上,皮夹克在洁白的衬衣下显得锃亮炫目。妻子精神抖擞,猛火烧水做饭,儿子不再迟迟缩在被窝里。天气格外爽朗,时月的灿烂给家人送来了明媚的阳光。时月春风得意地走出家门,皮鞋敲击着硬硬的土地。回家时天已透黑,妻儿看到时月喜气洋洋的样子,心情别提有多高兴。

    妻子趁着时月高兴壮着胆子说:“什么时候出门。”时月说:“一时走不了啦。”“怎么走不了呢?村庄外出打工的走得差不多了,要是累就在家多歇几天。”时月说:“不是多歇几天,而是三个月。”妻子睁大迷茫的双眼呆望着时月,半天说不出话来。时月笑着说:“看你那痴样,这是我这些日反复考虑而又非做不可的事件,不然我会心神不安的。”妻子说:“怎么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时月说:“初一我家鞭炮哑了,走到四平家门前看到了那么漂亮的洋楼,把我家楼房逼到了角落,不把楼房做高做大,我是没有好心情,更不会有好运气的。”妻子说:“四平家借了不少债,再说我家楼房盖了才四年,而楼房样式年年变。”时月说:“借债也得盖,农村人靠楼房撑门面,在外拚死拚活地挣钱不就是争个面子,吃好喝好别人是看不见的,好楼房儿子找媳妇都容易。”妻子说:“儿子正月十二就开学,先给点钱报名。”时月说:“念什么念,书读得再多还不是挣钱,念书不如早挣钱,楼房做好后就带儿子外出打工,好把房债还上。”

    三个多月后,一幢洋楼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生辉,时月带着炫耀的满足仰视着

    青苗挂着晨露,一个男人背着沉重的包袱,瘦长的少年拖着沉重的脚步亦步亦趋,中巴扬起漫天的尘土罩着女人,她雕塑似地久立在路旁望着尘土弥漫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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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选择的道路

【美】欧·亨利

    两个强盗冲下陡坡,审慎而迅速地穿过树林。驰进一个原始的荒凉的峡谷。在这里,鲍勃·蒂德博尔的坐骑在一块长满苔藓的岩石上打了滑,摔折了前腿。他们立刻朝它脑袋开了一枪。

    “哦,我想你那匹小野马暂时驮得动我们两个人。”乐天派的鲍勃回答说,“路上一见到马,我们就征用一匹。天哪,我们发了一笔财,可不是吗?看钱上的标签,一共三万,每人一万五!”

    “比我预料的少。”鲨鱼多德森说,用靴尖轻轻踢着钞票捆。接着,他沉思地瞅着他那匹跑累的马的汗水淋漓的肋腹。

    “老博利瓦差不多要累垮啦。”他慢吞吞地说,“我真希望你的栗毛马没有摔伤。”

    “我也这样希望,”鲍勃无忧无虑地说,“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博利瓦的脚力很健——它能把我们驮到可以换新坐骑的地方。妈的,鲨鱼,我想起来就纳闷,像你这样的一个东部人来到这里,在这些横行不法的勾当中居然胜过我们西部人。你究竟是东部哪里的人?”

    “纽约州。”鲨鱼多德森说着在一块岩石上坐下,嘴里嚼着一根小树枝,“我出生在厄斯特县的一个农庄里,十七岁的时候,从家里逃了出来。我来到西部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遇。当时我挎着一小包衣服,沿路走去,想到纽约市。我打算到那里去挣大钱。我觉得我能行。一天傍晚,我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我琢磨了半个小时,终于选择了左面的一条。就在那天晚上,我遇到一个在乡镇旅行演出的西部戏班子,我跟着他们来到了西部。我常想,如果当时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会不会成为另一种人。”

    “哦,我想你结果还是一样。”鲍勃·蒂德博尔愉快而不无哲理地说,“我们选择的道路关系不大;我们成为哪一种人,完全由本质决定。”

    鲨鱼多德森站起来,靠在一株树上。

    “我真不愿意你那匹 栗毛马摔伤,鲍勃。”他又说了一遍,几乎有点伤感。

    “我何尝愿意,”鲍勃附和说,“它确实是匹快马。但是博利瓦准能帮我们渡过难关。我们还是赶紧上路为好,对不对,鲨鱼?我把钱装好,我们上路找一个妥当的地方吧。”

