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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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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北京市朝阳区2018-2019学年八年级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被遗忘的圆明园

卢江良

    ①曾经有人问我:“中国哪个公园最著名?”我脱出而出:“圆明园。”那个时候,我并未游过圆明园。之所以这么回答,缘于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它的题目叫《圆明园的毁灭》。圆明园在我的印象中最著名,不是因为它是园林艺术的瑰宝、建筑艺术的精华,而是由于其记录着一页中国近代史上的屈辱史。

    ②终于,我启动北京之行。这趟行程我最向往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圆明园。这倒不是想一睹它“万园之园”的风采,只是想瞧瞧它“断垣残壁”的遗迹。在我的心目里,前者是风景,后者是历史,而历史总比风景具有厚重感。

    ③游罢故宫、天安门、颐和园,终于来到让我魂牵梦萦的圆明园。可是,在圆明园游荡的近两小时里,满目尽是碧水青山、葱茂林木和芬芳花草,很难目见被英法联军焚毁、历经战乱劫掠的疮痍景象。我怀疑是否搞错了地方,问身边的妻子:“圆明园是不是被火烧过的那个?”妻子回答:“是呀。”我纳闷:“那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妻子说:“应该被修复过了。”

    ④我不禁愕然。是旅游开发需要,还是要忘却曾经的屈辱?就在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当儿,不经意来到了西洋楼景区遗址售票处。那里停着一排观光车,但坐车的游客廖如晨星。妻子说:“你说的火烧过的遗址,应该就在那边吧。”

    ⑤这时已近黄昏,游玩了一整天,孩子开始喊累,母亲便提议道:“那个遗址就不要看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不约而同地响应了母亲的“号召”。在走向公园出口的道上,母亲不以为然地说:“这个公园也没什么的,只是比杭州那边的大一点,没什么花头。”

    ⑥我很想告诉母亲:这个公园,本来应该用来凭吊,而不是用来游玩的。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是呀,我凭什么说服母亲呢?在这里面的,能修复的都已经修复,修复不了的给“圈”起来了,全然丧失了象征国耻的物证和氛围,俨然一个毫无特色的庞大公园,我们还拿什么用来凭吊?

    ⑦返回杭州的火车上,我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在网上搜索相关的信息,在圆明园遗址公园网站上,对景点的介绍文字中,我发现了这样一段描述:“1977年—1992年间,西洋楼各遗址得以清理,廓清殿座基址,整修喷泉池,归位柱壁石件,并修复了迷宫‘黄花阵’。”这也就是说,不光是公园别处,就是西洋楼景区遗址,也已经进行过修复。

    ⑧至于为什么要修复圆明园?有人说:重新修复圆明园,对树立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塑造中国品牌具有重要意义。它不仅彻底洗刷了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的耻辱,更是一个世界宣言:向世界证明中国不再是昔日贫穷落后、任人欺压的民族,他已经再次站到世界强国之林,是一个富有竞争力、充满自信的强国。

    ⑨但其实,只要良知未泯,历史的耻辱都应该刻在心灵最深处。美国著名华裔女作家张纯如用一本《被遗忘的大屠杀——1937年南京浩劫》告诉这个世界:中华民族曾经历过怎样的人间浩劫,又有着如何难以形容的刻骨铭心之痛。她说:“忘记屠杀,就是第二次屠杀。

    ⑩记住历史才能谈未来,牢记耻辱才能讲尊严。没有对苦难的记忆与感受,何来对幸福的存在意义上的理解与追求;没有对耻辱的强烈体味,何来对民族尊严的捍卫与坚守?而纵观历史,我们这个民族是多么的缺乏对苦难的沉痛记忆与对耻辱的刻骨铭怀;烛照当下,我们这个民族又是多么缺乏对苦难的深刻感受与对耻辱的蚀骨反思!

    ⑪在写这篇文章之前,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在QQ群做了一个调查:中国哪个公园最著名?网友众说纷坛,给出的答案千势百态,但令人遗憾的是,无一提到圆明园。圆明园,这个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被英法联军焚毁,历经战乱劫掠,被视作中华民族耻辱象征的公园,只历经了短短的150余年时光,就被轻易地遗忘在了历史的尘埃里,这算不算是一种新的国耻呢?

