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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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辽源市田家炳高级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汪先生

蓝月

    说起汪先生,梅镇上年长点的都认识。但要说汪先生的家世,没几个能说得清。那一年,汪先生带着他新婚的妻子就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无声无息降落在小镇上,并深深地扎根,这根不仅扎在了小镇,也扎在了小镇人的心里。

    公立学校红旗小学的孩子们被告知来了一位新先生。这个消息,让孩子们雀跃不已,他们又可以捉弄一下新先生了。

    这一天,孩子们就像采花的小蜜蜂“嗡嗡嗡”的喧嚣着,抻长了脖子往外看,兜里都揣着各式“见面礼”。

    但是新先生一进教室,孩子们捂在兜里的小手愣是没有拔出来。这位高高瘦瘦的先生穿着七成新的军装,挺直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黑框眼镜,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军装的衬托,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精神气。此刻,先生的目光正透过眼镜片向孩子们扫视,这眼神就像两道闪电,不,确切的说是两发炮弹,狠、准、稳,不容你半点反抗。先生微微一笑,刚毅的脸有了柔和的曲线,标准的普通话在薄薄的唇中吐出:孩子们,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首先我来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汪叫汪其睿。说着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黑板上的这三个字又让孩子们傻了眼,这三个字横如傲天雄鹰,竖如立地苍松,撇如狂风卷沙,捺如遁地狡兔。汪先生放下粉笔继续说,我带过兵,打过仗。当兵打仗是为了把小日本鬼子赶回老家。现在我被派到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呢?还是打仗,是要带领同学们去攻占文化知识的高地,因为建设新中国没有文化不行。你们有信心吗?

    有——讲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吸引了几位先生的好奇,也过来观看。

    梅镇人在孩子们的描述中,知道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汪先生。

    汪先生堪称美男子,身材挺拔,面目俊秀,尤其是那口整齐的白牙,张嘴一笑就闪现珍珠的光芒。汪先生的妻子却让所有梅镇人大跌眼镜,这位女子显然是个农村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还瘸着一条腿。可是从汪先生看妻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两夫妻感情很好。

    面对人们的疑虑,汪先生讲述了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那一年,汪先生经过一个山村时又冷又饿晕倒了,被一个上山打柴的姑娘看见了。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汪先生背回家,可是当时汪先生冻僵了,滴水难进。没办法,姑娘顾不得女孩家的清誉,硬是用身子的热量把汪先生救了回来。临别时汪先生对姑娘说,等革命胜利了,我一定娶你。这个姑娘就是汪先生的妻子。

    好一位有情有义的汪先生!

    梅镇人远远地看见汪先生就会和他打招呼,还有人把一些瓜果蔬菜,萝卜干啥的悄悄地放在汪先生的小院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大喇叭的不断咋呼,气氛突然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备受尊敬的汪先生居然是被我军俘虏的国民党俘虏兵。人们的神经绷紧了,汪先生的身份可疑,就凭他那么会蛊惑孩子,证明他真的不简单。说不准是暗藏的特务,想从孩子们身上下黑手呢!

    这天,天空铅云密布,老天攒着眉,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心事。

    汪先生抑扬顿挫的讲课声从教室里响起,一群戴着红臂章的人气势汹汹地跑来,为首的一甩手,把特务汪其睿抓起来!孩子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汪先生手一挥,慢!别吓着孩子,我自己会走。回过头温和地说,同学们,你们自己复习课文。说完迈着稳健的步伐昂然走出,人群竟一时呆愣了,待汪先生走出后才幡然醒悟,闹囔囔跟在后面。

