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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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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浙南名校联盟2018-2019年高三语文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告别白鸽

陈忠实

    老舅到家里来,话题总是离不开退休后的生活内容,谈到他还可以干翻扎麦地这种最重的农活儿,很自豪的神情;又说起他还养着一群鸽子,到山坡上放羊时或每月进城领取退休金时,顺路都要放飞自己的鸽子。我当时饶有趣味地询问了几句,没想到一周后舅舅竟带了一对白鸽来,说要让它们直接把蛋下在家里,以后孵出来的小鸽便认我这儿为家。我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等待了几个月,终于等来了一对通体纯白、如天宫降临的仙女般圣洁的小白鸽。

    于是,在我家那幢破烂失修的房脊上,多了一道四只白鸽们亭亭玉立的风景。

    夕阳绚烂的光线投射过来,老白鸽和幼白鸽的羽毛红光闪耀。我扬起双手,拍出很响的掌声,激发它们飞翔。两只老白鸽先后起飞。小白鸽飞起来又落下去,似乎对自己能否翱翔蓝天缺乏自信,也许是第一次飞翔的胆怯。两只老白鸽就绕着房子飞过来旋过去,无疑是在鼓励它们的儿女勇敢地起飞。果然,两只小白鸽起飞了,翅膀扇打出啪啪啪的声响,跟着它们的父母彻底离开了屋脊,转眼就看不见了。

    我走出屋院站在街道上,树木笼罩的村巷依然遮挡视线,我就走向村庄背靠的原坡,树木和房舍都在我眼底了。我的白鸽正从东边飞翔过来,沐浴着晚霞的橘红。沿着河水流动的方向,翼下是蜿蜒着的河流,如烟如带的杨柳,正在吐絮扬花的麦田。四只白鸽突然折转方向,向北飞去,那儿是骊山的南麓,那座不算太高的山以风景和温泉名扬历史和当今,烽火戏诸侯和捉蒋兵谏的故事就发生在我的对面。两代白鸽掠过气象万千的那一道道山岭,又折回来了,掠过河川,从我的头顶飞过,直飞上白鹿原顶更为开阔的天空。原坡是绿的,梯田和荒沟有麦子和青草覆盖,这是我的家园一年四季中最迷人最令我陶醉的季节,而今又有我养的四只白鸽在山原河川上空飞翔,这一刻,世界对我来说就是白鸽

    这一夜我失眠了,脑海里总是有两只白色的精灵在飞翔,早晨也就起来晚了。我猛然发现,屋脊上只有一双幼鸽。老白鸽呢?我不由地瞅瞄天空,不见踪迹,便想到它们大约是捕虫采食去了。直到乡村的早饭已过,仍然不见白鸽回归,我的心里竟然是惶惶不安。这当儿,舅父走进门来了。

    “白鸽回老家了,天刚明时。”

    我大为惊讶。昨天傍晚,老白鸽领着儿女初试翅膀飞上蓝天,今日一早就飞回舅舅家去了。这就是说,在它们来到我家产卵孵蛋哺育幼鸽的整整两个多月里,始终也没有忘记老家故巢,或者说整个两个多月孵化哺育幼鸽的行为本身就是为了回归。我被这生灵深深地感动了,也放心了。我舒了一口气:“噢哟!回去了好。我还担心被鹰鹞抓去了呢!”

    留下来的这两只白鸽的籍贯和出生地与我完全一致,我的家园也是它们的家园。它们更亲昵地甚至是随意地落到我的肩头和手臂,不单是为着抢啄玉米粒儿;我扬手发出手势,它们便心领神会从屋脊上起飞,在村庄、河川和原坡的上空,做出种种酣畅淋漓的飞行姿态,山岭、河川、村舍和古原似乎都舞蹈起来了。然而在我,却一次又一次地抑制不住发出吟诵:这才是属于我的白鸽!而那一对老白鸽嘛……毕竟是属于老舅的。我也因此有了一点点体验,你只能拥有你亲自培育的那一部分……

    当我行走在历史烟云之中的一个又一个早晨和黄昏,当我陷入某种无端的无聊无端的孤独的时候,眼前忽然会掠过我的白鸽,心间忽然会闪过我的吟诵,淤积着历史尘埃的胸脯里便透进一股活风。