(1)、文章记述了作者游览圆明园前后的情感变化。阅读全文,将体现作者情感变化的关键词语摘抄下来。

①游览前:

②游览中:

③游览后:

(2)、作者为什么说圆明园是“被遗忘的圆明园”?
(3)、张纯如说:“忘记屠杀,就是第二次屠杀。”你对她的话有什么看法?请写下你的感想或评论。(80字左右)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1-4题。

石崖上的枣树

刘成章

①那是陕北的一座高峻石崖,陡峭得不能再陡峭了,齐上齐下,刀削的一般,笔直地立在那儿;崖上又极少有土,极少有草,却不知在何年何月,就在那半崖上,在一条看不大清楚的石缝间,突兀地生了一棵枣树。枣树生长在那儿,没有什么养料和水分,可它偏偏悖乎常理,长得健壮而蓬勃。每到八九月间红的绿的半红半绿的枣儿缀满那枣树的枝叶间,把整个树冠都压得垂吊着,像一片彩色瀑布

②年年金秋到,这一树枣子总是红得诱人,装饰着好大一片天空。挑筐的走过,扛锄的走过,都只能仰着脖子,望枣兴叹;城里人颠簸着汽车前来旅游,猛地看见了,也顿时兴奋起来,跃下车,结果呢,也只能仰着脖子,望枣兴叹。他们口腔里分泌着唾液,每一条神经都被挑逗得打着颤颤,却都无可奈何。

③石崖下有个石雕加工工地,工地上汇集了来自好几个县的能工巧匠,有老汉也有年轻后生。他们雕成的和正雕着的石狮子,一个个生动可爱,摆得到处都是。这些民间艺术家们,如处近水楼台,当然更想摘那树好枣子。据说,他们中间的一个小后生,臂力过人,他曾运足了气,把一块石子儿硬是扔到枣树上,不过也仅仅打下两三颗枣子而已。“这枣真成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了!”他瞅着那枣树咒骂。而那枣树,望着气急败坏的小伙子,好像故意气他似的,摇了三摇。 

④一棵枣树,爽了那么多人的眼,打动了那么多人的心,又扫了那么多人的兴,使有的人在离开的路上还要对它念念想想,思思谋谋。人们无从弄清它的背景,更无从弄清它是轻佻还是贵气。

⑤那年亲眼看见这棵枣树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仰起了脖子。与我同行的朋友说:“光瞅有什么用!要是真想尝尝,咱们哪天有了空儿,从山后爬到那崖上去。”后来我们真的去了。绕来绕去地足足走了有七八里山路,才算近距离地看见了枣树。也许由于特别兴奋,也许是枣子的映照,我俩的脸都红得像一片霞了。那枣树真让我们很想欢呼几声。崖上风很大,阳光也很充足,风和阳光一年年地透过了它粗糙的树皮和枝叶,为它储满了诱人的生命力,因而果实又大又艳,宝石一般。虽然那树上的每颗枣子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儿的地势太险峻了,我们依然无法再向它挪近一步,只得一步一回头地悻悻离开。

⑥好多年之后,当我不由得又想起那棵枣树的时候,终于不再悻悻了,那是因为我重读了《诗经·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⑦古老民歌所创造的情境,和那棵枣树所引发的情境不是一样的吗?

想到这一层,我忽然感到我的生命颤栗起来,抖落了些许的俗气。你看,那棵枣树是那么美好,那么诱人,却总是难以触到,总是让人企慕;它总是撩逗着你,召唤着你,却又总是远离着你;它是美人,美人如花隔云端。它结的是一树实实在在的枣,但它给人们带来的却是诗的境界、浪漫的情怀、美学的情景。它让我想起钱钟书先生所命名的“企慕情境”,令人久久回味。]

