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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山西省太原市2019届高三下学期语文高考模拟试卷(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吉祥如意

郭文斌

    五月是被香醒来的。娘一把揭过捂在炕角瓦盆上的草锅盖,一股香气就向五月的鼻子里钻去。五月就醒了。五月一醒,六月也就醒了。五月和六月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盆热气腾腾的甜醅子。娘说,看今年这甜醅发的,就像是好日子一样。五月把舌头伸给娘,说,让我尝一下。娘说,还没供呢,端午吃东西可是要供的。五月和六月就呼地一下子从被筒里翻出来。

    等他们洗完脸,爹和娘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供桌,甜醅子和花馍馍已经端到桌子上了,在蒙蒙夜色里,有一种神秘的味道,仿佛真有神仙在等着享用这眼前的美味呢。

    爹向天点了一炷香,往地上奠了米酒,无比庄严地说: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吉祥/那儿吉祥/处处都吉祥……

    爹念叨完,带领他们磕头。六月不知道这头是磕给谁的。但他觉得跪在地上磕头的这种感觉特别地美好。

    供完,娘说先垫点底,赶快上山采艾。说着给他们每人取了一碗底儿。娘说上山采艾时必须吃一点供品,能抵挡邪门歪道呢。甜醅子是莜麦酵的,光闻着就能让人醉。花馍馍也让人不忍心一下子咽到肚里去。接着,娘给他们绑花绳,说这样蛇就绕着他们走了。又给他们的口袋里插了一根柳枝。有点全面武装的味道,让六月心里生出一种使命感。

    五月和六月在端午的雾里走着。六月看着姐姐五月手里的香包,眼里直放光。六月的手就出去了,他把香包举在鼻子上,狠命地闻。五月看见,香气成群结队地往六月的鼻孔里钻,心疼得要死,伸手要去夺,六月忙把香包送到她手上。五月盯着六月的鼻孔,看见香气像蜜蜂一样在六月的鼻孔里嗡嗡嗡地飞。五月把香包举在鼻子前面闻,果然不像刚才那么香。再看六月,六月的鼻孔一张一张,蜂阵只剩下一个尾巴在外面了。嗨嗨,五月被六月惹笑了。

    六月知道,五月今年已经试手做了两个香包了。娘说,早学早惹媒,不学没人来。五月就红着脸打娘。娘说,女靠一个巧,巧是练出来的。五月就练。一些小花布就在五月的手里东拼拼西凑凑。

    但很快六月就忘了这个问题。因为他看见了蛇。五月既迅速又从容地移到六月身边,把六月抱在怀里。六月说,我们不是绑了花绳儿了吗,不是吃过供过的花馍馍了吗?五月说,娘不是说只要你不伤蛇蛇就不会伤你吗?六月说,娘不是说真正的蛇只在人的心里吗?

    这样说着时,那圆开始转了,很慢,又很快。当他们终于断定,它是越转越远时,五月和六月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种香味,一种要比香包上的那种香味还要香一百倍的香味。

    娘教五月如何用针,如何戴顶针。五月第一次体会到了往布里顶针的快乐,把两片布连成一片的快乐。五月缝时,六月趴在炕上看。五月的针不防就滑脱,顶到肉里去,血就流出来。五月疼得龇牙咧嘴。再看娘手中的针,怎么就那么服帖呢?

    山顶就要到了,五月和六月从未有过地感觉到“大家”的美好。即使那些平时憎恶的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爱。

    五月和六月到了山顶。太阳从东山顶探出头来,就像一个香包儿。上山采艾的人们就像听到太阳的号令似的一齐伏在地上割艾了。五月说,这艾就要趁太阳刚出来的一会儿采,这样采到的艾既有太阳蛋蛋,又有露水蛋蛋。这太阳蛋蛋是天的儿子,露水蛋蛋是地的女儿,他们两人全时,才叫吉祥如意。六月奇怪姐姐怎么把太阳和露水说成蛋蛋。蛋蛋是娘平时用来叫他们的。六月蹲下来,拿出篮子里的刃子准备采艾。但是六月却下不了手。一颗颗玛瑙一样的露珠蛋儿被阳光一照,像是一个个太阳崽子。六月一下子明白了姐姐为什么要用蛋蛋来称呼太阳和露珠。一刃子下去,就会有好几个太阳蛋蛋死掉。

