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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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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浙江省浙南名校联盟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小说,完成下列小题。

遥远的向日葵地

李娟

    就算是在鬼都不路过的荒野里,我妈离开蒙古包半步都会锁门。锁倒是又大又沉,锃光四射。挂锁的门扣却是拧在门框上的一截旧铁丝。

    我妈锁了门,发动摩托车,回头吩咐:“赛虎看家。丑丑看地。鸡好好下蛋。”然后绝尘而去。

    我妈此去是为了打水。门口的水渠只在灌溉期的日子里才来几天水,平时用水只能去几公里外的排碱渠取。她每天早上骑车过去打一次水,每次载两只二十公升的塑料壶。

    我说:“那得烧多少汽油啊?好贵的水。”

    我妈细细算了一笔账:“不贵,比矿泉水便宜。”

    可排碱渠的水能和矿泉水比吗?又咸又苦。然而总比没水好。

    这么珍贵的水,主要用来做饭、洗碗,洗过碗的水给鸡鸭拌食,剩下的供一大家子日常饮用。再有余水的话我妈就洗洗脸。

    脏衣服攒着,到了水渠通水的日子,既是大喜的日子,也是大洗的日子。

    其实能有多少脏衣服呢?我妈平时……很少穿衣服。她说:“天气又干又热,稍微干点活就一身汗。比方锄草吧,锄一块地就脱一件衣服,等锄到地中间,就全脱了……好在天气一热,葵花也长起来了,穿没穿衣服,谁也看不到;如果真来个人,离老远,赛虎、丑丑就叫起来了。”

    于是整个夏天,她赤身扛锨穿行在葵花地里,晒得一身黢黑,和万物模糊了界线。叶隙间阳光跳跃,脚下泥土暗涌。她走在葵花林里,如跋涉大水之中,努力令自己不要漂浮起来。大地最雄浑的力量不是地震,而是万物的生长啊……她没有衣服,无所遮蔽也无所依傍。快要迷路一般眩晕。目之所及,枝梢的手心便冲她张开,献上珍宝,捧出花蕾。她停下等待。花蕾却迟迟不绽。赴约前的女子在深深闺房换了一身又一身衣服,迟迟下不了最后的决定。我妈却赤身相迎,肝胆相照。她终日锄草,间苗,打杈,喷药。无比耐心。

    浇地的日子最漫长。地头闸门一开,水哗然而下,顺着地面的横渠如多米诺骨牌般一道紧挨着一道淌进纵向排列的狭长埂沟。渐渐地,水流速度越来越慢。我妈跟随水流缓缓前行,凝滞处挖一锨,跑水的缺口补块泥土,并将吃饱水的埂沟一一封堵。那么广阔的土地,那么细长的水脉。她几乎陪伴了每一株葵花的充分吮饮。地底深处的庞大根系吮吸得滋滋有声,地面之上愈发沉静。她抬头四望。天地间空空荡荡,连一丝微风都没有。世上只剩下植物,植物只剩下路。所有路畅通无阻,所有门大打而开。整整三天三夜,整块葵花地都浸透均匀了,整个世界都饱和了。花蕾深处的女子才下定决心,选中了最终出场的一套华服。

    即将开幕。大地前所未有地寂静。我妈是唯一的观众,不着寸缕,只踩着一双雨靴。她双脚闷湿,浑身闪光。再也没有人看到她了。她脚踩雨靴,无所不至,像女王般自由、光荣、权势鼎盛。她是最强大的一株植物,铁锨是最贵重的权杖。很久很久以后,当她给我诉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她眉目间的光芒,感觉到她浑身哗然畅行的光合作用,感觉到她贯通终生的耐心与希望。

    水渠通水那几天跟过年似的。不但喂饱了葵花地,还洗掉了所有衣服,还把赛虎和丑丑这两只狗也洗了。家里所有的盆盆罐罐大锅小锅都储满了水。幸亏我家家什多,可省了好多汽油钱。