    汪先生被扒去衬衣,让人惊奇地是汪先生皮肤细腻,没有一点战争留下的痕迹。打仗能不受伤?这就是问题。汪先生被押上街道,戴着又尖又高的纸皮帽子,一双手被涂满了墨汁。

    头目喊着,举起你的黑手,说你是特务,是国民党暗藏的黑手。

    汪先生坦然一笑说,我不是。

    “啪啪。”汪先生白净的脸上挨一通结实的耳光。汪先生感觉嘴里有咸咸的东西流出,吐一口在手心,血唾沫里竟然躺着两颗牙齿。从这一刻起,汪先生闭了嘴,任凭他们折腾,送去关牛棚,汪先生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妻子看见汪先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难过得眼泪啪嗒啪嗒掉。汪先生看着妻子,爱怜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这种日子还是死了好!同室的一个小伙子脑袋使劲撞着墙。这位小伙子因为俄语说得好被扣上了间谍的帽子,沮丧得一直想自杀。汪先生递给他一支烟,说,夜终会过去,生命是等待的本钱。好好珍重,你的路还长着那。汪先生一脸坦诚,消瘦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睛望向夜空,漆黑的天空,繁星闪烁。

    荒诞的岁月被春风抹去,汪先生回到了阔别的家。第二天,汪先生就又站到了讲台上。

    可能是因为愧疚吧,梅镇人对汪先生更加敬重了。而汪先生又变得善谈起来,他说的最多的是抗战时候的故事。当有人说起谁谁谁那时候打过他,汪先生淡然一笑说忘了,忘了。还有人问汪先生,那时候你的身体那样差,现在怎么啥病也没有了?汪先生再次笑了,他说,我的病,在那时候都生完了。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学校的孩子们想在初次见面时搞恶作剧捉弄新来的先生,却因为从汪先生身着的军装、犀利的眼神、刚毅的面容以及苍劲有力的粉笔字和带兵打过仗的经历中感受到他的非凡气魄,转而敬佩崇拜不已。 B、文中对汪先生与妻子肖像的对比描写,一方面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另一方面突出汪先生对妻子有情有义。 C、文章通过补叙讲述了汪先生和妻子结缘的故事,丰富了文章的内容。 D、文章通过“天空铅云密布”和“漆黑的天空,繁星闪烁”两处景物描写,渲染、烘托气氛,暗示人物命运。
(2)、小说中的汪先生具有怎样的形象? 请结合文中具体内容进行分析。
(3)、小说的开头部分,写“但要说汪先生的家世,没几个能说得清”,这样安排有什么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礁石与灯塔——诗人艾青印象

      张骥良

      它的脸上和身上/像刀砍过的一样/但它依然站在那里/含着微笑,看着海洋

                                                                                                                    ——艾青《礁石》

      读到艾青先生写于1954年的这首《礁石》,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油画家刘宇一先生为这位当代诗人画的半身侧像:蔚蓝色的大海上,白浪翻卷,海鸥翱翔,礁石旁的诗人,目光凝视着远方。

      我第一次见到艾青先生,是在16年前。1980年3月5日那天晚上风很大,20多名诗歌爱好者早早赶到劳动人民文化宫东配殿,等着聆听艾青先生谈诗。我去得尤其早,抢占了一个有利地形,就坐在诗人斜对面,连诗人的呼吸都能感觉到。重返诗坛的诗人,精神饱满。那天晚上,围绕着诗歌爱好者们普遍关心的一些问题,他谈了许多。我甚至来不及抬头领略先生丰采,只是带着崇敬之情,埋头记录他讲的每一句话。这次谈话后来被整理成文章收入他1982年出版的《诗论》。16年过去了,那本当时用的笔记本已经泛黄,但我一直珍藏着。

      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为写《大堰河,我的保姆》的赏析文章,我找到了诗人下榻的北纬饭店,再次拜望了这位我自小敬仰的诗坛前辈。先生一眼就认出了我,大概因为我视力不好特征太明显。我伸手到裤兜里找烟,发现自己匆忙中竟带了一个空烟盒。先生看着我站在那里的尴尬样子,笑了,顺手递给我一支“中华”。家里刚好没别人,先生执意要亲自为我泡茶,我怎么劝阻也无济于事,只好红着脸接过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从那次听先生讲诗,我已经知道他平易近人。但一个年逾古稀、蜚声海内外的诗坛泰斗,竟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小辈递烟、泡茶,还是让我不知所措。先生的烟瘾很大,几乎是一支接一支地抽。先生每吸一支,都没忘了也递给我一支。我渐渐的忘却了拘谨,无拘无束的与先生聊起来。在烟雾弥漫的客厅里,先生把我带到创作《大堰河,我的保姆》的时代。他带着淡淡的微笑回忆起他父母怎样听信算命先生的话而嫌弃他。而当他谈到那个叫大堰河的保姆时,他的目光和声音里包含了那样多的感激和依恋。老诗人对泥土一样朴实的保姆的朴素真挚的感情,使我默然很久。

