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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单选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语文必修五第二单元第12课《箭与歌》同步练习

横线处词语的解释,正确的一项是(      )

改革自然常不免于流血,但流血非即等于改革许褚赤体上阵,也就很中了好几箭。

A、“‘流言’的种子”,指别有用心的人造谣生事、罗织罪名的借口。 B、“流血非即等于改革”,意为改革虽难免流血,但其实不应流血。 C、“许褚赤体上阵,也就很中了好几箭”,是说交战要选英雄为对手。 D、“许多东西”,是指凶残杀害青年,却又掩盖狠毒之心的反动派。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村声

老向

    没有声响,不足以表现寂静;没有寂静,也不足以显示声响。这种情理,在居住乡下的人们很容易悟出来。

    从太阳没有了说起吧:爱吵爱叫的孩子们,都像小麻雀似的各自回家去了。所有的街巷,一齐入了睡眠状态。完全黑夜自不待言,就是有月光的日子,那路旁的树影儿,也不会把孩子们喊出来再玩玩不是?偶尔,纯乎是偶尔,有个小贩在晚餐以后会来的喝一声“老豆腐开锅!”那声调又高又颤,好像一只带伤的秋雁,飞到东西,飞到南北,终于又飞回来;因为四周都让寂静给塞满了,没有它的去路。

    “雄鸡司晨”,仿佛是鸡祖宗留下的老例。然而定县的雄鸡,很有一些“祖宗不足法”的创造精神,它爱几时叫了就几时叫。它的鸣声很草率,大概它并不指望着震动天下,也不管那些“打夜作”的人们听了发生什么感想。它仿佛是对于这黑夜的寂静有些胆怯了,所以要试着叫一叫。

    俗谚说:“夜猫进宅,无事不来。”夜猫,俗名叫做秃枭。许多人家都把秃枭当作凶鸟,很厌恶它在深夜间大呼小叫的。本来夜里静得就有点死气,它的啸声仿佛使死气颤动起来,自然不免有些鬼气森森,无怪乎人们听了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我个人并不怎样讨嫌它;绕在我的住室前后的古树上,时常有一两只枭鸟夜鸣。在这无边寂静的秋夜,它的一声高啸,到底把寂静画了一个轮摩。

    在这并不“夜不闭户”的年头,夜间有比枭鸣更足以使人提心吊胆的声音,那便是群狗狂吠。自然,狗有时也会“咬空儿”,所谓为了要叫而叫的;但是据说大部分是“有所见而叫”,人们怎么能不惊心?在有许多村狗向着一个目标叫成了一片的时候,留心门户的人们,会爬到房上,相应的有一两声表示他有戒备的假咳漱。

    夜间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一个时刻起便宣告结束。黎明,首先进村街的是一面“蓬蓬蓬”的破皮鼓。敲鼓,在北平是卖零碎木炭的唤头,在此间却成了卖豆腐的了。无论多么困倦的人,听了这破鼓晨声,若还赖在炕上,那便是村中加料的懒人,便会失掉许多街坊的同情。像我们这些按照钟点作息的人们,有时感到这面破鼓惊扰睡梦,心里很不高兴。可是既而一想,这只能怪自己起得太晚,怪不着别人。而且这面破鼓,不论冬夏,也不论风雨,比鸡叫还靠得住,天天准是黎明即到,默默之中有着报时钟的作用。

    晨鼓之外,这一个整天儿还有一种经常的声音,就是卖烧饼麻糖的那面小铜锣。乡下人们,要不是去瞧病人或是哄孩子,谁能那么不知物力艰难,随便拿起个烧饼来吃吃?好,这样儿,一时售不完,那卖烧饼的可有活儿干了。他好像一人吃着双工钱的更夫,由早到晚,由东铛铛到西,由南铛铛到北。最初我们觉得他简直是发疯,以为敲一两下,大家都听见就得了,何必

