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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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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真题 难易度:困难

2019年高考语文真题试卷(江苏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表妹

林斤澜

    矮凳桥街背后是溪滩,那滩上铺满了大的碎石,开阔到叫人觉着是不毛之地。幸好有一条溪,时宽时窄,自由自在穿过石头滩,带来水草野树,带来生命的欢喜。

    滩上走过来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前边的挎着个竹篮子,简直有摇篮般大,里面是衣服,很有点分量,一路拱着腰身,支撑着篮底。后边的女人空着两手,几次伸手前来帮忙,前边的不让。前边的女人看来四十往里,后边的四十以外。前边的女人不走现成的小路,从石头滩上斜插过去,走到一个石头圈起来的水潭边,把竹篮里的东西一下子控在水里,全身轻松了,透出来一口长气,望着后边的。后边的走不惯石头滩,盯着脚下,挑着下脚的地方。前边的说:

    “这里比屋里清静,出来走走,说说话……再呢,我要把这些东西洗出来,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蹲下来,抓过一团按在早铺平好了的石板上,拿起棒槌捶打起来,真是擦把汗的工夫也节约了。

    看起来后边的是客人,转着身于看这个新鲜的地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水倒是清的,碧清的……树也阴凉……石头要是走惯了,也好走……”

    “不好走,一到下雨天你走走看,只怕担断了脚筋。哪有你们城里的马路好走。”

    “下雨天也洗衣服?”

    “一下天呢,二十天呢。就是三十天不洗也不行。嗐,现在一天是一天的事情,真是日日清,月月结。”

    客人随即称赞:

    “你真能干,三表妹,没想到你有这么大本事,天天洗这么多。”

    主人微微笑着,手里捶捶打打,嘴里喜喜欢欢的:

    事情多着呢。只有晚上吃顿热的,别的两顿都是马马虎虎。本来还要带子,现在托给人家。

    不过洗完衣服,还要踏缝纫机。”

    客人其实是个做活的能手,又做饭又带孩子又洗衣服这样的日子都过过。现在做客人看着人家做活,两只手就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把左手搭在树杈上,右手背在背后,都要用点力才在那里闲得住。不觉感慨起来:

    “也难为你,也亏得是你,想想你在家里的时候,比我还自在呢。”

    主人放下棒槌,两手一刻不停地揉搓起来:

    “做做也就习惯了。不过,真的,做惯了空起两只手来,反倒没有地方好放。乡下地方,又没有什么好玩的,不比城里。”

    客人心里有些矛盾,就学点见过世面的派头,给人家看,也压压自己的烦恼:

    “说的是,”右手更加用力贴在后腰上,“空着两只手不也没地方放嘛。城里好玩是好玩,谁还成天地玩呢。城里住长久了,一下乡,空气真就好,这个新鲜空气,千金难买。”

    单夸空气,好比一个姑娘没有什么好夸的,单夸她的头发。主人插嘴问道:

    “你那里工资好好吧?”

    提起工资,客人是有优越感的,却偏偏埋怨道:

    “饿不死吃不饱就是了,连奖金带零碎也有七八十块。”

    “那是做多做少照样拿呀!”

    “还吃着大锅饭。”

    “不做不做也拿六七十吧?”

    “铁饭碗!”

    客人差不多叫出来,她得意。主人不住手地揉搓,也微微笑着。客人倒打起“抱不平”来:

    “你好脾气,要是我,气也气死了,做多做少什么也不拿。”

    “大表姐,我们也搞承包了。我们家庭妇女洗衣店,给旅店洗床单,给工厂洗工作服都洗不过来。”

    “那一个月能拿多少呢?”客人问得急点。

    主人不忙正面回答,笑道:

    “还要苦干个把月,洗衣机买是买来了,还没有安装。等安装好了,有时间多踏点缝纫机,还可以翻一番呢!”

