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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试题来源:江苏省苏州市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幽暗的林荫小径

    (俄)伊凡·蒲宁

        马车在一长排茅屋前停了下来,车里坐着一个身材匀称的老军人,他严厉地扫视着周围,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倦意。他从马车里跨出一只脚来,走进穿堂,朝左边的客房走去。

        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很温暖很干燥。客人脱下军大衣,将它扔在长椅上。他神情倦怠地用白皙瘦削的手捋了下灰白的头发。客房里不见一个人影,于是他稍稍推开通往穿堂的门,不太高兴地喊道:“嗨,有人吗?”

        “欢迎您,大人,”一个黑头发、黑眉毛的女人当即走进客房,她尽管有了点年纪,但依然挺美。“您想用饭还是上茶炊?”

        “上茶炊吧。你是这家店的主人还是仆人?”

        “我是这家店的主人,大人。”

        “那就是说,你自己当家喽?”

        “是的,我自己当家。”

        “真的吗?难道是守了寡,所以得由自己来操劳?”

        “我不是寡妇,大人。不过,人总得挣钱谋生吧。再说,我也喜欢管管事。”

        “哦,原来是这样。这挺好。你店里很干净,很舒服。”

        女人老是瞅着他,稍微眯起了眼睛,好像是要寻根问底地打听什么。

        “我也喜欢干净,”她答道。“我从小是在贵族老爷家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讲究体面呢,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

        他一听见自己的名字,顿时惊讶得挺直身子,睁大双眼,脸涨红了。

        “纳杰日达!是你?”他迫不及待地说。

        “是我,”她回答。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他一边说,一边坐到长凳上,两眼紧盯住她“谁能想得到!我们已经多少年没见面啦?大约有三十五年了吧?”

        “三十年。我现在四十八岁,我想您已年近六十了吧?”

        他目光中流露的倦意和脸上心不在焉的神情顿时消失了。他站起身来,两眼望着地板,在房间里大步地踱来踱去。然后,他又停下了脚步,长着灰白胡子的脸涨得通红,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对你的下落一无所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老爷,这说来话长。”

        “听你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嫁过人。凭你当年的姿色,怎么会找不到人嫁呢?”

        “我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想必您也记得,那时候我是多么爱您。”

        他羞愧得热泪盈眶,便皱着眉头,又踱起方步来。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的朋友,”他嘟嘟哝哝地说。“爱情啊,青春啊——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那是件庸俗的、平凡的事情,随着岁月的流逝,终将烟消云散。”

        “上帝给每个人的安排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青春都会过去,但爱情,却是另一回事。”

        他抬起头来,停下脚步,苦笑着说:“你总不能为我守一辈子吧!”

        “我想,我能的。对您来说,好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可是……记得您那时老是念诗给我听,关于‘幽暗的林荫小径’什么的,”她冷笑着补充说。

        “啊!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被忘记的。”

        “一切都会过去,但并不是一切都会被忘记。”

        “你出去吧,”他说,一边转身往窗子走去。“请你出去吧。”

        然后,他掏出手帕,捂住双眼说:“但愿你已经宽恕我了。”

        “不,我没有宽恕您。不过,何必去回忆这些事呢。”

        “对,对,没有必要去回忆了。请你吩咐一下,让他们把马备好吧,”他回答说,一边离开了窗户,脸色已经变得严峻起来。“不过,我想告诉你,我在一生中可从来没有感到过幸福,你也别以为我有多么幸福。我爱我的妻子,可是,她竟然背叛了我,她使我受到的伤害远比我使你受到的厉害……不过,话得说回来,这一切也不过是最平凡的、庸俗的事罢了。好啦,我的朋友,祝你健康。我想,我也是把我生活中曾经有过的最珍贵的东西留给你了。”

        她走到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跟前,吻了下他的手,他也吻了下她的手。

        “请吩咐备马吧……”

        他在再次启程赶路时,回想起刚才说过的最后几句话,以及吻了她的手的这一举动,不禁感到羞愧起来,但马上又因为自己的这种羞愧而更加羞愧。

        “这一切不过是最平凡的、庸俗的事罢了……”

        落日将黄澄澄的余晖撒在空旷的田野上,马儿吧唧吧唧地踩着一片片水洼,平稳地朝前飞驰。他望着不时闪现的马蹄,紧蹙乌黑的双眉,寻思道:

        “是啊,只能怨我自己。是啊,那当然是最美好的时光。‘一条小径掩映在椴树幽暗的林荫之中,四周盛开着红色的蔷薇……’可是,我的上帝,要是当初我不抛弃她,会怎样呢?那是多么荒谬!这个纳杰日达不是客店的女主人,而是我的妻子,我的彼得堡那个家的女主人,我的孩子们的母亲,这可能吗?”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有删改)