那么不怕麻烦连续着敲?后来明白这道理了:说他深怕锣声一住,这个村庄便真个静得死过去,也许靠不住;说他自己忍不住这寂静,八成没有错儿。

    在寻常的日子,村子里再没有别的声音了。遇上城里大集的日子,有个把卖鸭梨的小贩,剩下了货底,在归途上路过这个村庄,也许顺便摆在街上吆喝两声。这时,许多人们不论买与不买,总要跑出街门来,看看,但是十集八集,这类小贩也未必来一回。

    村妇骂街,也不失为冲破沉寂的声音,可惜是也不常有。

    另外,在白天,碰巧了有“钱买杂皮”或是“猫皮狗皮换鞭梢”的小贩到了,村里的狗们一定会总动员去欢迎他,远远的向他狂吠致敬,也还有相当的热闹。

    晚饭以后,我们时常翻阅“皇历”,挑拣“诸事皆宜”的好日子,猜想会有谁家“娶儿嫁女”,会有一班吹鼓手来大闹一阵。及至到了那一天,并无此事,心里仿佛失掉些什么似的。

    有时觉得下雨也好,下雨可以听到檐前的滴水浙沥;刮风也好,刮风可以听到屋后的白杨萧萧。恰巧在这“春秋多佳曰”的季节,又少风无雨。

深山古寺里的和尚,不肯蒲团静坐,养性修真,偏要去听听鸟叫,听听泉鸣;早晚还要轻叩木鱼,低诵经文;有了这一切还嫌不够,不时的还要笙管箫笛铙钹钟鼓的大吹大擂。以前我不懂这是什么出家人的道理,现在,我明白了。街上一个小孩子随便大嚷一声,不是都能把我叫出去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倒插门

赵新

    老汉的名字很特别,叫凑合。

    女人去世后,凑合老汉就跟着大儿子立春一起生活。凑合老汉原本打算单打独斗,自炊自食,这样可以自己做主,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可是他不会做饭,他一做饭就心里发慌,手忙脚乱,那饭一顿生,一顿熟,一顿硬,一顿软;有时候忘了添水,把锅烧得通红;有时候吃不出味道,原来忘了搁油搁盐。所以万般无奈,还是跟了立春过。

    这天早晨,立春把一碗饺子递到凑合手里。那饺子一闻就香,凑合也饿了,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兴致勃勃。

    立春问道:“爹,好吃?”

    凑合说:“傻小子,饺子还不好吃?常言说饺子香糖瓜甜,江米粽子粘又粘……”

    立春笑了:“好吃就好。好吃我们还给你包。爹,我问你一句话,咱们村选举村长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凑合点了点头。凑合觉得村长的事情离自己很远,大家选上谁算谁,选上谁都好,自己保证听从使唤。

    立春却很认真:“爹,咱说好了,选举那天你投我一票!”

    凑合的手猛地一抖,两只筷子“啪啦”一声落到了地上。凑合心里想,我的儿啊,就是讨吃的二狗能当村长,你立春也不能当村长,你做人太自私,有什么好处光往自己怀里搂,名声也不好……凑合捡起地上的筷子说:“小子,这当村长有什么好处呀,光开会,光动嘴皮子,光费脑筋,我看还是不当好!”

    立春往他跟前凑了凑:“爹,你知道什么,当村长当然有好处,有了权什么都有,这么大的村子这么多的人,咱说了算数!”

    凑合说:“可是村长得担责任呀,你有那个本事么?”

    立春说:“什么责任不责任,当上我就有本事了。爹,你必须投我一票,谁叫你是我爹哩!”凑合再也吃不下去了。

    村野里桃红柳绿鸟语花香阳光灿烂。凑合拿了锄头走到麦田里时,二小子立秋忽然从一棵大树后面闪了出来,把老汉拉到田埂上坐下,挨着他的肩膀说:“爹,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和爹说一说。”

    凑合点了一袋烟,让立秋把话说下去。

    立秋开门见山:“我看爹过得凄惶孤单,想给爹找个白天做饭、夜里做伴儿的人。”

    凑合的心猛地动了一下。

    立秋说:“爹跟着我哥吃饭,寄人篱下,可不是长法。我嫂子那人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指鸡说狗,爹还得看她的脸色,心里憋屈不憋屈?”