    “翻一番是多少?”客人急得不知道转弯。主人停止揉搓,去抓棒槌,这功夫,伸了伸两个手指头。

    客人的脑筋飞快转动:这两个手指头当然不会是二十,那么是二百……听着都吓得心跳,那顶哪一级干部了?厂长?……回过头来说道:

    “还是你们不封顶好,多劳多得嘛。”

    “不过也不保底呀,不要打算懒懒散散混日子。”

    客人两步扑过来,蹲下来抓过一堆衣服,主人不让,客人已经揉搓起来了,一边说:

    “懒懒散散,两只手一懒,骨头都要散……乡下地方比城里好,空气第一新鲜,水也碧清……三表妹,等你大侄女中学一毕业,叫她顶替我上班,我就退下来……我到乡下来享几年福,你看怎么样?”

(选自《十月》1984年第6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的景物描写,以自由流动的溪水所带来的“水草野树”以级“生命的欢喜”,暗示着农村的新气象。 B、小说中“一路拱着腰身”等动作描写,以及“真是日日清,月月结”等语言描写,为下文表妹承包洗衣服这件事做了铺垫。 C、表姐两次提到乡下空气“新鲜”,第一次是出于客套,第二次提到时,表姐对农村的好已有了更多体会。 D、表妹说的“不要打算懒懒散散混日子”,既表达了自己对生活的态度,也流露出对自己得不到休息的些许不满。
(2)、请简要分析表姐这一人物形象。
(3)、小说刻画了两个人物,作者以“表妹”为题,表达了哪些思想感情?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清 名

梁晓声

    子诚的家,在西南某山区的小茶村。今年清明后,他有几天假,约我去他的老家玩。我总听他说那里风光旖旎,经不住动员,成行。

    斯时茶村,远近山廓,美仑多姿。树、竹、茶垅,浑然而不失层次,绿如滴翠。

    翌日傍晚,我见到了徐阿婆。子诚与一老妪驻足交谈。我见那老妪,腰板挺直,满头白发,不矜而庄。老妪慢慢离去,我不禁向那83岁老妪背影望去,钦佩之。

    子诚告诉我解放前,老人家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及嫁龄,镇上乃至县里的富户争娶,皆拒,嫁给了镇上一名小学教师。后来,丈夫因为成分问题,回村务农。每年清明前,便换长衫游走于各村说春。 说春就是按照黄历的记载,预告一些节气与所谓凶吉日的关系而已。说春,基本上是以唱代说,不仅要记忆好,还要嗓子好。她的丈夫有另一本事,便是脱口成秀。于是,使人们开心之余,自己也获得一碗小米。在人们,那是享受了娱乐的回报。

    不久农村开展破除迷信运动,原本皆大开心之事,遂成罪过。丈夫进了学习班,说春人娘子一急之下,将他们的家卖到了仅剩自己穿着的一身衣服的地步,买了两袋小米,用竹篓一袋一袋背着,挨家挨户一碗碗地还。乡亲们过意不去,都批评她未免太过认真。她却说:我丈夫是学知人,我是学知人的妻子。对我们,清名重要。若失清名,家便也没什么要紧了。理解我的,就请将小米收回了吧!

    我问:现在她家状况如何?为什么还让83岁的老人家采茶卖茶呢?

    子诚说:阿婆得子晚,六十几岁时,三十几岁的独生儿子病故了。从那以后,她一直一个人过活。七八年前,将名下分的一亩多茶地也退给了村里。

    这么大岁数,又是孤独一人,连地都没了,可怎么活呢?

    县里有政策,要求县镇两级领导干部,每人认养一位农村的鳏寡高龄老人,保障后者的一般生活需求,同时两级政府给予一定补贴。

    我不禁感慨:多好的举措!

    不料子诚却说:办法是很好,多数干部也算做得比较有责任。但阿婆的命太不好,偏偏承担保障她生活责任的县里的一位副县长,名面是爱民的典范,背地里贪污受贿,原来不是个东西,三年前被判了重刑。

    我又失语,不复再问什么,只默默听子诚说:阿婆知道后,如同自己的名誉也受了玷污似的.一下子病倒了。病好后,开始替茶地多的人家采茶,一天采了多少斤,按当日茶价的五五分成。老人家眼力不济了,手指也没了准头,根本采不了芽茶,只能采大叶茶了,早出晚归,平均下来,一天也就只能挣到五六元钱。她一心想要用自己挣的钱,把那副县长助济她的钱给退还清了。

    今年年初,老人家患了癌症。几乎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自己也知道了。不过,她装作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就着自己腌的成菜,每日喝三四碗糙米粥,仍然早出晚归地采大叶茶。