      又过了半个月,我拿着写好的鉴赏文章再次登门求教。先生认真地阅读了拙文后,认为大体还可以,只是有些话说得过了头。我看我的原稿上密密麻麻批  满了字,在那些他认为说过了的地方,他都划上了粗线。他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写文章一是一,二是二,别说过头话,别人为地抬高,也别人为地贬低,要实事求是,做人也是这样。要想成为一个被人民爱戴的诗人,就要说实话,说真话,说自己心里话。”这一席话使我想起了先生的另一首诗《在浪尖上》。诗通篇都是大白话,但由于感情朴素真实,朗诵时一次又一次被暴风雨般的掌声打断。我想起我坐的这张沙发上,坐过文坛泰斗,也坐过我这样的业余作者。我想每个人都会在先生这里感受到诗与真。记得我的朋友——河南省周口地区商水县的农村残疾作者娄自立,曾跟我提起他拜望先生的情景。当他蹲着用双手搬着双脚,一寸一寸蹭进这个客厅时,先生格外热情地接待了他,满足了他的一个又一个要求,为他题字,与他合影。临别时还把自己正在使用的金笔送给他,并执意送他出大门。娄自立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闪着泪花。先生的确教给我很多。

      ​这次以后,我看先生年高体弱,不便打扰,一直未去看他。1993年金秋十月,我带着40多位残疾作者的共同心愿,又一次走进先生的客厅。第一眼看到先生,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生竟已老成这个样子。他的话明显地少了,精神有些不济。我这次本来想请他为我们选编的残疾人作家诗文集《地平线的呼唤》题词。看先生这样老态龙钟,我张了好几次口都没好意思说。过了一会儿,先生的儿媳傅大姐走了进来。她向我介绍了先生的近况。老诗人自从摔断胳膊之后,尽管打上了钢筋,手还是抖得厉害,写字已经很吃力了,所以不得不放下握了半个多世纪的笔,谢绝了所有的社会活动、交往应酬。我终于不肯放弃这个机会,鼓起勇气向傅大姐转达了残疾人作者对先生的敬仰之情,简单介绍了我手里的诗文集的编选标准和过程,表示希望得到先生的题词。仅仅5个字的题词,加上签名和日期,先生竟写了十多分钟。看着“残月同样美”这5个厚重的字,我久久说不出话来。先生年已老迈,但仍能简练准确地概括出残疾人文学群体与整个文学群体的关系,并形象地表达出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需要秋天的人

尹向东

    那个下午天气半阴半晴,始终有一些云层缭绕在碧蓝的天空上。太阳被云层挡住,照不到地面。长命刚出家门就不顺心。长命养了猪,每日里就得去城里大小餐饮收泔水,这是长命最讨厌的活,得穿上油腻腻肮脏的衣服。骑上三轮摩托,拖两只大油桶改装的泔水桶穿越城市。

    收泔水有一点讲究,大餐馆里的泔水都是关系户,长命挨不上边,剩百十家小食店小餐馆。带着沮丧的情绪,长命把三轮摩托车停在一家面馆外。面馆里已经有两三桌客人,长命进面馆的时候他们都回过头来看他。

    长命熟悉他们的眼神,也就是嫌弃而已,没啥大不了。他直接去了厨房,围着白围裙的小老板正在煮面,看见他来,说:“你又这样早来?没啥泔水的。”

    长命笑了笑,伸手去衬衣口袋里掏支烟递过去,说:“有一点算一点吧,来迟了,大家又该争起来。”

    小老板叼起烟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还怕和别人争。”

