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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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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江苏省“百校大联考”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第一次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单筒望远镜

冯骥才

    这房子不稀奇,四合套,三进院落,但稀奇的是从第二进的院子里冒出一棵老槐树,树冠好此一把撑开的巨伞,把这三进院子统统罩在下边。

    欧阳老爷相中这房子,没有翻新老屋,只留下老屋的敦厚与沉静。他明白,明代的雍容大气,清代绝对没有了。

    一天,欧阳老爷坐在厅堂里,看到院里树影满地,好似水墨点染,十分好看,自然就想起苏轼的“槐荫满堂”,请人做了块匾“槐荫堂”,一时感到富贵优雅,元气沛然。

    欧阳老爷妻子殁了,如今两个儿子都大了,有了家室,大儿子单字尊,小儿子单字觉。

    一天欧阳老爷忽然看到槐树大树杈上出现一个很大的鸦巢,比衣服箱还大,心想,这些丧气的家伙在头顶上安家,风水可就全要破了。

    事情还没完,过年那天夜里,放鞭炮,谁想到焰火竟把大树引着了。

    可是来年初春,大槐树已不是什么大事,整个天津城都不对劲了。大街上多了模样像外地来的人。这些人都像是庄稼汉,装束特别。这些人打哪儿来的?来干什么?

    欧阳老爷在家里听到了,不觉联想起半年多来自己家遭遇的邪乎事,感到不妙,心里暗暗祈求天下太平。

    今儿一早,二少爷欧阳觉从家出来时兴致勃勃。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年轻人都这样。

    好似春意在春天的树上鼓荡。老槐树苍老发黑的枝丫上则钻出嫩芽。这些嫩芽看上去更像一颗颗小小的豆豆,嫩绿、鼓胀、繁密、生意盈盈。

    欧阳觉没走几步,就到了自家纸店,柜台前站着几个人,那几个人中间一张奇花异卉般女人的脸儿正对着他——洋女人!

    “二弟,这位是马老板,你们见过。这位是莎娜小姐,不久前从法兰西来到咱们天津租界,今儿马老板陪她逛逛。”

    马老板机灵,笑嘻嘻说:“莎娜小姐头次来天津,头次来中国,还想请您陪地转转。”然后就叫欧阳觉和莎娜相互称呼名字。

    欧阳觉心里高兴,带着他们走出纸店。

    他和她凭窗而立。他指她看,告诉她,那是戏台,那旗杆曾是船上的桅杆,那边沿河的小丘是盐坨。

    莎娜好像想起什么,她从手袋里抽出一根半尺长的铜棍。铜棍中间一段包着一层很讲究的黑色皮箍。她两手前后一拧一抻,竟变成了两尺多长。这东面,她举到眼前,将细的一端紧压在右眼眶上,粗的一端直对着前方看。欧阳觉很奇怪,没等他问,马老板说:“这是洋人打仗时用的,远处的东西,拿它一照,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欧阳觉说:“千里眼吗?头次见。”

    莎娜很高兴,她挺满足,欧阳觉也得到一种新奇感。

    政阳觉待莎娜和马老板上车一走,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晚饭时一家人吃饭。坐在欧阳觉身边的二少奶奶庄淑贤,忽扭头对欧阳觉说:“你身上有什么香味,挺特别。”欧阳觉美道:“咱家只有槐花的味。现在离花开还早着呢。哪有特别的香味?”正说着,忽然一怔,是不是那莎娜身上的味儿。刚才他和她挤着看千里眼时,他觉得她真香,而且香得特别又好闻。难道自己身上也沾了她的香味儿了?

    这欧阳觉,欧阳老爷费了不少周折,为儿子相中个子不高,微胖,沉稳持重的庄姓姑娘。俗人看事,用钱做尺,自然不明白欧阳老爷为什么选定这个相貌平平的姑娘。不管别人怎么猜度,庄氏过门半年,欧阳老爷的眼光就叫人信服了。

    只是两媳妇一直没怀上孩子,欧阳老爷坐在屋里,心里嘀咕,二百年的老树哪能没有神灵?闹乌鸦,摔坏了老仆钱忠,除夕放焰火又烧去了一块大树,原先“槐荫满院”,现在变得白晃晃,好好的日子像要塌下来似的,挡也挡不住……接下来还有什么。

    这一天,大少爷差人回家找欧阳觉,叫他到宫南的店里去一趟。传话的人也不知道什么事,只说愈快愈好。欧阳觉赶到宫南,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两人,兄欧阳尊,马老板。

    欧阳觉问:“请我嘛事?”