    凑合悄悄地叹息一声,低了头去看地上的蚂蚁。

    立秋说:“爹,我老丈母娘今年才五十六岁,听说她愿意再往前走一步,找个老实厚道通情达理的庄稼人,我看你就很合适。”

    凑合激动了,那老太太他见过多次,长得白白胖胖清清爽爽,心眼儿好得光想别人不想自己。有她做伴儿当然好,可是人家愿意不愿意?

    立秋说:“爹要同意我就去她家里一趟,听听她的口气。估计希望很大,她在我们跟前老是夸奖你,说你人性好身体好,是个吃苦耐劳靠得住的人儿。”

    凑合激动得坐不住了,立起身来红着脸问:“小子,你哪一天去?”

    立秋很沉着:“不着急,我准备咱们村选举以后再去。爹,这次选村长,你可要投我一票。”凑合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立秋:“爹,听说我哥也想当村长,你千万不能选他,他在村里名声很臭!”

    立秋走了。看着那个背影,凑合心里很不是滋味。

    凑合想,亏你说得出口,我给你投票,你给我说媒,拿着选举做交易,这是什么手段?这是什么品质?

    凑合又想,要不我就投他一票,助他一臂之力?这样两全其美,花好月圆,他也高兴,我也欢喜。

    凑合又想,不行不行,立秋当村长绝对不行,立秋特别好喝酒,而且一喝就醉,喝醉了张牙舞爪很张狂,舞棍弄棒很吓人,只怕闹出大乱子!

    晌午回家吃饭时立春问他:“爹,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立秋都和你说了一些什么呀,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好半天?”

    立春很不满意地说:“爹,你在我们家吃饭呢,你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扭,你不能选他而不选我,记住啦?”

    凑合说:“记住啦,记好啦,记牢靠啦!”

    选举那天会场里没有凑合。有人给凑合请假说,别等他啦,他看望立秋的丈母娘去啦,可能要在那里住几天。有人马上笑了,插嘴说:“哟,孤男寡女,他这不是倒插门吗?”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撒在乡野的草籽

张复林

    麻雀,这些上天随意撒在江南乡野的草籽,它们在乡村热烈而盛大地生长和繁衍。

    麦熟季节,麻雀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多的时候,黑压压一片,像一大块浓重的乌云,铺天盖地,布满了天空,大地仿佛被压低了许多。无数的麻雀同时发出呼呼的啸声,啸声闷雷般滚过长空,犹如千万匹野马在嘶鸣奔突,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那时,田野上一望无际的麦地和麦地之上的天空都是属于麻雀的,成为麻雀展示和演奏的大舞台。而作为人类的我们只能在大地上仰望 , 或者聆听,这些天地间神秘的舞者。

    农历的五月,麻雀俨然江南乡野的主宰。

    田野上,阳光明媚,夏麦金黄,风吹麦浪翻滚。麻雀扑扇着轻盈的翅膀,牢牢挂在不断倾覆又不断扬起的麦株之上;或者箭矢般弹射出去,麦穗上绿色的麦蚜虫和背部有红色斑点的麦蜘蛛,瞬间成为它们的美食。一旦填饱肚子,便开始了游戏表演的时候。它们或排成一个不够规则的方阵,像接受检阅的士兵,迈着方步,在地垄间行进;或成群结队飞掠起来,方阵变换成椭圆,有时则是长方的形状,在田野上空做一番优雅的逡巡,盘旋。