    六月还是下不了手。姐姐又笑了,说,你觉得他们可怜,可以先把它们摇掉啊,让它躺到地里慢慢睡去。这一摇,又把六月的心摇凉了,让六月看见了一个个美的死去原来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他第一次感到了这美的不牢靠。而让这些美死去的,却是他的一只手。六月第一次对自己开始怀疑起来。六月开始采艾。采着采着,就把露珠儿和手的问题都忘了。他很快沉浸到另外一种美好中去。那就是采。刃子贴地割过去,艾乖爽地扑倒在他的手里,像是早就等着他似的。六月想起爹说,采艾就是采吉祥如意,就觉得有无数的吉祥如意扑到他怀里,潮水一样。

    一山的人都在采吉祥如意。

    多美啊。

    现在,六月和五月的怀里每人抱着一抱艾,抱着整整一年的吉祥,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在端午里。他们的脚步把我的怀念踩疼,也把我心中的吉祥如意踩疼。

(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篇“五月是被香醒来的”,用“香”揭开了端午节民俗风情的喜庆序幕,也奠定了作品诗意的书写基调。 B、五月和六月“抢香包”的情节,运用比喻、比拟等手法,生动地表现了孩子对美好的热爱,也为下文写“缝香包”的情节做了铺垫。 C、发好的甜醅“就像是好日子一样”,花馍馍“不忍心一下子咽到肚里去”,小说着意展示生活的美好,意在表现人物对生活的感恩与珍重的态度。 D、小说结尾“也把我心中的吉祥如意踩疼”,“疼”中有对淳朴民俗的眷恋,有对童真心灵的赞美,也隐含着对传统迷信的反思。
(2)、小说中写五月和六月遇到蛇的情节,有什么作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3)、小说在叙述方面有什么特点?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周海亮

    红色的铁伏在砧上,任一把大钳夹持,任两把铁锤反复锻打。老铁匠的小锤轻敲上去,如蜻蜓点水,小铁匠的大锤紧跟上来,似巨雷轰顶。柔软的铁像面团般变着形状,灼烫的火星在大锤落下的瞬间如烟花般迸散绽放。几点火光飞溅在老铁匠腰间的牛皮围裙上,又在霎时熄灭。围裙就像黄褐色的天幕,黑色的星光点点。

    炉火熊熊,红和蓝的火焰缠绕交织。小铁匠气喘吁吁,挥锤的胳膊渐渐变得沉重,表情也开始痛苦。老铁匠看看他,停下手里的小锤。歇一歇喝口水,他说,你好像心不在焉。

    小铁匠没有搭话。

    因为这把刀?老铁匠问他。

    小铁匠只好点点头。他用一条黑色的毛巾擦着彤红的脸膛,村里人都说你是汉奸。

    还说你是小汉奸?老铁匠面无表情。

    那是肯定,小铁匠瞪着老铁匠,干脆我们逃了吧!夜里咱们爷俩……

    你觉得能逃出去吗?老铁匠仍然面无表情。

    那也不打了!小铁匠把毛巾狠狠地扔到地上,不打能怎样呢?大不了是一死。

    不打?老铁匠苦笑,不打铁,我们还是铁匠吗?他站起身,从熊熊炉火中钳出再一次变得柔软的铁,用力按到砧上。儿啊,开锤!

    军刀在两个月以后打造完毕。青蓝的刀锋,弧形的刀柄,雕了简洁图案的刀鞘。刀似乎可以斩断目光和阳光,那是一把令人胆寒的好刀。小野小队长按时过来取刀,身边跟着四个持枪的日本兵。他盯着刀,嘴角不停抖动。他问老铁匠,全是铁的?老铁匠说,当然。小野再问,如何?老铁匠说,可试。小野就抽出腰间的军刀,哇哇怪叫着冲上来,一道寒光自上而下,直逼老铁匠。老铁匠微微一笑,手中刀轻轻一迎,“噗”一声响,小野的军刀,便折为两截。

    小野向老铁匠翘起拇指,好快的刀!又摆摆手,示意身边的日本兵接过刀。想不到老铁匠却退后一步,说,刀暂时不能拿走。

    不能拿走?小野愣住。

    不能拿走。老铁匠说,刀柄上还没有刻字。

    刻字?