    厨房里只有小半桶潲水,长命提着桶出来,他看见临门的一个女人独坐一张桌,他走过时女人尽力挤向墙边。长命腾了泔水,把桶还回厨房时,小老板刚好端一碗面递给女人。长命拍着手出来,看见女人低头吃面,女人穿得时髦,是一个漂亮的少妇,她吃面时尽力张大嘴,怕面把口红沾去。长命在店里站了一小会儿,女人留意到他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快速睃他一眼,又一次本能地避向墙边。

    长命不明白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眼神和表情为啥比别人更恶劣,更难以接受。他瞬间就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吃惊的决定。他再一次掏出烟来,递给斜倚在门边的小老板,自己也点上一支,然后坐到女人的对面。

    长命看见小老板的脸上呈现出一点坏笑,他想小老板一定误会他坐在这里,是想多看两眼这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吃面的动作小了许多,每一口都只夹起两三根面条送进嘴里,艰难地咀嚼,仿佛吃的不是面,而是中药渣。女人现在不敢再看长命,拼命低了头,抵着墙壁。女人尴尬的状态让长命心里舒坦了许多,他需要的效果达到了,正准备站起身时,女人却先站了起来,付过钱匆匆走出面馆。隔着玻璃,长命看见女人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他猛然觉得身上长出许多鸡皮疙瘩。

    还剩大半碗面,长命把面端了,倒进潲水桶里。小老板来收碗,小老板脸上的坏笑更明显了,忍也忍不住。长命想这误会又深了一层,就算没一点泔水,他也不会逼别人剩下半碗面的。误会让人讨厌。

    长命并不解释,这是没法说清的事,他只招了招手说:“给我也来二两面。”

    小老板把面煮上来时,脸上还挂着默契的笑。长命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五元钱,把面钱付了,然后他看着小老板,也笑了笑,端起碗直接走出去,把二两面全倒进了潲水桶。他还碗的时候看见小老板的笑全部僵在脸上,尴尬地站在那里。

    什么事都没办法解释,长命只怪自己把事情弄糟了,他要二两面并不是赌气,他仅仅想让小老板明白,他坐在女人对面并不为那一点潲水。

    长命骑着摩托离开时心情糟透了,他不想再去拉潲水,长命忘不了女人隔着玻璃窗瞪他的那一眼,岂止是一个恶毒所能囊括的。长命后来把车停在新华书店宽大的橱窗外,准备给儿子买模拟题。他看见一个微胖的女人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女人蹲在书架边,翻着一本画册给小女孩讲,她的神态安详而恬静。虽然这个女人并不太漂亮。快是关门的时候了,书店里除了慵懒的售书员,只剩下这一对沉浸在画册中的母女。长命踱到儿童书柜的另一侧,在那里,他能听见她们说话。

    他听见女儿指着画册问:“这是秋天?”

    母亲说:“是啊,秋天,多漂亮的秋天。”

    女儿说:“现在是什么季节?”

    长命想,真是秋天来了,难怪风冷得不同。

    女儿说:“秋天有什么用,秋天一来,气候就一天天冷,我们不需要秋天。”

    母亲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小声说:“不是这样的,我们不需要秋天,别人还需要。”

    女儿说:“谁会需要?”

    母亲说:“你看,你对面的人,他就需要秋天。”

    小女孩看到长命,嘻嘻笑起来。长命看出小女孩的笑中包含着对一个需要秋天的人的崇敬。他的心莫名地跳动起来,跳得厉害,他的鼻子深处微微发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买了模拟题,跨出书店时,严谨而和蔼地对那对母女笑了笑。他跨上摩托,像背负一道使命,向远处驰去。一路上他想他是需要秋天的人,全世界的人都不需要秋天了,而他们需要。这是个沉甸甸的嘱托,这样的使命让他全身都暖洋洋的,他想他回到家里还得把这好心情给延续下去。他努力在脑里搜索,要干点秋天的事,收获点什么东西,几亩地支撑不了他这个愿望。