    以徐徐飞翔的姿势和唧唧有声的热切叫唤,麻雀不断唤起孩子们亲近大自然的渴望,成为孩子们快乐乡村生活的最初引领者。

    借着密集的麦株掩护,孩子们藏身麦地深处,他们头戴自编的草帽,把自己巧妙伪装起来,悄无声息的向麻雀靠近,愈到跟前愈加小心,前面的竖起食指在嘴角做出噤声的手势,后面的就近趴在地垄上,一个紧挨一个,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痴痴地观望。有时候,领头的一声唿哨,孩子们呼啦一声,一跃而起,恶作剧地追逐,或者奔跑,惊起的麻雀像硕大的雨点,斜着灰色的身子流星般迅疾从这一垄坠向那一垄。一阵得意的坏笑之后,孩子们又蹑手蹑脚向麻雀靠近,看看都伸手可及了,聪明的麻雀会立即蹿起,另找一处安全地方坠下,把孩子们引向更远处的另一片麦地。看看快到麦地尽头,麻雀会腾地展翅飞高,再折身从孩子们头顶飞回来,一面集体啸叫着,就像另一拨不惧挑衅的孩童。就那样,麻雀和孩子们,彼此在麦地里捉起了迷藏。大地上,金黄的麦浪反射着透明的阳光,发出炫目的光芒。孩子们在光芒中来回奔跑,无边的欢笑波浪在麦地上空荡漾。

    对于孩子们,麻雀聚集的麦地,永远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和神秘的光芒。

    麦收之后,田野不再是麻雀的主战场,它们把目光投向了队上的晒谷场。晴朗的日子,平整的晒谷场上,晒满了社员们辛勤劳动的果实,有麦子、大豆、稻谷,黄澄澄的粮食,在麻雀眼里,每一粒都闪耀着饱满而诱人的光泽。它们围着晒谷场,或三三两两悠闲地踱步,或不慌不忙觅食,当然,偶尔也有趁守护晒场的女人不注意,随同一群偷食的鸡雏,干出偷吃粮食的犯规行为。听到吆喝声,会赶紧飞上附近农舍的房檐,或者晒场边上某株高大的古柏,那副样子,活脱一群成功偷嘴的孩子。更多的时候,它们相互追逐、嬉戏、挑逗,要么乱纷纷、闹哄哄的,围着古柏下笨笨的稻草垛翻上飞下,做着属于它们的游戏……而累了的时候,它们会飞上草垛,围聚一块,或仰望草垛之上的天空,或各自梳理着并不十分漂亮的褐色毛羽。乡村的安适与恬淡,借助它们柔软而绵密的毛羽,在村庄的草垛间流传。

    冬闲时节,粮食颗粒归仓。麻雀成群出现在收晒房周围,饥饿促使它们四处寻找下手的机会。收晒房是队里的粮仓,看管十分严密。集体的粮食堆得小山一样,饱满的麦粒,圆滚滚的大豆,黄澄澄的稻子,愈发刺激着麻雀饥饿的身体。机警的它们,总能找到收晒房的漏洞,比如土墙上某一处不易觉察的缝隙,或者粗心的保管员未及时关上闸阀的通风巷道。它们会从那些地方偷偷溜进昏暗的收晒房。除了分发粮食的日子,通常收晒房静悄悄的,偷食的麻雀警觉而敏捷,闻听任何一声足音,就会即刻惊飞而起。不过,它们不会飞远,只是藏进收晒房顶粗大的柏木廊柱之上。声音一旦远去,它们又会斜着翅膀,轻捷地从高高的房梁上,伞兵样徐徐降落下来。麻雀并不贪食,得手之后,便不声不响原路撤回,回到游戏的晒谷场,回到农家彼此紧挨着的熟悉的院落,回到已经一片空旷的冬日荒凉的田野

    一直以来,麻雀被孩子们视为村庄最为亲近的物类,孩子们把它们当作乡村生活最具亲和力的伙伴。很随意地,它们把巢安在各家屋檐下的土墙缝间,或牛栏顶上厚厚的茅草蓬里。田野、场院、草垛、竹丛、树林……甚至窗台上斜伸出来的晾衣竹竿,都是它们栖息游戏的场所。麻雀以其生活的悠然与随意,成为村庄真正的诗意栖居者

    这些都是先前麻雀给我生活的村庄制造的,或盛大壮观,或温馨浪漫的景象。可以说,正是麻雀给我清贫的乡村生活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和欢乐。麻雀,这些撒在江南乡野的草籽,这些翩翩飞翔于五月乡村麦地上空的鸟雀,它们是我童年生活最初的见证者和快乐的施予者。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晶莹的泪珠

