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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惠州市2019届高三语文4月模拟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带上她的眼睛

刘慈欣

    我要去度假,主任让我再带一双眼睛去。主任递给我一双眼睛,指指前面的大屏幕,把眼睛的主人介绍给我,是一个好像刚毕业的小姑娘,在肥大的太空服中,她显得很娇小,她面前有一支失重中的铅笔飘在空中。

    我问她想去哪里。

    “那就去我们起航前去过的地方吧!”她说。

    这里是高山与草原的交接处,我掏出她的眼睛戴上。所谓眼睛就是一副传感眼镜,当你戴上它时,你所看到的一切图像由超高频信息波发射出去,可以被远方的另一个戴同样传感眼镜的人接收到,于是他就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就像你带着他的眼睛一样:它还能把触觉和味觉一同发射出去。

    “这里真好!”她轻柔的声音从她的眼睛中传出来,“我现在就像从很深很深的水底冲出来呼吸到空气,我太怕封闭了。”

    “可你现在并不封闭,同你周围的太空比起来,这草原太小了。”

    她沉默了,但几秒钟后,她突然惊叫:“呀,花儿,有花啊!上次我来时没有的!”

    是的,广阔的草原上到处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能近些看看那朵花吗?能闻闻她吗?”她问。我只好趴到地上闻,一缕淡淡的清香,“啊,我也闻到了,真像一首隐隐传来的小夜曲呢……”

    来到一条隐没在草丛中的小溪旁。她叫住了我说:“我真想把手伸到小河里。”我蹲下来把手伸进溪水,一股清凉流遍全身,我又听到了她的感叹。

    “你那儿很热吧?”我想起了屏幕中窄小的控制舱和隔热系统异常发达的太空服。

    “热,热得像……地狱。呀,天啊,这是什么?草原的风?!”这时我刚把手从水中拿出来,微风吹在湿手上凉丝丝的。

    我带着她的眼睛在草原上转了一天,她渴望看草原上的每一朵野花,每一棵小草,看草丛中跃动的每一缕阳光;一条突然出现的小溪,一阵不期而至的微风,都会令她激动不已……我感到,她对这个世界的情感已丰富到不正常的程度。

    夜里我刚睡着,她就通过眼睛叫醒了我:“请带我出去好吗?我们去看月亮,月亮该升起来了!”

    我在睡意朦胧中很不情愿地起了床,对着夜空说:“你在太空中不也一样能看到月亮?喂,告诉我你的飞船的大概方位,说不定我还能看到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自己轻轻哼起了一首曲子,她说:“这是德彪西的《月光》。”

    第二天清晨,阴云布满了天空,我从眼睛中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声。

    “看不到日出了,好想看草原的日出……听,这是今天的第一声鸟叫,雨中也有鸟呢!”

    又回到了灰色的生活和忙碌的工作中,以上的经历很快就淡忘了。但在我的意识深处,有一颗小小的种子留了下来。在我孤独寂寞的精神沙漠中,那颗种子已长出了令人难以察觉的绿芽。虽然是无意识的,当一天的劳累结束后,我已能感觉到晚风吹到脸上时那淡淡的诗意,鸟儿的鸣叫已能引起我的注意……世界在我的眼中仍是灰色的,但星星点点的嫩绿在其中出现,并在增多。有一天,上班时我走进航天中心高大的门厅,一幅见过无数次的巨大壁画把我吸引住了,壁画上是从太空中拍摄的蔚蓝色的地球。那支飘浮的铅笔又在我的眼前出现了,同壁画叠印在一起,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怕封闭……”一道闪电在我的脑海里出现。

    除了太空,还有一个地方会失重。

    我发疯似地跑上楼去找主任,“是为了小姑娘来的吧。”主任说。

    “她到底在哪儿?!”我大声问。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她是‘落日六号’的领航员。”

    一切都明白了,我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

    “落日工程”是潜入地球深处的一系列的探险航行,“落日工程”的前五艘飞船都成功地完成了地层航行,安全返回地面。但“落日六号”飞船发生事故,误入了地核区域,就如同登月飞船偏离月球迷失于外太空,获救的希望是丝毫不存在的。