    那几天鸭子们抓紧时间游泳,全都变成了新鸭子。放眼望去,天上有白云,地上有鸭子。天地间就数这两样最锃亮。

    大约渠水流过的地方水气重,加之天气也渐渐暖和了,到第二次通水时,渠两岸便有了杂草冒头。而水渠之外,除了作物初生的农地,整面大地依旧荒凉粗砾。

    鸡最爱草地,整天乐此不疲。一个个信步其间,领导似的背着手。我猜草丛的世界全部展开的话,可能不亚于整个宇宙。鸡如此痴迷,这瞅瞅,那啄啄。有时突然歪着脑袋想半天,再单脚撑地呆若木鸡。它不管看到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天苍野茫,风吹草低见芦花鸡。两只狗默默无言并卧渠边。鸭子没完没了地啄洗羽毛。在荒野中,窄窄一条水渠所聚拢的这么一点点生气,也丝毫不输世间所有大江大河湖泊海洋的盛景。

    ……

    后来我离开了。我常常会梦到秋天来临的时候,我们的葵花地金光灿烂、无边喧哗,无数次将我从梦中惊醒。

(选自《文汇报》2014年,有删节)

(1)、文中的“母亲”有哪些形象特点,请简要分析。
(2)、赏析文中画线句子。

①花蕾深处的女子才下定决心,选中了最终出场的一套华服。

②在荒野中,窄窄一条水渠所聚拢的这么一点点生气,也丝毫不输世间所有大江大河湖泊海洋的盛景。

(3)、试分析最后一段在文中的作用。
(4)、文章题为“遥远的向日葵地”,却用大量篇幅写取水、浇水及各种家畜,为什么?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小题。

大师

聂鑫森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八旬著名山水画家黄云山,正坐在画室的大画案前用紫砂壶啜着茶,目光却移动在一张铺好的四尺宣纸上,于下笔之前,构思着一幅《深山行旅图》。门铃小心翼翼地响了。过了好一阵,门铃再一次响起,透出一种急迫的心情。

    黄云山重重地放下紫砂壶,他急急地走出画室,穿过客厅,猛一下把门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陌生汉子,风尘仆仆,右手提着一个旅行袋,左手拿着一幅折叠着的没有装裱的画。

    黄云山问:“你找谁?”

    来人彬彬有礼地向他鞠了一躬,说:“您是笔樵先生吧?”

    黄云山很意外,来人居然知道他名字,便点了点头。

    “笔樵先生,我叫秋小峦,是一个乡村教师。我从外省一个偏远小县来到北京,只是为了了却父亲秋溪谷的一个心愿。他也当了一辈子的乡村教师,也在业余画了一辈子的山水画,对您又极为倾服。不久前因病辞世时嘱咐我:‘无论如何要携画去京请笔樵先生法眼一鉴,看此生努力是否白费,回来后在坟前转告我,我也就可以闭目于九泉之下了。’”

    秋小峦说得极快,为的是怕耽误黄云山的时间。

    黄云山有些犹豫,像这样上门求教求画求鉴定的人太多了。他年事已高,实在是没有精力应付了。

    “笔樵先生,十九年前,也就是1978年,我父亲行将退休,县教育局组织老教师进京参观。他多方打听到您的地址并找到这里来拜访,恰好您外出讲学,便留下一封信交给了尊夫人。”

    黄云山“呵”了一声,似乎有点印象,又似乎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把一只手习惯地扶住门框,依旧没有请客人进屋的意思。

    “您放心,我不进您的家,只想耽误先生几分钟,请您看一看这张画,我也就可以向死去的父亲作个交代了。”

    秋小峦的眼圈红了,眼角有泪光闪烁。

    “好吧。”黄云山为秋小峦的孝心所感动,脸上有了笑意。

    他接过那张折叠好的画,缓缓地打开,是一幅用积墨法画出的《楚山春寒图》,苍苍茫茫,云烟满纸,繁密处不能多添一笔,却能做到不板、不结、不死;在最浓墨处也能分辨出草、树、石的层次,称得上是大气磅礴,浑厚华滋。

    黄云山激动起来,大声说:“恕老朽怠慢,请进!”