    马老板还是那张笑脸:“哪是我请,是上次来逛娘娘宫的法兰西的莎娜小姐请您。”

    说完便拉着欧阳觉上了马车。这种往来于老城与紫竹林租界之间的新式轿车,轮子大,跑得快,车厢下边有洋人造的弹簧,跑起来也不颠屁股。车厢四面全镶着玻璃,欧阳觉坐在里边,觉得分外光明。

(选自《当代》2019年1期,有删改)

【注释】租界,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前,帝国主义列强通过不平等条的强行在中国获取的租借地的简称,多位于港口城市。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的景物描写,写房子的特别、老槐树的特别,暗示许多故事都与它们相关。 B、小说写欧阳觉没有什么高兴的事也兴致勃勃的,为下文写与洋女人相处做了铺垫。 C、法兰西的莎娜小姐带来了望远镜、车,来往于租界、非租界间,打上了时代印记。 D、欧阳觉和莎娜小姐一同坐上车“觉得分外光明”,这是一种激动、不知所措的心理。
(2)、    请简要分析欧阳老爷这一人物形象。
(3)、小说以“单筒望远镜”为题,表达了作者哪些思想感情?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练习题

超重的爱  

            肖复兴

那天到机场送人,飞往法兰克福、伦敦、罗马和巴黎的航班,密集得像雨点似的挤在一起。大概正赶上暑假结束,大学开学在即,到处可以看到推着装有大行李箱推车的学生们,送行的父母特别多。候机厅里,家庭的气息一下子很浓,像是客厅,相似的面孔不停地在眼前晃动。

不时有孩子进到里面去办理登机手续,家长只能够站在候机厅里等,“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都伸长了脖子,把望眼欲穿的心情赋予人头攒动的前方。不时便又看见有孩子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给家长一个渴望中的喜悦。不过,我发现,匆匆出来的孩子大多并不是为了和送行的父母再一次告别,也很少见到有依依不舍的场面,那样的场面,似乎只留给了情人之间的拥抱和牵手。

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凉鞋露出的脚趾涂着鲜艳的颜色,这样风韵犹存的女人,在我们的电视剧里一般还要在男人怀里撒娇呢。现在,她像是只温顺的猫,眼神有些茫然。不一会儿,我看见一个大小伙子推着行李车,气冲冲地向她走来,没好气地对她嚷嚷道:“都是你,让我带,带!都超重啦!”只听见她问:“超了多少?”语气小心,好像过错都在自己的小媳妇。“10公斤!”只有儿子对母亲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听口音,是南方人。

于是,我看见母亲开始弯腰蹲了下来,把捆箱子的行李带解开,打开箱子。那是一大一小赭黄色的两个名牌箱。儿子也蹲下来,和母亲一起翻箱子里面的东西,首先翻出的是两袋洗衣粉,儿子气哼哼地嘟囔着:“这也带!”然后又翻出一袋糖,儿子又气哼哼地嘟囔一句:“这也带!”接着把好几铁盒的茶叶都翻了出来:“什么都带!”母亲什么话都没说,看儿子天女散花般把好多东西都翻了出来,面前像是摆起了地摊。最后,儿子把许多衣服和一个枕头也扔了出来,紧接着下手往箱底伸,只听见母亲叫了声:“被子呀,你也不带了!”

我有些看不过去,走了两步,冲那个一直气哼哼嘴撅得能挂个瓶子的儿子说:“10公斤差不多了,你东西都不带,到了那儿怎么办?”儿子不再扔东西了,母亲站了起来,一脸忧郁 , 本来化得很好的妆,因出汗而坍塌显出些许的斑纹。“先去试试再说。”我接着对那个儿子说,他开始收拾箱子,母亲则把茶叶都从铁盒里掏出来,又塞进箱里。儿子推着行李车走了,我问那位母亲,孩子去哪里,她告诉我去英国读书。她脚下的那些东西都散落着,稀泥似的摊了一地。