    (1)请简析文章画线句中两个“羞愧”的不同原因。
    【答案】
    (2)同为被抛弃的女性,纳杰日达与《雷雨》中的鲁侍萍形象有较大不同,请结合文本简要说明。
    【答案】
    (3)小说中两次提到“幽暗的林荫小径”,请探究作者的用意。
    【答案】
    【考点】
    【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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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卷次数:7次 +选题

  •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夜渔

    沈从文

       这已是谷子上仓的时候了。

       年成的丰收,把茂林家中似乎弄得格外热闹了一点。在一天夜饭桌上,坐着他四叔两口子,五叔两口子,姨婆,碧霞姑妈同小娥姑妈,以及他爹爹;他在姨婆与五婶之间坐着,穿着件紫色纺绸汗衫。中年妇人的姨婆,时时停了她的筷子为他扇背。茂儿小小的圆背膊已有了两团湿痕。

       桌子上有一大钵鸡肉,一碗满是辣子拌着的牛肉,一碗南瓜,一碗酸粉辣子,一小碟酱油辣子;五叔正夹了一只鸡翅膀放到碟子里去。

       “茂儿,今夜敢同我去守碾房罢?”

       “去,去,我不怕!我敢!”

       他不待爹的许可就忙答应了。

       爹刚放下碗,口里含着那枝“京八寸”小潮丝烟管,呼得喷了一口烟气,不说什么。那烟气成一个小圈,往上面消失了。

       他知道碾子上的床是在碾房楼上的,在近床边还有一个小小窗口。从窗口边可以见到村子里大院坝中那株夭矫矗立的大松树尖端,又可以见到田家寨那座灰色石碉楼。看牛的小张,原是住在碾房;会做打笼装套捕捉偷鸡的“黄鼠狼”,又曾用大茶树为他削成过一个两头尖的线子陀螺。他刚才又还听到五叔说溪沟里有人放堰,碾坝上夜夜有鱼上罶[注1]了……所以提到碾房时,茂儿便非常高兴。

       当五叔同他说到去守碾房时,他身子似乎早已在那飞转的磨石边站着了。

       “五叔,那要什么时候才去呢?……我不要这个。……吃了饭就去罢?”

       他靠着桌边站着,低着头,一面把两只黑色筷子在那画有四个“囍”字的小红花碗里“要扬不紧”的扒饭进口里去。左手边中年妇人的姨婆,捡了一个鸡肚子朝到他碗里一掼。

       “茂儿,这个好呢。”

       “我不要。那是碧霞姑妈洗的,……不干净,还有——糠皮儿……”他说到糠字时,看了他爹一眼。

       天上的彩霞,做出各样惊人的变化。满天通黄,像一块其大无比的金黄锦缎;倏而又变成淡淡的银红色,稀薄到像一层蒙新娘子粉脸的面纱;倏而又成了许多碎锦似的杂色小片,随着淡宕的微风向天尽头跑去。

       他们照往日样,各据着一条矮板凳,坐在院坝中说笑。

       茂儿搬过自己那张小小竹椅子,紧紧的傍着五叔身边坐下。

       “茂儿,来!让我帮你摩一下肚子——不然,半夜会又要嚷肚子痛。”

       “不得。(他又轻轻的挨五叔)五叔,我们去罢!不然夜了。”

       “小孩子怎不听话?”

       姨婆那副和气样子养成了他顽皮娇恣的性习;不管姨婆如何说法,他总不愿离开五叔身边。到后还是五叔用“你不听姨婆话就不同你往碾房……”为条件,他才忙跑到姨婆身边去。

       院坝中坐着的人面目渐渐模糊,天空由曙光般淡白而进于黑暗……只日影没处剩下一撮深紫了。一切皆渐次消失在夜的帷幕下。

       在四围如雨的虫声中,谈话的声音已抑下了许多了。

       凉气逼人,微风拂面,这足证明残暑已退,秋已将来到人间了。茂儿同他五叔,慢慢的在一带长蛇般黄土田塍上走着。田中打禾后剩下的稻草,堆成大垛大垛,如同一间一间小屋。身前后左右一片繁密而细碎的虫声,如一队音乐师奏着庄严凄清的秋夜之曲。转过了一个山嘴,溪水上流一里多路的溪岸通通出现在眼前了。足以令他惊呼喝嚷的是沿溪有无数萤火般似的小火星在闪动。隐约中更闻有人相互呼唤的声音。

       “咦!五叔,这是怎么?”