    他们一起走进画室。

    黄云山问:“除了此画,还有吗?”

    “旅行袋里还有二十余幅,其他的都在家里。”

    “待我净了手、焚香,我要好好看看你父亲的大手笔。国有颜回而不知,我深以为耻!”

    黄云山净了手,又擦拭干净,忙给秋小峦沏上一杯茶,再寻出一个铜香炉,插上一根点着的檀香。

    满室芬芳。

    黄云山足足看了两个小时,然后长叹一声,说:“能得积墨妙处的有明末清初的龚贤,现代画家中,就要数黄宾虹和你父亲了。可惜这两位也都先后过世,悲哉!悲哉!从你父亲的用纸上,可看出他生前生活的窘困,而从画面上又看出他的豁达乐观和淡泊名利,我辈惭愧!”

    他们坐下来亲切地交谈。黄云山问的很细,诸如秋溪谷的身世、师承、生活、读书……秋小峦虔诚地一一回答。

    黄云山说:“你一定要进京来为你父亲办一个遗作展,他是一个进入美术史的人物,是真正的大师。我给你写几封引荐信,让我的老友们开开眼,别高踞北京以为天下无人。费用、场地、新闻发布会,我们来安排,不用你操心。”

    然后,他站起来,向秋小峦鞠了一躬,说:“一是谢谢你的孝心,为了尊父的嘱托,不远千里而来;二是请你原谅我的失礼,差点与一位大师的作品失之交臂。”

    秋小峦忍不住大声恸哭起来。

    看看壁上的挂钟,十一点了。秋小峦慌忙站起来,揩干泪,说:“笔樵先生,我该走了!”

    “不忙,在此午餐!”

    两个月后,“秋溪谷先生遗作展”在北京的美术馆举行,观者如堵,好评如潮。

    在众多记者和名流参加的学术讨论会上,黄云山真诚地对秋小峦说:“我愿以我平生的一幅得意之作,交换你父亲的任何一幅小品,以便时时展读,与他倾心交谈!”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来。

(选自2009年第3期《小说选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贾政近来闻得代儒称赞他(宝玉)专能对对,虽不喜读书,却有些歪才,所以此时便命他跟入园中,意欲试他一试。逶迤走进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

    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众人听说,也有说该题“迭翠”二字的,也有说该题“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的……种种名色,不止几十个。原来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才情,故此只将些俗套来敷衍。

    贾政听了,便回头命宝玉拟来。宝玉道:“尝听见古人说:‘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莫如直书古人‘曲径通幽’这旧句在上,倒也大方。”众人听了,赞道:“是极! 妙极! 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贾政笑道:“不当过奖他。他年小的人,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

    说着,进入石洞,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熳,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贾政与诸人到亭内坐了,问:“诸公以何题此?”诸人都道:“当日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罢。”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为称。依我拙裁,欧阳公句,‘泻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有一客道:“是极,是极。竟是‘泻玉’二字妙。”贾政拈须寻思,因叫宝玉也拟一个来。宝玉回道:“此处既为省亲别墅,亦当依应制之体,用此等字,亦似粗陋不雅。”贾政笑道:“诸公听此论何如? 方才众人编新,你说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宝玉道:“用‘泻玉’二字,则不若‘沁芳’二字,岂不新雅?”贾政拈须点头不语。众人都忙迎合,称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再作一副七言对来。”宝玉四顾一望,机上心来,乃念道:“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贾政听了,点头微笑。众人又称赞了一番。忽抬头见前面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贾政笑道:“这一处倒还好。若能月夜至此窗下读书,也不枉虚生一世!”说着,便看宝玉,唬的宝玉忙垂了头。众人忙用闲话解说。又二客说:“此处的匾,该题四个字。”贾政笑问:“那四字?”一个道是“淇水遗风”。贾政道:“也俗。”又一个道是“睢园遗迹。”贾政道:“也俗。”贾珍在旁说道:“还是宝兄弟拟一个罢。”贾政忙道:“休如此纵了他。”因说道:“今日任你狂为乱道,等说出议论来,方许你做。方才众人说的,可有使得的没有?”宝玉见问,便答道:“都似不妥。”贾政冷笑道:“怎么不妥?”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所,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古人现成的,何必再做?”贾政道:“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人的?”宝玉道:“这太板了,莫若‘有凤来仪’四字。”众人都哄然叫妙。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 可谓‘管窥蠡测’矣。”因命:“再题一联来。”宝玉便念道:“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贾政摇头道:“也未见长。”一面说,一面走。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墙,墙上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枝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一望无际。