    听了子诚的诉说,我沉吟良久。那天晚上,我要求子诚转告老人家,有人愿意替她退还尚未还清的一千二三百元钱。

    第二天,还是傍晚时,我站在村道旁,望着子诚和老人家说话。才一两分钟后,二人的谈话便结束了。老人背着竹篓,尽量,不,是竭力挺直身板,从我眼前默默走过。子诚也沮丧地走到了我跟前,嗫嚅道:我就料到根本没用的嘛,她说,谢了。还说,人的一生,好比流水,可以干,不可以浊。

    我不禁再次失语。

    以后几日的傍晚,我一再看见徐阿婆往返于卖茶路上,背着编补过的竹篓,竭力挺直单薄的身板。然而其步态,毕竟那么的蹒跚,使我联想到衰老又顽强的朝圣者,去向我所不晓得的什么圣地。有一天傍晚下雨,她戴顶破了边沿的草帽,用塑料布罩住竹篓,却任雨淋湿衣服。

    不久前,子诚打来电话,告诉我徐阿婆死了。

    她,那个……我的意思是……明白我在问什么吗?

    我这个一向要求学生对人说话起码表意明白的教师,那一时刻语无伦次。

    听家里人说,她死前几天还清了那笔钱……老人家认真到极点,还央求村支书为她从县里请去了一名公证员,现在有关方面都因为那一笔钱而尴尬……

    我又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放下电话的。想到我和子诚口中,都分明地说过“还”这个字,顿觉对那看重自己清名的老人家,无疑已构成人格的侮辱。

    清名、清名……

    这一旦在乎反而累人自讨苦吃的东西呀,难怪令人都避得远远地,唯恐沾上了它!

    我之羞愧,因亦如此……

(选自作者同题小说,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风语

胡炎

    风,卷着梦的香气,一阵一阵,撩得人难受。

    村头老杨树下,他蹲着,目光铸在密匝匝的枝叶间。叶片上,昨夜的梦还在跳荡,金光灿灿,晃得人眼晕。抬手捋一把,那叶子全是钱,新崭崭香喷喷,揣进怀里,平素蔫软的腰杆硬是生生挺得笔直。

    身前,烟屁股滚了一地。最后一支抽尽,再把烟屁股捡起来,点燃,狠狠地补几口。

    心,也给灼得火烧火燎:这财,别人发得,我怎就发不得?

    “爹!”进家,他叫。

    “弄啥?”爹不看他,手里的锤子起起落落,只顾加固他的锄头。

    “钱……我得用。”

    爹的手停了,翻他一眼:“那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

    “媳妇不急,钱急。”他给爹敬支烟。

    “到底弄啥?”

    “正事,别问!”他把字咬得很重。

    爹不再言语。这是他唯一的儿。儿一贯是老实本分的,他不能不依他。

    叔、伯、舅、姑……挨个借了个遍。然后村西的、村东的,南头的、北头的,挨门槛进,讨好的笑,把一张脸都给拉伤了。

    “就你,也做白日梦?”村人的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他依旧笑,心里却骂:“狗眼看人低,等着瞧!”

    购置设备、联系货商、组织人手……第一批成品终于出炉,没想到,事儿来了。

    一块黑砖,拍晕了他:“敢跟老子抢生意?”

    他摸索着爬起来,捂着流血的后脑勺:“疤哥,我不懂事,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抬抬手,给兄弟条生路。”

    疤哥叉着腰:“这砖,挨得亏不亏?”

    “不亏。”

    “想不想再挨一砖?”

    “疤哥,您说笑。”

    “识相点,拜老子的山头,有钱大家赚。”

    “懂了,疤哥,您是爷。”

    “好孙子。”疤哥又朝他后脑勺拍了两下,这次不是砖,是手。

    有了疤哥,生意竟出奇地红火。

    人前人后,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老实蛋子”,好烟潇洒地掷过去,说话便有了十足的底气。

    村人的眼光,也把他托了起来。

    唯有爹,一张瘦瘦的黑脸平静得像十月的秋空,怎也拧不出个表情。或许在他心中,只有锄头、泥土和庄稼,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这晚,他置了好酒、好菜,硬把爹从牛棚子里拉到餐桌旁。