       “嗨!今夜他们又放鱼!我还不知道。若早点,我们可以叫小张把网去整一下,也好去打点鱼做早饭菜。”

       ……假使能够同到他们一起去溪里打鱼,左手高高的举着通明的葵藁或旧缆子做的火把,右手拿一面小网,或一把镰刀,或一个大篾鸡笼,腰下悬着一个鱼篓,裤脚扎得高高到大腿上头,在浅浅齐膝令人舒适的清流中,溯着溪来回走着,溅起水点到别个人头脸上时——或是遇到一尾大鲫鱼从手下逃脱时,那种“怎么的!……你为甚那末冒失慌张呢? ”“老大!得了,得了!……”“啊呀,我的天!这么大!”“要你莫慌,你偏偏?不听话,看到进了网又让它跑脱了。……”带有吃惊,高兴,怨同伴不经心的嚷声,真是多么热闹(多么有趣)的玩意事啊!……

       茂儿想到这里,心已略略有点动了。

       “那我们这时要小张转家去取网不行吗?”

       “算了!网是在楼上,很难龋[注2]并且有好几处要补半天才行。”五叔说,“左右他们上头一放堰坝时,罶上也会有鱼的。

       我们就守着罶罢。”

       关于照鱼的事,五叔似乎并不以为有什么趣味,这很令不知事的茂儿觉得稀奇。

       一九二五年三月二十一日于窄而霉小斋

    (本文有删改)

    注:[1]罶(liǔ):捕鱼的竹篓子。[2]龋(qǔ) :张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美在何方

        说起来十分奇怪,记忆中对美的觉悟居然是从书本开始。

        我生活的这个城市,美是需要用点劲才能看得出来的。城市给我的印象有些肮脏、杂乱、喧嚣、破旧。其间自然有许多美丽的事物,譬如一朵花,一片云。我的这个城市适宜拍照而不是游览。每次从风景地归来,总是十分沮丧,往日的麻木被瀑布森林大漠海洋洗去,活泼泼的感觉神经便觉得疼痛。朋友教过我一个看画的方法:卷起一本杂志,像单筒望远镜,用一只眼睛来欣赏。这时,遮去画框之外的纷乱,画居然明亮立体得多。城市之美也是这样得来的。

        不过,我不能总是眯着一只眼走在街上。我的印象总是整体的印象。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我的审美意识是从这里开始的。

        中国古典诗词的美是那么纯粹,令人情不自禁。我不知也无须知道翠柳置身何地,无须知道这千秋的沧桑与万里的景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词儿一蹦一跳的,读起来眼睛会一闪一闪。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这是气势。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这是慷慨。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是沉甸甸的忧伤。

        人渐渐走入景中,将景淹去,留下一点气息。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有燕在双飞,人就立得更孤独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需要心情。凡俗的我虽然没有那种超然,却有对超然的向往。有位老先生近来发现陶渊明是个斜眼,因他东篱采菊却见了南山。我想这也是游戏之论吧。不仅南山,北山西山也是见得的,连眼都不必斜,只消转转身体就行。我想我们是很容易被这样的诗句烦了的,因为我们既无菊可采,又无南山可见,所见之物多是人之眼,所以需要研究它究竟是斜还是不斜。

        从诗词出发,回到生活中,人的感觉有了两个系统:艺术与非艺术。艺术是我们逃遁现实压力的港湾。美在心目中被放大,直到淹了一天一地。美在心目中被抽象,以至不需特定的对象。

    美常常是无名的。走在九寨沟,看近处的水,远方的山,拍拍大树,数一数牦牛,在珍珠滩洗洗双足。我无力指出一个具体的美,即使指出也是虚妄的。那是天人合一、地人合一的感受。所有的细节都淡化了,心中起伏着一种莫名的愉悦。景物不再是对象;于是人也就不再君临一切。在这美好的时间和美好的地点,一切都是和谐的。不需要刻意修饰,努力操作,苦思冥索。许多人支起照相机,许多人架起画板。然而全都徒劳,因为取舍也是多余的。我想,我们热爱的还是这样一种深入其中的境遇,热爱它的全体,否则,旅游如何能成为人类如火如荼的节目呢?这样的美比起“绿肥红瘦”式的吟咏更有生命力。

