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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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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云南省云天化中学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9月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石魂

杨建

    ①六爷是村里的能匠,神着哩。山上随意滚下的一块石子,六爷看了,都像遇见宝贝似的,原本无神的眼睛便慢慢放出光来,那张打满皱纹的脸上,就像菊花瓣一样舒展开来。他近摸摸,远瞧瞧,左量量,右敲敲。不几日,那石头就不是石头了,变成了谁家摆放着的器物——石磨、石磙、石臼、石杵、石猪槽。古朴,粗粝,简陋。

    ②六爷人很怪,别家工匠上门,得有酒伺候,他不喝人家一滴,就开工前,用一小盏酒,恭恭敬敬浇在那块要开凿的石头上。我问:“六爷,您自己咋不喝呀?”六爷不理睬我。别家工匠打家什,巴不得人家少用几年,好再雇他上门,六爷不这样,人家不小心碰坏一个角,六爷会咕哝你半天。我就说:“六爷,人家用坏了,不正好再使您的手艺嘛!"六爷还是不理睬。

    ③人怪,做出的东西就特别。石臼本是方形或圆形的,六爷却打造成树杈筑鸟窝形状,就是那简陋粗重的石磙,六爷也会在两头刻上飞禽走兽。只是这些雕刻的线条太粗糙,造型也粗劣,在我看来有点不伦不类。有一回我看着看着就咕哝了一句:“凿上这些玩意儿有何用,再怎么着,它也只是舂米磨浆呀。”六爷斜瞥了我一眼,嘴上依旧不说什么,不拿正眼瞧我。

    ④六爷因有了这一门手艺,村上无论长幼,见着都会打心眼儿里敬着叫声“六爷”,那时候村里人穷,家用的器物,尽是木匠做的,篾匠打的,石匠凿的。六爷的活儿,一年到头就满满的了。再忙,六爷也不会为赶工把活儿做粗了,我每回看到他,他都是满身尘土,石雕般的脸上滚着大颗的汗珠,不紧不慢地凿着,磨着。那姿势,曾经让我很是着迷。

    ⑤村主任看六爷手头活儿多,忙不过来,就劝他收个徒弟,六爷也不想让手艺断在自己手里,就收了一个。那徒弟脑门活络,在入了门道那会儿,东家里来了一个看风水的先生,六爷的徒弟看那风水先生耍耍嘴皮子就来钱,就问风水先生收不收徒弟呀,第二天,六爷就让徒弟收拾东西走人了。

    ⑥六爷从此再也没有收过徒弟。手上凿出这么多的石具,他已经很知足。村人们一边捣臼一边拉呱儿的场景,会让六爷露出孩子般的笑。六爷从十八岁开始学艺,锤子凿子的跟了他五十年,没停歇过一天。就是到了花锤举不高钢钎拿不住的岁数,也没有歇手的打算。只是,六爷觉得请他的东家越来越少了,他凿的东西越来越没用场了,村里丢弃的石具也越来越多了。“你六爷是不是不中用了?”六爷抬起无神呆滞的双眼,这样问我,有好多次。

    ⑦那时,我常常看到六爷站在石器旁,那些有的被置于阴暗的旮旯儿,任灰尘飞落,有的被弃于屋檐甚至露天处,凭风吹日晒,他时而深情抚触,时而愣愣发呆。好些年过去,六爷都这个样子。

    ⑧那一年,村里开始有古董贩子走动,有人竟盯上六爷凿的那些笨家伙,有的人家还真拿它卖了钱。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六爷知道有人在卖他凿的石器,跳也似的扛上把锄头,横立村口,怒目圆睁,就是不放古董贩子出村,弄得买卖两家都下不了台。我看了这架势,就劝六爷:“六爷,让他们拉走吧!好歹也有人当宝贝疙瘩藏着,总比让人敲了当墙脚石好呀!”六爷这才极不情愿地挪开身子。

    ⑨随着最后一件石器被运出村去,六爷就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半月起不了身。我六奶奶抹着泪说:“这老头,这关怕是挺不过去了!”

    ⑩病了多天的六爷,忽一日猛地从床上一弹而起,搬出他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钎锤,上了南山石场。我六奶奶满脸惊慌:“这老头莫非是石魂附身了?”村里人也惊奇不解:“六爷这是要干啥去呀?”

