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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单选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语文必修三第一单元第1课《祖国山川颂》同步检测题

对课文语言以及思想内容理解有误的一项是(  )

A、文章语言优美,采用铺叙的方式,充分体现了“颂”的文体特点。 B、文章以家乡的小溪、扬子江、龙门壶口、雁荡龙湫、黄果树瀑布为描写对象,来讴歌祖国的大好河山。 C、文中写道“春天,春水涨满,桥的两孔像是一对微笑的眼睛。”作者这样写,运用了比喻和拟人的修辞手法,非常形象地写出了春水猛涨,桥孔变小的情形。不仅形象鲜明,活脱可爱,而且更能引人联想,让人想到了春姑娘的笑靥,想到了儿童纯真灿烂的笑,凸现了春天的生机和美丽。 D、正是作者对祖国的感情如此之深之浓,也才有了这绘声绘色的表达。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目。

                                姑苏看水

                                  张 宏

 一个北方人,初到江南,对水多少有些惧怕。

街上的地面是湿漉漉的,屋里的被褥用手一摸,也有些莫名的潮意。在这个秋末,北方早已是艳阳高照,这里却到处被一层水的薄纱笼罩,像一个戴着纱巾的女人,怕风吹日晒弄粗了脸。 

但是,如果你住下了,就慢慢地体会到它的好,体会到它的造化。水,简直就是这里无所不在的魂魄。

你走在苏州的路上,会发现始终是被水包围着。   

在古城里,河道被大桥和小桥所连缀,与街道或平行或交错,使城市变成水的棋盘。条条水巷,岸边的石条,被河水浸润得不辨颜色,远远的就像一本本文字斑驳的古书叠摞着,河有多长,这书的岸就有多长。至于古老的护城河,据说从伍子胥在这里选址建了吴都,两千五百年来,就从未改变过它的波光粼粼的壮阔。   

在城外,车子不论是在高速路上疾驰,还是在乡野间的小路上盘桓,你一抬眼,就能看到水。有时是在苍瓦粉墙的农舍间闪出一片波光,更多的则是从你目光所及的辽远处,一直铺展到你的近前。或如沧海烟云,或如映空巨镜,横亘眼前,不管你的车开得多快,它总是不离你的视野。 

这是姑苏水给人的第一印象。  

可是,当你回过神来细细品味这个城市的时候,你又能看到不同的水。在古街的老屋,临窗而坐。当阳光从屋后的河面散漫地折射在房顶,手把着一杯茶,嗅着杯里的清香,你就开始更深地体会到这里的水。

当年白居易做苏州刺史,曾写下“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的诗句,足见这里的葱茏与繁盛。但是这个自古以来的商贾云集之地,城外稻香鱼肥的沃野和市内万舻充塞的河道,没有一处不是被水所承载和滋润的。一代又一代人的劳作,使水在这儿变得温柔,它顺从地流进流出,带来满城的舞榭歌台和园林胜迹。逐渐的,这水的温柔也就浸润到人的气质里。姑苏人讲话的吴音,就如同评弹和昆曲,姑苏人接人待物的举止也少见粗俗,这不能不说是姑苏水的好处。  

人类历史上,水向来是文明的先决条件,姑苏之水不就是这样造化出了吴文明和吴文化?不能想象,没有姑苏的水,会是什么样子?没有姑苏水,也就没有了花窗照影的浪沧亭,没有了夏日临荷的拙政园,更没有了江枫渔火的《枫桥夜泊》。当然,首先是没有了“可以复衣天下”的丝锦之饶。据说,因为姑苏的桑树近水而植,其叶肥嫩,故苏丝极柔且高产,才用它织出了名冠天下的绸缎。网狮园边至今还在的清朝织造署旧址和苏州丝绸博物馆里精美绝伦的双面苏绣,就是姑苏之水物质和精神双重价值的佐证。   