        能在生活中常常看见美是一大幸事,如能看到他人未能体察的美尤为幸福。幸好在景观之外还有人性、力量、崇高,人的情感由此丰富起来。

        很多年以前,我常常站在晒台上看一个人走过弄堂。她走入我的视线直到消失,其间不过一分钟。那时我还小,不懂爱情或情欲,只觉得想看一看。假如世上有所谓“美的觉悟”的话,这就是了。这是最典型也是最普遍的觉悟,其间没有语言的参与,其间无须学习和训练,是情不自禁的真正的觉悟。

    (选自《躺着读书》)

    阅读下面这篇小说,完成各题。

    影子

    (波兰)普鲁斯

        天上的阳光渐渐熄灭了,地面的薄暮慢慢升起来。薄暮——这是夜大军的前哨。这支凶猛的夜大军自古以来就和白日永恒地厮杀着:它总是朝败暮胜、主宰着从日落到日出之间的宇宙,一到白天就全线溃退,躲在隐蔽的地方窥伺着。

        它躲在深山峡谷里,城市地窖中,森林密丛间,阴沉的湖泊深处;它隐身在原始的地下岩洞,矿井和深沟,屋角和墙窟。它慢慢地布开,悄悄地扩散,终于充满各个幽暗的角落。它潜伏在树皮的裂缝里,衣裙的褶皱间,躺在最细的砂粒下面,缠在最薄的蛛网中,伺机出动。虽然从一个地方把它赶走,那也只不过是暂时的退让,它仍然要选择良宵,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还要努力夺取新阵地,最后吞没整个世界。

        当夕阳西坠的时候,夜大军的前哨——薄暮便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从各个隐蔽的地方一队队地开出来,布满房子、走廊、门厅和光线微弱的楼梯;从橱柜和椅子背后涌到房间中央,包围帷幔;从明瓦和窗口冲上大街,不声不响地袭击墙壁和屋顶,占领制高点,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空中片片彩云进入黑色的纱帐。

        过了一会儿,黑暗突然发起全面攻势,从地面直升云天。野兽躲进洞穴,行人各自回屋;生活就像无水的草木,蔫枯凋萎,奄奄一息;景物的颜色和轮廓一齐隐入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时,在华沙的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一个奇怪的人形,头上举着小小的火种。他好像专为驱赶黑暗而来,沿着人行道飞速奔跑着,一见路灯,便停了下来,点亮欢悦的灯火,然后就像影子一样消失了。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论是百花盛开、风和日丽的阳春,还是雷雨交加的七月炎夏;不论是狂风呼啸、尘雾茫茫的深秋,还是雪飘万里的严冬,——只要黄昏降临人间,他就跑遍大街小巷,举着火种,点亮灯光,尔后就像影子那样,一晃不见了。

        你从哪儿来?是何处人氏?你为什么这样自隐,使人们看不见你的容貌,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你有妻室和母亲吗?他们是否在时时等待你的归来?你有儿女吗?他们是否常常倚门相待,当你把小小的火种放到房角以后,就用力爬上你的膝头、搂住你的脖子?你有没有一个可以共同欢笑、共同悲伤的朋友?你有没有一个哪怕是仅仅可供聊天的相识?你总该有一个栖身之处吧?你总该有个留给人家称呼的名字吧?你总该具备人们共有的需求和感情吧?难道你真是一个无声的看不清的幽灵,只在薄暮朦胧中走出来,点亮灯火,尔后就像影子一样隐去?

        有人对我说,确有这么一个人,并把他的住址告诉了我。我找到那所房子。询问扫院人。“有一个点灯人住在这儿吗?”

        “有。”

        “他的房间在哪儿?”

        “喏,就是那间小屋。”

        门好像已经上锁。我向窗洞里一望:只有靠墙铺着一张小床,床边有一根长杆子挑着一盏小灯笼——火种。点灯人不在家里。

        “请简单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子?”

        “谁晓得他长得啥模样!”扫院人一面回答一面耸耸肩。“我自己也没能好生看个清楚哩!”他补充说,“他白天从来不蹲在家里。”

        半年后我第二次拜访他。

        “喂,点灯人今天在家吗?”

        “唉——唉!”扫院人一声长叹说,“不在,永远不在了!他昨天已经入土。他死了。”

        扫院人默然沉思。

        我打听一些细节以后,就赶到墓地去。

        “看墓人,我想打听一下,昨天下葬了一个点灯人,他的坟在哪儿?”

        “点灯人?”他重复一遍,“谁知他埋在哪块土里!昨天一共来了三十位‘游客’。”

        “不过,他睡得准是白皮棺材。”

        “睡白皮棺材的‘游客’也来了十六个呢!”