    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虽系人力穿凿,却入目动心,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说毕,方欲进去,忽见篱门外路旁有一石,亦为留题之所。贾政道:“诸公请题。”大家正想,宝玉却等不得了,也不等贾政的话,便说道:“旧诗云:‘红杏梢头挂酒旗’,如今莫若且题以‘杏帘在望’四字。”众人都道:“好个‘在望’! 又暗合‘杏花村’意思。”宝玉冷笑道:“村名若用‘杏花’二字,便俗陋不堪了。唐人诗里还有‘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用‘稻香村’的妙?”众人听了,越发同声拍手道:“妙!”贾政一声断喝:“无知的畜生! 你能知道几个古人? 能记得几首旧诗,敢在老先生们跟前卖弄! 方才任你胡说,也不过试你的清浊,取笑而已,你就认真了?”说着,引众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

    贾政心中自是欢喜,却瞅宝玉道:“此处如何?”众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了。”贾政听了道:“咳,无知的蠢物! 你只知朱楼画栋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呢! 终是不读书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怕他讨了没趣,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天然者,天之自成,不是人力之所为的。”宝玉道:“此处置一田庄,分明是人力造作成的。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无脉,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扠出去!”才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巴!”宝玉吓的战兢兢的,半日,只得念道:“新绿涨添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贾政听了,摇头道:“更不好。”

(《红楼梦》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饥荒时期的生日宴

余华

    这天晚上,一家人躺在床上时,许三观对儿子们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最想的是什么?就是吃,你们想吃米饭,想吃用油炒出来的菜,想吃鱼啊肉啊的。看在我过生日的份上,今天我就辛苦一下,我用嘴给你们每人炒,你们就用耳朵听着吃了,都把耳朵竖起来,我马上就要炒菜了。想吃什么,你们自己点。一个一个来,先从三乐开始。三乐,你想吃什么?”

    三乐轻声说:“我不想再喝粥了,我想吃米饭。”

    “米饭有的是,”许三观说,“米饭不限制,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我问的是你想吃什么菜?”

    三乐说:“我想吃肉。”

    “三乐想吃肉,”许三观说,“我就给三乐做一个红烧肉。肉,有肥有瘦,红烧肉的话,最好是肥瘦各一半、而且还要带上肉皮,我先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有手指那么粗,半个手掌那么大,我给三乐切三片……”

    三乐说:“爹,给我切四片肉。”

    “我给三乐切四片肉……”

    三乐又说:“爹;给我切五片肉。”

    许三观说:“你最多只能吃四片,你这么小一个人,五片肉会把你撑死的。我先把四片肉放到水里煮会,煮熟就行,不能煮老了,煮熟后拿起来晾千,晾干以后放到油锅里一炸,再放上酱油,放上一点五香,放上一点黄酒,再放上水,就用文火慢馒地炖,炖上两个小时,水差不多炖干时,红烧肉就做成了……”

    许三观听到了吞口水的声音。“揭开锅盖,一股肉香是扑鼻而来,拿起筷子,夹一片放到嘴里一咬……”

    许三观听到吞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是三乐一个人在吞口水吗?我听声音这么响,一乐和二乐也在吞口水吧?许玉兰你也吞上口水了,你们听着,这道菜是专给三乐做的,只准三乐一个人吞口水,你们要是吞上口水,就是说你们在抢三乐的红烧肉吃,你们的菜在后面,先让三乐吃得心里踏实了,我再给你们做。三乐,你把耳朵竖直了……夹一片放到嘴里一咬,味道是,肥的是肥而不腻,瘦的是丝丝饱满。我为什么要用文火炖肉?就是为了让味道全部炖进去。三乐的这四片红烧肉是……三乐,你可以慢慢品尝了。接下去是二乐,二乐想吃什么?”