水带来了富裕,也带来了灵气,带来了姑苏人灿烂与张扬的精神世界。就像姑苏水,可以给你泡出香喷喷的碧螺春,也可以给你酿出辣烈烈的三白酒。范仲淹、唐伯虎、文徵明、金圣叹、陆文夫,只要点一点这些灿若星辰的名字,就不难看出姑苏之水的灵性。

但姑苏水也有坎坷的时候。苏州北郊,有尚湖,静卧虞山南麓。这片水,相传由姜太公在此钓鱼而名,芦黄荻白、池杉挺翠的湖畔,还能找到当年的唐寅系舟处,山水间散落着曾孟朴、翁同和、黄公望、王石谷、瞿景淳,乃至钱谦益和柳如是的墓碑。凄凄芳草和茂茂青竹,掩不住后人凭吊的足迹。但在“人定胜天”的日子里,一湖碧波竟被抽干,“以粮为纲”,垦成农田。从此,干涸的秧田,应对着当空的烈日,这里的人也只能成为匍匐在地上的工具。   

“云本无心水自闲”,今天站在退耕还湖后的尚湖边,品味白居易写姑苏之水的这一句诗时,别有一番滋味。谁说云水无心?姑苏之水,在它的温柔里面,分明也还掺着一股执倔与刚韧!   

水与人,人与水,也许就是这么有意无意地相处着。但你来过苏州,对水,会有一种肌肤之亲的感觉,并且觉得这里,是天底下,人与水,水与人,浓情蜜意的一个所在。

阅读下面散文,回答下列小题。

倾听与诉说

王小妮

    80年代末,我到东北的乡下去过,当地的官员说,山东人跑进了关东,都变懒了。东北农民每年11月到2月是“猫冬”的。封门的大雪,把人们关在火热的炕上。北欧和格陵兰岛上的人患有“冬天幽闭症”。白夜和寒冷使人发疯,这种症状,起码在寒冷的中国东北我没有见过!每一扇家门,都结了十来厘米厚的白霜。这种门是永远也不上锁的。任何人都可以裹挟着风跨进门槛,跺去脚上的雪疙瘩,在热炕上随意长坐。拉过笸箩来抽烟,捏一撮带花的茉莉茶叶冲水。人们无休止地说东道西,火炕上永远有绵绵不尽的话题。

    中国这么一个大农业国,没有足够的心理医生。许多事情就靠着树下的风和炕洞里的火调解着,疏导着。广大的国土上,有着无数全身投入的诉说人,也自然有无数的倾听者。这是中国人排解忧郁的特有方式。

    地球在转暖,北方的风刃,由利变钝。整个国家都搅动起来了。就因为这些,倾听与诉说,都在悄悄减少吗?

    去年,从欧洲回来了一对中国夫妇。他们背着大大小小的羊羔皮袋子。他们本想在中国生活一段时间,而且刚回到北京,还曾经去八达岭一带看了公寓楼的销售处。但是一个月后,他们便果断地返回了欧洲。经深圳去香港的时候,在我们家,他们吐露了全部的失望。

    那丈夫是我们很熟的朋友,仍保持着他在大陆时的风度和矜持。而他的妻子却因为百感交集而加倍真实起来。她说这次回来非常失望。六年的漫长,使中国成了他们唯一寄托着心思的地方。多少次想回来,坐在朋友当中,温上一坛黄酒,把奔波和悲怆讲给朋友。他们实心实意地把中国当成了一只遥远又温情的耳朵,以为故乡可以盛得下他们满肚子的诉说。人真的回到了中国,才发现朋友们各自东西,繁忙无序。最亲近的朋友,也先问你持有哪一国的护照,然后就问:“在外面,钱好不好赚?”唯一能陪他们坐到深夜的,第二天一早就来敲门,送上个人资料简历,影印了一大包东西,说给哥们儿也想想出去的办法。