陈忠实

    我手里捏着一张休学申请书朝教务处走着。

    我要求休学一年。我写了一张要求休学的申请书。我在把书面申请交给班主任的同时,又口头申述了休学的因由,发觉口头申述因为穷而休学的理由比书面申述更加难堪。好在班主任对我口头和书面申述的同一因由表示理解,没有经历太多的询问便在申请书下边空白的地方签写了“同意该生休学一年”的意见,自然也签上了他的名字和时间。他随之让我等一等,就拿着我写的申请书出门去了,回来时那申请书上就增加了校长的一行签字,比班主任的字签得少自然也更简洁,只有“同意”二字,连姓名也简洁到只有一个姓,名字略去了。班主任对我说:“你现在到教务处去办手续,开一张休学证书。”

    我敲响了教务处的门板,一位年轻的女生正伏在米黄色的办公桌上,手里捉着长杆蘸水笔在一厚本表册上填写着什么,并不抬头。我走到她的办公桌前鞠了一躬:“老师,给我开一张休学证书。”然后就把那张签着班主任和校长姓名和他们意见的申请递放到桌子上。

    她抬起头来,诧异地瞅了我一眼,拎起我的申请书来看着,长杆蘸水笔还夹在指缝之间。她很快看完了,又专注地把目光留滞在纸页下端班主任签写的一行意见和校长更为简洁的意见上面,似乎两个人连姓名在内的十来个字的意见批示,看去比我大半页的申请书还要费时更多。她终于抬起头来问:

    “就是你写的这些理由吗?”

    “就是的。”

    “不休学不行吗?”

    “不行。”

    “亲戚全都帮不上忙吗?”

    “亲戚……也都穷。”

    “可是……你休学一年,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见得能改变,一年后你怎么能保证复学呢?”

    于是我就信心十足地告诉她我父亲的精确安排计划:待到明年我哥哥初中毕业,父亲谋划着让他投考师范学校,师范生的学杂费和伙食费全由国家供给,据说还发三块钱零花钱。那时候我就可以复学接着念初中了。我拿父亲的话给她解释,企图消除她对我能否复学的疑虑:“我伯伯说来,他只能供得住一个中学生;俺兄弟俩同时念中学,他供不住。”

    我没有做更多的解释,我不想再向任何人重复叙述我们家庭的困窘。

    她放下夹在指缝间的木制长杆蘸水笔,合上一本很厚很长的登记簿,站起来说:“你等等,我就来。”我就坐在一张椅子上等待,总是止不住她出去干什么的猜想。过了一阵儿她回来了,情绪有些亢奋也有点激动,一坐到她的椅子上就说:“我去找校长了……”我明白了她的去处,似乎验证了我刚才的几种猜想中的一种,心里也怦然动了一下。她没有谈她找校长说了什么,也没有说校长给她说了什么。她现在双手扶在桌沿上低垂着眼,久久不说一句话。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扬起头来时我就发现,亢奋的情绪已经隐退,温柔妩媚的气色渐渐回归到眼角和眉宇里来了,似乎有一缕淡淡的无能为力的无奈。

    她又轻轻舒了口气,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公文本在桌子上翻开,从笔筒里抽出那支木杆蘸水笔,在墨水瓶里蘸上墨水后又停下手,问:“你家里就再想不出办法了?”我看着那双带着忧郁气色的眼睛,忽然联想到姐姐的眼神。这种眼神足以使任何被痛苦折磨着的心平静下来,足以使任何被痛苦折磨得心力交瘁的灵魂得到抚慰,足以使人沉静地忍受痛苦和劫难而不至于沉沦。我突然意识到因为我的休学致使她心情不好这个最简单的推理,而在校长班主任和她中间,她恰好是最不应该产生这种心情的。她是教务处的一位年轻职员,平时就是在教务处做些抄抄写写的事,在黑板上写一些诸如打扫卫生的通知之类的事,我和她几乎没有说过话,甚至至今也记不住她的姓名。我便说:“老师,没关系。休学一年没啥关系,我年龄小。”她说:“白白耽搁一年多可惜!”随之又换了一种口吻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也认得你。每个班前三名的学生我都认识。”我的心情突然灰暗起来而没有再开口。