    二乐说:“我也要红烧肉,我要吃五片。”

    “好,我现在给二乐切上五片肉,肥瘦各一半,放到水里一煮,煮熟了拿出来晾干,再放到……”

    许三观给二乐做完红烧肉以后,去问一乐:“一乐想吃什么?”

    一乐说:“红烧肉。”

    许三观有点不高兴了,他说:“三个小崽子都吃红烧肉,为什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一起给你们做了……我给一乐切了五片肉……”

    一乐说:“我要六片肉。”

    “我给一乐切了六片肉,肥瘦各一半……”

    一乐说:“我不要瘦的,我全要肥肉。”

    许三观说:“肥瘦各一半才好吃。”

    一乐说:“我想吃肥肉,我想吃的肉里面要没有一点是瘦的。”

    二乐和三乐这时也叫道:“我们也想吃肥肉。”

    许三观给一乐做完了全肥的红烧肉以后,给许玉兰做了一条清炖鲡鱼。

    他在鱼肚子里面放上几片火腿,几片生姜,几片香菇,在鱼身上抹上一层盐,浇上一些黄酒,撒上一些葱花,然后炖了一个小时,从锅里取出来时是清香四溢……许三观绘声绘色做出来的清炖鲡鱼,使屋子里响起一片吞口水的声音,许三观就训斥儿子们:

    “这是给你们妈做的鱼,不是给你们做的,你们吞什么口水?你们吃了那么多的肉,该给我睡觉了。”

    最后,许三观给自己做一道菜、他做的是爆炒猪肝,他说:“猪肝先是切成片,很小的片,然后放到一只碗里,放上一些盐,放上生粉,生粉让猪肝鲜嫩,再放上半盅黄酒,黄酒让猪肝有酒香,再放上切好的葱丝,等锅里的油一冒烟,把猪肝倒进油锅,炒一下,炒两下,炒三下……”

    “炒四下……炒五下……炒六下。”

    一乐,二乐,三乐接着许三观的话,一人跟着炒了一下,许三观立刻制止他们:

    “不,只能炒三下,炒到第四下就老了,第五下就硬了,第六下那就咬不动了,三下以后赶紧把猪肝倒出来。这时候不忙吃,先给自己斟上二两黄酒,先喝一口黄酒,然后再拿起一双筷子,夹一片猪肝放进嘴里……这可是神仙过的日子……”

    屋子里吞口水的声音这时是又响成一片,许三观说:“这爆炒猪肝是我的菜,一乐,二乐,三乐,还有你许玉兰,你们都在吞口水,你们都在抢我的菜吃。”

    说着许三观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今天我过生日,大家都来尝尝我的爆炒猪肝吧。”

(选自《许三观卖血记》,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桥边的老人

(美国)海明威

    一个戴着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河上搭着一座浮桥,大车、卡车、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涌过桥去。骡车从桥边蹒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帮着推动轮辐。卡车嘎嘎地驶上斜坡就开远了,把一切抛在后面,而农夫们还在齐到脚踝的尘土中踯躅着。但那个老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太累,走不动了。

    我的任务是过桥去侦察对岸的桥头堡,查明敌人究竟推进到了什么地点。完成任务后,我又从桥上回到原处。这时车辆已经不多了,行人也稀稀落落,可是那个老人还在原处。

    “你从哪儿来?”我问他。

    “从圣卡洛斯来,”他说着,露出笑容。

    那是他的故乡,提到它,老人便高兴起来,微笑了。

    “那时我在照看动物。”他对我解释。

    “噢。”我说,并没有完全听懂。

    “唔,”他又说,“你知道,我待在那儿照料动物。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圣卡洛斯的。”

    他看上去既不像牧羊的,也不像管牛的。我瞧着他满是灰尘的黑衣服,尽是尘土的灰色面孔,以及那副钢丝边眼镜,问道,“什么动物?”