    这是规矩。老铁匠说,只有刀柄上刻了字,才算一把刀打造完毕,刀才算有了主人。如果你信得过我,后天过来取刀。

    小野想想,再看看老铁匠,再想想,再看看老铁匠,然后点点头。他在一张纸片上写下自己的名子,递给老铁匠。要刻得和这个一模一样,小野说,能办到吧?老铁匠笑笑,没问题。

    别耍花样啊!

    放心!

    后天我来取刀!

    请!

    可是第二天老铁匠就不见了,连同那把削铁如泥的军刀。小野暴跳如雷,他把全村人驱赶到一起,逼他们说出老铁匠的下落。当然没有人说。也许连他们也不知道,也许连小铁匠也不知道。——日本人早在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路口设下重重关卡,老铁匠的突然失踪,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愤怒的小野几次想毙掉小铁匠,可是他终未下手。他们正在村后山上修筑工事,这个时候他们需要一位强壮的铁匠。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里,山上的壮丁们突然组织了一次暴动。他们用石块打死四个看守,然后四散而逃。尽管日本人的机关枪哒哒扫个不停,可是最终,还是有三十多人逃了出去。

    小铁匠在突围中中弹身亡。据说他是这次暴动的组织者。据说他在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他说,爹告诉我,能屈能伸才是铁。再后来,日本人就投降了。

    多年后他们那栋老房子突然倒塌。在一个雨夜,伴着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人们在听到一声闷响后爬起来看,就惊呆了。那房子,只剩下一面伫立的墙。

    那面墙里,镶着一位伫立的老人,只剩白色骨架的老人。

    风雨中,白色骨架岿然不动,似乎他的每一块骨头,都闪烁出红和蓝的光泽。

    红色像铁锈或者红的炉火,蓝色像刀锋或者蓝的炉火。

    白色骨架的手里,紧握着一把刀。军刀。

    刀柄上清晰地刻着三个字:中国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阿弟

黎晗

    她第一次来,他在看一份文件,没注意到她。她在窗外探了探头,轻轻地喊了声:“阿弟。”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了一张干瘦而谦卑的脸。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在窗外站着,摩挲着双手,挺局促的样子。“有没有废纸旧报纸卖,阿弟?”

    “哦。”他犹豫了片刻,脸上终于放松下来。“有啊,你进来吧。”

    她走进来,很快就把那些旧书旧报刊归到了一起。看到她麻利的动作,他想了想,又从书橱上翻出了些旧杂志,轻轻地放在了那堆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旧报刊上。

    “一斤两毛钱,阿弟。我去拿秤子。”她满脸堆笑地说。

    “送你,都拿去吧。”他轻声说。

    她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拖把。“我帮你拖一下地吧!阿弟你人真好……”她的脸上又有了那份谦卑。

    他心里突然烦躁起来。“不要了,你去吧。我要做事情了!”他板着脸说。

    “好好好。这个阿弟人真好……”她麻利地把那些旧报刊塞进麻袋,一只手拖着袋子,另一只手举着拖把出去了。办公室一下子空了下来,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她的动作,她消瘦的背影,她脸上谦卑的表情,太像他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了……母亲去世的时候,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母亲最后留在他记忆中的样子……

    从这以后,他留了心,别人来收旧报刊,他一概回绝。他把所有的旧报刊都留给了她。屋角的报刊堆得有点高了,偶然问看到,他会在心里突然想起她。

    有一回,他到另外一栋楼去开会,看到过道上堆满了旧报刊,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望了一下。果然是她的收获,她正在帮人家拖地板呢。她突然看到他,抬手捋了捋垂下的发绺,有点害羞地笑了。他也笑着点了点头。刚好旁边有同事看到了,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迅速收起脸上的笑意,很快走开了。

    她对他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阿弟,你人真好!”她总是这样说。他笑笑,没有接她的话。“阿弟”是这个地方父母对儿子的称呼,也是哥哥姐姐对弟弟的称呼,在更大的范围内,只要是年纪小的男性,都可以这样叫。母亲一直到临终,都是这样叫他的。她的声音太像母亲了。