这时,我身旁另一侧,又有一个女孩推着车走到她的父母身边,表情几乎和那个男孩一样气哼哼的,把车使劲推到她父亲的脚前,说了句:“严重超重!”父亲和刚才这位母亲一样,立刻蹲下身子,替女儿打开行李箱。我一看,箱子里几乎全是吃的东西,而且全是麻辣食品,不用说,来自四川。左翻翻,右翻翻,父亲权衡着取出什么好。女儿站在那里,用手扇着风,抹着脸上的汗,说着:“这都是我想带的呀!”这让父亲为难了,倒是母亲在旁边发话了:“把那些腊肠都拿出来吧,那玩意占分量。”父亲拿出了好几袋腊肠,又拿出好几管牙膏、一大罐营养品和几件棉衣。再盖箱子的时候,鼓囊囊的箱子瘪下去一大块。女儿风摆柳枝般推着车走了,我悄悄地问这位母亲这是去哪儿,她说是去法国读书。

独生子女的一代,理所当然地觉得可以把一切不满和埋怨都发泄给父母。“养儿方知父母恩”,他们还没到明白父母心的年龄。他们可以埋怨父母的娇惯和期待超重,却永远不该埋怨父母对自己的情感超重。

2010年4月6日《北方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碗匠和他的碗

周天红

    烂泥田,一个村子最响亮的事儿就是烧碗了。

    烂泥田村子口一大块田,那泥巴,扶墙抹墙不行,真的是烂得扶不上墙了。栽秧种谷也不行,栽了秧,不走根,反倒要烂根,没得收成。那泥巴,就适合做碗烧碗。泥质沙细,糗性好,水质也好,捏成碗坯子,放到窑上一烧,轻轻一敲就能听见当当当的清脆响声。那釉质那花纹那造型,一看就是好货色呀。据说,烂泥田这地方,早年是官窑呢。至于是哪一级的官儿,谁都能说上几句,但谁也没说个明白,就是八爷,也没说出个来龙去脉。反正是官家的窑呗,要不,你看那村子右边 的岩湾子里,现在还排着十好几孔老窑呢,如果不是官家的窑场,哪有那么大的规模那么大的 场面哟。

    八爷是村子里最好的碗匠。

    八爷拿捏碗坯子,那是村子里最快的。小半个下午就能做出五六十个呢,就是村子对门成天牛皮吹得哄哄响的刘老大,忙得汗水长流也没比过八爷。八爷烧出的碗,那更是一绝。造型,釉色,图案,那都是没得挑。能在碗边碗底上搞出花花草草,有鱼有鸟,有人物有动物,买主点着要什么他就能给你烧制出什么。做大寿的能给你烧出老寿星图,结婚办喜事儿的能在上面烧出鸳鸯,外出发财回家造新房的能在上面烧出财神爷,那些图案活灵活现,逼真得惊人。有的人端起碗吃饭时,都只顾着欣赏,翻来翻去地看,碗里的东西打倒了全然不知道。

    八爷烧碗的手艺,那是跟着他师傅学的,足足学了三年,他师傅才把最关键那点儿真本事传给了他。师傅传授真本事时,只给八爷提了一个要求:留在烂泥田

    师傅对八爷说,我一辈子教了数不清的徒弟,学了手艺,都跑出去闯荡了,没有一个能留下来的,其实,他们都只是一知半解,没有学到真本事。如果你一直留下来,我就把最关键最实在的那点儿本事传给你!

    八爷说话算话,一直留在师傅身边,烧碗。直到师傅去世,他都没有离开过烂泥田。

    八爷学到了烧碗的真本事,那手艺真是做精了。在烂泥田方圓三四十里地界,你要说到碗匠八爷,没有人不知道的。做大寿的要找他,娶媳妇嫁女的要找他,修房造屋贺喜事儿的要找他,找他烧碗做个纪念呗。外出送货的货车司机要找他,卖碗送碗的客商老板要找他,玩古玩收藏老玩意的也要进山找他。八爷的手艺活儿呀,在县城里的大半条街都是抢手货。卖碗收货的老板一看仓库里的货不够了,大喊一声,进山去烂泥田八爷那里收货去!保准屁股后面三五几个就跟着来了。

    八爷也讲究。无论是进门上货的还是收藏老玩意的,还是专门进屋看热闹的,八爷准抽出时间,把烧碗识货的道理和方法一五一十地给你介绍个明白,最后还问上一句,懂起没有?如果你摆脑壳说没听懂,他会继续给你说道说道,直到让你听真了为止。八爷这热情,生意当然好做了。

    八爷制碗烧碗的手艺是一绝,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的,每天上门进貨的客商络绎不绝。这些年下来,八爷的房屋都翻新三回了,可他家里自己用的碗却还是老样子。