    “各种各样,”他摇着头说,“唉,只得把它们撇下了。”

    我凝视着浮桥,眺望着充满非洲色彩的埃布罗河三角洲地区,寻思着究竟要过多久才能看到敌人,同时一直倾听着,期待第一阵响声,它将是一个信号,表示那神秘莫测的遭遇战即将爆发,而老人始终坐在那里。

    “什么动物?”我又问道。

    “一共三种,”他说,“两只山羊,一只猫,还有四对鸽子。”

    “你只得撇下它们了?”我问。

    “是啊。怕那些大炮呀。那个上尉叫我走,他说炮火不饶人哪。”

    “你没家?”我问,边注视着浮桥的另一头,那儿最后几辆大车在匆忙地驶下河边的斜坡。

    “没家,”老人说,“只有刚才讲过的那些动物。猫,当然不要紧。猫会照顾自己的,可是,另外几只东西怎么办呢?我简直不敢想。”

    “你的政治态度怎样?”我问。

    “政治跟我不相干,”他说,“我七十六岁了。我已经走了十二公里,再也走不动了。”

    “这儿可不是久留之地,”我说,“如果你勉强还走得动,那边通向托尔托萨的岔路上有卡车。”

    “我要待一会,然后再走,”他说,“卡车往哪儿开?”

    “巴塞罗那。”我告诉他。

    “那边我没有熟人,”他说,“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他疲惫不堪地茫然瞅着我,过了一会又开口,为了要别人分担他的忧虑,“猫是不要紧的,我拿得稳。不用为它担心。可是,另外几只呢,你说它们会怎么样?”

    “噢,它们大概挨得过的。”

    “你这样想吗?”

    “当然,”我边说边注视着远处的河岸,那里已经看不见大车了。

    “可是在炮火下它们怎么办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为要开炮了。”

    “鸽茏没锁上吧?”我问道。

    “没有。”

    “那它们会飞出去的。”

    “嗯,当然会飞。可是山羊呢?唉,不想也罢。”他说。

    “要是你歇够了,我得走了。”我催他,“站起来,走走看。”

    “谢谢你。”他说着撑起来,摇晃了几步,向后一仰,终于又在路旁的尘土中坐了下去。

    “那时我在照看动物。”他本然地说,可不再是对着我讲了,“我只是在照看动物。”

    对他毫无办法。那天是复活节的礼拜天,法西斯正在向埃布罗挺进。可是天色阴沉,乌云密布,法西斯飞机没能起飞。这一点,再加上猫会照顾自己,或许就是这位老人仅有的幸运吧。

(选自人民交于出版社《外国小说欣赏》)

【注】①小说的背景是20世纪90年代的西班牙内战。②布罗河:西班牙境内最长的一条河。③托尔托萨:西班牙塔拉戈纳省城市。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最苍凉的海岸

迟子建

    ①第一眼看到那片浩大的墓地的时候,我以为看到了正在安闲地吃着青草的一群羊。那些伫立在草地上的白色十字架,连绵在一起,远远一望,像极了雪白的羊群。我悄悄在入口处的草地上摘了一簇碎碎的小黄花,拈着它走向墓地。墓地太大了,它被划分了十几个区,白色的墓碑数不胜数,墓碑前几乎是没有鲜花的,不像我沿途经过的那些乡村小教堂旁的墓地,总有鲜花点缀着。我真不知该把花放在哪一座墓碑前。天气晴朗极了,阳光飞舞着,环绕着墓地的翠绿的松柏将它的影子投到草地上,就像为墓葬镶了一道花边。那里的游人零星可数,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一片呢喃的鸟语和草地下的大海的平静的呼吸声,我缓缓地独自穿行在墓地间看着十字架上的碑文,后来将那簇黄花献给了一个年龄只有十五岁的战士,十五岁——花季的年龄啊!