    她渐渐在机关大院混熟了,生意越做越顺。要过年的时候,他看到她购置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每天都载着满满一大车废品,吃力地骑出机关大院。年前的最后一天,她带了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看到那个男孩,他眼睛一亮,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骑在三轮车上,小男孩跟在车后面。“阿弟,你扶住,别让东西掉下来!”她嚷嚷着。他就站在车的后面。小男孩发现了他,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小男孩和他小时候一样瘦,但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有些失落,却长嘘了一口气。

    他要走开时,三轮车突然刹住了。她和她的三轮车被门卫拦住了。

    是一个新来的保安,态度非常强硬。她忙不迭地解释着。

    “阿弟,我跟你讲,我一直在这里面收东西的……阿弟,我不骗你……”

    “谁是你阿弟!”保安不耐烦地呵斥她,“你这东西怎么来的?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买的还是怎么的!”

    他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眼里藏着的泪光,捕捉到了那泪光中的委屈和愤怒。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这时候她看到了他。“阿弟……”她朝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他胸前的工作牌子让那个保安的声音小了下去。

    她和她满满的一车废品慢慢地出去了,小男孩跟在后面。

    他心里涌出了一种酸楚……

    过了年上班以后,他突然被任命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过了几天,那个新来的保安唯唯诺诺来找他。

    “领导,不好意思,那天……那天我刚来,不知道那个女的是您家亲戚……”

    “你说什么?”他脸上瞬间布满了怒气。

    保安走了之后,他把保卫科科长喊了过来。

    从此,她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机关大院。

    半个月以后,那个保安被炒了。

(选自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朱红与深蓝》,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捞月亮的母亲

石兵

    捞月亮的人,是一位母亲。

    在那个川藏交界处的偏僻山村里,我遇到了她和她时年六岁的儿子。彼时我还只有二十出头,心性不定,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那座贫瘠的大山是我在天黑之后来到的地方。我支起随身携带的帐篷,准备在野外过上一夜,就在似睡非睡之际,我听到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顿时睡意全无,连忙小心地坐起身来,慢慢拉开帐篷一角。很快,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我看到一个提着水桶的女人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披着漫山的月光从山下走来。

    我屏住呼吸,这时已经接近午夜,居然还有人来山上汲水,种种灵异传说让我不寒而栗。可是,母子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山路旁边突兀而出的帐篷,女人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牵着男孩,两人一言不发,不疾不徐地走着,只是短短几分钟,便在我视野中只留下了模糊的背影。

    好奇心最终让我战胜了恐惧,我走出帐篷,小心翼翼地追着他们的背影。我远远地看到母子俩停下了脚步,那里居然有一口水井。

    我已经确定,这只是一对普通的山村母子。于是,我大着胆子走上几步,终于听到了女人的话。

    “只有这个时候,井里的月亮才最大最圆,狗儿莫急,娘给你捞一个上来,回家以后放在你的床前。”女人的乡音十分绵软,不像山里女子所固有的泼辣。

    “娘,月亮落在水里,是不是就被洗干净了,不像在天上那样模糊得让人看不清楚了?”儿子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女人顿了一顿,说:“狗儿说得对,月亮被水洗了以后,可好看了,就像狗儿的眼睛一样好看。”

    听了母亲的话,小男孩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笑声顿时让幽黑沉默的大山有了勃勃生机。

    女人用力地从井中提出水桶,然后弓着腰提起水桶,另一只手牵着小男孩,吃力地踏上了归途。刚走上十几步,瘦弱的母亲就要休息一下。

    我快速来到他们的面前。在寂静的午夜,这对母子竟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的不安与恐惧。

    我说:“大嫂,我来帮你提水吧。”

    女人没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你是刚才路边帐篷里的游客吧,这山上很凉,收了帐篷跟我们到家里休息吧。本想下山时再叫醒你的,没想到你跟着我们上了山。”