                                      (选自2015年4月10日《光明日报》,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老海棠树
      ①奶奶和一棵老海棠树,在我的记忆里不能分开,奶奶一生一世都在那棵老海棠树的影子里张望。
      ②老海棠树近房高的地方,有两条粗壮的枝丫,弯曲如一把躺椅,小时候我常爬上去,一天一天地就在那儿玩。春天,老海棠树摇动满树繁花,摇落一地雪似的花瓣。我记得奶奶坐在树下糊纸袋,不时冲我唠叨:“就不说下来帮帮我?你那小手儿糊得多快!”我在树上东一句西一句地唱歌。奶奶又说:“我求过你吗?这回活儿紧!”我说:“我爸我妈根本就不想让您糊那破玩意儿,是您自己非要这么累!”奶奶于是不再吭声,直起腰,喘口气。这当儿,她就呆呆地张望——从粉白的花间,一直到无限的天空。
      ③或者夏天,老海棠树枝繁叶茂,奶奶坐在树下的浓阴里,又不知从哪儿找来补花的活儿,戴着老花镜,埋头于床单或被罩,一针一线地缝,天色暗下来时她冲我喊:“你就不能劳驾去洗洗菜?没见我忙不过来吗?”我跳下树,洗菜,胡乱一洗了事。奶奶生气了:“你们上班上学,就是这么糊弄?”奶奶把手里的活儿推开,一边重新洗菜一边说:“我就一辈子得给你们做饭?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工作吗?”这回是我不再吭声。奶奶洗好了菜,重新捡起针线,从老花镜上沿抬起目光,又会有一阵子愣愣地张望。
      ④有年秋天,老海棠树照旧果实累累,落叶纷纷。早晨,天还昏暗,奶奶就起来去扫院子,“刷拉——刷拉——”,院子里的人都还在梦中。那时我大些了,正在插队,从陕北回来看她。那时奶奶一个人在北京,爸和妈都去了外地。那时奶奶腰弯背驼。“刷拉刷拉”的声音把我惊醒,赶紧跑出去:“您歇着吧,我来,保证用不了三分钟。”可这回奶奶不要我帮。“咳,你呀!你还不懂吗?我得劳动。”
      ⑤这样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糊纸袋,要补花,不让自己闲着。有爸和妈养活她,她不是为挣钱,她为的是劳动。爷爷在旧社会是个地主,奶奶的成分也就随了爷爷算地主。文化大革命时,有人说爷爷在旧社会剥削农民,说奶奶是“吃了那么多年剥削饭!”这话让她无地自容,这话让她独自愁叹,这话让她几十年的苦熬忽然间变成屈辱。她要用行动证明。证明什么呢?她想她一定会有一天自食其力的。奶奶的心思我有点懂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像爸和妈那样,有一份名正言顺的工作呢?大概这就是她的张望吧,这就是那老海棠树下屡屡的迷茫和空荒。不过,这张望或许还要更远大些——她说过:得跟上时代。
      ⑥所有的冬天,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每一个冬天的晚上,奶奶都在灯下学习。窗外,风中,老海棠树枯干的枝条敲打着屋檐,摩擦着窗棂。一次,奶奶举着一张报纸,小心地凑到我的跟前:“这一段,你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也不看地就回答:“您学那玩意儿有用吗?您以为把那些东西看懂,您就真能摘掉地主帽子?”奶奶立刻不语,惟低头盯着那张报纸,半天半天目光都不移动。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但知已无法弥补。“奶奶。”“奶奶!”“奶奶——”我记得她终于抬起头时,眼里竟全是惭愧,毫无对我的责备。
      ⑦在我的印象里,奶奶坐在满树的繁花中,满地的浓阴里,张望复张望,或不断地要我给她说说:“这一段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形象,逐年地定格在我的思念和我永生的痛悔之中。
                                                                                                                                                      (作者:史铁生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新年怀旧

丰子恺

       童年新年的欢乐,始于新年的前夕。

       大年夜的夜饭,我故意不吃饱,好享受夜间游乐中的小食。从黄昏至黎明,街上携着灯笼收账的人络续不绝。收账的人,最初来在黄昏时,第二次来在半夜,第三次来在后半夜。收不上时就放弃不收,说道“带点老亲”,很客气地告别。平日天一黑就关门,这一天通夜开放,灯火满街。我常常跟了我们店里的收账员,向各店收账。访问各店,在我是一种趣味。他们有的请年菩萨,有的准备过新年。还有的在那里掷骰子。认识我的,还拿本店产的食物送给我吃。

       我吃饱了东西回到家里,里面别是一番热闹:灶间里拥着大批人看放谷花。放的人一手把糯米谷撒进镬子里去,一手拿着一把稻草不绝地在镬子底下撩动。那些糯米谷得了热气,起初“啪,啪”地爆响,后来米脱出了谷皮,渐渐膨胀起来,终于放得像朵朵梅花一样。这些梅花在欢呼声中出了镬子,就被拿到厅上的桌子上去挑选。八仙桌中央堆了一大堆谷花,张开笑口的男女老幼你一堆,我一堆,竞相拣出纯白的谷花来,放在一只竹篮里,预备新年里泡糖茶请客人吃。我也参加,但任务不是拣而是吃。那白而肥的谷花又香又燥,比炒米松,比蛋片脆,是难得尝到的异味。