    八爷家的碗也是一大特色,没一个好碗,要嘛是歪的,要嘛是缺的,要嘛是花样图案烧残了的,全是歪瓜裂枣的残存货。

    碗匠家里用烂碗怪碗,是八爷用不起好碗吗?不是,成天满屋满仓库都是上等的好碗呢,随便用都没问题。是八爷缺心眼儿吗?不会哟,单凭他制碗烧碗的手艺,就知道他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是八爷脾气怪吗?肯定不是,你看有人进门,不管晴天阴天还是雨天,八爷都是一脸的笑呢。

    这是个什么道理呢?烧碗的同行不明白,村里人不明白,来进货买碗的人不明白,就是八爷家的二娃更不明白。

    二娃是什么人哟,走州下府,啥子事情没见过。这些年,二娃靠着倒腾他老爹八爷烧的碗,那是发财了,在县城里有五间门市一个大仓库,小轿车都换了好几辆,不是八爷吼着,差点把老婆都换了。二娃是村子里第一个去过北京首都的。就单是他在人民大会堂广场前照的那张相片拿回村子,一整个村子的人围着看了半下午还舍不得离去,直到天发黑人才小步小步地散了。多大个事儿呀,进个京城,村里人念谈了大半年。

    八爷家吃饭喝酒用的那些怪头怪脑的碗,那也是村里人的大事儿,没有人不念谈的。

    八爷说,二娃呀,你不懂?你真不懂?

    二娃摇摇头。

    八爷端起那歪边子的酒碗,喝了一大口酒,说,二娃呀,你看看这个碗,要不是它是个歪边子的残缺货,它还能是我的酒碗?八年了,还是我的酒碗。

    二娃听了老爹的话,好像更糊涂了。

    八爷看了二娃一眼,继续说,碗匠手里的好碗,最终都不是自己的,留不住呀。就像你和你哥。你哥虽然老实甚至有点笨,可他就像一个我烧坏了的碗,能留在我身边呀。你从小聪明,是只好碗,可你成天在外漂来荡去的,有个大事儿小事儿的,我能靠得上你?

    二娃这下听明白了 , 一屁股坐在屋前的门槛上,半天站不起身来。

    这一下子,二娃清楚地记起,自己已经两年零三个月零五天没有回家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断腿母狼

邓林

    外公是生产队的护林员,他和外婆住在黄巢坪山上的小木屋。木屋的四周有竹篱笆围着,种着玉米、番薯、青菜、萝卜,养着十几只鸡鸭。

    那天,外公外出巡山,走到白佛崖底时,听到了动物凄惨的叫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被野猪夹夹住了后腿的狼。狼满嘴是血,一条后腿已经断了一截,脚爪子连着皮,和另一条腿一起,夹在野猪夹里。狼为了自救,活生生地咬断了自己的一条后腿爪子,正打算咬另外一条腿爪子。

    外公向来对狼没有好感,砍下了一棵小树做木棍,打算结果狼的性命。狼没有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只是轻轻地哼哼着,眼里竟然流出了泪水。外公才发现,这是一只怀崽的母狼,从它那滚圆的肚子可以看出。

    外公对母狼有了怜悯之心,丢下木棍,试探着靠近母狼,狼也不挣扎——它太疲乏了,怀崽加上失血过多,已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当外公弯下腰,用力掰开野猪夹,取出母狼那条受伤的腿时,母狼已经昏死过去。外婆看到外公把狼带回家很生气,一定要外公把狼打死。那刚刚苏醒过来的母狼,眼泪又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外婆心软了,同意让母狼留下来。

    外公在鸡棚旁给母狼做了个窝,端来一盆玉米糊。母狼凑过来闻了闻,舔了舔,而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外婆说:“狼是吃肉的动物,光吃玉米糊,营养不够,腿上的伤好不了,它肚子里的崽子也保不住。”外婆敲了两个鸡蛋在食盆里。母狼闻到了腥味,贪婪地把嘴巴伸进食盆里。

    第二天一大早,外公走到狼窝一看,大吃一惊:母狼的身边多了四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外公外婆很高兴,听说野狼驯服了就是威猛无比的狼狗。从小好好调养,说不定明年就有了四条出色的狼狗,到那时,就不用再担心黄鼠狼来叼走小鸡小鸭了。以后每天,外公外婆都把鸡蛋留给母狼吃。母狼的奶水很充足,四只小狼崽养得胖胖的。