    ⑪几天后,我上山来到石场里,看到六爷正在夕阳的余晖下,神情肃穆地挥锤凿石。他那躬身举锤凿石的姿势,在余晖里投下个硕大而凝重的身影。我在远处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我想,如果能把六爷这个造型凝固下来,那也是一件绝好的石艺品啊!

    ⑫十天以后,大伙儿没见到他下山来,上山寻找时,见到六爷安然地伏倒在他那尊石雕上。

    ⑬我是在后来才看到六爷那件尚未完成的石雕的。未到跟前,我就被那尊石雕惊住了,六爷雕刻的,正是我那天看到的,他在夕阳余晖下,心无旁骛挥锤雕出的造型!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标题“石魂”虽然语言简洁,但震撼读者心灵。一个“石”字表明了主人公的身份,一个“魂”字则体现了主人公醉心于石艺的献身精神。 B、小说运用肖像、语言、动作、神态等描写手法塑造了一位传统匠人的典型形象,生动表现出人物性格的独特神韵。 C、小说中以别的工匠与六爷进行对比,别的工匠得有酒伺候,且打的家什巴不得人家少用几年,但六爷完全相反,从而衬托了六爷的高尚品质。 D、小说中写“我”多次与六爷进行对话,但他对“我”所说的话总是不予理会,这体现了六爷的个性古怪偏执,令人难以亲近。
(2)、小说中的“我”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的结尾意蕴丰富,试结合全文进行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文后各题
千里靴
    多年来,我尤为迷恋童话中的器物,魔力的碗、银灰色的万能咒语、会说话的苹果树……它们的神秘之美,在于永远不会被人目睹。《宝葫芦的秘密》是我看过无数遍的电影,没记牢其中的教育意义,但却只惦念着那件消失的宝物——宝葫芦。
    假设只能拣选一件宝物,我才不要什么会下金蛋的鹅或无所不知的镜子,童年时最令我渴慕的,是一双千里靴。我把它套在脚上,追得上雨后的彩虹拱桥。作为乖顺得近于自闭的孩子,这大约体现了内心无声息的反抗吧。
    记得有一年,和家人去海边度假。白天受了冷落和委屈,觉得父母不爱我,我决定偷偷出走,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完成对他们的报复──我忘了,只有在他们爱我的前提下,这种报复才是有效的。晚上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世界黑得吓人,那种无边的威严使我不得不放弃计划。听到潮声,我趴在窗边,向外张望。夜色中的大海,有着巨兽幽暗而褶皱的皮,礁岩仿佛是它换气的鼻孔。我深怀恐惧,唯一的安慰是在海平线那端,月亮天使有张镀金的脸。那个晚上,我默默祈祷一双千里靴,送我到任意的彼岸。
    是的,为我向往的总在彼岸,可我难以跨越眼前的危险。千里靴,千里靴,刀山火海一越而过。斗火龙、战水怪的勇士,总是不能缺一双千里靴借以逃生。如果套上千里靴,我就可以从容跨越重重障碍,跨越挫折和险境,甚至跨越令人不耐烦的成长和生死……然后,让叶芝的诗在墓碑上将我安慰:“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对千里靴的渴望,相当于成长上的揠苗助长 , 我借此躲避或巨或微的创痛。童话里,中途打开篮子,里面的礼物会变成蛇蝎,只有坚持到终点才能获得闪耀的珠宝。我曾想,如果有了一双千里靴,人转瞬就到达终点,不必与自己的好奇心交战,最后作为失败者被惩罚。千里靴把万重山水变成地图旅行,其实是一种急工近利的交通工具和行动道具。说到底,千里靴是没有耐心的产物
    我曾坐在高空,想象飞机就是一双工业千里靴──跨越峰峦、河流和穿插其间的小小村落,但我永远看不见大地上真正的脸和表情,即使拥有俯瞰众生的天堂般的视角,我看云卷云舒,依然是形而上中必然的单调。
    随着年长,我对千里靴的速成神话,抱有了怀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类的致理名言 , 除了是恭维之辞,还是典型的偷懒技巧,希望以“一席话”的速效省却“十年书”的苦功,这“一席话”就是语言上的千里靴。如果对倾听者有所点醒,只应是“十年书”之后的“一席话”,面对空白的痴脑,当头棒喝也没用。一个转瞬生死的人被称为夭折,他无权谈论或盛或衰的沿途风景。我越来越崇尚慢的技艺。慢是比常规动作更优雅的一种节奏,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会使平凡场景凸现诗意。慢是对时间的漠视,所谓永远,就是慢到极处。千里靴还是我梦寐以求的宝吗?或许像蚯蚓一样缓慢地把土吃进去,才能开辟一条真正为自己所消化的路。
    或许我这样探讨,有偷换概念之嫌,因为童话人物穿上千里靴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逃亡。对于这种目的,速度是第一要义,走马同时想观花,当然是奢侈得危险的妄念。但我当年阅读童话时产生的怀疑一直沿续:为什么扔下梳子变成森林,扔下镜子变成河流,却总是阻挡不了追随而至的魔鬼?既然我们已经穿上了窃取来的千里靴,为什么魔鬼转眼就能离我们如此之近?魔鬼光脚不穿鞋,他凭什么跑得那么快又不流血?千里靴让我隐约怀疑法器的失效,不幸的主人公仿佛是在梦里无望地逃生,精疲力尽地刚刚赶到一个安全地点,不容喘息,追杀的人又来了。