    直到惨烈的那一瞬,至今依然感到手中的这支笔都在颤抖。那是秋天的一个夕阳灿烂的傍晚,河川和原坡被果实累累的玉米棉花谷子和各种豆类覆盖着,人们也被即将到来的丰盈的收获鼓舞着,村巷和田野里泛溢着愉快喜悦的声浪。我的白鸽从河川上空飞过来,在接近西边邻村的村树时,转过一个大弯儿,就贴着古原的北坡绕向东来。两只白鸽先后停止了扇动着的翅膀,做出一种平行滑动的姿态,恰如两张洁白的纸页飘悠在蓝天上。正当我忘情于最轻松最愉悦的欣赏之中,一只黑色的幽灵从原坡的哪个角落里斜冲过来,直扑白鸽。白鸽惊慌失措地启动翅膀重新疾飞,然而晚了,那只飞在头前的白鸽被黑色幽灵俘掠而去。我眼睁睁地瞅着头顶天空所骤然爆发的这一场弱肉强食、侵略者和被屠杀者的搏杀……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当我再次眺望天空,惟见两根白色的羽毛飘然而落,我在坡地草丛中拣起,羽毛的根子上带着血痕,有一缕血腥气味。

    侵略者是鹞子,这是家乡人的称谓,一种形体不大却十分凶残暴戾的鸟。

    老屋屋脊上现在只有一只形单影孤的白鸽。它有时原地转圈,发出急切的连续不断的咕咕的叫声;有时飞起来又落下去,刚落下去又飞起来,似乎惊恐又似乎是焦躁不安。我无论怎样抛撒玉米粒儿,它都不屑一顾更不像往昔那样落到我肩上来。它是那只雌鸽,被鹞子残杀的那只是雄鸽。它们是兄妹也是夫妻,它的悲伤和孤清就是双重的了。

    过了好多日子,白鸽终于跳落到我的肩头,我的心头竟然一热,立即想到它终于接受了那惨烈的一幕,也接受了痛苦的现实而终于平静了;我把它握在手里,光滑洁白的羽毛使人产生一种神圣的崇拜。

    然而正是这一刻,我决定把它送给邻家一位同样喜欢鸽子的贤,他养着一大群信鸽。

(有删改)

(1)、理解文中加下划线词语的含义。

①这一刻,世界对我来说就是白鸽

②这才是属于我的白鸽

(2)、赏析文中画线的句子。
(3)、文章以“告别白鸽”为题有何作用?
(4)、结尾段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它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馒头、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贴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搬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有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噬。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自言自语(他可不在乎这个):“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糟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沓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老刘喜秋香

    秋高气爽,菊花飘香。

    老伴已故一百零一天了。老刘半宿起来,打开灯,奋力地擦地擦窗抹完桌子后,赶快把白日才买回的两盆亮黄的菊花摆放在正厅最显眼的位置。今天,老刘胆量倍增,要冲出子女为他找老伴所设的所有包围圈,去老家把和他同岁的寡妇秋香妹子接来。

    这个日期,是秋香暗示给他的。老伴烧“一·七”那天,闺女菊花很懂老刘的心思,开着车把她秋香姑接来。菊花牢记妈在家种地时,秋香姑和妈好的似亲姐妹,帮妈干活,帮妈伺候瘫痪在炕的奶奶。奶奶拿她当亲闺女待,家里有了好吃的,都给她送一份。

    那天,秋香刚进门就看到了老刘那热辣辣的目光,尽围着他发射。在菊花的示意下,秋香把老刘拉到里间,掩上门,轻轻地给了他两捶,把菊花的意思变成了死命令:“嫂子没过百日,不准你胡来,城里像你这样的尽他妈出洋相,老伴去世没几天,就领个来家,还形影不离地到处瞎显摆,见了熟人,没说话,先咯咯咯地笑,丢死人了!”