    朋友的妻子连连摇着两个闪烁的大耳环。她说,这样也好,从此断了再回来的念头。

    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里,人们不再愿意细说自己的内心,更不想为他人去悉耳静听。

    在这里,你想说你没有工作,你想说你的住处已经丢啦,你想说你和老板关系紧张……你的酸甜苦辣是没人想听的。我听你的干什么。谁还不是一样。谁还不是在同一个地球上。我凭什么拿出时间来听你。

    倾听的消失,不只在深圳。

    北京一个年轻的社会博士,作出了一件令中国人瞠目的事。有一天,一个外省的崇拜者登门造访,想请博士谈谈对当前某某问题的看法。博士说:人的智慧是有代价的。那是我的结晶,你懂吗?你拿走了我的结晶,我要收费。一个小时,你应当付给我200元!

    当时我在场,我以为这个场面会非常尴尬,而令我意外的是,来人居然丝毫不犹豫。双方坐定,开始谈。两小时的述说与倾听,气氛平静。临行前,听者取出400元,认真地付给了说者。

    在倾听与诉说之间,隔断它们的是今天冰冷板结的世界。仿佛蜜蜂与花朵之间突然立起了玻璃的暖房。蜂、花和玻璃暖房,可能全都是合理的。

    在前年的春天,有一个人,站到了我的门口。

    我说,你要找的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在黄昏里不回头地走掉。

    我不想同人交谈,更不想谈诗。诗,是比赚钱、比经营策略、比生意门路更加纯粹的个人活动。有人想听全世界的自言自语吗?

    现代社会就是不倾听。倾听的,似乎只有弱智;诉说的,只适合于失意者。这孤落的幽灵,徘徊在全世界的上空,郁闷成疾。这是世纪之病。

    人的尾巴已经退化了,再过几百年之后,人的发音功能和听力,也会逐渐地丧失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个人的名字

刘亮程

    人的名字是一块生铁,别人叫一声,就会擦亮一次。一个名字若两三天没人叫,名字上会落一层土。若两三年没人叫,这个名字就算被埋掉了。上面的土有一铁锨厚。这样的名字已经很难被叫出来,名字和属于他的人有了距离。名字早寂寞地睡着了,或朽掉了。名字下的人还在瞎忙碌,早出晚归,做着莫名的事。

    冯三的名字被人忘记五十年了。人们扔下他的真名不叫,都叫他冯三。

    冯三一出世,父亲冯七就给他起了大名:冯得财。等冯三长到十五岁,父亲冯七把村里的亲朋好友召集来,摆了两来酒席。

    冯七说,我的儿子已经长成大人,我给起了大名,求你们别再叫他的小名了。我知道我起多大的名字也没用——只要你们不叫,他就永远没有大名。当初我父亲冯五给我起的名字多好:冯富贵。可是,你们硬是一声不叫。我现在都六十岁了,还被你们叫小名。我这辈子就不指望听到别人叫一声我的大名了。我的两个大儿子,你们叫他们冯大、冯二,叫就叫去吧,我知道你们改不了口了。可是我的三儿子,就求你们饶了他吧。你们这些当爷爷奶奶、叔叔大妈、哥哥姐姐的,只要稍稍改个口,我的三儿子就能大大方方做人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改口,都说叫习惯了,改不了了。或者当着冯七的面满口答应,背后还是冯三冯三的叫个不停。

    冯三一直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大名。他像珍藏一件宝贝一样珍藏着这个名字。

    自从父亲冯七摆了酒席后,冯三坚决再不认这个小名,别人叫冯三他硬不答应。冯三两个字叙进耳朵时,他的大名会一蹦子跳起米,把它打出去。后来冯三接连不断灌进耳朵,他从村子一头走到另一头,见了人就张着嘴笑,希望能听见一个人叫他冯得财。