        我到底没能看见他的脸,也没弄清他的姓名,甚至连埋他的一抔黄土也没能找到。他死后给人留下和生前一样的印象:只有在黄昏后才能看见的、一个无声的、不露真相的、像影子一样的人形。

        在人生的黄昏时,一代不幸的人在摸索徘徊:一些人在斗争中死去;一些人坠入深渊;种种机缘、希望和仇恨冲击着那些被偏见束缚着的人;在那黑暗泥泞的道路上同样也走着那些给人点亮灯火的人。每一个头上举着火种的人,每一个在自己的旅途上点燃光明的人,尽管没有人承认他的价值,但他总是默默地生活着、劳动着,然后像影子一样消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密西西比河上(节选)

    [美]马克·吐温

    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我总算勉强在脑子里装满了密西西比河的许多岛屿、沙洲和河湾的名称:这可真是一堆乏味的杂拌儿,不过也是一名合格领航员的基本要求。我甚至觉得自已可以把一条船开到新奥尔良去。不消说,这种自满的心情还没有来得及表示,毕克斯贝先生就会把它压下去:

    “胡桃湾是什么样子?”

    我说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我那火药性子的师傅砰的一声开了枪,随后又继续装子弹,开火,直到他的词儿全都用完了才了事,随后他就会平定下来,变成一支很和气的老滑膛枪:其实他不过三十四岁。过了一会儿他就说:

    “我的孩子,你得把这条河的形状完全弄清楚才行。”

    “好吧,我试试看,可是河会不会改变形状?”

    “你看,河岸正在垮,这条一千多哩的河岸正改变形状呢。”

    我的情绪又沮丧不堪。有两件事我大概看得很分明了。一是想当领航员,要比所有人知道的更多;二是每过二十四小时,就得换个方式把它从头再学一遍。

    我常常看见领航员们凝神注视着河水,把它当作一本书来读;可是这本书却不能教给我什么知识。

    终于有一天,毕克斯贝先生似乎是认为我已经大有进步,可以在研究水相这方面下功夫了。于是他开始说:

    “你看见水面上那条挺长的斜线吗?那就是一个暗礁,并且还是个陡峭的暗礁。要是撞上了它,就会把船撞得脑袋开花。那条渐渐消失的水纹线,是暗礁的下头。船可以从那儿爬过去,决不会出什么毛病。”

    第二天下午值班的时候,毕克斯贝先生问我是否懂得下面几哩路的开法。我说:

    “从尖嘴子上面第一棵沉树里面通过,再从第二棵的外面通过,然后……”

    “全说对了。一会我就回来。”

    但是他很久没有回来。直到我绕过了那个尖嘴子,开进了我有些担心的一段河道,他还在下面。我不知道他正藏在一个烟囱后面,看着我怎么办。我高高兴兴地往前开,心里越来越得意,因为他从来没有把船交给我单独驾驶过这么久。我甚至把舵轮卡住,嘴里哼着小调。

    突然,我的心猛跳到嘴里来了。眼前有一个可怕的陡峭暗礁伸展得很长,挺凶地横挡着船头!我立刻就吓得脑袋发昏,连忙把舵轮往下转,转得飞快;船躲开了那个暗礁,可是暗礁却偏要跟着撵!我直是逃,它还是一个劲儿跟着。可怕的猛撞眼看就要临头了。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无可奈何之下,我不顾一切地把警报的铃子敲得当当响,响得“闹翻了天”。疯狂的铃声中,旅客们吓得往船尾飞跑过去,轮船眼看着就要向河岸的树林猛撞过去。

    正在这时候,毕克斯贝先生从从容容地出现了。手我心中满怀感激地欢迎他,焦急烟消云散了;他温和而愉快地向我发出了这些命令:“右舷停住!左舷停住!两边后退!”

    船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船头在树枝中挤了一会儿,经过紧张的片刻工夫,它不大情愿地开始后退。

    毕克斯贝先生用天真的嘲弄口吻说道:“我的孩子,是有人招呼要上船吗?”

    我被他挖苦得满脸通红。

    “——我是要躲开一个陡峭的暗礁呀。”

    “你刚才所在的地方,三哩之内都没有什么暗礁。”

    “可是我亲眼所见呐,那么陡直。”

    “开过去吧!我负责。”

    船小心地向那暗礁驶过去。暗礁在船头底下不见了,我们像在油里滑过似地通过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那其实不过是个风礁,是风造成的现象。”

    “原来如此,我怎么能把它们区别出来呢?”