    鲍勃·蒂德博尔把抢来的钱重新装进帆布袋,用绳索扎紧袋口。他抬起头时看到的最扎眼的东西,是鲨鱼多德森手里握得四平八稳的、对准他的四五口径的枪口。

    “你不了解,鲍勃,”他叹了一口气说,“你那匹栗毛马摔折了腿,叫我多么难过。”

    刹那间,多德森换了一副凛冽的凶相,还夹杂着一种冷酷的贪婪。那个人的灵魂透露了一会儿,像一幢外观正派的房屋的窗口出现了一张邪恶的脸庞。……

    鲨鱼多德森疾驰而去时,他眼前的树林似乎逐渐消失;他右手里的枪变成了桃花心木椅子的弯扶手;他的马鞍奇怪地装上了弹簧,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的脚并没有踩在马镫上,而是安详地搁在那张直纹橡木办公桌的边上。

    我告诉各位的是这么一回事:华尔街经纪人,多德森——德克尔公司的多德森做了个梦,梦醒时睁开了眼睛。机要秘书皮博迪站在他的椅子旁边,嗫嗫嚅嚅地正想说话。

    嘿!皮博迪,”多德森眨着眼睛说,“我准是睡着了。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有什么事吗,皮博迪?”

    “特雷西-威廉斯公司的威廉斯先生等在外面。他是来结算那笔艾克斯·淮·齐股票账目的。他抛空失了风,你大概还记得吧,先生。”

    “对,我记得。今天艾克斯·淮·齐是什么行情,皮博迪?”

    “一元八毛五,先生。”

    “那就按这个行情结账好啦。”

    “对不起,我想说一句,”皮博迪局促不安地说,“我刚才同威廉斯谈过。多德森先生,他是你的老朋友,事实上你垄断了艾克斯·淮·齐股票。我想你也许——呃,你也许不记得他卖给你的价钱是九毛八。如果要他按市场行情结账,那他就得倾家荡产,变卖掉一切才能交割。”

    刹那间,多德森换了一副凛冽的凶相,还夹杂着一种冷酷的贪婪。那个人的灵魂透露了一会儿,像一幢外观正派的房屋的窗口出现了一张邪恶的脸庞。

    “他得按一元八毛五的行情结账。”多德森说,“博利瓦驮不动两个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凝固的《史记》

徐剑

    大先生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那天,他精神出奇的好,突然撑起羸弱之躯,从病榻上坐起身来,对许广平道:“研墨,我要写信。”

    许广平且喜且忧,说:“先生,还是我来代笔吧。”

    “此信岂可代笔,”大先生摇了摇头,“这是写给静农兄的。”

    何等要事,竟烦大先生病中亲笔?许广平连忙扶先生下床,至书案前,连忙研墨,铺好信笺,惟见大先生落座后挥毫,留下数行力透纸背的鲁体:“南阳画像,倘能得一全份,极望……”

    许广平看后,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此距大先生去世,仅两个月。

    鲁迅何以对南阳汉画情有独钟?我暗自忖度,大先生执拗于斯,决不仅仅是为中国版画谋寻出路,而是重返民族精神源头,寻找一种化繁为简、大拙至美的哲学之境,一股奇崛粗犷、野性灵动的上古气象,一扫文坛萎顿、低迷之风。

    大风起兮,汉魂何在?我们迷失于何处?

    其实,对于汉画的概念与形式,我并不陌生,且被浸淫多年。我创作室有一画师,弃传统勾线之法,挥笔泼墨于宣纸之上,如云,如雾,如潮,如泉,漫漶而不失控,墨浓却有层次,似汉非汉,似唐非唐。我常入其画室,观后,总觉得缺点什么。但并不妨碍彼在书画市场上大行其道,其亦以中国新汉画开山之人自许,大师性格显露,脾气见长。

    也是这样八十年代的仲夏,吴冠中背着画箧,心事重重,走下洛阳龙门卢舍那大佛殿,竟无一点留恋。蓦然回首,身后大佛仍是那张并不生动的脸,佛眸半睁,千年一笑,却笑不出一丝一靥的灿烂与大唐气象。吴冠中很失望。身临伊水,遥望秦地,彼不禁想起儿时背过的《秦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年近六旬的吴冠中正在寻求艺术之旅的盛年变法,可是他寻找了半个多世纪,艺术女神在何处?