    秋香的捶暖温温的,把老刘一下子就捶到了中学时代。那时,秋香是四庄八屯的大美人,老刘是村里唯一一个高中生,状元哎。老刘上学,家里没有咸菜捎,秋香就把她家里的豆酱饼子烤得黄黄的香香的拿给他。老刘就痴乎乎地认为,秋香要和他好呢。在一个月圆的晚上,老刘把秋香约到村头上,吞吞吐吐地提出了订婚要求,结果,秋香变着脸,气抖擞地该出手时就出手,狠巴巴地给了他两捶说:“你傻了?不成材料!我关心你,是叫你考上大学,成人才!我已定婚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吧!”这时,老刘就听到了杏花姐在草垛后“咯、咯、咯”的笑声,还说:“使劲捶!”也就是秋香的这两捶,把老刘捶得头脑清醒地进了大学,成了国家干部。

    秋香对老刘有恩。老刘就山誓海盟:非秋香不娶,别说等一百天,就是等三百天也要等!秋香守了七年寡了,伺候偏瘫的婆婆(王婶),就是最贤慧的闺女也比不上。老刘想起秋香帮老伴伺候母亲的那些日日夜夜,今天,该是他大显身手帮秋香伺候王婶了。老刘决不含糊,在准备给王婶住的东卧室忙得汗流浃背,把才买的数字电视放到东墙边架好,把才买的可移动的高级便盆放到床边用专用布盖好,还有暖瓶、餐巾纸都各就各位。老刘有滋有味地忙着,就把孩子们给他制定的苛刻“婚姻法”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是烧“七·七”那天,还是菊花去把她秋香姑请了来。两个儿和两个儿媳,很明白,像老刘这样高工资,伺候窝里拉窝里尿的老母亲辛苦了三年的有功之臣,是城里老寡妇们争抢的对像。

    于是,烧完了“七·七”,家中浓云密布,在严肃、紧张的气氛中,由大儿宣布了老刘找老伴的四不准:不准打结婚证;不准找有病的;不准找熟人;不准找拖儿带女的。这四不准把老刘和秋香成婚的道一下堵死了。老刘火冒三丈,喘气的声音,活像气棒在打气。

    秋香一看他那张苦瓜脸,赶快把他拽到里间里,狠狠地拧了他两下说:“您就照孩子们说的办吧!”

    “那咱俩就不用结婚了?”

    “这事我从未敢想过。我是不会来找难看出洋相的。我要在家好好伺候老人!”

    “我要把王婶接来,和您一块儿伺候!”

    “您是俺亲哥哥,千万千万别犟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八点整!”

    自鸣钟一报时,老刘慌了。他怕孩子们来了捣乱,他要先把生米做成熟饭,便急三火四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楞是感觉年轻了十岁。

    老刘快速提着给秋香买的高档羊毛衫,夹起提包,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儿和两个儿媳堵了个正着。大儿伸开双臂挡着,嬉皮笑脸地说:“爸,您那儿也不能去!”

    老刘怒火中烧,质问:“为啥?”

    “您要给俺留条做人的道。”

    “就是那四不?”

    “那是告诉市里老寡妇的,让您清静省力少费口舌呢。”

    老刘正莫名其妙,楼下欢快的汽车鸣笛声,给老刘送来了惊喜。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赶快往下跑。老刘从窗上一望,喜从天降,是菊花把她秋香姑和她王奶奶接来了。老刘立刻老泪纵横了。

    厅内的菊花,鲜艳亮丽,好香,好香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历史性的一局棋

金庸

    “号外!号外!叮当,叮当!大新闻!”

    一九三三年二月五日,东京街头到处响起了报贩们的叫卖声和铃声,卖的是《报知新闻》的号外,向成千成万读者们报告一个“重大的”消息:吴清源与木谷实在正式围棋比赛中都使用他们所创的“新布局法”(在日本称为“新布石法”),木谷实先手,三子都走五路,吴清源三子走四路,成为“三联星”。这在围棋界是前无古人的着法。日本人对围棋极为着迷,无怪这件事报纸竟要出号外。

    木谷实是日本的青年棋人,和吴清源感情很好,两人共同研究而创造出来一种新的布局体系。简单地说,那是在布局上笼罩全盘而不是固守边隅。他们合著的《新布石法》一书出版后,书局门外排了长龙,在一个短短的时间之内销去了五万册。不久,日本围棋界出现了称为“吴清源流”的一群人。