    “爹,喝一口解解乏,咱爷儿俩好好说说话。”他捧起酒碗,敬爹。

    爹的手沾满泥土,接过碗,却没喝。沉吟一会儿,爹说:“带上酒菜,跟爹走。”

    他不知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拾掇了酒菜,跟着走。

    月光下,爹的身影更显瘦削,那是日晒的、风吹的、雨淋的。他不由心痛,日后,是得让爹好好歇歇,可劲享一把清福了。

    出村向北,穿过一片树林,半山坡上,是自家的祖坟。

    墓碑前,摆好酒菜。爹拉他一把:“给先人跪下。”

    四周静得出奇,唯有虫声唧唧。

    爹说:“儿呀,当着先人的面,你要说实话。”

    “嗯。”

    “你干的,是正经营生吧?”

    “是……”他低着头,不敢看碑。

    “那就好,咱家世世代代没啥本事,可都是老实人、正经人,你爷走时跟我说,种好田,养好儿,吃安稳饭是大福。可别辱没了祖宗。”

    “……”他哑然,心底里被一只手狠狠掏了一把,底气全给掏光了。然而,一阵风吹过,底气一下子又回来了。

    订单越来越多,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

    车买了,楼盖了,漂亮媳妇娶了,四面都是风光。唯有爹,照样耕他的田、犁他的地、侍弄他的庄稼。地是他的命,随他吧。

    然而有一日,他从风声里,听到了异样。

    风很猛,揪下了叶片上的梦。脊骨一软,腰杆竟再也挺不起了。

    两月后,一条新闻充斥大街小巷:全国特大地沟油主犯被判无期徒刑……

    这天,荒草历历的祖坟前,爹长跪不起。末了,一头撞在墓碑上。

    风,依旧卷着梦的香气,撩着很多汉子的心。一张张焦裂的嘴,吐出一团团墨蓝的烟雾,在风中飘呀飘,飘呀飘……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的题目。

不平的镜子

契诃夫

    我和我的妻子走进客厅里。那儿弥漫着霉气和潮气。房间已经有整整一个世纪不见亮光,等到我们点上烛火,照亮四壁,就有几百万只大老鼠和小耗子往四下里逃窜。我们关上身后的房门,可是房间里仍然有风,吹拂墙角上堆着的一叠叠纸张。亮光落在那些纸上,我们就看见了古老的信纸和中世纪的画片。墙壁由于年陈日久而变成绿色,上面挂着我家祖先的肖像。

    我们的脚步声响遍整个房子。我咳嗽一声,就有回声来接应我,这类回声从前也接应过我家祖先发出的响声呢……

    房外风声呼啸和哀叫。壁炉的烟囱里似乎有人在哭,哭声响着绝望的音调。大颗的雨点敲打乌黑昏暗的窗子,敲打声惹得人满心愁闷。

    “啊,祖宗啊,祖宗!”我说,意味深长地叹气。“假使我是作家,那么我瞧着这些肖像,就会写出篇幅很大的长篇小说来。要知道,这些老人当初每一个都年轻过,每一个男的或者女的都有过爱情故事……而且是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呀!比方说,看一看这个老太婆吧,她是我的曾祖母。这个毫不俊俏、其貌不扬的女人,却有过极其有趣的故事。你看见吗?”我问妻子说,“你看见挂在那边墙角上的镜子吗?”

    我就对妻子指着一面大镜子,它配着乌黑的铜框,挂在墙角上我曾祖母肖像旁边。

    “这面镜子有点邪气:它生生把我的曾祖母毁了。她花很大的一笔钱买下它,一直到死都没有离开过它。她黑夜白日地照这面镜子,一刻也不停,甚至吃饭喝水也要照。每次上床睡觉,她都带着它,放在床上。她临终要求把镜子跟她一块儿放进棺材里。她的心愿没有实现,因为棺材里装不下那么大的镜子。”

    “她是个风骚的女人吧?”我的妻子问。

    “就算是吧。然而,难道她就没有别的镜子?为什么她单单非常喜欢这面镜子,却不喜欢别的镜子呢?莫非她就没有更好点的镜子?不,不,亲爱的,这当中包藏着一宗吓人的秘密呢。据人们传说,这面镜子里有个魔鬼作祟,偏巧曾祖母又喜爱魔鬼。当然,这些话都是胡扯,可是,毫无疑问,这面配着铜框的镜子具有神秘的力量。”