(《光明日报》,2016年7月8日14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百羊川

赵文辉

    百羊川坐落在豫北沿儿茄庄村后面的山坡上,别以为真容得下百只羊撒欢,豫北不好找策马扬鞭的场地,更别说在山上。百羊川才一亩几分地,居然平平坦坦,就像山水画上按了一枚印章。这可是枚好印章。茄庄的坡地靠天收,没有机井,山又是个旱山,一秋不下雨,坡上还真收不了几把米。唯有百羊川旱涝保收,越旱小米还越香!老辈人迷信说,百羊川是神田,其实是这块田占对了山脉,下面一定是一根水脉。因水质特别,加上土是黑红黑红的胶土,长出的谷穗又肥又实,碾出的小米喷香喷香,黏度好。明朝潞王落魄于此,一尝便不能相忘,并且年年上贡茄庄小米。又在茄庄修了一座望京楼天天眺望天子,以表忠心。这不过是一段野史,无从考证,倒是当年从豫北走出去的那位副部长,因为爱吃茄庄小米,要把百羊川的主人提拔成公社书记,却是千真万确的。

    这主人就是水伯。水伯的祖上就有过要被提拔的经历,说是提一个县令,祖上没去,依然布衣老农,守了下来,就一直守到了水伯这一辈。水伯不稀罕什么公社书记,他只稀罕百羊川的秋天,风吹嫩绿一片,最后变成满坡金黄。农闲的时候,水伯在屋前屋后堆积草粪,坑是上辈人挖好的,水伯只管把青草、树叶、秸秆一股脑儿填下去,再压上土浇上大粪,沤成肥壮的松软的草粪,一担一担挑上百羊川。水伯从祖上接下这个活,一直干到了现在。茄庄的大人小孩都知道,百羊川的小米一直到今天还这么好吃,都是沾了草粪的光。

    水伯家的小米每年秋后都有人开着小车来买,买的人多,米少,买主常常为此吵嘴。后来干脆提前下订金,再后来就比价,比来比去,一斤小米的价钱比别人家的竟高出几倍。水伯的儿子受人指点,把“茄庄小米”注册了商标,进城开起了门市部,兼卖一些土特产。几年之后在城里置了房,又要接水伯去。水伯确实老了,锄头也不听使唤了,好几次把谷苗当成稗子锄起来。儿子要留下来照看百羊川,水伯不放心,进城前一再关照:“山后的草肥,多割点沤粪。这几年村里掀房的多,给人家拿盒烟说点好话,老屋土咱都要了,秋后翻地撒进去,‘老屋的土,地里的虎’,百羊川离不开这些!”千叮咛万嘱咐,水伯才离开了茄庄。

    儿子却不老实在茄庄侍弄谷子,三天两头往城里来。水伯很不放心,问:“你来了,谁看着百羊川?”儿子说:“雇了村里的光棍老面,老面多老实,叫他给地里上十车粪保证不会差一锨,老面又是种地的老把式,爹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水伯信了儿子的话,不再为难儿子。再说腿脚也真不中用了,下个楼都要人搀着。有时想回去看看百羊川,又一想自己的腿脚,也就罢了。

    这一天,楼下忽然响起一声吆喝:“茄庄小米!谁要?”

    水伯的心一阵痒痒,他知道又是一个冒充者。但他知道这冒充者一定是茄庄一带的,他很想去揭穿他,又不忍让他太难堪。家里没有其他人,水伯就强撑着下了楼,问卖小米的:“哪儿的小米?”

    “哪儿的?还用问?百羊川的!”

    水伯笑了,说:“别说瞎话了,我是百羊川的水伯!”几个正买小米的妇女一听,扔下装好的小米走了。卖小米的很恼火,瞪水伯:“你百羊川的咋了?还不跟我的小米一个样,都是化肥喂出来的?”水伯还是笑着说:“你可不能瞎说,百羊川的小米,没喂过一粒化肥,我还不知道?”卖小米的收拾好东西,推着车往外走:“哼,百羊川才一亩几分地,能产多少小米?撑死不过一千多斤!你儿子一年卖十几万斤茄庄小米,莫非你百羊川能造小米?把陈小米用碱搓搓,又上色又出味儿,哄死人不赔命。哼!”