    可是,没有一个人叫他冯得财。

    冯三就这样蛮横地踩在他的大名上面,堂而皇之地成了他的名字。夜深人静时,冯三会悄悄地望一眼像几根枯柴一样朽掉的那三个字。有时四下无人,冯三会突然张口,叫出自己的大名。很久,没有人答应。冯得财就像早已陌生的一个人,五十年前就已离开村子,越走越远,跟他,跟这个村庄,都彻底的没关系了。

    为啥村里人都不叫你的大名冯得财,一句都不叫。王五爷说,因为一个村庄的财是有限的,你得多了别人就少得,你全得了别人就没了。当年你爷爷给你父亲起名冯富贵时,我们就知道,你们冯家太想出人头地了。谁不想富贵呀。可是村子就这么大,财富就这么多,你们家富贵了别人家就得贫穷。所以我们谁也不叫他的大名,一口冯七把他叫到老。

    虚土庄没有几个人有正经名字,像冯七、王五、刘二这些有头面的人物,也都一个姓,加上兄弟排行数,胡乱地活了一辈子。他们的大名只记在两个地方:户口簿和墓碑上。

    你若按着户口簿点名,念完了也没有一个人答应,好像名字下的人全死了。你若到村边的墓地走一圈,墓碑上的名字你也不认识一个。似乎死亡是别人的,跟这个村庄没一点关系。其实呢,你的名字已经包含了生和死。你一出生,父母请先生给你起名,先生大都上了年纪,有时是王五、刘二,也可能是路过村子的一个外人。他看了你的生辰八字,捻须沉思一阵,在纸上写下两个或三个字,说,记住,这是你的名字,别人喊这个名字你就答应。

    可是没人喊这个名字,你等了十年、五十年。你答应了另外一个名字。

    起名字的人还说,如果你忘了自己的名字,一直往前走,路尽头一堵墙上,写着你的名字。

    不过,走到那里已到了另外一个村子。被我们埋没的名字,已经叫不出来的名字,全在那里彼此呼唤,相互擦亮。而活在村里的人互叫着小名,莫名其妙的为一个小名活着一辈子。

(节选自《虚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认牙

冯骥才

    治牙的华大夫,医术可谓顶天了。您朝他一张嘴,不用说哪个牙疼、哪个牙酸、哪个牙活动,他往里瞅一眼全知道。他能把真牙修理得赛假牙一样漂亮,也能把假牙做得赛真牙一样得用。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能耐,费猜!

    华大夫人善、正派、规矩,可有个毛病,便是记性差,记不住人,见过就忘,忘得干干净净。您昨天刚去他的诊所瞧虫子牙,今儿在街头碰上,一打招呼,他不认得您了,您恼不恼?要说他眼神差,他从不戴镜子,可为嘛记性这么差?也是费猜!

    后来,华大夫出了一件事,把这两个费猜的问题全解开了。

    一天下晌,巡捕房来了两位便衣侦探,进门就问,今儿上午有没有一个黑脸汉子到诊所来?长相是络腮胡子,肿眼泡儿,挨着右嘴角一颗大黑痣。华大夫摇摇头说:“记不得了。”

    侦探问:“您一上午看几号?”

    华大夫回答:“半天只看六号。”

    侦探说:“这就奇了!总共一上午才六个人,怎么会记不住?再说这人的长相,就是在大街上扫一眼,保管也会记一年。告明白你吧,这人上个月在估衣街持枪抢了一家首饰店,是通缉的要犯,您不说,难道跟他有瓜葛?”

    华大夫平时没脾气,一听这话登时火起,“啪!”一拍桌子,拔牙的钳子在桌面上蹦得老高。他说:“我华家三代行医,治病教人,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记不得就是记不得!我也明白告诉你们,那祸害人的家伙要给我瞧见,甭你们来找我,我找你们去!”