    我拂掉镜面上的灰尘,照一照,扬声大笑。原来这面镜子不平整,把我的脸相往四下里扯歪,鼻子跑到左边面颊上,下巴变成两个,而且溜到旁边去了。

    “我曾祖母的爱好可真是奇怪!”我说。

    我的妻子迟疑不决地走到镜子跟前,也照一下,顿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她脸色煞白,四肢发抖,大叫一声。烛台从她手里掉下来,在地板上滚一阵,蜡烛灭了。黑暗包围了我们,我立刻听见一件沉重的东西掉在地板上:原来妻子倒在地下,人事不知了。

    风哀叫得越发凄厉,大老鼠开始奔跑,小耗子在纸堆里弄得纸张沙沙响。等到一扇百叶窗从窗口脱落,掉下去,我的头发就根根直竖起来,不住颤动。月亮在窗外出现了……

    我抱起我的妻子,迅速离开了祖宗的住所。她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镜子!把镜子拿给我!”她醒过来以后说,“镜子在哪儿?”

    这以后她有整整一个星期不喝水,不吃东西,不睡觉,老是要求把那面镜子拿给她。她痛哭,扯着脑袋上的头发,在床上翻来覆去。医生说她可能会死于精力衰竭,她的情况极其危险,我这才勉强克制恐惧,来到祖宗的住所,从那儿取来曾祖母的镜子拿给她。她一看见它,就快乐得哈哈大笑,然后抓住它,吻它,目不转睛地瞅着它。

    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她却还是在照那面镜子,一会儿也不肯离开它。

    “难道这就是我吗?”她小声说,脸上除了泛起红晕以外,还现出幸福和痴迷的神情。“对,这就是我!大家都说谎,只有这面镜子例外!人们都说谎,我的丈夫也说谎!啊,要是我早点看见我自己,要是我早知道我实际上是什么模样,那我就不会嫁给这个人!他配不上我!我的脚旁边应是匍匐着最漂亮和最高贵的骑士才对!……”

    有一次我站在妻子身后,无意中看一下镜子,这才揭开可怕的秘密。我看见镜子里有一个女人,相貌艳丽夺目,我生平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人。这是大自然的奇迹,融合了美丽、优雅和端庄。然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我那难看、笨拙的妻子在镜子里却显得这么漂亮?这是什么缘故?

    这是因为不平的镜子把我妻子难看的脸往四下里扯歪,脸容经过这样的变动,说来也凑巧,倒变得漂亮了。负乘负等于正嘛。

    现在我俩,我和妻子,坐在镜子跟前,眼巴巴地瞧着它,一刻也不放松;我的鼻子跑到左边面颊上,下巴变成了两个,而且溜到旁边了,然而我妻子的脸却妩媚迷人,我心里猛然生出疯狂而着魔的热情。

    “哈哈哈!”我狂笑着。

    我的妻子却在小声说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多么美啊!”

(选自《契诃夫小说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高手

吴宏庆

    帅子跟着大师学了几年后,自己也成了鉴定古玩的高手。帅子出师后,大师要留他下来做帮手,帅子心不在此,婉言谢绝了。

    帅子的家乡是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县。几百年前,这里商贾云集,府宅遍地,现在败落了,但那些文物却是不会消失的。

    就有人来找他鉴定古玩。来人自报姓名,叫李土方。此人矮壮结实,十指粗糙,肤色黝黑,农民打扮。帅子知道,这种人手中往往有好货。

    李土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恭恭敬敬地交给帅子。帅子打开,里面是只青铜酒杯。帅子没看两眼,就顺手扔在桌子上。李土方心痛地拿起来,埋怨地说:“我说你干嘛用这么大的力?”帅子冷笑道:“什么玩意儿!民间仿造的,十块钱一个!”

    李土方愣了愣,不甘心地又掏出一个纸包来。这次是块玉佩,帅子眼就亮了,连连细看,口中赞道:“好东西!好东西!”李土方见他这样,欢喜地问:“值多少钱?”