    在“落日六号”上,航行组上的其他两名航员因事故相继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现在“落日六号”内部已完全处于失重状态,飞船已下沉到6300公里深处,那里是地球的最深处,她是第一个到达地心的人。

    “落日六号”的中子材料外壳足以抵抗地心的巨大压力,飞船上的生命循环系统还可以运行50至80年,她将在这不到10立方米的地心世界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我听到了她同地面最后通信的录音,这时来自地心的中微子波束已很弱,她的声音时断时续,但这声音很平静。

    “……今后,我会按照整个研究计划努力工作的。将来,也许会有地心飞船找到‘落日六号’并同它对接,但愿那时我留下的资料会有用。请你们放心,我现在已适应这里,不再觉得狭窄和封闭了,整个世界都围着我呀,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上面的大草原,还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里的每一朵小花呢……”

    在以后的岁月中,地球常常在我脑海中就变得透明了,在我下面6000多公里深处,我看到了停泊在地心的“落日六号”地航飞船,感受到了从地球中心传出的她的心跳,听到了她吟唱的《月光》。

    有一个想法安慰着我: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离她都不会再远了。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前文多处设置伏笔,后文才交代小姑娘是“落日六号”的领航员,叙述严谨,设计巧妙,引人入胜。 B、作为科幻小说,本文所使用的专业科技术语较少,大量对白的使用不仅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也使作品更加通俗易懂。 C、小说情感婉转细腻却不失悲壮,小姑娘面对绝境时体现出的坚毅勇敢的品质、敬业奉献的精神,富有感染力。 D、小说将“我”与小姑娘的科研态度进行了对比,以此彰显小说的主旨,高度讴歌了小姑娘突破生命局限的精神世界。
(2)、结合文本,赏析小说标题“带上她的眼睛”的含意。
(3)、科幻作家童恩正在《谈谈我对科学文艺的认识》中阐明科学文艺的写作目的时谈到科学幻想只是手段,“它是作为塑造人物性格和展开故事情节的需要而充当背景使用的”,请指出本文与童恩“手段”“背景”说的契合之处并作简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段,解答各题

                                   《郑当时传》

       郑当时者,字庄,陈人也。其先郑君尝为项籍将,籍死,已而属汉。高祖令诸故项籍臣名籍,郑君独不奉诏。诏尽拜名籍者为大夫,而逐郑君。

  郑庄以任侠自喜,脱张羽于厄,声闻梁楚之间。孝景时,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①,常置驿马长安诸郊,存诸故人,请谢宾客,夜以继日,至其明旦,常恐不遍。庄好黄老之言,其慕长者,如恐不见。年小官薄,然其游知交,皆其大父行,天下有名之士也。武帝立,庄稍迁为鲁中尉、济南太守、江都相,至九卿为右内史。以武安侯、魏其时议,贬秩为詹事,迁为大农令。

  庄为太史,诫门下:“客至,无贵贱,无留门者。”执宾主之礼,以其贵下人。庄廉,又不治其产业,仰奉赐以给诸公。然其馈遗人,不过算②器食。每朝,候上之间说,未尝不言天下之长者。其推毂③士及官属丞史,诚有味其言之也,常引以为贤于己。未尝名吏,与官属言,若恐伤之。闻人之善言,进之上,唯恐后。山东士诸公以此翕然称郑庄。

  郑庄使视决河,自请治行五日。上曰:“吾闻‘郑庄行,千里不赍粮',请治行者何也?”然郑庄在朝,常趋和承意,不敢甚引当否。及晚节,汉征匈奴,招四夷,天下费多,财用益匮。庄任人宾客为大农僦人④,多逋负⑤。司马安为淮阳太守,发其事,庄以此陷罪,赎为庶人。顷之,守长史。上以为老,以庄为汝南太守。数岁,以官卒。卒后家无余赀财。

注:①洗沐:官员休假 ②算:竹器 ③推毂:推荐 ④僦人:这里指承揽运输的人⑤逋负:拖欠款项用。简介的语言概括分析文段的意思。

阅读下面这个语段,完成下列小题。

    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 , 家家如此 , ——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镇乱成一团糟。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出来,就在河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节选自《祝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乌鸦