    ②有谁还会记忆着这些客死他乡的战士呢!他们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隔着苍茫的大海,诉说着他们永远的乡愁!他们的死亡,在历史教科书中,是伟大的辉煌的死亡。可是再崇高的定义,也不如生命本身的存在更富诗意,他们在最该对着青山碧海抒发豪情的年龄闭上了眼睛,在最该亲吻恋人的年龄闭上了嘴巴,所以我相信,他们年轻的心,一直没有死亡,大海上那些漂浮的云,可是他们流浪着的灵魂?他们该诅咒谁?诅咒制造了那场人间地狱的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或者诅咒让他们成就英名的艾森豪威尔?

    ③在二战的将帅中,我最尊崇的人就是艾森豪威尔。凭着自己咄咄逼人的“战绩”,他成为一名五星上将,并且做了两届的美国总统。他的战绩之一,就是我面前的这片庞大的墓地,这样的战绩是多么的让人撕心裂肺啊!走在这样的墓地中,艾森豪威尔的光环在我心中黯淡了一圈,虽然我知道他仍然是一个伟大的将军!当我们折取橄榄枝的时候,其实对它已经构成了一种摧残!

    ④诺曼底登陆距今已有六十年了。为了纪念这个历史性的日子,在六月六日的一天,美国总统布什和英国首相布莱尔将莅临诺曼底,祭奠他们长眠在这里的士兵。所以,诺曼底一带的公路正在为迎接这两国的领导人而加紧重修着。诺曼底一带旅馆的房价,也因此而提前几个月就开始了暴涨。当布什与布莱尔沿着平坦的道路畅通无阻地抵达这片墓地时,我相信这些越来越被世人所遗忘的战士的墓碑前会有鲜花覆盖着,庄严的祭奠的礼炮也会隆隆地响起。只是谁知他们带着怎样的情怀来到这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举动,将会使他们的政治天平中,又增加一个砝码!

    ⑤诺曼底的那片海域很美,可在我的眼里,它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苍凉的海岸!那飞起飞落的鸟,那飘来荡去的云,那在微风中摇曳着的松柏,那一望无际的墓碑,都在轻声诉说着一段已被我们逐渐遗忘的历史,如果我们在阳光下看到了阴影,请不要惊诧,因为阴影从来就没有远离我们!

    ⑥我想起了艾森豪威尔在1953年就任美国第34任总统时发表的演说,他说:“在人类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历程中,我们已经走了多远?我们是否正在接近光明,接近所有人类都应享有自由和平的一天?还是另一个黑暗的暗幕正在向我们逼近?”也许在他任职的四年中,他深深体会到了这样的黑暗仍然存在,所以他在1957年连任时又强调:“愿自由之光,普照一切黑暗的角落,燃起明亮的火焰,直到最终黑暗消失为止!”

    ⑦黑暗消失了吗?

    ⑧愿这样的墓葬能像火炬一样,照亮人间还残存的黑暗;让人类的光明,能像诺曼底的海水一样,汪洋澎湃,势不可挡!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大卫·科波菲尔(节选)

[英]狄更斯

“喂!”姨婆说道,“我已经给他寄了封信,告诉他。他和我会有番理论!”

“要把我——交给——他吗?”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知道,”姨婆说,“还要看情形呢。”

听到这话,我一下就泄了气,情绪低落,好不伤心。姨婆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她自顾自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粗布围裙并穿上,亲手洗茶杯;把茶杯洗净后放到茶盘上,再把桌布叠好放在茶杯上。这之后,她又用小扫帚扫面包皮屑,一直扫到地毯上一点纤尘都没有;接着她又收拾打扫那本已被收拾打扫得无可挑剔的房间。当这一切家务已干得令她满意了,她才取下手套,解下围裙叠好,放回衣柜里某个专门的角落。她把她的针线盒拿到打开的窗子前的桌上,坐了下来开始干活。

…………

“特洛伍德小姐,一收到你的信,我就感到,为了更合情理地表示我本人,或许也为了更表示对你的尊敬——”

“谢谢你,”姨婆尖锐地看着他说,“你不必在意我。”

“还是亲自面谈比借助信交谈要好,”谋得斯通先生继续说道,“虽说旅途不便。这个倒霉的孩子,他已抛弃背离了他的朋友和职责——这个倒霉的孩子,在我那亲爱的亡妻生前生后,都给家里引来了许多的纷扰和不安。他有一种阴郁逆反的心理,一种粗暴野蛮的脾气,一种不驯服不听管教的气质。家姐和我都曾努力想改变他的恶习,却毫无成效。”

谋得斯通小姐说道:“我再补充一句,我认为这孩子是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中最坏的一个!”