    “这要靠直觉。你往后自然会知道它们的区别,可可是究竟怎么区别,你可永远也说不清楚。”

    事实果然是这样。水面成了一本奇书——它对我毫无保留地畅谈知心话,把水的秘密都清楚地告诉我。

    我终于学通了这条河的语言,能认识这条大河上的每一个细微的景色,像我对字母那么熟悉,这时候我就算是有了宝贵的收获。但是同时我也有了一种永远无法恢复的损失。这条壮丽的大河上一切的良辰美景和诗情画意都无影无踪了!我还记得当初乘船的时候看见的一次日落奇观。一片广阔的河面变成了血红色;河面上有一条斜着的水纹,闪闪发光;另一处有许多翻腾起伏的圜形波纹打破了水面的平静,艳丽多彩;左边河岸上长着茂密的树木,森林在夕阳中投下一片阴沉的影子,被一道很长的银色波光划破;墙壁似的树林之上,有一棵高高的枯树,摇曳着仅存的绿色树枝,在金色的光辉中,像火焰似地闪耀着。还有些柔和的曲线、反射的影像、光线柔和的远景;远近各处,逐渐消失的阳光在美景之上时时荡漾着,每一刹那都以变幻莫测的新奇色彩使它显得更加美妙。

    我心醉神迷地站着,像斟饮美酒似地欣赏着那幅奇景。但是终于有一天,我对河面上光辉灿烂和令人陶醉的美景,渐渐不大注意;再往后,我就根本不理会这些事情了。即令那次落日的景致重新出现,我会暗自解释:“这样的太阳表示明天会刮风;河面上那条斜的水纹表示下面有一座陡峭的暗礁,如果老是这样伸展,最近几天之内,会在夜里把谁的轮船毁掉;那些翻腾的漩涡表示那儿有一条正在改变的水道;那棵高高的枯树寿命不会长了,以后少了一个善意的航标,夜里通过这个模模糊糊的地方,怎么办呢?”

    哎,这条河上的神妙风光和美丽景色全都无影无踪了,这究竟是得到了莫大的收获,还是受到了莫大的损失呢?

    (张友松译,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题

    艰深的哲学

    傅菲

    ①马鞍嵌在两座很矮的山冈之间。针叶林从山冈披下来,青青黛黛,一棵巨大的泡桐突兀而出,树冠如蘑菇云。即将日落,一只被人遗弃的褐毛土狗,站在泡桐树下,仰起头,呜昂呜昂地叫。山冈向北延伸,是脉脉松林。

    ②最早进来的是挖掘机。据说修一条公路,要打通那个山梁。有十二台挖掘机在挖土,从山梁上往下挖。运土车盘着树林,运土到另一个山坳,翻斗倒土,黄黄的土尘扬起来。挖了七个来月,山梁不见了,山成了断山。男人们用洋镐,挖起炮碴,堆在路边,女人用簸箕装满,挑到坑洼处填起来。女人蹲下身子,扁担压在肩上,扎稳脚,缓缓支起身子,挑起来,抖一抖肩,迈开脚,挑走。那一担炮碴,少说也有一百六十斤。

    ③这条新开的路,暂时无处相通,是一条死路。与公路相通,还隔了一座山。另一路工人在开掘隧道。一日,朋友对我说:“我们去看看他们怎么挖隧道吧?还没见过挖隧道呢。”去的路上,遇见了一群女工下班。我问她们:“你们还要回去做饭吧?”她们脸黑乎乎,工装裹着湿湿的泥浆,有说有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听到我们的问话,一哄而笑。

    ④被填土抬高的山坳,亮起了一盏灯。我们沿着运土的路,去了山坳。见工棚搭建在一块平地上,门口晃着一盏灯。一条褐毛土狗卧在灯下,汪汪地叫,伸出舌头。工棚里,一个女人在炒菜,一个男人就着一碗花生米在吃酒。工棚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煤气灶和两张小凳子。菜放在行李箱箱面上。女人的后腰扎了一件深蓝的衣服,在炒腊肉,辣椒很呛鼻。灯挂在竹竿上,是充电的应急灯。男人看了我一眼,说:“要喝酒吗?”