孙艳梅

    老婆子在门框与门把之间拴了根线。黑色的缝衣线,细,轻轻推门就会断掉,楼上共两间卧室一个储藏室,老婆子挨个拴。拴好,她把老花镜推向头顶,试着推推门,线果然马上抻直要断掉的样子。老婆子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挪下楼。

    老婆子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沏一壶普洱,给墙上照片的老头儿倒了一杯,反手泼下,老婆子坚信反手泼下的茶水老头子在那边才能喝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呷着。

    老婆子本来和墙上的老头子是沂州街的一对神仙儿。住二层小洋楼,吃自家种的菜,三个儿子讲究孝道,你来我往槐花串似的看望老两口。老两口还有什么心事啊,就在西边房檐下栽下一片肥竹,撒了一把粉豆花的种子。风吹起来,竹影花影影绰绰照进屋里。屋里的老头儿老婆子坐在蒲团上喝茶,虽然有沙发,可是老两口却喜欢坐蒲团,蒲团厚厚的,四周用花布缠绕。喝着喝着,会像喝酒一样咣当一声碰下杯,茶喝得是花团锦簇。也许连老天爷都嫉妒他们了,说把老头收走就收走了。头天晚上老头儿还唠叨着要第二天一早起来拔拔小菜园的草,半夜就硬在了床上。神仙伴侣撇下一个。

    给父亲送完殡,三个儿子着手讨论老母亲的赡养问题。仓廪实,然后知礼节,三个儿子的仓廪还算实,争着抢着让老母亲去家住。大儿子说,我是长子。二儿子说,我家住的宽敞。三儿子说,我是医生。定夺不下,老大说,听妈的,妈说上谁家就上谁家。

    老婆子望着儿孙满堂高高矮矮的一屋子说,守完“头七”再说吧。守“头七”是沂州街的风俗,老婆子又说,这几天都累,不要都守在这里了,每家轮一晚吧。

    第一天轮到老大和媳妇当值。老婆子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慢慢呷着茶,呷着呷着一窗的斜阳就渐渐枯萎下去,天色暗下来,长子长媳如约而至。

    白话一阵,老婆子毕竟上了年纪,就在毕毕剥剥的燃烧着的白蜡烛声中,睡着了。长子长媳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头靠脚脚靠头,睡了。院里的狗,这几天人来人往的,也是乏了,应付差事般叫两声,也睡了。外面的一城灯火,远远近近闪烁着,把夜晚没开灯的房间映得明明灭灭。

    忽然,老大被媳妇的脚挠了一下,老大翻身跃起,媳妇瞪了他一眼,朝熟睡的老婆子呶呶嘴,两人蹑手蹑足上了楼。

    两口子把两间卧室一间储藏室翻了个遍,一无所获。媳妇说,你爹你娘没攒下好东西,至少还有洋钱吧,怎么连洋钱声都没听见?老大挠挠头,既然没找到,咱赶快下楼吧,让娘发现了,我这老大以后得蒙着狗皮出门。媳妇说,咱神不知鬼不觉,你娘哪会发现?说罢,媳妇把门轻轻阖上,甚至连门上挂的一条香荷包都纹丝不动。

    老婆子在天光大亮的时候醒了,她像埋伏了一夜的猎人一样上了楼。

    黑线断了,一大半垂头丧气地耷拉在门把上,另一小半耷拉在门框上。老婆子揉揉昏花的老眼,愣片刻,觉得早上明晃晃的艳阳顿时暗淡无光了,一步,一步,下了楼,长子长媳头靠脚脚靠头仍旧睡得正酣,老婆子挪到蒲团上,将昨夜剩的残茶,抖抖索索地倒了一盏,喝下。

    第二天晚上,老二和媳妇当值。

    一晚上,老婆子睡得并不踏实,醒醒睡睡中,看着儿子和媳妇一直都头靠脚脚靠头睡得很酣,可是早上上楼去看时,黑线仍然断了。

    第三天,老婆子在楼上拴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了,可开弓哪有回头箭啊,她咬咬牙,既然要试,就试到底吧。