    想再问,卖小米的已走远,水伯愣在那里。

    水伯一人搭乘中巴回到茄庄,见人就问:“我儿子真的在卖假小米?”被问的人都摇头,说不清楚,问你儿子吧。水伯明白了,踉踉跄跄爬上百羊川。正是初冬,翻耕过的百羊川蒙了一层细霜,一小撮一小撮的麦苗拱出来。麦垄上横着几只白色化肥袋子,阳光一照,泛出刺眼的光,直逼水伯。水伯嗓子里一阵发腥,哇地一口,把一片鲜红喷向了初冬的百羊川。接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这时除了一只山兔远远地窥视着水伯,初冬的山坡再无半只人影。

    百羊川静极了。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5年第3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沈从文

    场坪上,白日照着,一圈闲人,为小小热闹粘在那里。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扛了一对大傀儡走来,到了场坪,四下望人,似乎很明白这不是玩傀儡的地方,但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

    老头子把傀儡坐在场中烈日下,轻轻咳着,调理着嗓子。他除了那对脸儿一黑一白简陋呆板的傀儡以外,什么都没有!看的人也没有。

    他发红的小眼睛四方瞟着,场坪位置既不适宜,天又那么热,若无什么花样做出来,绝不能把闲人引过来。老头子便望着坐在坪里傀儡中白脸的一个,亲昵地低声地打着招呼,也似乎正用这种话安慰他自己。

    “王九,不要着急,慢慢的会有人来的,咱们呆一会儿,就玩个什么给爷们看看,玩得好,还愁爷们不赏三枚五枚?玩得好,爷们回去还会说:王九赵四摔跤多扎实,六月天大日头下扭着蹩着搂着,还不出汗!可不是,天那么热,你也不累,好汉子!”

    来了个学生,站着,没动。

    老头子瞥了眼,微笑着,全身作成年轻人灵便姿势,膀子向上向下摇着,一面自言自语的说话,亲昵得如同家人父子:

    “王九,你瞧,先生可来了。好,咱们动手,先生不会走的。你小心,别让赵四小子扔倒。先生帮咱们绷个场面,看你摔赵四这小子,先生准不走。”

    他把傀儡扶起,整理傀儡身上的破旧长衫,又从衣下取出两只假腿来,把它缚在自己裤带上,再把傀儡举起,弯着腰,钻进傀儡所穿衣服里面去,用衣服罩好了自己,且把两只手套进假腿里,改正了两只假腿的位置,开始在灰土坪里扮演两人殴打的样子。他移动着傀儡的姿势,跳着,蹿着,有时又用真脚去捞那双用手套着的假脚,装作掼跤盘脚的动作。他既不能看清楚头上的傀儡,又不能看清楚场面上的观众,表演得却极有生气。

    学生笑了,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第二个人跑来了。

    不久,第三个以至于第十三个皆跑来了。

    闲人聚集得越来越多。

    众人嘻嘻地笑着,从衣角里,老头子依稀看出一圈观众的腿脚,他便替王九用真脚绊倒了赵四的假脚,傀儡与藏在衣下玩傀儡的,一齐颓然倒在灰土里,场面上起了哄然的笑声,玩意儿也就小小地结束了。

    老头子慢慢的从一堆破旧衣服里爬出来,露出一个白发苍苍满是热汗的头颅,发红的小脸上写着疲倦的微笑,又将傀儡扶起,自言自语:“王九,好小子。你玩得好,把赵四这小子扔倒了,大爷会大把子铜子儿撒来,回头咱们就有窝窝头啃了。你累了吗?热了吗?来,再来一趟,咱们赶明儿还上国术会打擂台,挣个大面子!”