    两位侦探见牙医动怒,龇着白牙,露着牙花,不像装假。他们迟疑片刻,扭身走了。

    天冷了的一天,华大夫真的急急慌慌跑到巡捕房来。跑得太急,大褂都裂了。他说那抢首饰店的家伙正在开封道上的“一壶春酒楼”喝酒呢!巡捕闻知马上赶去,居然把这黑脸巨匪捉拿归案了。

    侦探说:“华大夫,您怎么认出他来的?”

    华大夫说:“当时我也在‘一壶春’吃饭,看见这家伙正跟人喝酒。我先认出他嘴角那颗黑痣,这长相是你们告诉我的,可我还不敢断定就是他,天下不会只有一个嘴角长痣的,万万不能弄错!但等到他咧嘴一笑,露出那颗虎牙,这牙我给他看过,记得,没错!我便赶紧报信来了!”

    侦探说:“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一看牙就认出来了呢?”

    华大夫哈哈大笑,说:“我是治牙的呀,我不认识人,可认识牙呀!”

    侦探听罢,惊奇不已。

阅读下文,完成问题。

一个村庄的半径

丘脊梁

①一个村庄的半径有多长?对蒋山人来说,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就围绕着这个原点慢慢展开。

②蒋山在湘东北,是从洞庭湖平原进入山区的咽喉。往里走,是一个接一个的山间盆地,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和莽莽苍苍的林地,进去后,似乎到了遥远的天边和世界的尽头。往外走,则是渐渐开阔起来的平原和越来越喧嚣的城镇,当然还有机会与梦想。

③在我的记忆中,它似乎像一个巨大的背景,衬托出我童年的虚空和渺小。我与小伙伴们翻山越岭去找野果、扯笋子,忙碌了大半天,始终没有走出牛角冲的地盘;我陪八十多岁的曾祖母去她的娘家山枣坡,她颠着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地走了一上午差点都没赶上中饭;我替班主任黄老师到杨泗庙代销店买肥皂,跑步去跑步回,累成了一条狗,还是没能在课间十五分钟内完成任务。整个蒋山如同一个广袤的王国,童年的我在这片疆域里纵情奔跑,但始终没有越过它的边界。

④后来我像许多人一样,从这里走到了城市。三十年了,每每想起蒋山,我依然觉得它的地域广阔而且复杂,道路弯曲并且漫长。即使是驾车回乡,眨眼就穿越整个村庄,我也并不认为它过于窄小,而是认为速度缩短了长度,科技改变了世界。

⑤直到这次回家,我才惊讶地发现,蒋山的半径居然是那么的短小!那天晚饭后散步,沿着门前的水泥路,下行至杨泗庙,又上行到关塘坳,再回到家门口,我觉得已经走了很远,但拿起手机一看,天啊,怎么只有三千多步?按一步六十五厘米算,整个蒋山的长度,充其量不过一千二百米。而我们村庄的半径,只有区区六百米!这太让我感到意外了!我没有想到,在我的心中纵横了几十年的那个广袤世界,居然只是一个弹丸之地。

⑥明明是一段很短的路程,为何会一直觉得它很长?想来想去也没理出一个头绪,只好肤浅地认为,孩童的眼界太小了,总是把事物无限放大,并深藏到记忆中,以致若干年后回想起来,仍是最初的印象。

我想起了我的曾祖母。我不确定她年轻时有没有走出过村庄,但她的晚年,没有离开过这里半步。她去得最远的地方,是她的娘家山枣坡,离我家充其量不超过一千米;她去得最多的地方,是菜园里和对门岭,为的是去摘瓜菜、晒瓜菜,两地距离家中都不过百来米。她活了将近九十岁,战胜了贫穷、疾病甚至是时间,受到所有人的敬重。但现在看来,她的人生是多么的单薄和苍白。她漫长的一生,其实只有可怜的六百米。