    早上醒来的老婆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楼。老天爷啊,那根细细的轻轻一开门就断的黑线竟然仍旧拴着。神偷般的晨光渗进幽暗的斗室,老婆子眼睛酸涩起来,小三,没白生,没白生哇。

    老婆子宣布,她要跟三儿子住。搬家的时候,老婆子只带走了茶桌和蒲团。老婆子小脚点点的站在屋子中央指挥着,我就要这个桌子,好喝茶,剩下的你们分分吧。另外俩儿子就有些带气,都是些破烂,白送也不要。

    老婆子在三子家一口气活到九十。有一天,小孙子爬到她膝盖上,小孙子刚刚在学校里学会了讲故事,他骄傲地给奶奶讲《乌鸦喝水》。讲完,老婆子摸摸小孙子的头说,乌鸦聪明,飞到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又有一天,三子和媳妇商量贷款换个大房子。家里俩儿子一个老人,是有些局促。老婆子说,贷啥款,我这里有。她起身,找把剪子,把两个蒲团小心翼翼地拆开,层层叠叠的棉絮中铺陈着百元大钞及洋钱,数来得有百万元之多。

(《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22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密西西比河上(节选)

[美]马克·吐温

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我总算勉强在脑子里装满了密西西比河的许多岛屿、沙洲和河湾的名称:这可真是一堆乏味的杂拌儿,不过也是一名合格领航员的基本要求。我甚至觉得自已可以把一条船开到新奥尔良去。不消说,这种自满的心情还没有来得及表示,毕克斯贝先生就会把它压下去:

“胡桃湾是什么样子?”

我说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我那火药性子的师傅砰的一声开了枪,随后又继续装子弹,开火,直到他的词儿全都用完了才了事,随后他就会平定下来,变成一支很和气的老滑膛枪:其实他不过三十四岁。过了一会儿他就说:

“我的孩子,你得把这条河的形状完全弄清楚才行。”

“好吧,我试试看,可是河会不会改变形状?”

“你看,河岸正在垮,这条一千多哩的河岸正改变形状呢。”

我的情绪又沮丧不堪。有两件事我大概看得很分明了。一是想当领航员,要比所有人知道的更多;二是每过二十四小时,就得换个方式把它从头再学一遍。

我常常看见领航员们凝神注视着河水,把它当作一本书来读;可是这本书却不能教给我什么知识。

终于有一天,毕克斯贝先生似乎是认为我已经大有进步,可以在研究水相这方面下功夫了。于是他开始说:

“你看见水面上那条挺长的斜线吗?那就是一个暗礁,并且还是个陡峭的暗礁。要是撞上了它,就会把船撞得脑袋开花。那条渐渐消失的水纹线,是暗礁的下头。船可以从那儿爬过去,决不会出什么毛病。”

第二天下午值班的时候,毕克斯贝先生问我是否懂得下面几哩路的开法。我说:

“从尖嘴子上面第一棵沉树里面通过,再从第二棵的外面通过,然后……”

“全说对了。一会我就回来。”

但是他很久没有回来。直到我绕过了那个尖嘴子,开进了我有些担心的一段河道,他还在下面。我不知道他正藏在一个烟囱后面,看着我怎么办。我高高兴兴地往前开,心里越来越得意,因为他从来没有把船交给我单独驾驶过这么久。我甚至把舵轮卡住,嘴里哼着小调。

突然,我的心猛跳到嘴里来了。眼前有一个可怕的陡峭暗礁伸展得很长,挺凶地横挡着船头!我立刻就吓得脑袋发昏,连忙把舵轮往下转,转得飞快;船躲开了那个暗礁,可是暗礁却偏要跟着撵!我直是逃,它还是一个劲儿跟着。可怕的猛撞眼看就要临头了。那个混蛋怎么还不来?无可奈何之下,我不顾一切地把警报的铃子敲得当当响,响得“闹翻了天”。疯狂的铃声中,旅客们吓得往船尾飞跑过去,轮船眼看着就要向河岸的树林猛撞过去。

正在这时候,毕克斯贝先生从从容容地出现了。手我心中满怀感激地欢迎他,焦急烟消云散了;他温和而愉快地向我发出了这些命令:“右舷停住!左舷停住!两边后退!”