    千里靴原来的主人是魔鬼。如果魔鬼能一步千里,他不会视千里靴为宝物,如影随形的本领,他自身就具备了,又何需一个外在之物?如同孙悟空不会把一个能把自己送上天际的东西当宝物,因为他一个筋斗云就抵达了。如果穿上千里靴逃走时还是被光脚的魔鬼一再追上,那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失效的宝物,实际功用远非传说中那么神乎奇神。如果这是一个失效的宝物,那魔鬼根本不会珍藏,更别提跋山涉水地去追讨。那么为什么,我们已经穿上千里靴,却如此轻易地一再地被魔鬼紧跟呢?
    我后来才领悟,童话中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恰恰埋藏更深的隐喻。在漫长的灵魂自我建设中,当我一次次试图摆脱内心的种种邪念,朝着更美好和澄明的方向行进……每每过程却如此困难,结果却如此失败,我仿佛能感到魔鬼的体重和窃笑。猜对了,穿着千里靴跑得再快、跑到天涯也没用,因为我们身上一直背负着魔鬼,他一伸手,就轻易拍上我们的肩。
(取材于周晓枫的同名散文)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碧云寺的秋色
钟敬文
    北京西山碧云寺是一个大寺院,又是一个大林子。在那些大小不等的院子里,都有树木或花草。那些树木,种类繁多,其中不少还是活上了几百岁的参天老干。寺的附近,那些高地和山岭上,树木也相当繁密。
    我是中秋节那天搬到寺里来的,在那些繁茂的树丛中,还很少看到黄色的或红色的叶子。
    半个月过去了。寺里有些树木渐渐开始在变换着颜色。石塔前的柿子树,院子里那些攀着石桥和假山的爬山虎,好像先得秋意似的,叶子慢慢地黄的黄、赤的赤了。可是,绿色的统治基本上还没有动摇。近日,情景突变。黄的、红的、赤的颜色触目都是。它来得是那么神速,将我那模糊的季节感惊醒了。
    不论这里那里的爬山虎,都急速地换上新装。它们大都由绿变黄、变红、变丹、变赤………我们要找出整片的绿叶已经不很容易了。罗汉堂前院子里靠北墙有株缠绕着大槐树的爬山虎,平日,我们没有注意到它跟槐树叶子的差别。几天来,可大不同了。槐树有一些叶子渐渐变黄,可全树还是绿沉沉的。而爬山虎的无数叶子,却由绿变黄、变赤,在树干上、树枝上鲜明地显出自己的艳丽。特别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深红的、浅红的、金黄的、柑黄的叶子都闪着亮光,把大槐树反衬得美丽可爱了。
    释迦牟尼佛殿前的两株梧桐,弥勒佛殿前的那些高耸的白果树,泉水院石桥边的那株黑枣树……它们全都披上黄袍了。中山纪念堂一株娑罗树的大部分叶子镶了黄边,堂阶下那株沿着老柏上升到高处的凌霄花树的叶子也大都变成咖啡色的了。
    自然,那些高耸的老柏和松树还是比较保守的,尽管有很少的叶子已经变成了刀锈色,可是,它们身上那件墨绿袍子是不肯轻易褪下的。槐树的叶子,也改变得不踊跃。但是,不管怎样,现在,碧云寺的景色却成为多彩的了。多彩的秋林有它自己特别的情调和风格。夏日花园的美不能代替它,也不能概括它。
    古代的诗人,多喜欢把秋天看作悲伤的季节。过去许多“悲秋”的诗篇或诗句,多半是提到“草木黄落”的景象的。其实,引起人们的伤感,并不一定是秋天固有的特性。从许多方面看,它倒是一个叫人感到愉快的时辰。所谓“春秋佳日”,决不是没有根据的一句赞语。
    在夏天,草木的叶子绿油油的,这固然象征着生长、繁荣。但是,它到底不免单调些。到了秋天,尤其是到深秋,许多树木的叶子变色了,柿红的、朱红的、金黄的、古铜色的、赭色的,还有那半黄半绿或半黄半赤的……五颜十色,把山野打扮得像个盛装的姑娘。加以这时节天色是澄明的,气候是清爽的。你想想,这丰富的秋色将唤起人们怎样一种欢快的感情啊!
    我们晓得古代诗人所以对秋风感喟,见黄叶伤情,是有一定的社会生活的原因的。诗人或因为同情人民的苦难,或因为伤悼个人遭逢的不幸……那种悲哀的心情,往往容易由某些自然现象的感触而发泄出来。即便如此,也并不是所有的诗人面对那些变了色的叶子都唉声叹气。“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明白地颂扬红叶的生机与美丽;“扁舟一棹归何处?家在江南黄叶村”,诗人对于江南秋色分明艳羡不已。此外,如像“红树青山好放船”、“半江红树卖鲈鱼”……这此美丽的诗句也都远离“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那种饱含着哀伤的情调。大家知道,“现在”跟“过去”是对立的;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它们又有着一脉相联的源流。因此,即使是生活在旧进代里的诗人,对于某些事物也可以具有一定的正常感情。我们没有权力判定,过去一切诗人对于红叶和黄叶的美,都必然是色盲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神医