    一个多月过去了,母狼的腿伤好了许多,但那条被它自己咬断了一截的脚爪,长不出来了;那条骨折了的腿,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小狼崽一天天地长大,它们跟外婆养的鸡鸭混熟了,经常在一起玩耍,互相之间没有一点惧怕。

    那天夜里,外公外婆迷迷糊糊中听见了鸡的尖叫声,没在意。天亮了,外婆发现下蛋最多、最大的芦花鸡,竟被咬断了脖颈——死了。外婆认定是小狼崽干的,随手抄起一把扫帚,追着小狼崽就是一阵痛打,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畜生,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芦花鸡下的蛋,你们能有今天?”

    之后一连三天,鸡窝平安无事。外公外婆渐渐地把这件事忘了,依然每日两餐给母狼喂食。这天早上,外婆发现又少了两只母鸡。很快在篱笆边上找到了两只母鸡的尸体,它们也被咬断了脖子。外婆气极了,拿过一根竹竿,见着狼崽就打。小狼崽被追得四处逃命,撞开篱笆,逃进了树林。看着外婆追打小狼崽,母狼在窝里唔唔地叫着,流着泪。

    当天晚上,四只小狼崽没有回窝。第二天,外婆打开鸡棚,竟然又有三只母鸡和一只麻鸭被活生生地咬断了头颈——四只小狼崽为报复外婆,竟然各自咬死一只!外婆火从心头起,对着母狼就是一顿痛打:“养不教,母之过,你这不知好歹的畜生!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母狼也不躲闪,只是哀嚎着,流着泪。

    天亮了,外公外婆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外公打开门一看:门槛上坐着那条断了后腿的母狼,母狼的身后,齐刷刷地躺着四只小狼崽的尸体,小狼崽的嘴都被咬得稀烂,惨不忍睹。母狼看到外公开了门,拖着受伤的双腿,缓缓地爬到门外的大石头上,然后转过头,对着外公外婆,嗥嗥地大吼两声,滚下了悬崖。

    外公外婆都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野兽会自杀的。显然,那四只小狼崽都是被母狼咬死的。外公外婆看到这个情景惊呆了。他们不再为死去的鸡鸭伤心,反而为母狼杀死狼崽,滚崖自尽,感到过意不去。外公来到悬崖底找回母狼的尸体,在屋后的树林里,把它和四只小狼崽埋在一起。

    当天夜里,鸡棚里又传来了鸡的尖叫声。外公外婆赶到鸡棚,在雪亮的手电光下,两只黄鼠狼正在咬着鸡的脖子…… 外公外婆明白了:原来咬死鸡鸭的凶手,不是小狼崽,而是黄鼠狼!外公外婆眼里噙满了泪水……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匠人之心

余显斌

    “泥人曾”是我爹的外号。

    我爹捏泥人,将土筛净,加上些棉绒,然后和泥,揉醒。再然后,捏出头、身子和腿。接着,又捏出鼻子、耳朵、嘴唇,再倒腾出一双眼睛。哎,一个人就出来了,咧着一张嘴

    那是谁啊?大家望着,觉得认识,可一时又说不出来。

    等到我爹再给那人脸上安一颗痣,大家都呵呵笑了,是张旺。对,没错,就是张旺。可是,张旺是酒鬼啊,那神态咋能捏出来啊?

    我爹拿了小竹刀,在泥人身上刮刮抹抹的,张旺的身上,就斜披着一件衫子,身子歪歪斜斜的,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醉态可掬。

    大家见了,都嘎嘎嘎的,前俯后仰。

    张旺见了,吐着酒气扔下一句:“比吴六强多了。”然后,歪歪斜斜地走了,喝酒去了。

    吴六是谁?我爹的师弟。吴六小时,和我爹一块儿,跟着我爷爷学习捏泥人。我家八代都是捏泥人的,属于捏泥人的世家。

    那时,我爷爷是挑了泥人,四处去卖的。

    我爷爷死后不久,小镇成了旅游之地。大家都来看山,看水,坐船,吃八大件。当然,也要买上一些东西,提着高高兴兴地离开。

    我爹开了一个店,名叫“泥人世家”,货架上摆着的,全是泥人,有八仙过海,有西天取经,有桃园三结义……一个个泥人,活的一样。

    我爹的生意呜呜的,火箭一样向上冲。有老外也来买,摸着八戒的肚皮,对我爹翘着拇指道:“very good!”