    原来,她早就发现路边的帐篷和我了,也许只是早已司空见惯,所以没有刻意多看几眼罢了。

    走近以后,我才发现小男孩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女人对我说:“狗儿眼上有病,长了白疮,你们城里人叫白内障,我正在攒钱给他治。这不,白天我给人纺丝线,晚上才能照管家里的田地。刚刚忙完,想起家里没水,才在这个时候上山。”女人接着说:“狗儿爹去了城里打工,那里挣钱多一些,家里就只有我和狗儿了。”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提起水桶,慢慢地跟着母子俩下了山,一路来到了女人位于半山腰的家里。

    这个小村落只有三四十户人家,同样的贫穷让女人无法得到他人的帮助,可女人跟我说起这些时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她说,乡邻们已经帮了她很多,不能再麻烦人家了。

    我躺在外间屋原本属于这家男人的床上,听到了母子俩在睡前的交谈。

    儿子说:“娘,我想爹了,今天山上遇到的那个人好像爹啊,个子一样的高,手一样的有劲,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母亲说:“狗儿,快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你爹的样子了。再过上半年,咱们就去城里找他,治好你的眼睛。狗儿知道吗?你的眼睛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好看,娘就是这条命不要了,也要让你看清楚你想看的。”

    或许是怕打扰到我,母子俩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却早已听得泪流满面。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赶回城里,用最快的时间联系好一家医院,然后找朋友开车来到大山里接这对母子去医治眼患。面对他们的道谢,我竟羞愧得无地自容。

    那位捞月亮的母亲或许并不知道,她捞起的并非只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愿望,更有一个旁观之人的迷途之心。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时的我正因为一场懵懂爱情的破灭而选择了放逐与放纵,却忽略了这世间还有那么多更加珍贵的事物,譬如四处寻找我的焦虑父母,譬如被青春之雾迷失视线的纯真心灵,譬如这世间那么多的温暖与悲凉、伤痛与希望。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死亡弯月

江岸

    年过五十,工友们都把卢守贵喊老头。喊什么倒不当紧,找工作可就费了老鼻子劲儿了。老板有顾虑也是对的,毕竟建筑工地上都是爬高上低的活儿,还是用年轻人稳妥一些。

    过年的时候,回到黄泥湾,卢守贵惊讶地发现,比他还大好几岁的邻居罗延成家居然又盖了一栋小楼,两个儿子一人一栋,很显然,他在外面混得很滋润。这就不能不让卢守贵纳闷了。

    论相貌,罗延成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皮,比他卢守贵更像个老头;论文化,罗延成小学都没念完,卢守贵好歹是初中毕业生;论技术,罗延成只能干个粗活,卢守贵在建筑工地上样样活计拿得起放得下……自己怎么就混得不如他呢?

    有事没事的,卢守贵就蹭到罗延成家,死乞白赖地套近乎。他陪着笑脸,掏纸烟敬他,还帮他点上火。吸空了一盒又一盒烟,他也没从罗延成嘴里套出他想听的话来。聊别的,罗延成谈得头头是道,嘴角起白沫儿,只要一问他在哪个地方发财,具体做什么行当,他们之间的聊天就即刻冷场,罗延成要么默默吸烟,装聋作哑,要么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情来。

    罗延成越是守口如瓶,卢守贵越要洞察他的私密。套不出他的话来,卢守贵简直茶不思饭不想了!女儿出嫁了,可是儿子还在读高中,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挣不到钱,怎么支撑这个家呢?

    过完正月十五,打工的人潮又要往各地涌流了。卢守贵还没想好,今年到底要去哪里,去干啥。这天,他让老婆炖上肉焖上鸡,再炒几个菜。“今天有客人来?”他老婆问。“我要请罗延成喝酒。”他说。“咱们和他非亲非故的,请他喝什么酒?”“我今年想跟他一起外出……”

    刚开始喝酒的时候,卢守贵什么也不提,只是一杯又一杯地敬酒。他想,只要罗延成喝高了,嘴上肯定就没有把门的了,到时候,还不像警察审问犯人一样,问什么他就交代什么。谁知酒至半酣,罗延成却放下了酒杯,不喝了。“兄弟,我知道你的用意,不是我不带你,这个活儿你干不了!”罗延成笑眯眯地说。“你能干,我怎么就干不了?只要你答应带着我,我一定干好!”卢守贵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你铁了心要跟我干?”“王八吃秤砣了!”