顾文显

    “他是哑巴?”邬先生用下巴朝对面的板凳扬了扬,示意匪首坐下,然后脑袋转向了一直在旁啰嗦的师爷。

    “邬先生!”师爷满面惊恐 , “这是我们山寨的大瓢把子(寨主),你怎敢瞎说!”

    “他更是病人!”邬先生冷冷地噎了一句 , “看来病得不重,还有心思在这里摆谱。”

    “嗯——”匪首鼻子一哼,截住了师爷想说的话。他起身换上一副笑容,“听说神医邬先生您一针救活过娘儿俩,特意登门求治。”

    “那是人娘儿俩命大,不是我的手段。”邬先生也笑笑,“诊金随意,带来了吗?”

    胡子头儿那个气呀,这世上还有敢朝他要钱的,这人天胆!他把嘴角朝桌子方向一撇,师爷小跑着出去,很快,捧回两封银元放在桌上。

    “我这些日子……”匪首想诉说病痛之苦。

    “这回到你装哑巴的时候了。”邬先生一挥手,“我看病从来不问病人,问了就不会看了,把手伸过来。”

    匪首恨得心尖尖痉挛,暗说,病好了再说。

    邬先生把脉、开方。然后定定地注视着匪首,盯得这位杀人如麻的魔王心里没了底。“不用再来第二回了。不过,你这病去不了根。十年之后的今日必犯,那时你还找我。我活着,不废话了;我死了,还有老婆孩子会告诉你如何医治,那时才或许一次去根。”

    匪首相约十年后见,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邬先生坐回原处,冲老伴哼了一声:“生前他是犯不了病了,这药一次去根。我如此说,就是防他病好了报复。”

    邬先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为人耿直,好像跟这世道格格不入:富人求治,必须得先付丰厚诊金,有时还要听他训斥;而穷人钱无论多少,他是一视同仁,除有病危者,坚持先来后到,你钱再多,也要等候,连匪首那杀人魔王都得听他摆布,何况别人?