    我爹问我:“他说啥?”

    我说:“夸你呢。”

    我爹就眯着眼,乐得如弥勒佛一样。

    吴六呢,也开着个店面,名叫“圣手真传”。他把我爷称为“圣手”,自己属于嫡系弟子。可是,嫡系弟子生意并不好,一直不死不活的。

    有一天,我爹的生意也如吴六的一般,呼一下跌到谷底。

    那天,张旺来了,说要买一个泥人。我爹准备去拿,他说他自己挑。最终,他在一堆泥人里,挑出一个“赵子龙冲阵”的泥人:赵子龙白盔白甲,双手持着一杆枪,骑着快马,冲向曹军。

    张旺说,他就看中这个了。可是,在找钱时,泥人落在地上,碎了。他低头一看,啊地叫了一声。有客人见了,低头一看,也啊地叫了一声。泥人碎后,里面竟然有砂石,有草木,还有一只死蚯蚓。

    这可是捏泥人的大忌啊。

    捏泥人前,要选土,捣碎,筛净,是为了泥质细腻,更主要是为了干净啊,如果泥人里有土粪、烂树叶、石头,是要挑出来的。更不能有死虫子、死蚯蚓什么的,不然,泥人会发臭的。

    捏泥人是一件良心活。因为,没谁买了泥人会打碎检查的。

    我爹傻了眼道:“咋……咋会啊?”

    张旺白着眼说:“我冤枉了你?”

    当然是冤枉了。几天后,工商局的老王就来了,找到吴六,罚款,让为我爹恢复名誉。原来,张旺打碎的泥人不是我爹的,是吴六的。吴六悄悄让张旺拿着,来到我爹店中,假装是在我爹店里挑选的,故意打碎,露出里面的东西,嫁祸我爹。

    我爹在张旺走后,当晚就调出店里的电子监控设备,看得一清二楚,当即找到张旺,半瓶酒下肚,张旺啥都说了。

    张旺也被罚了款。老王说,消费者有权利,可消费者也不能污蔑陷害商品经营者啊。

    吴六被罚,谈起原因道:“谁让我师傅偏心,绝招不教我,不然,我咋会不如我师兄。”

    我爹听了,找到他,告诉他,我爷爷是公正的,是你缺乏匠人之心,所以生意才不行。吴六问凭啥这样说啊。我爹问:“你筛土了吗?”

    吴六说:“筛了。”

    我爹问:“你加棉花了吗?”

    吴六说:“加了。”

    我爹问:“是棉绒吗?”

    吴六沉默一会儿,说:“不就是为了泥巴有韧性吗?我用的棉絮,不一样啊?”

    我爹说:“不一样。”

    我爹解释,棉绒能和泥均匀和在一起,棉絮不行,因此,泥巴韧性不好,而且棉絮过后发胀,泥人表面会拱出包。

    吴六不说话了。

    后来,吴六的生意也渐渐好了。

    我爹知道后笑了,告诉我:“你六叔啊,有匠人心了。”

(选自2018年5期《小小说大世界》,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黎明前夜

陈德鸿

    大勇说,娘,回吧。

    娘抓住大勇的右手说,到西风口寻找到你弟,就让他回家来。一时走不脱,也让他寻机跑回来。娘顿了顿,又说,你爹这一没,日子眼瞅就过不下去了。

    大勇抽出手,揩了揩娘脸上的泪说,娘,我知道了。外面冷,回吧!

    娘蹒跚着回了屋,一会儿又跑出来,冲走远的大勇喊,路上千万当心,寻不到,就早点回家。

    走到村外一片收割后的田野时,大勇停下来,在地头找到一个写着父亲名字的木橛,然后蹲在地上,用右手抓了一把土,紧紧攥在手里,嘴里喃喃自语,小勇啊,咱家有地了,是政府分的,哥使不上力,你回来帮哥种吧!

    第二天傍晚,大勇赶到西风口时,长长的队伍仍在不停地过着,土道旁,挤满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大勇挤进人群,看着队伍中一张张稍纵即逝的脸,犯起愁来,这可上哪儿找小勇啊!听说兵是从昨天开始过的,小勇也不知过去了没有。

    大勇想了想,也学旁人从队伍边拽住一个兵问,同,同志,我向你打听个人?

    兵停住脚,叫啥名,是哪个部队的?