    日本围棋界向来有一种本因坊制度,所谓本因坊就是围棋界的至尊,以往都是一人死了或退休之后,由当时棋力最高的另一人继任,名高望隆,尊荣无比。那时日本的本因坊是秀哉。他原名田村保寿,秀哉是这位本因坊的尊号,有点儿像皇帝的年号。新布石法既然轰动一时,本因坊当然要表示意见,这位老先生大不以为然,认为标新立异,并不足取。两派既有不同意见,最好的办法是由两派的首领来一决胜负。

    秀哉为了保持令名,已有很久很久没下棋了,这时为形势所迫,只得出场奋战,这是日本围棋史上一件极度重要的大事。那时吴清源是二十二岁。

    吴清源先行,一下子就使一下怪招,落子在三三路。这是别人从来没用过的,后来被称为“鬼怪手”。秀哉大吃一惊,考虑再三,决用成法应付。下不多子,吴清源又来一记怪招,这次更怪了,是下在棋盘之中的“天元”,数下怪招使秀哉伤透了脑筋,当即“叫停”,暂挂免战牌。棋谱发表出去,围棋界群相耸动,守旧者就说吴清源对本因坊不敬,居然使用怪招,颇有戏弄之意。但一般人认为,这既是新旧两派的大决战,吴清源使出新派的代表手来,绝对无可非议。

    这次棋赛规定双方各用十三小时,但秀哉有一个特权,就是随时可以“叫停”,吴清源没有这权利。秀哉每到无法应付时,立即“叫停”。“叫停”之后不计时间,他可以回家慢慢思考几天,等想到妙计之后,再行出阵,所以这一局棋因为秀哉不断叫停,一直拖延了四个多月。棋赛的经过逐日在报上公布,棋迷们看得很清楚,吴清源始终占着上风。一般棋人对于权威和偶像的被打倒不免暗暗感到高兴,但想到日本的最高手竟败在一个中国青年手里,似乎又很丧气,所以日本的棋迷们在这四个月中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心情是十分矛盾的。

    社会人士固然关心,在本因坊家里,情形尤其紧张。秀哉连日连夜地召集心腹与弟子们开会,商讨反攻之策。秀哉任本因坊已久,许多高手都出自他的门下,这场棋赛大家自然是荣辱与共。所以,这一局棋,其实是吴清源一个人力战本因坊派数十名高手。下到第一百四五十招时,局势已经大定,吴清源在左下方占了极大的一片。眼见秀哉已无能为力,他们会议开得更频繁了。第一百六十手是秀哉下,他忽然下了又凶悍又巧妙的一子,在吴清源的势力范围中侵进了一大块。最后结算,是秀哉胜了一子(两目),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胜得很没有面子,但本因坊的尊严终于勉强维持住了。

    这事本来已经没有问题,但事隔十多年,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围棋界的元老濑越宪作忽然在一次新闻界的座谈会中透露了一个秘密:那著名的第一百六十手不是秀哉想出来的,是秀哉的弟子前田陈尔贡献的意见。这个消息又引起轩然大波。这时秀哉已死,他的弟子们认为有损老师威名,迫得濑越只好辞去了日本棋院理事的职务。

    许多年后,曾有人问吴清源:“当时你已胜算在握,为什么终于负去?”(因为秀哉虽然出了巧妙的第一百六十手,但吴还是可以胜的。)吴笑笑说:“还是输的好。”这话说得很聪明,事实上,要是他胜了那局棋,只怕以后在日本就无法立足。

    最近在日本的围棋杂志上看到吴清源大胜前田陈尔和现任本因坊高川格的棋局。前田居然连用了两下吴清源当年所创的“鬼怪手”,要是老师还活着,他一定不敢这样“离经叛道”吧。

【注】①吴清源,福建福州人,是世界围棋革命的推动者与实践者,有“棋圣”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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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仪式

王溱

    听说相亲对象是位诗人时,我脑子里快速涌现出很多关于诗人的负面形象:贫困潦倒,愤世嫉俗……

    不过我还是答应见见——这人长得太帅了,你看那照片,匀称的倒三角体形,脸部线条像用炭笔勾勒出来的,这简直就是中国版贝克汉姆嘛。

    约定的那一天很快到来,诗人从照片里走了出来。他给我看他拍摄过的照片,或雄山峻岭,或一江春水,或落叶飘忽,都是他去过的地方;他给我描述他与美景的对话,那些对话使他诗情满溢;然后他把脸朝斜四十五度一仰,开始吟诗了。