⑧好在还是有不少蒋山人拓展了生活的半径。他们从这里出发,追赶着自己的理想,不屈不挠地向前进。他们有的打着赤脚,有的穿着草鞋;有的身着长衫,有的头戴礼帽;有的外出经商,有的出门求学……在村庄里,大家熟知很多外村人深感陌生的东西。比如洞庭湖的各种船舶,蒋山人总是讲得头头是道,原因是蒋山人在那修了多年码头;比如北京四合院的构造与价位,蒋山人往往说得八九不离十,原因是多个蒋山装修队在这专事仿古装饰;比如莫斯科的气候和伏特加的特性,蒋山人谁都能道说一二,原因是有个蒋山名人曾在那里生活了七八年。

我又想起了曾祖母。她在村庄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信,很多人来找她拿主意、断是非。我起先以为是因为她年纪大,别人尊重她,后来才发现是她比村里的任何人都更明事理。原来每一个蒋山人出远门回来,必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望她,详细向她报告所见所闻。她也总是充满兴趣地问这问那,不露痕迹地引导对方讲出她想知道的事情,并默默地进行横向对比。这些人似乎就是她的眼睛和腿脚,他们到达的地方,她也一个不落地到达了。我的曾祖母,是村庄里走得最慢最慢的人,但她这一生,却又走得很远很远。

⑩远行的蒋山人,将村庄的半径拉长,也让自己的人生变得精彩和丰富。无数的事实让蒋山人越来越相信行走,他们觉得一个人是否成功,与他离开故乡的半径大有关系。但不管走多远,生活在哪个城市,这些人做起菜来肯定是蒋山味道,说起梦话肯定是蒋山方言,想起事情肯定是蒋山逻辑。而且走得越远,内心与蒋山也就贴得越近。

我在蒋山生活了十多年,离开已有三十多年,但闭上眼睛,这里的山水田园,却依然清晰如昨。在我的心底,长年隐藏着一条秘密通道,每当在城里感到疲惫和厌弃时,我就通过这秘道随时潜回故乡。走过千山万水,这个半径六百米的地方,依然是我的整个世界。

⑫一个村庄的半径有多长?我想只有等到终老的那天,生命才会帮我交出准确的答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邮票

萧乾

生活转着多种的轮,抓着一只,就会成为这人一切想望的中心。

我的生活一向就离不开玩耍。如同前年高尔夫球时兴的时候,我的闲暇就都消磨在大华球场里了。今年又给一个同学染上了收集邮票的癖好。起初,人家分我几片印着热带植物的邮票。我觉得怪好玩的,就随手塞在书本里了。

渐渐地,由这朋友的好意,我的邮票竟够填满一个信封了。那同学见到他的耐心已培植起我的兴趣来,也就不那么慷慨地分润了。而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就开始向认识的人讨。对于一切垂问我近来作什么消遣——一句最常问到我的话——的时候,我总毫不踌躇地回答:在搜集邮票,有了别忘记给我。

有一天在植物学的课上,当教员在黑板上描画海棠子房的构状时,我一翻讲义,偶然翻出几片新获到的大清帝国邮票。我正端详那古铜色团龙的姿势呢,坐在我右边的同学把一个蓬乱的头探到我的座位里来。为了怕先生注意,我赶忙藏起,并侧过头来看他那清癯的脸,眉间带点苦相。他自觉冒失,就向我点点头,表示歉意。

这人好像叫赵什么的,去年才转学来的。同学中谁也不理他,他也不理谁。我倒不在乎。我的朋友多半是挺红的脸,成天不是背着冰鞋就是夹着球拍,高高兴兴地玩。这人可不。我们在操场踢球,他把两只手缩在袖筒里,兀自沿着校园南墙的一行小松树走。他不像我,爱给先生画像;他总写字,用轻笔写,又描成立体,然后又填成黑字,终于是涂成一个大大黑团。我从不睬他的瞎闹。有一回好像不经意地看见他在几何命题的空白处描了几个好大的字,头两个好像是什么“誓死”。