    帅子轻轻地把玉佩放下,说:“这是汉代的蓝田玉。上面的八条龙栩栩如生,堪称绝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汉代哪位王公的爱物。”

    李土方呼吸也急促起来:“卖给你怎么样?”帅子摇头:“买不起。这是无价之宝!”“我等钱急用,亏一点卖给你?”

    “亏一点也买不起。我劝你还是把它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卖它。”

    李土方感激地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如果你蒙我,随便给两个我也会卖给你的。可是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心肠好,值得信赖。我还有几件东西,过几天拿来请你鉴定一下。”

    有朋友知道了此事,说帅子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帅子不置可否,神秘地笑了。

    几天后,李土方又来了。他一进门,就将门窗关上。帅子知道他等待的东西要出现了。

    李土方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来,帅子一看,脑袋嗡一声响开了,竟是玉玺!帅子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接过。玉玺高二十公分,长宽各五十公分。印面阴文刻着“广德王国,永享天恩”八个字。玉玺的把手是一条独角龙,形态怪异,造型古朴,隐约可见帝王之气。

    一千三百年前,这一带曾出现过一个“广德王国”,三代而亡。广德国的图腾就是独角龙。这个玉玺就是广德国的玉玺。这可是一件真正的宝贝,帅子也难以鉴定它真正的价值。

    “还有什么东西?”李土方又掏出一件东西,是个小小的金鼎,看到它,帅子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李土方一定是找到了广德国王的葬地。金鼎上刻着“夏王三年”,也就是这年广德亡国的。“这玩意儿你想怎么卖?”帅子眼盯着金鼎问。“那这个呢?”李土方指着玉玺问。“不管那个,我是问这个!”

    “这个嘛,我用秤称了称,有一斤二两重,十万元怎么样?”

    帅子笑了:“这是包金而不是赤金,哪有用秤称的道理?最多两万元!”李土方颇难为情地笑了,一跺脚:“好,两万就两万吧!这个呢?”他又指着玉玺。帅子不回答,从屋里拿出两万元,就要送客。“别别!有话好说,价钱可以商量嘛,你说清楚,这玉玺到底值多少钱?”

    帅子重新坐下来,吸了根烟说:“这玩意真是个古董,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但古董就一定值钱吗?我看未必。实话对你说,这玉质不算太好。你看,上面还有瑕垢疵洼的。”

    帅子又对李土方说了一大通专业术语。李土方听得头都大了。最后帅子伸出手掌晃了晃:“你要出这个价,我就收下了,否则,另请高明!”“五十万?”“五万!”李土方犹豫起来,半天才说:“你是个公道人,不会太骗我。这样吧,二十万!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走了。”

    帅子就用二十万买回了玉玺。第二天,他就带着玉玺赶了几千里路到了大师那里。大师用放大镜足足端详了半个小时,最后开口说:“这东西你用多少钱弄来的?”

    “三十万。”帅子撒了个谎。他想卖给大师。大师完全有能力吃下。“好眼力!”大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准备卖多少?”“您是我的恩人,您看着给!”

    大师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五十万?”大师笑了:“五千元。我说的是这假玉玺的手艺,而这玉玺本身也就两百元左右。”

    “什么?”帅子跳了起来。

    大师将他按下,说:“鉴定古玩必先要懂赝品。你跟我学了几年,只学会了怎样鉴定真品,而没有学会怎样鉴别赝品。当初我要你留下来,为的就是要教你这一招,只是你太急于自立门户了,学艺不精,吃亏上当是迟早的事。”大师又拿起“玉玺”,感慨地摇摇头,“玉是老玉,字是新刻的。这造赝人真是高手,想不到现在还有这样的高手!连我也几乎被骗了!”

    李土方,高手?帅子瘫倒在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黄昏无下落

鲍尔吉·原野

    是谁在人脸上镀上一层黄金?