       元旦的下午,大街小巷,鼓乐之声遥遥相应。现在回想,这种鼓乐最宜用为太平盛世的点缀。丝竹管弦固然幽雅,但最富有大众性的乐器,莫如打击乐器。俗语云:“锣鼓响,脚底痒。”打击乐器是对大众最有号召力的乐器。除大锣鼓外,还有小锣、班鼓、檀板、大铙钹、小铙钹等,都不能演奏旋律,只是同样节奏的反复,在轻重缓急中加以变化。像我,十来岁的孩子,略略受指导也能参加新年演奏。其音节浩荡,是华丽盛大的。在近处听时,心会忙着和它共鸣,无暇顾到他事。从远处听时,似觉远方举行着热闹的盛会,不由心生向往。试想:我们一个数百户的小镇同时响出好几处的浩荡的鼓乐来,云中的仙人听到了,也会羡慕盛世黎民的欢乐呢。

       新年的晚上,我们又可从花炮享受眼福。最好看的是放万花筒。大人们一到新年,似乎袋里都是闲钱。斥两百文购大万花筒三个,摆在河岸一齐放起来。河水反照着,映成六株开满银花的火树,这般光景真像美丽的梦境。东岸上放万花筒,西岸上的少年岂肯袖手旁观呢,势必在对岸上也放起一套来。或者高高地放几十个流星到天空中,更引起远处的响应;或者放无数雪炮,隔河作战。闪光满目,欢呼之声盈耳,火药的香气弥漫在夜天的空气中。当这时候,全镇男女老幼似乎都以游戏为职业。

       新年里孩子们每天总要访问爆竹店一次,而我格外热心。我曾把鞭炮拆散来,改制成无数的小万花筒,其法将底下的泥挖出,将头上的引火线拔下来插入泥孔中,倒置在水槽边上燃放起来,宛如新年夜河岸上的光景。虽然简陋,但神游其中,想象得比河岸上的光景更加壮丽。这种游戏只限于新年内,平日是不被许可的。到现在,偶尔闻到火药气时,我便立刻联想到新年及儿时的欢乐。

       二十多年来,我或为负笈,或为糊口,频频离开故乡。上述种种,在这二十多年间渐渐消灭。但希望每年有个像“新年”的新年,以调剂一年来工作的辛苦。我想这像“新年”的新年一定存在着,将来总有一天会来到的。

(选自百花文艺出版社《丰子恺散文精编》,2001年版,有删节)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窗前的树

张抗抗

    我的窗前有一棵树。

    那是一棵高大的洋槐。树冠差不多可达六层的楼顶。粗壮的树干与三层的阳台相齐,碧绿而茂密的树叶部分正对着我的四楼的窗户。

    坐在我的书桌前,一树浓阴收入眼底。从春到秋,由晨至昏,任是着意的或是不经意抬头,终是满眼的赏心悦目。

    那树想必已生长了多年。我们还没有搬来的时候,它就站立在这里了。或许,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它就已成为一棵树了。就因为它的缘故,我们曾真心希望能拥有这个单元的一扇窗。后来果真如愿,我们从此天夭享受着它的清凉与恬静,很是满足,很觉幸福。

洋槐在春天,似乎比其它的树都沉稳些。杨与柳都已翠叶青青,它才爆出米粒般大的嫩芽,只星星点点的一层隐绿,悄悄然绝不喧哗。又过了些日子,忽然就挂满了一串串葡萄似的花苞,又如一只只浅绿色的蜻蜓缀满树枝——当它张开翅膀跃跃欲飞时,薄薄的羽翼在春日温和的云朵下染织成一片耀眼的银色。那个清晨你会被一阵来自梦中的花香唤醒,那香味甘甜淡雅、撩人心脾却又若有若无。你寻着这馥郁走上阳台,你的精神为之一振,你的眼前为之一亮,顿时整个世界都因此灿烂而壮丽:满满的一树雪白,袅袅低垂,如瀑布倾泻四溅。银珠般的花瓣在清风中微微飘荡,花气熏人,人也陶醉。