    两人结伴到了义阳市,找一间偏僻的出租房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罗延成带着卢守贵上了街。来到一处街口,他叮嘱卢守贵在街边坐着,待会儿他去找工作,无论他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要惊慌,只管看着就是了。

    卢守贵听话地在街边行道树旁坐下了,远远地看着罗延成。罗延成在街边站了好一会儿,突然横穿马路。一辆轿车笔直冲过来,朝他撞去。卢守贵惊恐地叫了一声,赶紧站起来,向罗延成跑去。等他跑到马路中间,轿车已经停了下来,司机从车里钻了出来,罗延成斜躺在轿车前面呻吟……

    回到出租房,罗延成得意地问,“你看清楚了吗?今天,我挣了一千元,这就是我的工作。这个工作,你敢干吗?”卢守贵一下子目瞪口呆了,吞吞吐吐地问,“你不是真的被车撞了吗?”“我说你干不了吧,你偏要跟我来。”卢守贵咬着嘴唇,低下了头。“要不,你再到建筑工地上找个活儿吧。”卢守贵想起了儿子今后读大学的高昂学费,慢慢抬起头来。

    当天晚上,罗延成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积累的经验全部授给了卢守贵:首先要选择没有摄像头的街口,免得留下证据;其次要选择上下班高峰期,免得车速太快;第三要选择相对高档的轿车,免得司机没钱;第四要选择和司机私了,不要上医院和交警队,免得今后都认识你……他甚至不厌其烦地把奔驰、宝马、奥迪、路虎等市内经常出现的名车标志一一在纸上绘了出来,让卢守贵务必烂熟于心。否则,遇到杂牌车,司机穷得像鬼,榨不出多少油水来!

    第二天,卢守贵怀里像揣了一窝活蹦乱跳的兔子似的,傻傻地站在街边,死活不敢迈步朝马路走去。

    临近中午,到了下班高峰,车辆陡然增多了。卢守贵看到,罗延成要横穿马路了。一辆轿车眼看着要撞上他,却忽然向左拐弯,躲开了他,轿车后面,一辆大货车跟过来,为了躲避轿车,紧急向右拐弯,将罗延成卷到了右轮下面……

    在交警队处理罗延成后事的时候,卢守贵听说,大货车、大客车向右拐弯的时候,由于司机视线受阻,车辆右侧是非常危险的地带,叫做死亡弯月。

(选自2018年5期《小说选刊》)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各题。

花婆

原非

    花婆一生嫁过三个男人,一个教书先生,一个泥水匠,一个长工。三个男人婚后都不到两年,不是病亡就是祸死。三次寡遇,无须别人多讲,她就知道自己命不好。有了这般认识,她就断绝了一切温柔富贵的奢望,干脆拉根打狗棍,老老实实做起叫花子来。

    不想这一讨饭,竟在洛河讨出了名堂。

    花婆讨饭不做穷相,依旧像过去一样清爽端正。夏天灰布单衣,冬天黑布棉衣,脚腕那儿常年扎着一副绑腿带,头发一丝不乱地网在发兜里。竹篮碗筷也干干净净还用一方白布掖紧四角遮了。也许是开始的不习惯反使她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她不喊叫,只朝敞着的大门前一站,静候着主人出来。如碰上狗咬,她也仅抡着棍子在地上划拉着抵挡。主人发现她,舍一块饼或一碗稀饭。她伸了篮子或碗接过,点头一谢,躲到无人处,蹲下埋头吃了,然后来到正在车水的井台上洗碗。如果吃饱了,就在井台上略坐一坐,随后无选择地随便走进谁家田里,帮着做些应时的活儿,如果觉得不足,便拿了新洗的碗筷,再去村里讨要。

    花婆总是这么一副姿态,安分自爱。日子一长,人们的意识里就淡漠了她作为叫花子的形象,只把她当作闲人对待。洛河川多水田,人们四季都忙,亲朋间有什么要紧的口信儿,一时腾不出手来,这便想到了花婆,这就托她十里八里地去传递。无例外地,隔个一天两天,对方就有了准确的回应。进而,人们又大胆地让她捎些小东小西,这也毫无差错。再后来,商人们为逃匪劫,竟把携带银钱的事也委托给她。这样下来,花婆终日负载累累的,追着洛河上的帆影或伏牛山上的流云,西来复去。