    叫赵小勇,是,是3纵的。

    不认识。兵摇摇头,3纵还没过来,你再等等吧。

    大勇舒了口气,刚在离土道不远的一个土墙边坐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便挤坐在他旁边。

    大勇往边上挪了挪,男人又挤过来,说,兄弟,俺姓韩,刚才你和那个官长的话俺都听到了,俺儿子也是3纵的。

    那敢情好。大勇说,我是赵家堡的,你是哪的?

    男人说,俺家在马家洼。

    那地方我去过,有个牲口市。大勇问,那边的地也分了?

    分了,分了。我这次找儿子,就是告诉他这事。这回家里有地了,俺再捣腾点牲口啥的,日子就更好了。家里还有啥人,能忙过来?大勇问。

    家里还有个小的,不顶啥事。他娘病在炕上好几年了。男人说,俺一个人,多吃点辛苦就是了。

    看着男人满足的笑意,大勇忽然想起来,前年在马家洼买骡子时,曾经和这个男人打过交道。

    那时,大勇相中了一头骡子,这个男人要价十五个大洋。大勇磨了半天,男人死活不吐口。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一个年轻人突然把男人拉到一边,互相把手伸进对方的袖子里……大勇急了,拽过男人说,15个大洋,这骡子我要了。到家没几天,大勇发现这骡子走路爱往右边去,找来八爷一看,说是骡子左眼受过伤。听大勇讲了买骡子时的情况,八爷说,你这是让人唬了,那是爷俩,专好下扣子。

    见大勇不吭声,男人说,我儿在部队表现可好了,打锦州时还立了功呢!

    大勇愣了愣,问,你这次来,是想把儿子叫回家去帮你?

    男人撇了撇嘴说,那哪行啊,俺就是想儿子,让他对家里放心,告诉他在部队好好干,全国都解放了再回来。

    大勇尴尬地笑了笑,不吭声了。

    半夜时,许多汽车和马拉的炮车驶过之后,又开始过起长长的队伍。男人问了几个兵,高兴地对大勇说,这是3纵的,咱俩精神点,互相帮衬着打听。

    天快亮时,男人找到大勇说,兄弟,你慢慢打听着,我,我回家了。

    咋?大勇一边盯着队伍,一边问。

    俺儿,俺儿他没了。男人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大勇不知怎样安慰男人,只是用右手轻轻拍着男人的肩膀。

    过了好久,男人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踉踉跄跄边走边说,兄弟,管咋,俺儿这是光荣,没给俺韩家丢脸。

    走了几步,男人又折回来,对大勇说,兄弟,那事对不住了。等回去,俺给你寻头好的送家去,换回那头病骡子……

    男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了很长时间,大勇才回过神来,泪水早已湿了眼睛。快中午时,大勇终于看到了队伍里扛着机枪的小勇。

    小勇吃惊地摇着大勇的右手问,哥,你的左手呢?

    大勇含糊着说,我这只右手也啥都能干,不耽误事儿。

    小勇问,爹娘都好吗?

    都好,都好,地也分了,咱家分了二十多亩呢。大勇说,爹妈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家里不用你操心,在部队上好好干,不解放全国不许回家。

    大勇往家走时,觉得自己的脚步比来时坚定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

    1950年4月,赵小勇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光荣牺牲。

现代文阅读Ⅱ

老伴

沈从文

我平日想到泸溪县时,回忆中就浸透了摇船人催橹歌声,且被印象中一点儿小雨,仿佛把心也弄湿了。这地方在我生活史中占了一个位置,提起来真使我又痛苦又快乐。

十七年前的七月里,我带了“投笔从戎”的味儿,在一个“龙头大哥”兼“保安司令”的带领下,随同八百乡亲,乘了从高村抓封得到的二十来只大小船舶,浮江而下,来到了这个地方。靠岸停泊时正当傍晚,紫绛山头为落日镀上一层金色,乳色薄雾在河面流动。船只拢岸时摇船人照例促橹长歌,那歌声糅合了庄严与瑰丽,在当前景象中,真是一曲不可形容的音乐。