    ⑤我摆了摆手,说:“看见山上有灯,就上来了,看看。”女人说:“你们饭早。”她和她男人有浓重的贵州沿河口音。炒了腊肉,她又炒了一个螺蛳,摆上碗,陪她男人喝酒。酒是用塑料壶装的,只剩下壶底不多的酒。她摇了摇壶,说:“明天再打一壶酒来。”她倒了一半的酒给男人,余下的一半倒进了自己碗里。

    ⑥我问:“你们怎么住山上呢?其他工人都住在村里。”男人说:“守一下工地,一个月可以多两百块钱,还可以省下房租。来回一算,一个月可以多出四百多块钱呢。”工棚是木板搭建的,四处漏风,我掖了掖大衣领子。“门口这条狗,我熟。它以前常在山梁上叫。”我继续搭话。女人说:“这条狗好可怜,腿骨被人打断了。”女人精瘦,肩膀却结实,也宽。看得出,她是一个有着好气力的女人,也是一个舍得一身好气力的女人。

    ⑦这对夫妻是第一批来工地做事的工人。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四个老乡,做了不到三个月,老乡就走了,去了别的工地。他们要日结工资,工头不肯。工头说,日结工资给你们,你们就去赌,一分钱存不了,你们老婆孩子苦死了。老乡想打母狗炖狗肉吃,被这个精瘦的女人拦住了,说:“母狗也是一家之母。”土狗便一直跟着她。

    ⑧冬雨来,风吹得紧。针叶林泛起黄褐色。有几个工人等不了雨歇,回贵州过年去了。住在工棚的那一对夫妻,一直在。工头补他们每人每天一百元,守工地,还送了二十斤谷烧给他。他不打算回家了。“一年了,还没回过家,想孩子了。”说着说着,女人哭了起来。褐毛土狗昂着头看着她哭。它瘸着腿,在她身边转着身走,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⑨过了正月,工地开始忙碌起来了。路两边建排水系统,二十米一个密井,水管互通。女人们下到窨井,掏泥巴,用簸箕吊上来。男人们吊簸箕,泥巴水淋下去,嘟嘟嘟,淋得井下人全身湿透。女人戴着绿色安全帽,像一只只青蛙落在井里。一天可以掏四个窨井,掏一个窨井两百块钱。加加班,还可以多掏两个。

    ⑩一天,我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叔,站在村头流眼泪。我问他:“家里出什么事了?”“现在的孩子怎么啦?我不理解。”老叔说,“我外孙从小跟着我,我女儿女婿在浙江的工地做事,就这么一个外孙,我也宠着。孩子除了玩手机,还是玩手机。现在他读高一了,学校不让带手机,他就说他不读书了。让我在这儿等他,接他回家,再不去学校了。我这个外孙没救了。”老叔边说边捶打自己胸膛。

    ⑪我一时无语。等了约半个小时,孩子背着一个包,来了,边走路边看手机。我拉着孩子的手,陪着老人走,走到工地。女人在掏窨井,男人在吊泥巴。一个女人满脸黄泥浆,露出一双眼睛,看我们。我对孩子说,你的父母就像他们一样在赚钱养家。你不读书,就是糟蹋你父母。孩子并未抬头,说,你带我来工地干什么。

    ⑫油桐花开了,一层层地翻涌。新路铺了沥青路面,绿化树初发幼叶,斜坡上,撒下去的草籽长出了草芽。工地撤退了。那些工人去了别处的工地。有时,我领着在食堂做事的辜师傅一起去散步。他满意自己的生活,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我却相反。他安慰我:“你什么也不缺,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⑬我是过着满足的生活,但我是一个对未来充满忧虑的人,虽然,我对自己的未来会什么样,根本无所谓。我常想起住在工棚里的那对夫妻,身处泥淖,面目干净。我也想起那些男人和女人,那位老叔和他的外孙。人需要有热盼地活下去。所处的环境恶劣,又算得了什么呢?咬咬牙,活。很多人是这样活下去的:这也是最艰深的哲学。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过梁

    马加

    从涞源到察哈尔的大道,呈现着异样荒凉的景象。凝结的薄冰破碎了,枯黄的马兰草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羊粪露出在雪的外面,水成岩的石子上涂抹了斑斑的烂泥,仿佛有一列长距离的军队刚从这里走过。

    孙林注意着路上的现象,无论是一颗土粒或是一根草。他企图从任何物体的表面上找出可以证明的痕迹。他迫切地需要知道在两点钟前是否有队伍从这里经过,因为抗联司令员给他一道紧急的命令,要他把刚刚离开的一个大队追回来。

    孙林的耳轮很大,平滑的额角,看起来没有精神的石灰色的眼球,老是盯在一个地方,一分钟也不会转动一下。这个人就有个长处,他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送信时跑得脚板生出大饼厚的僵皮,他向来不对谁抱怨一句。

    道路崎岖得不能骑马,可是丢开马以后,更觉得身体难以支持下去。他四肢瘫软无力,头昏脑乱。显然是急行军和夜里没有睡眠的结果。他的意识里浓重地潜伏着疲惫。他想到他会消失最后的挣扎力而倒在路旁,也许因为寒冷而得到可怕的结果。他的思想近于混乱,但是有一种力量还能支持他继续前进,那便是对革命工作所发生的热情。