“太过分了!”姨婆说道。

“可事实上一点也不过分。”谋得斯通小姐说。

谋得斯通先生接着说:“我曾让这孩子去从事一种受尊重的职业,并置他于我一个朋友的照顾下,但他不喜欢那职业;他跑走了,成为一个四处流浪的叫花子,衣衫褴褛地到这儿向你哀求告怜。”

“还是先说那受人尊敬的职业吧,”姨婆说,“如果他是你的孩子,我想,你也会那么把他送去从事吗?再假设,如果那可怜的孩子——也就是他的母亲——还活着,他也要去投身那受人尊敬的职业吧,是吗?”

“我深信,”谋得斯通歪了歪头说,“凡是我和家姐一致认为最好的事,克莱拉都对其没有异议。”

“唉!”姨婆说,“不幸的吃奶娃娃!”

“那可怜的孩子的年金也和她一样不复存在了吗?”

“也和她一样不复存在了。”谋得斯通先生答道。

“那么那笔小小的财产——就是那座房子和那个花园?”

“我的亡妻爱她的第二个丈夫,”谋得斯通先生说道,“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你的亡妻,先生,是一个最没头脑、最不快活、最不幸的吃奶娃娃。”姨婆对他摇摇头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特洛伍德小姐,”他答道,“我到这儿来是要把大卫带回去,按照我认为最恰如其分的方法处置他。如果你袒护了他一次,你就得永远袒护他。我来这儿把他带走,如果他不,我的门从此不再为他开。”

我姨婆很专注地听这番话。她坐得直挺挺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愤愤地盯着那说话的人,等他说完。

“这孩子要说什么呢?”姨婆说道,“你愿意走吗,大卫?”

我用“不”字回答。我乞求我的姨婆看在我父亲的份上照顾我,保护我。

姨婆把我拉到她身边,对谋得斯通先生说:“你可以走了!我要来试试这个孩子。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至少我还可以像你做的那样去对待他。不过,你说的话我一点也不相信。”

“你以为我不知道,”姨婆极其尖锐地说,“你让那可怜的、不幸的、误入歧途的吃奶娃娃过的什么日子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当你向她套近乎时——我敢说,你对她卖弄风情时装得对鹅都不敢嘘一声一样——对那软弱的小人是何等可悲的日子吗?现在我就是看到了你,也听到了你!谁会像谋得斯通先生一开始那样柔顺听话!那个可怜的、上当的、没头脑的孩子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他是用糖做成的。他崇拜她。他溺爱她的儿子——非常非常溺爱他!他要做这孩子的第二个父亲,他们要一起生活在开满玫瑰的乐园里,是吧?呸!滚开!滚!”姨婆说。

“谋得斯通先生,”她向他摇着手指说,“在那没有头脑的吃奶娃娃眼里,你是个专横的君王,你伤了她的心。你利用她弱点里最大的那部分给了她致命的创伤。这事实使你心安了。”

在这当儿,他一直站在门边,面带某种微微笑意打量姨婆,不过他的黑眉黑眼重重拧在一起了。我看得出,虽然他仍然挂着微笑,但脸色已变了,并像刚跑过那样喘着气。

“祝你好,先生!”姨婆说,“再见!也祝你好,小姐。”

谋得斯通小姐没有回答一个字,慎重地挽起她弟弟的胳膊,大模大样地走出了那小屋。

姨婆的脸色渐渐缓和,我诚恳地搂住她的脖子去吻她。就这样,我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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