    “先生不妨去南阳看看。”龙门石窟博物馆馆长温玉成见吴冠中神情沮丧,建言道。

    “卧龙岗?去看诸葛孔明隆中对?”生性孤高的吴冠中多少有点不屑。

    “南阳有一个中国最早的汉画馆,建于三十年代。堪称汉王朝艺术集大成者,二千多尊石像,非常值得一看。”

    “哦,”吴冠中沉吟着,“在北京有所风闻,有的拓片亦见过,那就走一趟吧。”

    吴冠中背上画箧,登上了洛阳开往南阳的长途班车。

    二十世纪最后一位大师走进南阳盆地,走进汉画馆,亦步入自己的涅槃之旅。

    “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吴冠中流连忘返,击节感叹。南阳汉画馆果然平地吹来一股凌厉的汉风,其艺术魂魄太博大了:既有力拔山河气盖世兮的力量之美、野性之美,更有一种删繁就简、大巧若拙的线条之美,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人物世相百态,飞鸟禽兽,栩栩如生。

    吴冠中支起画架,就着汉画馆里并不透亮的灯光,如痴如醉地临摹起来。

    乙未年仲夏,前度徐郎今又来。不得不承认,面对汉画像石垒成的大门时,二十年间,从同事积累得来的汉画知识储备,都在那一刻,被彻底颠覆了。大风起兮,一股艺术汉风扑面而来:左门柱上之青龙,右门柱上的白虎,上阙衔着辅首门环的朱雀,仿佛于瞬间御风而起,直上云间,仰天长啸,或藏雷纳电,或云谲波诡,或惊天动地。

    我可以想见鲁迅第一次翻阅南阳汉画拓片时的惊讶神情,我也毫不怀疑吴冠中第一次面对石像涌动于心的巨澜。汉代南阳的帝王将相、汉儒先贤、达官显贵、缵缨之族,用永不风化腐烂的青石,留住了生前骄奢淫逸、繁华一梦、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不朽与记忆。

    而制作者却是一群默默无闻的民间大工匠,一钎一锤一钻一刻,与太史公一点一划一字一句,异曲同工,风流趋同,而且更有世俗味,烟火气。石像上的故事、人物,仿佛就是凝固的《史记》,不著一字,却尽占风骚。

    西门豹除巫治邺、二桃杀三士、梁女传、鸿门宴等耳熟能详的典故和人物,端详之际,依旧有温度,呼之欲出。然而,南阳汉画馆最打动我的,还是那些有人间烟火气的石雕像,捕鱼、狩猎、田猎、弋射,舞百乐戏、斗鸡、讲学、丧葬出行,以及跳丸吐火、长袖舞、倒立、乐舞、踏鼓舞等,简直就是一部大汉王朝的民俗百科全书,在领略汉代简约粗犷艺术之美时,其服式民俗风情皆巨献于前。

    许多年后,吴冠中仍念念不忘南阳之行:“汉画馆的欢乐让我忘记了龙门的怅惘。”他对这股汉风对自己艺术之旅的冼尘、洗心,感慨万千。吴冠中伫立于东西方艺术的巅峰上,最终蜕变化蝶,南阳汉画馆的轨迹清晰可观。我的同事,自恋为新汉画大家,却反其道行之,终不得开悟。而大先生一生吸吮的是南阳汉画的奇崛与力量,临终之时,摆放在他枕边的竟是那位勇士斗牛伏虎的拓片,他就是这样一位敢于直面惨淡人生和敢于正视淋漓鲜血的猛士。

    大风起兮云飞扬。我仿佛看到大先生踽踽独行在莽原上,俯瞰乾坤,睥睨凡尘,大声喊道:“谁配做我的敌人?!”

(选自《2016年中国精短美文精选》,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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