    便设法用手勾一串鲜嫩的槐花,一小朵一小朵地放进嘴里,如一个圣洁的吻,甜津津、凉丝丝的。轻轻地咽下,心也香了。洋槐开花的日子,是我们的槐花节。

    槐花开过,才知春是真的来了。铺在桌上的稿纸,便也文思灵动起来。那时的文字,就有了些许轻松。

    夏日的洋槐,巍巍然郁郁葱葱,一派的生机勃发。骄阳下如华盖蔽日,烈焰下送来阵阵清风。夏日常有雨,暴雨如注时,偏爱久久站在窗前看我的槐树——它任凭狂风将树冠刮得东歪西倒,满树的绿叶呼号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它翻滚,它旋转,它颤栗,它呻吟。曾有好几次我以为它会被风暴折断,闪电与雷鸣照亮黑暗的瞬间,我窥见它的树干却始终岿然。大雨过后,它轻轻抖落身上的水珠,那一片片细碎光滑的叶子被雨水洗得发亮,饱含着水分,安详而平静。

    那个时刻我便为它幽幽地滋生出一种感动,自己的心似乎也变得干净而澄明。雨后清新的湿气萦绕书桌徘徊不去,我想这书桌会不会是用洋槐木做成的呢?否则为何它负载着沉重的思维却依然结实有力。

    洋槐给我一春一夏的绿色,到秋天,艳阳在树顶涂出一抹金黄,不几日,窗前已被装点得金碧辉煌。秋风乍起,金色的槐树叶如雨纷纷飘落,我的思路便常常被树叶的沙沙声打断。我明白那是一种告别的方式。它们从不缠缠绵绵凄凄切切,它们只是痛痛快快利利索索地向我挥挥手连头也不回。它们离开了槐树就好比清除了衰老抛去了陈旧,是一个必然,一种整合,一次更新。它们一日日稀疏凋零,安然地沉入泥土,把自己还原给自己。他们需要休养生息,一如我需要忘却所有的陈词滥调而寻找新的开始。所以凝望这棵斑驳而残缺的树,我并不怎么觉得感伤和悲凉——我知道它们明年还会再回来。

冬天的洋槐便静静地沉默。它赤裸着全身一无遮挡,向我展示它的挺拔与骄傲。或许没人理会过它的存在,它活得孤独,却也活得自信,活得潇洒。寒流摇撼它时,它黑色的枝条俨然如乐队指挥庄严的手臂,指挥着风的合奏。树叶落尽以后,树杈间露出一只褐色的鸟窝,肥硕的喜鹊啄着树枝喳喳欢叫,几只麻雀飞来飞去到我的阳台上寻食,偶尔还有乌鸦的黑影匆匆掠过,时喜时悲地营造出一派生命的气氛,使我常常猜测着鸟们的语言,也许是在提醒着我什么。雪后的槐树一身素裹银光璀璨,在阳光还未及融化它时,真不知是雪如槐花,还是槐花如雪。

    四季的洋槐便如一幅幅不倦变幻的图画,镶入我窗口这巨大的画框。冬去春来,老槐衰而复荣、败而复兴,重新回来的是原来那棵老槐;可是,我知道它已不再是原来的那棵槐树了——它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滴浆汁,都由新的细胞、新的物质构成。它是一棵新的老槐树。

    年复一年,我已同我的洋槐度过了六个春秋。在我的一生中,我与槐树无言相对的时间将超过所有的人。这段漫长又真实的日子,槐树与我无声的对话,便构成一种神秘的默契。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那些雀鸟

王鼎钧

    ①手里握一只麻雀或黄雀,是挺好玩的事情,你不能怪孩子们喜欢捉它。细嫩的绒毛,暖烘烘的腱肉,令你的掌心那样舒适。它的心脏鼓动得那样剧烈,脚爪颤动,将愉快的韵律传遍你的周身。它全身依附你,但是眼睛却张皇四顾,寻找出路。你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捏死它,可是,你若松开五指,(多么容易的事情!)你立即创造了一位活泼的天使。

    ②捉雀鸟的方法有十七种,我那一种也不会。别的孩子捉到雀儿拿给我看,如果我有钱,就向他们买;如果没有,他们就把雀儿捏死,用泥巴密封起来,烤熟了吃。如果我买到手,就轻轻的握着,享受操纵命运的乐趣。握鸟跟握住一块石头不同,你得用拇指和食指围住它的脖子,用小指从后面顶住它的大腿,中间三指贴紧它的肚子,这样,它就两脚悬空,两翅贴身,完全丧失了飞鸟的特性,任人摆弄。唯一不驯伏的是它的眼睛,总是侧头去望树枝,那神情令你觉得加倍有趣。