    一天清早,花婆为一商贩转送款子,在伏牛山脚下被两个土匪劫了。她尾随着歹徒来到大山深处,走进一座寺院,见着了土匪头子张秀。张秀外号旱螃蟹,水陆两路都有他设的卡子。

    花婆向张秀讨款子。张秀从大烟炕上爬起来,双脚点在鞋口里,盯着花婆说:“你上我这儿讨钱,你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花婆说:“你是土匪头子,洛河没有人不知道。可你立过规矩,不抢邮差不抢贫。我是讨饭的。”

    张秀拨弄着手下交上来的100块银元:“你是叫花子,哪来这么多钱?还是硬货?”

    花婆说:“我替人家送的。”

    张秀说:“那就不是你的。”

    花婆说:“可在我身上带着呢。”

    张秀一挥手:“别跟我啰嗦了,走吧。“

    “你叫我走就得把钱还我,”花婆迈着小脚上去撮银元,“要不我就没脸见人了。”

    张秀一拍桌子上的手枪:“你既然是叫花子,还什么脸不脸的,打出去!”

    几条大汉一拥而上,架起花婆,凌空丢出山门。花婆挣扎着站起,一句话不说径朝山崖走去。可惜她力气不足,一跃没有跳到沟底,而是落在不深的一个石头上,只撞破了头。

    土匪把花婆弄上来,撕了她的衣襟替她包扎。张秀看着山门前摔碎的破碗片,抠了一会儿鼻孔说:“看不出,这婆子还这么重义!把那钱扔给她吧。”

    自此花婆出了名,钦差一般在洛河川通行无阻。但她依然固守着一贯的叫花子形状,到哪儿只讨一口饭吃。

    可是,花婆最后还是被人杀害了。她死在一个十字路口,透胸流下一摊血来,棍子碗筷还在身边,只是没了竹篮。人们报了官,县警察局却没来人。

    花婆葬后个把月,有怀念者到坟上烧香,意外地发现坟前趴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身下一片淤血,子弹是从两只眼睛射进的,而他僵硬的手下就压着两把手枪。竹篮也回到花婆坟上,里边放着白花花200块银元。

    张秀一伙也来人看了那男子,说不是他们的人。人们于是猜测,那男子一定是外来的匪徒,还不知道花婆的善誉,及至知道了便深感羞愧,这就送还了劫物,自裁以谢罪。不然,他不会灭了自己的眼睛。

    地方上贴出告示,要那银元的失主前来认领。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失主到来。人们这就商议,想用那笔钱为花婆修座庙。庙名都拟好了,就叫义丐庙。这时,县警察局来人了,说要破案,就把那200块银元作为物证收了去。

    案子终究没破。流传在人们口头上的,仍旧是那种猜测。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7~9题。

一课

叶圣陶

    上课的钟声叫他随着许多同学走进教室里,他手里拿着一个盛烟卷的小匣子,里面有几张嫩绿的桑叶,有许多细小而灰白色的蚕附着在上面呢。他将匣子摆在膝盖上,开了匣盖,眼睛极自然地俯视,心魂便随着眼睛加入小蚕的群里,仿佛他也是一条小蚕:踏在光洁鲜绿的地毯上,尝那甘美香嫩的食品,何等的快乐啊!

    冷峻的面容,沉重的脚步声,一阵零乱的脚声,触着桌椅声,身躯轻轻的移动声——忽然全归于寂静,这使他由小蚕恢复到自己。他看见那位方先生——教理科的——来了,才极随便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完整洁白的理科教科书,摊在书桌上。那个储藏着小生命的匣子,现在是不能拿在手中了。他趁抽屉没有关上,便极敏捷地将匣子放在里面。这等动作,他有积年的经验,所以绝不会使别人觉察。

    他手里不拿什么东西了,他连绵的、深沉的思虑却开始了。他预算摘到的嫩桑叶可以供给那些小蚕吃到明天。便想:“明天必得去采,同王复一块儿去采。”他立时想起了卢元,他的最亲爱的小友,和王复一样,平时他们三个一同出进,一同玩耍,连一歌一笑都互相应和。他想:“那位陆先生为什么定要卢元买这本英文书?他和我合用一本书,而且考问的时候他都能答出来,那就好了。”