    人在慷慨的金色里变为红铜的勇士,破旧的衣裳连皱褶都像雕塑的手笔;人的脸棱角分明,不求肃穆,肃穆自来,这是在黄昏。

    小时候,我无意中目睹到了黄昏。感受到那离奇的光从红里变出诡异的蓝。红里怎么会生出蓝呢?它们是两个色系。玫瑰红诞生其间,橘红诞生其间,旋生旋灭。

    这是怎么啦?西方的天空发生了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大人,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人瞟一眼,只说两个字:黄昏。

    自那时起,我得知世上还有这两个字——黄昏,并知道这两个字里有忧伤。我盼着观黄昏,黄昏却不常有。多云天气或阴天,黄昏就没了下落。我站在我家屋顶看黄昏。西方的天际在柳树之上烂成一锅粥,云彩被夕阳绞碎,红云有如在烈火中逃窜的野兽,却逃不出西天的大火。太阳以如此大的排场谢幕,它用炽热的姿态告诉人它要落山了。人习以为常,不过瞟一眼,名之“黄昏”。而我心里隐隐有戚焉。假如太阳不再升起,全世界的人会在痛哭流涕中凝视黄昏,每日变成每夜,电不够用,煤更不够用,满街小偷。

    黄昏里,屋顶一株青草在夕照里妖娆,想不到生于屋顶的草会这么漂亮,红瓦衬出草的青翠,晚霞又给高挑落下的叶子抹上一层柔情的红。草摇曳,像在瓦上跳舞。原来当一株草也挺好,如果能生在屋顶的话,是一位在夕阳里跳舞的新娘。地上的草叶金红,鹅卵金红,土里土气的酸菜缸金红,黄昏了。

    我在牧区看到的黄昏惊心动魄。广大的地平线仿佛泼油烧起了火,烈火战车在天际穿行,在落日的光芒里,山峰变秃变矮。天空盛不下的金光全都倾泻在草地,一直流淌到脚下,黄牛红了,黑白花牛也红了,它们扭颈观看夕阳。天和地如此辽阔,我久久说不出话来,坐在草地上看黄昏,直到星星像纽扣一样别在白茫茫泛蓝的天际。

    那时,我很想跟别人吹嘘我是一个看过牧区黄昏的人,但这事好像不值得吹嘘。什么事值得吹嘘?我觉得看过牧区的黄昏比有钱更值得吹嘘。那么大的场景,那么丰富的色彩,最后竟什么都没了,卸车都卸不了这么快。黄昏终于在夜晚来临之前昏了过去。

    “我曾经见过最美丽的黄昏”,这么说话太像傻子了。但真正的傻子是见不到黄昏的人。在这个大城市,我已经二十六年没见过黄昏,西边的楼房永远是居然之家的楼房和广告牌,它代替了黄昏。城市的夜没经过黄昏的过渡直接来到街道,像一个虚假的夜,路灯先于星星亮起来,电视机代替了天上的月亮。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失去的仅仅是黄昏,原来还有那么多东西。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上缺了一些东西,原以为是缺钱、缺车,后来知道我心里缺了天空对人的抚爱,因为许多年没见到黄昏。

(选自《美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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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节选)

狄更斯

当清晨我苏醒的时候,我的脚异常疼痛,全身都僵硬了。我知道,我若想到达目的地,今天就不能再走那么多路了。因此我那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卖掉我的外套。我把外套脱了下来,试着学习没有外套应该怎么生活。我用胳膊夹起外套,开始挨个儿地去收衣服的店看。

那个地方可是一个最理想的买卖旧衣的地方,那儿的旧衣店多极了,而且店老板都站在门口等待着顾客。但他们的店门口大多挂着一两件威风的带着肩章的军衣,因而我被他们的排场给吓住了。我来回走了好几趟,也没敢把我的外套拿出来。

由于胆怯,我只能更加注意那种不起眼的店铺。终于,在一条肮脏小街的拐角,我看中了一家店。店旁的围墙边长着有刺的荨麻,店里到处挂着旧水手服。此外还有几张床、生锈的枪,还有一些用油布做的帽子和几个装满了生锈钥匙的盘子,那些钥匙什么样的都有,足以打开这世间所有的门。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这间又低又小的屋子,屋子里有一扇窗,但上面却挂着衣服,反倒让店里的光线显得更阴暗。我的心从进来时就一直打着鼓。突然,一个丑陋不堪的老头从一个很脏的小屋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他长得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下半截脸上长满了斑白的胡子,身上的法兰绒背心脏得要命,而且带着一身的酒气。在他刚出来的那个像窝一样的屋里,放着一张被缝满了补丁的床单盖着的床,屋里也有一扇小窗子,窗外是荨麻和一头病了腿的驴。

“喂,你进来干什么?”那老头龇着一嘴的牙问我,那难听的鼻音让人毛骨悚然:“喂,你进来干什么?喂,噜噜,噜噜!”