    这天先生去邻村给一穷人的母亲看病,人都奄奄一息了。见屋内锅空灶冷,他大骂接他来的男子:“不孝逆子,要把娘冻死呀!”直到一针扎下,老太太有了说话的气力,才替那“逆子”道出实情:娘是继母,母子同时患病卧床,见继母病危,儿子才挣扎着请先生,哪有力气劈柴生火?邬先生大喊惭愧。自己心思只在老人身上,怎么就没看出她儿子也是重病之人?于是慌忙赔礼,给儿子也扎了针,嘱咐他躺下不动,自己去劈柴、煮粥,直忙活到鸡叫。诊金分文不取,身上没带钱,说声事后打发人送点心意来,这才踏着薄霜,踩着一路鸡啼回家。

    来到家门,遥见门外候着许多抄手跺脚的人。原来他昨天一夜未归,病人白等了,所以天不亮便来抢先求治。

    邬先生再困也不敢歇息,忙招呼大家进屋取暖,他饭也不吃,就忙着给人看病。

    刚看过三个病人,维持会的童委员几乎是把门撞开的:“邬先生,会长肚子疼得满炕滚呢,您赶紧跑一趟吧。”

    邬先生手按在一个病人腕上,不满地说:“有这工夫,你不能去召人把他抬来?这么多人候着,你一句话就把我叫走,这分明是往会长脸上抹屎!”

    童委员只好转身回去。抬了赵会长来时,邬先生已经看过了七八个病人,

    邬先生给会长诊完脉,开了药方:“你肚子里长虫子了,不是好玩意儿。我是说那虫子。这药中有砒霜,切记,看准了秤,少一毫也不中。”嘱咐七遍,一遍比一遍口气重。

    会长被抬走了。老妻怪他:“一个汉奸,你这么关心,不怕旁人恨你?”

    “我是郎中,没有马虎的规矩。”

    四面树敌、草木皆兵的赵会长越想越觉得邬先生不怀好意。他想,你打算弄死我,我偏不上当。于是,把毒药减量一半,果然,肚子不疼了。

    会长差人请邬先生来,当面答谢,其实是让他看看,本会长不是说弄死就弄死的。

    邬先生听罢经过,当即大哭:“我嘱咐七遍你不听,虫子只是药昏,再醒来,就是神仙也没救了!”

    一月后,赵会长再次被抬往邬先生药铺。先生急忙摆手:“赶紧往家抬,晚了就死外头了。”赵会长死后,邬先生关上门,在自家里哭。

    老妻说:“你不是盼他死吗,哭什么?”

    “我后怕,怕他不减量,救一个万人恨的汉奸,我可就是罪人了。”

    “怕他减,你还一遍遍嘱咐?”

    “那人多疑,不嘱咐到七遍,他还真就不减了。”邬先生自得地摇头,“身为郎中,我若擅自减量,岂不有失医德?这可是他自己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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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中生有

[俄]契诃夫

写作学教师汉尼的女儿嫁给了一位地理教师。汉尼的很多同事都来参加婚礼。人们或唱或跳,各尽其兴。

下午五点半,汉尼来到厨房,看是否可以开始晚宴了。厨娘叫曼妮,一个腰粗如水桶的女人,正在忙碌着。汉尼吞了一口口水,说道:“真香呀!我恨不得把整个厨房都吞进肚子里。曼妮,鲟鱼在哪里?快告诉我。”

曼妮伸手掀开了旁边的一个盖子。一条大鲟鱼立刻出现在汉尼面前,炸得金黄的鱼肉上面点缀着刺山果、橄榄和胡萝卜。汉尼俯下身,“吧嗒”了一会儿嘴巴,然后直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又“吧嗒”了一下嘴巴。

“呵呵!激情亲吻的声音!曼妮,你在和谁接吻呀?”伴随着话音,助理迎宾员万奇走进了厨房。“是哪个幸运儿呀?啊……很高兴见到您,汉尼先生!”