    一种又重又高的语音震动着室内的空气,传散开来,“天空的星,分作两种:位置固定,并且能够发光的,叫作恒星;旋转不定,又不能发光的,叫作行星……”

    这语音虽然高,送到他的耳朵里便化而为低——距离非常近呢。只有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几个声音“星……恒星……光……行星”他可以听见。他也不想听明白那些,只继续他的沉思:“先生越要他买,他只是答应,略为点一点头,偏偏不买。我也曾劝他,‘你买了吧,省得陆先生天天寻着你发怒’,他也只点一点头。”

    “轨道……不会差错……周而复始……地球……”那些语音又轻轻地震动他的鼓膜。

    他这么想,回头望卢元的书桌,上面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尘,还有几个纸团儿,几张干枯的小桑叶,是别的同学随手丢在那里的。

    他又从干桑叶想到明天要去采桑,“我明天一早起来,看了王复,采了桑,畅畅地游玩一会儿,然后到校,大约还不至于烦级任先生在缺席簿上我的名字底下做个符号。但是哪里去采呢?乱砖墙旁桑树上的叶小而薄,不好。还是眠羊泾旁的桑叶好。我们一准儿到那里去采。那条眠羊泾可爱呀!”

    “……热的泉源……动植物……生活……没有它……试想……怎样?”方先生讲得非常得意,冷峻的面庞现出不自然的笑,那“怎样”两字说得何等的摇曳尽致。停了一会儿,有几个学生发出不经意的游戏的回答:“死了!”“活不成了!”“它是我们的大火炉!”语音杂乱,室内的空气微觉激荡,不稳定。

    他才四顾室内,知道先生在那里发问,就跟着他人随便说了一句:“活不成了!”他的心却仍在那条眠羊泾。“一条小船,在泾上慢慢地划着,这是神仙的乐趣。我们跳上船去,撑动篙子,碧绿的两岸就摇摇地向后移动,我们都拍手欢呼。我看见船舷旁一群小鱼钻来钻去,活动得像梭子一般,便伸手下去一把,却捉住了水草,那些鱼儿不知道哪里去了。卢元也学着我伸下手去,落水重了些,溅得我满脸的水。这引得大家都笑起来,说我是个冒雨的失败的渔夫。

    “……北极……南极……轴……”梦幻似的声音,有时他约略听见。忽然有繁杂的细语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看许多同学都望着右面的窗,轻轻地指点告语。他跟着他们望去,见一个白的蝴蝶飞舞窗外,两翅鼓动得极快,全身几乎成为圆形。似乎要飞进来的样子,但是和玻璃碰着,身体向后倒退,还落了些翅上的白磷粉。他就想:“那蝴蝶飞不进来了!我们何不开了窗放它进来。”他这么想,嘴里不知不觉地说出“开窗!”两字来。就有几个同学和他唱同调,也极自然地吐露出“开窗!”两个字。

    方先生梦幻似的声音忽然全灭,严厉的面容对着全室的学生,斥责道:“一个蝴蝶,有什么好看!让它在那里飞就是了。我们且讲那经度……距离……多少度。”

    以下的话,他又听不清楚了。他俯首假作看书,却偷眼看窗外的蝴蝶。哪知那蝴蝶早已退出了他眼光以外。他立时起了深密的相思,“那蝴蝶不知道哪里去了?倘若飞到小桥旁的田里,那里有刚开的深紫的豆花,发出清美的香气,可以陪伴它在风里飞舞。它倘若沿着眠羊泾再往前飞,在那里可以得到甘甜的蜜。不知道它还会回到这里来望我吗?”

    梦幻似的声,室内的人物,于他都无所觉。

    他凝神听窗外自然的音乐,那种醉心的快感,绝不是平时听到风琴发出滞重单调的声音的时候所能感到的。每天放学的时候,他常常走到田野里领受自然的恩惠……他的境界不可说。

    室内动的生命重又表现出外显的活动来,豪放快活的歌声告诉他已退了课。他急急开抽屉,取出那小匣子来,看他的伴侣。小蚕也是自然啊!所以他仍然和自然牢固地纠结着。

(选自叶圣陶《教育小说》1921年4月30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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