船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船头在树枝中挤了一会儿,经过紧张的片刻工夫,它不大情愿地开始后退。

毕克斯贝先生用天真的嘲弄口吻说道:“我的孩子,是有人招呼要上船吗?”

我被他挖苦得满脸通红。

“——我是要躲开一个陡峭的暗礁呀。”

“你刚才所在的地方,三哩之内都没有什么暗礁。”

“可是我亲眼所见呐,那么陡直。”

“开过去吧!我负责。”

船小心地向那暗礁驶过去。暗礁在船头底下不见了,我们像在油里滑过似地通过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那其实不过是个风礁,是风造成的现象。”

“原来如此,我怎么能把它们区别出来呢?”

“这要靠直觉。你往后自然会知道它们的区别,可可是究竟怎么区别,你可永远也说不清楚。”

事实果然是这样。水面成了一本奇书——它对我毫无保留地畅谈知心话,把水的秘密都清楚地告诉我。

我终于学通了这条河的语言,能认识这条大河上的每一个细微的景色,像我对字母那么熟悉,这时候我就算是有了宝贵的收获。但是同时我也有了一种永远无法恢复的损失。这条壮丽的大河上一切的良辰美景和诗情画意都无影无踪了!我还记得当初乘船的时候看见的一次日落奇观。一片广阔的河面变成了血红色;河面上有一条斜着的水纹,闪闪发光;另一处有许多翻腾起伏的圜形波纹打破了水面的平静,艳丽多彩;左边河岸上长着茂密的树木,森林在夕阳中投下一片阴沉的影子,被一道很长的银色波光划破;墙壁似的树林之上,有一棵高高的枯树,摇曳着仅存的绿色树枝,在金色的光辉中,像火焰似地闪耀着。还有些柔和的曲线、反射的影像、光线柔和的远景;远近各处,逐渐消失的阳光在美景之上时时荡漾着,每一刹那都以变幻莫测的新奇色彩使它显得更加美妙。

我心醉神迷地站着,像斟饮美酒似地欣赏着那幅奇景。但是终于有一天,我对河面上光辉灿烂和令人陶醉的美景,渐渐不大注意;再往后,我就根本不理会这些事情了。即令那次落日的景致重新出现,我会暗自解释:“这样的太阳表示明天会刮风;河面上那条斜的水纹表示下面有一座陡峭的暗礁,如果老是这样伸展,最近几天之内,会在夜里把谁的轮船毁掉;那些翻腾的漩涡表示那儿有一条正在改变的水道;那棵高高的枯树寿命不会长了,以后少了一个善意的航标,夜里通过这个模模糊糊的地方,怎么办呢?”

哎,这条河上的神妙风光和美丽景色全都无影无踪了,这究竟是得到了莫大的收获,还是受到了莫大的损失呢?

(张友松译,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滚烫的土地

阎秀丽

秋阳很毒,像针,扎在爹的脊背上。

娘抬头看了看天,说:“歇一会儿吧,这日头忒毒,晒得人脱层皮。”

爹没有言语,只是把镐头抢得更高了些,然后再使劲儿地落下。坚硬的山土在他的镐头下只是蹦出了一个亮晃晃的镐印,几块细碎的土坷垃蹦在他裸着的胸膛和脸上,和脸上的汗珠混合在一起,变成浑浊的小溪淌下来。娘便生了气,叨咕着说:“非得刨那点儿地,不知道能种几粒粮食!”

爹回了头,擦了把汗,眼睛一横,说:“你懂啥,这片小山包荒着也是荒着,我刨出来就能有用,要不种地,要不栽几棵树,咋了!”

娘说:“咱家的粮食也不是不够吃,你费那大劲儿刨这点儿地有啥用!乐意干你干!”