“我没吻曼妮。”汉尼困窘地说道,“你看到了吗,笨蛋?我只是……自个儿吧嗒嘴巴……这是因为……我……很高兴……因为……我看到那条鱼。”

“鬼才会相信你说的话呢。”万奇咧嘴笑着消失了。

“该死!”汉尼想道,“这混蛋会去讲坏话的。”

汉尼气急败坏地回到客厅,偷偷地观察万奇。这时,万奇正站在钢琴旁边与钢琴师交谈,钢琴师不时发出笑声。

“万奇肯定是在说我!”汉尼心想,“不行,我不能让流言蜚语继续传播下去!我要让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

汉尼抓了抓头发,非常不自然地走到一名法语教师跟前。

“我刚才去厨房查看晚餐准备好了没有,”他对法语教师说道,“我看到了那条鲟鱼,然后就‘吧嗒’了一声嘴巴。你知道,太味美了……就在那时,万奇刚好走进来,他在完全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前就说:‘哈,你们在这里接吻!’我吻曼妮,那只老母鸡?!亏他想得出来!真是个怪人!”

“谁是怪人呀?”一名数学教师刚好经过。

“当然是万奇了!我刚才去了厨房……”

然后他又讲了那段“罗曼史”。“……他诽谤我!”汉尼气愤地说。

“谁诽谤你呀?”主持婚礼的牧师走了过来。

“万奇……”

就这样,半个小时不到,所有的客人都知道了那段“罗曼史”。

“让万奇说去吧!”汉尼心想,“让他说去吧!他还没开口别人就会对他吼叫:‘够了,长舌妇!我们早就知道了!”

但是,汉尼的策略并没起什么作用。仅仅一个星期之后,确切地说,是婚礼后的第二个星期三,校长把汉尼叫到了办公室。

校长把一大沓信放到汉尼手上,说道:“看看吧,汉尼。很多教师都向我写匿名信,说你和……那只老母鸡弄出了绯闻。汉尼,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啊,教书育人,身正为师啊!”

汉尼顿时手脚冰凉。他回家的时候更加神经兮兮的。他觉得路上的人都在嘲笑他。家里呢?一场暴风雨正等着他!

“汉尼先生,怎么了?你今天的胃口怎么这么差?”他的妻子在饭桌上问他,“你在想什么呢?想你的情妇?想你的曼妮?够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朋友们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汉尼……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说完,妻子狠狠地在汉尼的脸蛋上来了一下。汉尼扶着桌子站起来,外套也没穿,就径直向万奇家奔去。万奇正好在家。

“你这个混蛋!”他冲万奇吼道,“你为什么要在大家面前往我脸上抹黑?为什么你要在背后诽谤我?”

“什么诽谤?你在说什么呀,汉尼先生?”万奇一脸惊讶。

“是谁在到处说我亲吻曼妮?难道不是你吗?你这个长舌妇!”

万奇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他对着耶稣像发誓道:“如果我说了一句诽谤汉尼先生的话,主啊,您就让我瞎掉双眼,让我无家可归,让我得不治之症,甚至让雷劈死我!”

万奇发毒誓的口吻不容置疑。很明显,他并不是造谣者。

“但是,到底是哪个混蛋诽谤我呢?”汉尼实在想不通。他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大脑里过滤了一遍后,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狂喊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庞启帆译,选自《小小说选刊》2020年第20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祖先们躬耕的样子

半文

铁耙是要高高举起,举至最高处,再轻轻放下。铁耙自半空落下,加速,再加速。父亲告诉我,自高处落下的铁耙,齿尖会自动锲入沙地。

是的,铁耙会自己锲入沙地。沙地与别处不同,是很多粒沙聚在一起,成就了一整块厚实的沙地。散开之后,每一粒都仍是沙子,在天空飘浮、在风中飞扬的沙子。我多少次捏紧又放下,①是这些松软的沙子,滋养了我又放弃了我。我把铁耙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沙地是一本大书,我一页一页,努力地翻阅脚下这一片沙地。泥土芬芳,沙地的气息让人陶醉。身在都市的人们,多少会从这样的气息里回想起飘浮在大地之上的那些麦子谷子和油菜花们的气息。不少城里人的内心,都还留着一条乡下的根。远离沙地的那些日子,我一回回在梦里回味这样一种芬芳。此刻,我站立在沙地之上,把肉身浸泡在这样一种芬芳里。