    我窃喜,不是所有的诗人都是穷光蛋嘛!你听,那些词从他嘴里迸出来,在我耳边绕一圈,两圈,我轻飘飘地就把自己塞入那些诗和画的意境中了。

    我开始憧憬跟着他游山玩水拍照作诗的生活。然而每次我在微信里跟他提出见面,他都会以各种借口岔开话题,或者干脆打开语音功能吟起诗来。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都活在他的诗中了。

    熬过几十个不能自拔的夜晚后,我决定去找他。我没有他确切的地址,只能天天到他所在的那个区去轧马路,一边走一边在脑中想象着:偶遇那一刻,他会吟出怎样一首令人惊喜的诗?

    我忘了,马路可不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一辆大货车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刹停,扬起满脸灰。

    货车司机噌噌下了车,张口就道:“不要命呀!”

    我抬头一看,乱糟糟的胡须,发黄的T恤上沾着各种污渍,裤子被灰尘泼出奇怪的图案,大皮鞋已辨不清颜色,以致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诗人!

    他也认出我来了,有些发慌,用最快的速度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拉拉衣角,脸向斜四十五度一仰,又摆出了诗人的姿态。

    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愤愤地问:“你到底是货车司机还是诗人?”

    他一字一顿,说了一句诗一样的话:“开车,我活着的方式;诗,我活着的仪式。”

    “活着还有仪式?”我惊讶地问。

    “当然有!”他指了指副驾驶位说,“上车,我带你去看看。”

    车子开得很慢,他一路沉默,始终保持着那个半仰着头的姿态,腰绷得笔挺,双手优雅地左右扭动着方向盘。若不是那身装扮,他还真像个优雅的指挥家。后面的车喇叭震天,有人伸出头来骂:“你丫散步哪?!”

    他置若罔闻,缓缓开了口说:“生活,不易。”

    他叹了口气说:“以前,我也一样,急,做什么都急,急了就骂,前面车开慢了骂,有人超车了骂,赶不上绿灯,也骂。”

    “然后我的生活就只剩下骂了。”

    “那又怎样?”我问。

    “生活就不乐意了啊,人活一遭,怎么都是件值得好好对待的事吧?它不乐意也是正常的。”他说。

    我开始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了,我扒拉着车门把手,颤抖地说:“停,停车。”

    他没有停,继续说着:“为了安抚生活,我决定给它举行个仪式。”

    “什么仪式?”我问。

    “写诗呀!仪式的地点是很讲究的,你看,必须是最纯净的场所,不被浮躁的人类所污染的。”

    我想起了他相机里的照片,问:“所以你就到处去旅游?”

    “干吗要去旅游?”他奇怪地看着我说,“我开着车,每天都在旅游。”

    “快看快看,夕阳!”他兴奋地指着前方说。

    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开始吟诗:“落日!红了脸,躲起来,它要躲起来……”

    不躲才一怪!我趁机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人多的地方躲去。

    “神经病!”这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几个月后,我如愿跟一个算是事业有成的相亲对象结了婚。婚后生了第二个孩子之后,我辞去了工作,做起了全职家庭主妇。

    这是世界上最难的职业了,大娃捣蛋,二娃哭闹,锅里的菜烧焦了,我蓬头垢面,呵斥着大娃,哄着二娃。当我手忙脚乱地解开二娃的尿裤,被一泡温润的童子尿喷得满脸都是的时候,忽然,我嘴里迸出了一句诗。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6年第19期,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各题。

祈求

林敬钧

    ①我曾经在长城上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画家画鹰。在北方特有的那种干燥湛蓝的天空下,苍劲古朴的长城默默地蜿蜒于群山之上。画家在一块白布上泼墨挥毫。长城上的风扬起老人的白发,鼓动每一个人的衣襟。他展开那面墨汁未干的鹰旗。雄鹰起伏振翅,直欲破空而上。阳光普照群山,也照在猎猎作响的鹰旗上。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一种热血冲破冰层的眩晕,一种沉淀压抑已久的力量猛烈爆发:天空、阳光、长城、老人、长风、鹰。