我在旁边看了看爹,娘能扔镐头耍脾气,我可不敢。爹那火爆脾气,不敢拿我娘撇气,要是有个不小心,那火准定得烧到我身上。

爹头也没抬,只是把手里的镐头更加用力地刨下去。
我心里是极不愿意爹到处“开荒”的行为,但是我不敢反抗。
爹的工作在县上,机关里一个科室的科长,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公家人”。

周六回家,爹换上一身旧衣裳,扛了镐头就往山里走,娘阻拦不住。村里人也说,不值当,吃公家饭的,还差那点儿地?正儿八经的庄稼人都没人弄。

为这,爹和娘吵了一架。

娘没有去地里,爹也没有喊我,一个人扛着镐头下了地。
娘并没有想象的清闲,反而在家里走来走去。把地扫了一遍又一遍,屋里的那几件简陋的家具,也被娘擦得泛了光,映着娘有些魂不守舍的神情,并且时不时地扒着后门,一遍又一遍地望着爹去干活的山沟沟。

我心想,再怎么望,也看不到那个小山包,何况是一个人。到了中午,爹还是没有回来,娘让我去地里看看,喊爹回来吃饭。我有些不情愿,又不敢违拗娘的意思,只能慢腾腾地向着那山沟走去。

太阳火辣辣地悬在正空,不知名的虫儿有气无力地嘶鸣着,连风都是热的。我心里暗暗气着,这么热的天,不好好在家待着,拐带得我也跟着遭罪,刨了那点儿山边子,还能富了?

气归气,还得去,这么热的天,爹要是中暑了,那可就糟了。

我到了山沟处,远远地就看见爹抡着镐头,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下。镐头落下的时候。他的身体弯成了一把苍劲的弓,站起身抡镐头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后仰着,和手里的镐头成了一个别样的剪影,像一棵山崖上虬枝百结的老松。阳光从他的背上洒下来,在爹重复的动作里,纷纷地跳跃不停。

我心头一热,赶紧走到爹的跟前,喊了一声,把手里的一瓶水递给他。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咕哪咕嘟”一口气就把一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嘟囔出一句话:“这天,真要命,咦?你咋来了?”“娘让你回去吃饭。”

“不急,我先把这块儿刨完了再回。”

我靠在一棵树的树荫下,懒洋洋地看着两只蚂蚁爬来爬去。爹抹了一把嘴,又拿起了那把镐头。

“别刨了,就那点儿山边子地,种啥也长不出好庄稼来。”放羊的张老歪抱着一个鞭子,从山的另一边赶着羊群过来,蹲在离我爹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说。

“你是白当了一辈子的庄稼人。地是通人性的,你懒了,地也懒了;你勤了,地就勤,它不亏待你,你得信得着这儿。”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心里装着啥,地上就长啥。”

张老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话虽在理,不过你看,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那几块地都撂荒了,你还开荒!你信不信,等将来你不在了,刨出来的地还得撂荒,图个啥!”

“人哪,是地养着呢,就是死了,也得埋在地里,还能给你悬到半空去?人不在了,地还在,人活在地里呢。他们还能在外漂泊一辈子?早晚得回来,这里是根儿!”

张老歪没有说话,看着天空上的几朵白云,嘴里嚼着一根草叶子,半晌说了句:“这人养地不假,还没听说地养人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爹站直身子,手里拄着镐头说,“一百年这样,一千年也这样,哪块土地上都有人。咱们不在了,埋在这里,有魂在这儿呢,种上一棵树,树吸收着咱们的营养,越长越大,开花结果,谁说咱们就没了?那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这不就是地养人吗?”

“儿子说要接我去城里享福,恐怕我老了那天也回不来喽。”张老歪的神色似乎有些黯然地说,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把羊惊得回头冲着他“咩咩”地叫了几声。

“那你就去呗。”

“要不我能去哪儿?”张老歪硬撅撅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去追跑散的羊去了,“你脚下瓷实,刨吧,我的脚底下可就空喽……”

风里隐隐传来张老歪的话,瞬间就被阳光炙烤得没了踪影。

爹没说话,低下头,看着脚下褐色的土地,又把镐头高高地抡起。

爹和镐头已经浑然一体 , 山野间回响着镐头撞击大地的闷响。爹的身影紧紧贴服着大地,浑然一体 , 像大地上移动的图腾。娘扛着镐头出现在弯弯曲曲的土路上,我久久地站着,看了一眼娘,又看了看爹的背影。

脚下的土地被太阳炙烤得滚烫,那股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入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的心也变得通透起来。

我走过去,把镐头从爹的手里拿过来,也像爹一样,将镐头高高地抡起。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1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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