    她终于落笔填写了公文函,取出公章在下方盖了,又在切割线上盖上一枚合缝印章,吱吱吱撕下并不交给我,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我的休学申请书抹上浆糊后贴在公文存根上。她做完这一切才重新拿起休学证书交给我说:“装好。明年复学时拿着来找我。”我把那张硬质纸印制的休学证书折叠了两番装进口袋。她从桌子那边绕过来,又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来塞进我的书包里,说:“明年这阵儿你一定要来复学。”

    我向她深深地鞠了躬就走出门去。我听到背后咣当一声闭门的声音,同时也听到一声“等等”。她拢了拢齐肩的整齐的头发朝我走来,和我并排在廊檐下的台阶上走着,和我同时走出学校大门。

    她这时才有一句安慰我的话:“我同意你的打算,休学一年不要紧,你年龄小。”我抬头看她,猛然看见那双眼睫毛很长的眼眶里溢出泪水来,像雨雾中正在涨溢的湖水,泪珠在眼里打着旋儿,晶莹透亮。我迅即垂下头避开目光。要是再在她的眼睛里多驻留一秒,我肯定就会嚎啕大哭。我低着头咬着嘴唇,脚下盲目地拨弄着一颗碎瓦片来抑制情绪,感觉到有一股热辣辣的酸流从鼻腔倒灌进喉咙里去。我后来的整个生命历程中发生过多少次这种酸水倒流的事,而倒流的渠道却是从十四岁刚来到的这个生命年轮上第一次疏通的。第一次疏通的倒流的酸水的渠道肯定狭窄,承受不下那么多的酸水,因而还是有一小股从眼睛里冒出来,模糊了双眼,顺手就用袖头揩掉了。我终于扬起头鼓起劲儿说:“老师……我走咧……”她的手轻轻搭上我的肩头:“记住,明年的今天来报到复学。”

    我看见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睫毛上滑落下来,掉在脸鼻之间的谷地上,缓缓流过一段就在鼻翼两边挂住。我再一次虔诚地深深鞠躬,然后就转过身走掉了。

    我今天终于把几近四十年前的这一段经历写出来的时候,对自己算是一种虔诚祈祷,当各种欲望膨胀成一股强大的浊流冲击所有大门窗户和每一个心扉的当今,我便企望自己如女老师那种泪珠的泪泉不致堵塞更不敢枯竭,那是滋养生命灵魂的泉源,也是滋润民族精神的泉源哦……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奖杯

侯拥华

    卡尔是个黑人孩子,13岁那年,母亲带着他搬离了贫民窟。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母亲把卡尔叫上一辆租来的汽车,经过长途跋涉,他们来到西雅图一个繁华的小镇。在小镇最好的一所私立中学附近,母亲让车停了下来。他们租住了一间廉价的地下室。之后,母亲倾其所有,让卡尔到这所私立中学上学,而她则为了给儿子凑够学费和生活费,开始四处奔波找活干。

    母亲的想法很简单,给儿子最好的教育,让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有一个和自己不同的崭新的人生。在新的环境里,让卡尔慢慢忘记父母离异给他带来的伤痛,她相信,在远离那个贫穷、充满暴力的贫民窟后,他会逐渐改掉原来沾染的恶习,并向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然而,母亲万万没有想到,新的问题很快冒了出来。因为贫穷,因为他是黑人,因为他蹩脚的口语和糟糕的成绩,他在学校处处受到其他孩子的歧视。卡尔的坏习惯不仅没有改掉,反而变本加厉,他更加厌恶学校,几乎天天要和那些歧视捉弄他的白人孩子打架,还学会了逃课、吸烟和偷盗。

    当英格丽老师把这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她快要气炸了。老师走后,她哭泣着指着儿子破口大骂:你怎么和你父亲一类货色,这样下去,你会和你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社会败类。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一句话,激怒了卡尔,卡尔摔门而去。

    经过一整天的找寻,母亲才在一个废弃的旧厂房中找到了卡尔。伤心的母亲再也不敢那样骂他了,她伸手拉他回去,可卡尔挣扎着大声说不。无论母亲怎么劝说,卡尔就是不走,软弱善良的她最后只好跪下央求他。