    ②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鹰,却是第一次为鹰震撼。

    ③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峭壁上看到了鹰的巢穴。那只是一个粗陋的石坑随便地搭上几根粗树枝,其余一无所有。它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后来又看到南方一种色彩艳丽的织鸟精致而温暖安全的巢时,我想到了北方的鹰。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鹰的身上有一种冷峻而直入人心的力量。我明白鹰不需要巢穴,它从不躲避风雨。它是天地间飞翔的精灵,高傲、敏锐、凶猛、无畏,永不留恋巢穴的温暖与安乐。

    ④我带一身风尘回到家乡,听说公园里来了个动物展览团。我想起了鹰,于是我去了。

    ⑤从羽毛的颜色和体形可以看出:那是一只已经苍老的鹰和一只年轻的鹰。鹰架距我不到三米。那只苍老的鹰的羽毛零乱而支楞突兀,腿上有一根粗大的铁链,它埋头翅间。那只年轻的鹰目光迟滞,仿佛在看什么,又什么也没看到。

    ⑥一个小孩,忽然放肆地把手中的香蕉扔向那只埋头的鹰,他一定不知道他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因为他还在得意的笑。那只鹰猛地昂起了头,有力的颈部弯曲成了一个矫健而凶猛的弧度。我看到它眼中凌厉地闪过什么,它闪电般地直掠下来。然而那不足一米的铁链狠狠拽住了它,它猛然回坠,被倒吊在高高鹰架上,晃来晃去。那只年轻的鹰展了展翅以便站稳,它冷漠地看了看脚下的同伴,又把茫然的目光投向远方。

    ⑦那个被吓呆的小孩这时才清醒过来,悻悻地抓起一把泥沙朝那倒吊着的鹰狠狠扔去,又嘿嘿地笑起来,一边捡石块,一边大声地骂。那只苍老的鹰耸着翅,挣扎着,发出一串低沉鸣音。它的声音在颤抖。我分明地感到一种苍白而强烈的悲怆冷冷地漫过心头。我拦住那个小孩,叫他滚。

    ⑧鹰渐渐停止了挣扎,静静地倒吊在高高的鹰架下。利爪笔直地伸向天空--那里曾是它的家园、梦想、荣耀和骄傲。四下沉闷,天地间只有蝉在不停地叫。

    ⑨我不知道鹰是否会流泪。

    ⑩那夜我在山顶坐了很久。天上有月,月旁有星;山上有风,山下有楼。我在山顶大梦一场,一颗泪珠从天上落到我的手上。清晨我再去看那两只鹰的时候,苍老的鹰依然倒吊着,刚刚死去。喂鹰的人说,野生的鹰是没法养活的--它不吃东西。他告诉我那只年轻的鹰是人工孵化的。

(选自《美丽如初--10年精短散文100篇》)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启功的治学与创作

吴艳丽

启功先生自称"姓启名功",1912年7月26日生于北京。1913年,父亲去世,随祖父生活。 家道已经败落得一贫如洗,以致启功无力求学。在曾祖父门生的帮助下,他才勉强入校学习。1933年,21岁的启功虽说没有读完中学,而笔下的书画文章却有了佼佼之色。

20世纪至今,中国艺坛中诗、书、画以及书画鉴定兼擅且多真知灼见者,启功赫然在列。他 在鉴定家、书画家之外又有国学大师、古典文献学家和诗人之誉,这一切得益于他广博的学识和深厚的文化积淀。

启功的广博在于他是一位屈指可数的"杂家"。在文艺界受到现代文艺思潮冲击而冷落中国传 统文化之际,他坚守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及研究,涉足艺术史、历史学、语言学、民俗学、 敦煌学、碑帖学、考据学等多个领域。这种广览博取的建树, 一方面在于他个人的天赋和功夫     虽然他经历了民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等重要历史时期,但学海 无涯苦作舟的毅力未变;另一方面在于家学的浸润,其翰林出身的曾祖父溥良开启的向学家风、祖父毓隆对翰墨书画的沉浸,都潜移默化地打开了启功向学、热爱祖国传统文化的心境。