    雪花从甸子梁最高的山尖上抖撒下来,带着一种附着力,吻合在低矮的甸坡的茅屋上。孙林悄悄地走到一家院里,在马槽的附近,碰见一个贩麻的老头子,正用扫帚扫着落在麻捆上的积雪。他告诉了孙林关于部队通过甸子梁的事情。

    “你是在梁上碰见队伍的?”孙林望着村外一片白茫茫的山峰,问着老头子。

    “有些队伍已经下梁了,有些队伍在雪里滚……”这老头子没有说完,又贪馋地把烟管插进嘴里去。孙林的脚尖刚刚触到了雪块,一种莫名的战栗震撼着神经末梢,仿佛他的感觉器官触到冰柱上了一样,血管也要凝结起来,他在那雪块上揉了两下,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道是受了老头子的影响,还是自己打不定主意,孙林跟老头一道走进屋里。“我从来没有走过这鬼地方!”他不耐烦地跺了一脚。

    “除了五台山外,甸子梁是周围八九百里最冷的地方。每年七八月都要冻死人。从甸坡到甸子梁还有五里地。到梁上地就平了,风也大了,雪也深了。中间三十里没有人家,假如你的火力不足,到半路上就冻完蛋了!”

    老头子想起了舒适一下自己的身体,解开皮袄,拢起火。把葫芦里的烧酒倒在一只青鹅羚碗里,快活地呷了一口,然后把酒碗递给青年人:

    “同志,烘烘肚子吧!”

    “我们军队不准喝酒。”孙林想起了部队的纪律,皱一皱眉。

    “你不喝酒,过梁的时候会冻死你的!”老头子叫着。他的红沙眼燃烧得有些肿了,闪烁着火花:“我成了习惯啊,过梁就要喝酒。”

    孙林走到外面去,雪还是下着,拴在石槽上的骡子跑到马棚的门口,雪落在它的头上,它一次又一次不安地闪着耳朵。孙林很长时间地望着天空。他知道雪不会停下来。而山上的路又被雪掩盖住了,辨认出道路的痕迹是很困难的,天气是这样寒冷,就算是狗和麻雀也应该都躺在自己的窝里。似乎整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再冒险地走路,也没有人愚蠢地和无情的严寒开玩笑。

    他快快地回到冰冷的房子里,靠着锅台,失望地瞧着老头子的下巴。

    “今天不能过梁吗?”

    “梁上有三不过,你不知道吗?”老头子反问,他好奇地望着孙林的两只耳朵,“过梁有过梁的规矩,阴天下雪不过梁,赶早贪黑不过梁,单身汉不过梁。”

    “我今天……”孙林的面孔变得苍白起来。

    “你今天不能过梁!”

    老头子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摇着头,又喝了一口酒。老头子伤感地咳嗽着。缄默了一会儿,突然,发酒疯一样摇着孙林的胳膊。“咳咳!你们八路军真是能吃苦呀,希望老天爷睁开眼睛。”老头子的同情使孙林感到难过,每当想起任务,他的思想立刻陷入被谴责的不安状态。

    他霍然站起身子,背起马枪,踏着门板踉跄地跑到外面,老头子惊讶地望着他坚决的表情,扑灭地上的火,也随着走到外面。

    “老天爷留你在这里过夜的。”

    “不!我要过梁去!”孙林冷静地回答说。风雪吹开了他的薄薄的棉衣,他的身子已经被风雪吹打得摇抖不定。

    “过梁去……你疯了么?”老头子惊骇地抓着孙林的胳膊,摇了两摇。

    “我要……”孙林没有说出他所要说的话,望着前面雄伟的山峰,一种热望从他的心底燃烧起来。

    “同志,你过梁会冻死的!”老头子同情地恳求着。

    孙林没有听从老头子的话,背起马枪,勇敢地向着山顶走去。五分钟后,他变成一团雪块滚进茫茫的乱苍山里面了,只有洁白的雪地上残留着脚印的痕迹,没有多久,又被雪花掩盖住了。

    两天以后,抗联在涞源打了一个胜仗,老头子从甸坡赶着骡子回了家,在烧坏敌人汽车的战场上,他又碰见了那个年轻的通讯员,他坚毅的表情里愈发显露出青春的健康,对着汽车的碎铁片发着微笑,仿佛有什么快乐事情一样,只是左部脸上冻掉了一只耳朵。

    1941年7月作于延安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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