第二次上植物班可巧我们都到得早一点。这人在我耳边用极沉重而低微的声音问,“你干啥留那东西?”这辽宁的口音逗得我直笑。玩玩罢咧。这人偏过身子去半叹半哼地来了一声,“玩玩,那么大一片土地都玩掉了。”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可是老师随着铃声进来了。

我不好再追问,可是我不服。

那天下午我在第三宿舍的楼梯上遇到他了。还是那么一头蓬乱的头发,穿着件破旧的黑学生装,脚下可蹬着双灰残得不成样子了的拖鞋,在捧着一份天津报纸看。瞅见了我,苦笑了一声,就又一面看,一面用笨重的脚步盲目地向楼上走。

我追上了这人,问他:“什么一片大土地给玩丢了,谁玩丢了的?”他把视线由报纸移上我的鼻尖,又哼了一声,就把报纸向我身边一抖,指给我一行黑字看,这不是我注意的体育栏,也不是电影广告;是在头一篇,印着溥什么要称帝的话。

我眼珠一转,这不是说又多了一国的邮票吗?就把手搭在他肩上,问他有没有邮票给我。他好像生了我的气似地,用极不恭敬的样子由鼻子里哼出:邮票多着呢。

呵,我听了真是高兴得不知怎么好。多,多为什么不给我?可是这人撑着一大张纸,丢了魂似地向楼上逃。

我懂得这是我的运气上了门。一种受惠者的敬意顿时由心中钻了出来,蹑蹑地跟在他后面。等他回身摸钥匙的时候,才发现带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就一面把报纸向胁下夹,一面用勉强的口气说:“进来坐坐。”

这人敢情也懂得客气。我就吹着哨,抬头看了看那写着“三十四”号的房牌,蹦了进去。

这屋子一点也不好,墙上没有半张明星的相片,围着墙用铜钉按满了一些乱写的字。陡然一堆红色拖去了我的注意,那是贴在靠书架壁上的一张纸,一张空白的地图,图的一角涂了一些挺难看的红颜色。我说难看,并不委屈它。比方说,要红得像杨梅吧,看看也还有点甜味儿;或者索性弄成粉红色,像女孩子的脸蛋,多开心呀。他染的偏偏是那么紫红,像猪血似的。呕,并且还在地图旁边写了四个字。这字我认得的,是上上期《良友》第一页印的“还我河山”,我还记得那是《精忠传》里岳飞写的呢。

他用削瘦污黑的指头,在披散的头发间穿来穿去,就光着脚走到他抽屉那里,扯出一封印着“吉林”下款的信封,交给了我。

“揭吧,这是你最后的一个!”

天,黑乌乌的,几颗残星在一程灰云左近怔忡着。

“有月亮多好呵!”我说。

“不,”他仰起头来,“惟有这黑漆漆的才是我们的世界。”

“其实,也不怪你。人都爱玩,爱活泼;谁爱皱眉,爱流血?可是倒霉的你是在帝国主义者蹂躏下的中国人。你没死,是因为还没杀到你这块儿。早晚——除非你堵上耳朵,闭上眼睛,也不成,也不成。”

“我爸爸新近给鬼子捉去了。之前一家杀的就剩我们三个。我去年逃进关来,只剩他老两口。这回,就剩下我妈一个人了——”说到这儿他狠命地用拳头打了一下秋千的柱子。“我恨不得飞了回去,落在那鬼子的身上,咬他个稀烂。”

这想法好像给了他多少快慰似地,就握住了我的手,说“都不死,永远就都当猪!你还小——”

我仰头在黑暗中辨视他的脸,心下好像是说:“我不小。你看,我也哭了。

后来,我才发现那有“吉林”下款的信封背面用铅笔草率地写着:

“我走了。羡慕你睡得舒坦,不忍叫醒。昨夜话,莫忘。邮票,随你撕。那住址只告诉你:我拼命的场所。无从通讯。——知名不具。”

唉,唉,不中用的我。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七日

(选自《篱下集》,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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