一只小船,却装了十三名补充兵,全船中人年龄最大的一个十九岁,极小的一个十三岁。在十三个伙伴中我有两个极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是我的同宗兄弟,名叫沈万林。其次是那个年纪顶轻的,名字就叫“开明”,一个赵姓成衣人[注]的独生子,为人伶俐勇敢,稀有少见。家中虽盼望他能承继先人之业,他却梦想作个上尉副官,头戴金边帽子,斜斜佩上条红色值星带,站在副官处台阶上骂差弁,以为十分神气。因此同家中吵闹了一次,负气出了门,这小孩子年纪虽小,心可不小!同我们到县城街上转了三次,就看中了一个绒线铺的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问我借钱向那女孩子买了三次白绒线草鞋带子。他虽买了不少带子,那时节其实连一双多余的草鞋都没有,把带子买得同我们回转船上时,他且说:“将来若作了副官,当天赌咒,一定要回来讨那女孩子做媳妇。”

日子过去了三年,我那十三个同伴,有三个人由驻防地的辰州请假回家去,走到泸溪县境驿路上,出了意外的事情,各被土匪砍了二十余刀,流一摊血倒在大路旁死掉了。死去的三人中,有一个就是我那同宗兄弟。后来所有八个伙伴已在川边死去,至于那个同买带子的朋友呢,消息当然从此也就断绝了。

整整过去十七年后,我的小船又在落日黄昏中,到了这个地方停靠下来。石头城恰当日落一方,雉堞与城楼皆为夕阳落处的黄天,衬出明明朗朗的轮廓。每一个山头仍然镀上了金,满河是橹歌浮动(就是那使我灵魂轻举永远赞美不尽的歌声!),我站在船头,思索到一件旧事,追忆及几个旧人。

我怀了不可形容的童心,上了堤岸进了城。

我居然没有错误,不久就走到了那绒线铺门前了。有这样稀奇的事情吗?我见到的不正是那个女孩吗?我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十七年前那小女孩就成天站在铺柜里一堵棉纱边,两手反复交换动作挽她的棉线,目前我所见到的,还是那么一个样子。

“要甚么呀?”就是那声音,我也似乎极其熟悉。

我指定悬在钩上一束白色东西,“我要那个!”

如今真轮到我这老军务来购买系草鞋的白棉纱带子了!当那女孩子站在一个小凳子上,去为我取钩上货物时,铺柜里火盆中有茶壶沸水声音,某一处有人吸烟声音。女孩子辫发上缠的是一绺白绒线,我心想:“死了爸爸还是死了妈妈?”火盆边茶水沸了起来,小隔扇门后面有个男子哑声说话:

“小翠,小翠,水开了,你怎么的?”

真没有再使我惊讶的事了,在黄晕晕的煤油灯光下,我原来又见到了那成衣人的独生子!这人简直可说是一个老人,很显然的,时间同鸦片烟已毁了他。但不管时间同鸦片烟在这男子脸上刻下了甚么记号,我还是一眼就认定这人便是那一再来到这铺子里购买带子的赵开明。从他那点神气看来,却决猜不出面前的主顾,正是同他一起的老伴。这人虽作不成副官,另一糊涂希望可终究被他达到了。我憬然觉悟他与这一家人的关系,且明白那个似乎永远年轻的女孩子是谁的儿女了。我被“时间”意识猛烈的掴了一巴掌,摩摩我的面颊,一句话不说,静静的站在那儿看两父女度量带子,验看点数我给他的钱。他们那份安于现状的神气,使我觉得若用我身份惊动了他,就真是我的罪过。

我拿了那个小小包儿出城时,天已断黑,在泥堤上乱走。天上有一粒极大星子,闪耀着柔和悦目的光明。我瞅定这一粒星子,目不旁瞬。

“这星光从空间到地球据说就得三千年,阅历多些,它那么镇静有它的道理。我现在还只三十岁刚过头,能那么镇静吗?……”

可是,过去的,有谁人能拦住不让它过去,又有谁能制止不许它再来?时间使我的心在各种变动人事上感受了点分量不同的压力,我得沉默,得忍受。再过十七年,安知道我不再到这小城中来?世界虽极广大,人可总像近于一种宿命,给限制着在一定范围内,经验到他的过去相熟的事情。

为了这再来的春天,我有点忧郁,有点寂寞。黑暗河面起了缥缈快乐的橹歌。河中心一只商船正想靠码头停泊。歌声在黑暗中流动,从歌声里我俨然彻悟了甚么。我明白我不应当翻阅历史,温习历史。在历史前面,谁人能够不感惆怅?

但我这次回来为的是甚么?自己询问自己,我笑了。我还愿意再活十七年,重来看看我能看到难于想象的一切。

【注】成衣人: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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