汗水是自发根出发,沿额头,至眉,到梁,沿鼻尖,绕行至下巴,如毛毛虫,一步一步往下爬。

对我来说,汗水是埋进肉体的火,汗一出,滚烫的肉体瞬间清凉。如患头痛发热,以石膏、知母、甘草、粳米若干,熬成汤剂,一碗下去,便如汤沃雪,清热去烦。久坐办公室,体内虚火堆积,坐卧不安,此亦是病。下田,握耙,深翻一块地,浑身挂汗,两袖溽湿,则火灭神宁,病去身轻。

可惜,大多时候,我只是在电脑屏前,遥想自己躬耕在一块田地上的模样,亦自然地想起父亲,②想起他的耕地、播种、耘田、除草、收割。我躬耕在沙地上的模样,和父亲重叠。我在沙地上劳作的每一个侧面,都与父亲重合。而父亲与他的父亲重合。往前,与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重合。再往前,若以二十年为一代计,向前一百代,父亲的侧影,便与汉砖上的祖先重合。我翻看汉砖画册,两千年前那些耕作在汉代画像石上的先人,以耒、以耜、以犁,以与父亲相同的一个侧影,翻开新鲜而古老的大地。

我握紧耙柄,挥动铁耙的时候,便感觉自己和父亲、和祖先们,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三千年前,在《诗经》中,上千农人亦以一个同样的侧影,耕作在商周的大地之上。想象那一个硕大的劳作的场景,黄河奔流,“千耦其耘”,大地在大河两岸不断地向上生长,生动的场面令人神往。可惜,时间禁不起花费,数千年转瞬即逝。时至今日,高楼、马路、飞机、高铁,大地已改变了模样,再看不到如此盛大的劳作画面,这一刻,被藏进一首诗,被定格在秦砖汉瓦之上。一块石头穿越千年,那些躬耕劳作的侧影,到今天仍与其如此相似。今日,我翻开大地的侧影,③就是祖先们在大地上躬耕的侧影——黑白,如弓。一滴汗水,自千年之前落下,在今日发出回响。今天,我所滴下的每一滴汗水,与父亲,与秦人,与周人,也是一个模样。

此刻,正是沙地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芦芽冒尖,油菜起薹,沙地苏醒。这一日,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一块地上挥汗如雨。翻土,犁地,播种,然后插秧,割草,耘田,治虫,施肥,收割。劳作与汗水,仿佛热恋,抵死缠绵。我举起铁耙,一遍遍举起,汗液在身体这个容器深处沸腾,滚烫如潮水,喷薄。没有人知道它们躲藏何处,像人不知道一穗麦子一朵菜花藏身何处。汗水把身体打开,如铁耙打开大地。

大地如书卷,一层一层翻开,属于麦子的谷子的油菜花的芬芳,次第喷薄。大地丰饶,没有一种气味会如此丰饶。我一耙又一耙,把一块泥翻开,打碎,看沙土飞溅,看曲蟮造出一个一个桥洞,弓身奔逃。只有被不断翻开的大地,才拥有更多供庄稼呼吸的空气,像一本书,只有被不断翻开才拥有更持久的生命。我一遍遍把大地的秘密翻开又覆盖,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有些东西,不需要“为什么”。劳作,是我唯一的目的。我只是向前,不停地向前。我像父亲一样举起耙,像父亲一样把口水唾在手心,像父亲一样握紧耙柄,像父亲一样用泥土搓手。④我把亲翻了一辈子的地,重新翻开;把父亲撒了无数遍的种,再撒一遍;把父亲磨了数十年的耙柄,重又摩挲一回。

打开大地,重走一遍父亲走过的路,我的手,慢慢地变成父亲的手,祖先们的手。我的模样,慢慢地变成父亲的模样,祖先的模样。

此刻,坐在一个城市的上空,打开笔记本,我的指尖在键盘上奔走。我在心里念着那些赤脚站立在大地上的日子:劳动,多像一件往事!

这个城市,城市之外的城市,会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在回味劳动这一件往事。在回味里挥汗如雨,在回味里与大地肌肤相亲,在回味里一遍遍重叠那个三千年不变的躬耕的侧影。白天与黑夜,星辰与大海,自一张平整的白纸涌出。

像大地上长出麦子,长出谷子,长出花朵,长出诗和往事。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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