    ③我很注意手里握着雀鸟的孩子。怎么,你捉到一只麻雀吗?你打算怎么办?烤熟了吃?麻雀有什么好吃,不如吃冰糖葫芦。我给你钱去买冰糖葫芦,你给我麻雀。我握住麻雀,暗想:把这样有趣的东西丢在火里烧焦,实在糟蹋。我带着它到郊外去,钻进林里,钻进一片花花的树叶、花花的阳光底下,一片哗哗的鸟声中,小麻雀伸长了脖子听,侧着头看,热血沸腾,使我的掌心出汗。我一扬手,像抛一块石头把它抛出去,这石头在空中变成纸鸢,飘起来,藏进花花的阳光、花花的树叶里。风来抚摩我张开的手掌,轻轻拭去掌心的汗珠,这只手好舒服!就像刚刚跟国王握过一样。

    ④大概冰糖葫芦的滋味确实不错,我经常可以买到麻雀或黄雀。当然,有些孩子宁愿吃雀肉,到处拾柴生火,席地大餐。雀儿怎么这样愚蠢,前仆后继落到孩子们的网里?那些从我手中侥幸脱险的雀儿难道不把亲身经验告诉它的同类?在雀类的世界里,难道不互相传播警告?孩子们烤雀肉的时候,活着的麻雀在旁边飞来飞去,难道看不见?

    ⑤突然间,我兴起一阵雄心,想拯救这些可怜的小动物。我打破了那个最大的扑满(类似于现代人使用的储蓄罐)。整个暑假,天天到野外去放雀。当然,这样效果还是有限(天下的儿童都正在抓天下的雀鸟),要紧的是唤起雀类世界的自救。一只麻雀黄雀什么雀由别人手里转来之后,绝处逢生之前,我剪掉它的一个脚趾,仅仅一剪。雀儿受到伤害,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比起烧死,这点痛苦算不了什么。唯有经过痛苦,才会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唯有经过痛苦,才会牢记教训,不犯以前的错误。带着痛苦飞去吧,在以后的日子里,要时时反省,为什么少掉一个脚趾。要告诉小雀儿怎样保全脚趾。让所有的雀类看到那只残缺的脚,让它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有些地方不可去,有些东西不可靠近,有些食物不可吃。

    ⑥这癖好花光了我所有的储蓄,甚至使我成为亲友眼中的笑柄。那年头,长辈们作兴赏一点零钱给小孩子花用,他们把铜元塞进我的口袋时常说:“拿去买麻雀。”我常常到打谷场上去看麻雀,特别注意它们的脚,雀儿成群结队,个个双脚完好,趾爪齐全,那些得到教训的雀儿,个个远走高飞,躲开凶残阴险的人类。我希望永远不再看见它们。一天,新雨初晴,积水旁边留下麻雀跳过去的一行脚印,水痕清晰,有一根断趾,我蹲下来看了许久,一直替那只鸟担心。

    ⑦一年以后,城里来了一个走江湖的,用一只聪明的染黄了的麻雀替人抽签,生意很好。我跑去看,先看那鸟的脚爪,有一跟脚趾只賸下半截,站在滑溜溜的横杆上分外吃力。我本来有些生气,想骂它一顿,问它为什么上过一次当还没有学乖,辜负了我一片苦心。它侧着头望我,当初在树林里我展开手掌托住它,让它飞去,它似信似疑的迟疑了一下,回头望我,就是这种神情。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温暖,好像看见了久无音讯的老朋友,除了关切以外,还想在彼此之间留下一点什么,纪念这一次难得的重逢。

    ⑧要想留一点日后的回忆,现在就抽一次签吧。这样最方便,也唯一可行。我摸出钱来交给它的主人,那江湖客吹一声口哨,黄麻雀侧着头再望我一眼,分明还认得我。一阵喜悦从我心底涌上来,它也知道遇见了老朋友,它不会忘记在患难中得救的经过。它在张望那一叠其薄如纸的竹片,想从其中选一张「上上大吉」出来,表示对我的感激。

    ⑨黄雀是知道报恩的,啣一张竹片比啣一个玉环来要容易得多,是不是?江湖客又吹口哨了,在尖锐急促的哨声中,黄雀结束了犹疑,去啄那竹片,啣出一张来,交到主人手中。竹片上有四个字:“下下,不吉。”

    ⑩我现在觉得非常愤怒了,它曾被我救赎,现在却单单选这一支坏签抽给我!我大步走去。半途,一个孩子追上来问:“要买麻雀吗?”

(《王鼎钧散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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