启功是一位踏实的学者,所以他的“杂”非流于浅表而是深入其中并自有方法。例如,他对《红  楼梦》的注释,凭借其对满族历史文化、风俗掌故的熟知,对其中扑朔迷离的年代、地点、官职、 服装等进行了细致考据和梳理,贡献甚大;对明清两代兴起的碑帖学,他有着开拓性的研究,既 重视研究书法形式,又不忽视文辞内容;对于敦煌学,他从字体学、书法史角度研习敦煌写本,  并于20世纪中叶与王庆菽、周一 良、曾毅公等一起编撰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唐代敦煌变文 作品总集     《敦煌变文集》。而他的自作诗词,也多抒发人生感悟、生活意趣,并融入传统诗词之音韵格律和寄托、比兴等手法。

中国文化讲究圆融通会,艺术亦然。启功对传统文化的研究,并非拘泥于"习得”,更多是“悟得",这不仅拓宽了他的眼界心境,更将其深化于他的书画艺术之中——舍形似而求神契。

书法创作是启功最大成就之一,其动人之处有二:个人面貌突出与内容多是自创。前者来源 于他在临帖中的得悟。他自幼便刻苦临习各家名帖,如陆机、王羲之,智永、怀素、欧阳询、颜 真卿、柳公权、米芾、宋徽宗等。临习中他不求笔画全似,而求神气活现,在领悟中自得其法,终自成一格。后者源于他在古典文学和诗词上的积累。他的书法作品多书写自作诗词,表达心意、心境,故知晓自己为何而书、书的什么。因此,学界评价其书法:"典雅而具有古韵,饶有书卷气息;隽永而兼洒脱,使观赏者觉得很有余味。这是从学问中来,从诗境中来的结果。”

启功的绘画能很好的体现诗书画境的结合。从小以学画为志向的他,年少时便曾先后拜书画 名家贾羲民、吴镜汀、齐白石为师,并受同宗远支的溥心畲、溥雪斋等大师亲传。他的绘画,尤 其在其擅长的山水、花鸟中 ,并未过多承袭老师们的艺术面貌,而保持了自己的那一股"文 气”——接续元明清传统画理之髓、笔墨之趣、皴染技法,构图严谨、细笔设色,虽拘谨之端倪, 但也可见"南宗"之空灵、雅洁之诗意,或"北宗"硬朗刚健之雄浑,再加上自己的诗词款识,富有传统文人之意趣。

如果说深厚的传统文化素养润泽了启功书画创作的底蕴,那么书画创作实践又助他对传统文化进行.开创性探索。

广博而丰厚的文化积淀、多年的艺术实践和擅长文献考据,是启功在书画鉴定中的优势。因 为有书画实践经验和对书画史的深入研究,他对历朝历代特别是一些著名书画家的风格、构图、 笔墨乃至着色特征都了如指掌;因为擅长文献考据,他也能从墨迹之外,诸如题跋、称谓、避讳、背景、史料等文献考据中,综合运用各方面信息做出判断。

在启功书画鉴定方法的背后,还应看到它在学术上的意义____不止于真伪判定,更注重从整 理、充实中国书法史、绘画史的高度,以及用文物考经考史的角度,有目的地去考证研究。如《〈兰 亭帖〉考》《论〈怀素自叙帖>》《〈孙过庭书谱〉考》《戾家考》《古代字体论稿》等,这些启功着 力数十年的研究和著述,都是其围绕着为书法史、绘画史建立丰厚的材料基础这一 目标而进行的。 他还总结出在书画鉴定实践中容易使鉴定不公正的七个方面:皇威、挟贵、挟长、护短、尊贤、远害、容众,前三者来自权威的压力,后四者源于鉴定者的私心,以告诫世人。

启功还着力于书法理论及其他方面的开创性研究,如他的著作《论书绝句一百首》以诗的形 式总结了自己几十年来研究书法的理论系统,其中包含了他在实践中总结的对书法结字、用笔的独到见解。

如同他的斋号“坚净”,启功不仅坚守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也在开创中拓展着中国文化的 研究,同时传统文化的素养又对他人格和性情的提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启功身上,所应感佩的是其于文化中的静静耕耘,是融会贯通处显示出的文化眼光和力量。

(选自2015年7月19日《人民日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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