    母亲的这一举动不仅没有挽救卡尔,反而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卡尔打架更加频繁,还经常逃课与社会上的坏孩子混在一起。校长多次督促母亲将孩子领回去,再找一个学校就读,她总是说再给孩子一个机会吧。可卡尔并没有珍惜这一次次靠母亲哭着求来的机会。

    在母亲束手无策,所有人都认为卡尔无可救药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一天清晨,英格丽老师当着所有孩子的面说,如果谁能一天只打一次架,老师将给他颁发一座奖杯。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认为这是个可笑的奖励,甚至带点羞辱色彩。可卡尔并没有笑,他愣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那天,卡尔第一次学着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里学习,尽量约束自己不和别的孩子说话——他生怕在说话中再争执厮打起来。其实,其中确有几次,几个白人孩子挑衅,他都想发怒,只有一次他没有控制住自己。那一整天,破天荒,他只打了一次架。放学的时候,英格丽老师第一次用和蔼的口气对他说:祝贺你,卡尔!今天,这个奖杯属于你。祝你好运!卡尔听后,有点脸红,可还是开心地笑了。那天,他高兴地把奖杯拿在手里,向同伴们炫耀,向母亲炫耀。

    第二天,英格丽老师在课堂上公开表扬了卡尔,这让卡尔感到有种头晕目眩难以言说的幸福。在放学的时候,英格丽老师把卡尔独自留在教室里。她和卡尔在商讨一件事情,一个秘密奇特的约定:如果卡尔一天不打架,她就给他颁发一个奖杯,直到他毕业。卡尔在心中盘算着,这次英格丽老师一定亏大了。

    如卡尔所想的那样,他几乎每天都能带回家一个奖杯,而每次拿走的时候,英格丽老师都会表现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从此,卡尔不再打架了,学习也变得好起来。

    随着奖杯的增多,家里窄小的房间开始放不下了。卡尔对母亲说,我们把这些奖杯变卖一些,换成生活用品吧。母亲听了坚决地说不。母亲说,这些是英格丽老师对你的肯定,你应该好好珍藏才对。卡尔点了点头,只是为这些日益增多的奖杯如何安放开始发愁。

    此后,卡尔依旧每天都带回来一个奖杯,这让母亲格外高兴。可后来,母亲发现卡尔不再将奖杯带回家了。母亲不高兴地问他,是不是最近又打架了?卡尔笑了,说没有。那是不是英格丽老师不再发奖杯?卡尔说也不是。母亲有些焦急与不解,那是怎么回事?卡尔坏笑着说,那是因为我把那些颁发给我的奖杯又奖励给了别的表现好的同学了。这时,母亲才转忧为喜。

    卡尔开始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学生。许多不求上进的孩子,也开始像卡尔那样逐渐变得好起来。整个学校都洋溢着上进的氛围。大家都对卡尔赞不绝口。

    后来,卡尔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又被学校推荐到一所著名大学就读。就在卡尔将要离开学校的时候,英格丽老师带领所有的学生来欢送他。

    那天,英格丽老师对大家说,今天,有一个礼物想送你们。所有的学生,包括卡尔在内,都兴奋不已。

    英格丽老师带领大家走出学校,来到小镇的一个小工厂。参观过工厂的产品陈列室后,大家才明白,那是一家专门生产各种奖杯的工厂。

    英格丽老师带着孩子们站在外面,指着工作间里一位背对着他们正在做工的中年妇女,对孩子们讲:从前,有一位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她带他离开家乡,把他送到一个小镇最好的中学学习。为了维持家里巨额的开销,她不得不每天干三四份工作,直到夜里很晚才能休息。可他的儿子并不知道这些,也不体谅她的辛苦,他每天在学校打架、逃课,无恶不作。母亲为了激励他的儿子改掉恶习,每天又增加了一份工作,就是到这家工厂打工。而她每天唯一的报酬,就是从工厂里带回一个奖杯,让老师奖励给她的儿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孩子都开始对这位母亲肃然起敬。英格丽老师转身,用最为温和的目光盯着卡尔,卡尔却早已泪流满面。

(选自《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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