他一连串的话,把我吓呆了,尤其是他从嗓子眼里冒出的最后那几个让人听不懂的词,我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可是老头却依然揪着我的头发说:“喂,你进来干什么?喂,噜噜!”他好容易才说出最后这个“噜噜”,他的眼睛差点也给憋出来。

“我想问您一下,”我一边发抖一边说,“您要不要买外套?”

“喂,让我看看吧!”老头叫道,“喂,我的心烧起来了,把外套给我看看!”

说着说着,他放开了鸟爪一般抖动着的、抓着我头发的手,然后戴上了眼镜,我觉得那眼镜也并不能让他的眼睛明亮多少。

“喂,你准备卖多少钱?”看完后他叫道,“喂,噜噜,你准备卖多少钱!”

“半克朗。”我定了定神说。

“喂,我的心肝,”老头叫道,“喂,我的手和脚,不可以!十八便士。噜噜!”

每当他说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睛都有掉出来的可能。他说话总用一种腔调,就像一阵风,先从底下刮上来,然后再从上而刮下去,我觉得这么比喻是最恰当的。

“行,”我说道,我为能把衣服顺利卖出去而高兴,“那就十八便士吧!”

“喂,”老头一边把外套扔到架子上,一边叫,“你给我出去!喂,噜噜,别想要钱,换东西吧。”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害怕过,可是我还是苦苦哀求他,说我只需要钱,不需要东西。我可以出去,像他要求的那样,在外边等。我出了房子,找到一个阴凉的角落坐了下来。我在那里坐了不知有多久,那个角落从阴凉变得有阳光,再从有阳光又变得阴凉,而我就那么呆坐着,等着他出来给我钱。

我现在想,希望再不要与什么酒鬼做生意了。从孩子们写他的话中我才知道:他正是以酒鬼之名名闻当地的。那些孩子一会儿一会儿地来找他,大声地骂他。这让他非常气愤,于是时不时地冲出来追那些孩子,而孩子们一见他出来拔腿就跑。他有时气极了,就把我也当作那群孩子中的一个,嘴里嘟囔着说要把我撕成八块。可忽然又想起我是谁,便又重新返回屋里。那些孩子看见我衣衫不整,而且又那么耐心和老实地待在店外面,以为我是这间店里的人,总是朝我扔石头,或用别的方法折磨我。

那个老头用各种方法想让我跟他换东西。他要么拿出根鱼竿,要么拿出一把提琴,要么就是一顶尖尖的帽子,要么就拿出一根笛子。但我只是那么坐着,对他的要求一概不接受。而且每次都泪流满面地要求他要么给我钱,要么还我衣服。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从门口露出那张可怕的脸喊道:“喂,再给你两便士,行了吧?”

“不行,”我说,“那样我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喂,我的心肝,那给你三便士,你该走了吧?”

“我真是在等着钱用,要不然你不给都行,”我说,“可我真的需要钱呀!”

“喂,噜——噜!”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这时的样子,他那奸诈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盯着我:“四便士,总可以了吧?”

我那时是那么的疲惫与困乏,听他说给四便士,便答应了。我用我那发抖的手从他爪子一样的手里接过了钱。太阳已落山了,我是那么的饿和渴,于是又花了三便士,才恢复了过来。我趁着精神不错,于是又跛着腿向前走了七英里。

这天晚上,我仍然睡在一堆干草上。我先在小河里泡了泡我的脚,然后用一些凉爽的叶子把它们包好。然后就躺在草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我发现我走的路两边都是蛇麻地和苹果园,那正是一个苹果成熟的季节,而在一些蛇麻地中,已经有人在工作了。我被周围的环境深深吸引住了,我决定今晚就睡在这蛇麻地中,我觉得那一排排被绿叶缠着的杆子就像我的一个个伙伴。

(有删改)

【注】本文选自《大卫·科波菲尔》第十三章。本章内容是,大卫·科波菲尔逃离伦敦,历尽种种坎坷,最终到达了姨奶奶贝茨小姐的家,并受到了热情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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