    众人又哄然大笑。

    过一阵,围的人已不少,他便四面作揖说:“大爷们,大热天委屈了各位。爷们身边带了铜子儿的,帮忙随手撒几个,荷包空了的,帮忙呆一会儿,撑个场面。”

    有人丢一枚两枚的,与其他袖手的,皆各站定原来位置不动,一个青年军官,却掷了一把铜子儿,皱着眉走开了。老头子为拾取这一把散乱满地的铜子,沿着场子走去,系在腰带上那两只假脚,很可笑地左右摆动着。

    这老头子同社会上某种人差不多,扮戏给别人看,连唱带做,并不因做得特别好,就只因为在做,故多数人皆用稀奇怜悯的眼光瞧着。应出钱时,有钱的照例也不吝惜钱,但只要有了件新鲜事情,大家便会忘了这里,各自跑开了。

    卖莲子小摊,有人中了暑,晕了过去,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跑向那方面,也跟着跑去。只一会儿,玩傀儡的场坪观众就走去了大半,少数人也似乎才察觉了头上的烈日,渐渐散去了。

    场中剩了七个人。

    老头子微笑着,一句话不说,两只手互相捏了一会,又蹲下去把傀儡举起,罩在自己的头上,两手套进假腿里去,开始剧烈的摇着肩背,玩着之前的那一套。古怪动作招来了四个人,但不久去了五个人。等另一个地方真的殴打发生后,人便全跑去了。

    老头子依然玩着,依然常常故意把假脚举起,作为其中一个全身均被举起的姿势,又把肩背极力倾斜向左向右,便仿佛傀儡相扑极烈。依然在一种规矩中倒下,毫不苟且地倒下。王九又把赵四战胜了。

    他从那堆敝旧衣里爬出时,已空无一人。

    于是他同傀儡一个样子坐在地下,数着铜子,一面向白脸傀儡王九笑着,说着前后相同既在博取观者大笑,又在自作嘲笑的笑话。他把话说得那么亲昵,那么柔和。他不让人知道他死去了的儿子就是王九,儿子的死,乃由于同赵四相拼,也不说明。他决不提这些事。他只让人眼见傀儡王九与傀儡赵四相殴相扑时,虽场面上王九常常不大顺手,上风皆由赵四占去,但每次最后的胜利,总仍然归那王九。

    王九死了十年,老头子城里城外表演王九打倒赵四也有了十年,真的赵四,五年前早就害黄疸病死掉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战争打得很苦,一个连的兵力被吞噬。敌人的炮火还在猛攻,连长放下望远镜,掏出烟,指指身后的山崖,对身边的丁二娃说,看到了吧,那有一线天,不怕死就从那攀上去,或许有救;还有就是做假投降,等敌人上来和他们同归于尽。

    丁二娃想了想,说,听你的连长,我这命,活着是你的,死了是阎王的。

    连长拍着丁二娃的肩说,好小子,下辈子若带兵,我还带你。

    丁二娃嘿嘿地笑,黑一块白一块的脸,到处是憨相。

    鬼子的又一轮冲锋开始了。连长把十几颗手榴弹依次捆在内衣里。连长瘦,穿上衣服和没捆一个样。

    丁二娃也想像连长那样往腰间捆,可是办不到,没有了,他除了有七颗子弹,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这让他很沮丧,有一身的力气没处使,只等着送死。

    连长捆好手榴弹,他回过头对丁二娃说,娃子,你上一线天吧,全国解放那天,你给我立个碑,也好在人世留个念想儿。丁二娃听了连长的话,打了个立正,连长,丁二娃誓死陪你战斗到底!

    鬼子越来越近了,前一排已经直起了腰身。

    二娃,把前边那个军官干掉。连长说。二娃躲在树后,只一抬手,那个军官应声倒下。二娃退下来,跑向南边的阵地,还是手起枪落,又一个鬼子应声倒下。

    鬼子开始小心了,他们由站着迫近改为匍匐前进,而二娃的子弹也快用完了。

    二娃只有在死去的战友身上寻找武器,正翻着,就听连长哼了一声,之后倒在了他的脚下。二娃看到,一颗子弹,正中连长的眉心,就像小时候,妈妈在姐姐的眉心点上个小红点。

    妈的小日本!二娃向着鬼子的队伍甩了两枪,可是子弹太贵重了,就剩三颗了,由不得他浪费。他勉强在一战友身下翻出一颗手榴弹,迅速抛了出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二娃突然改了主意,何不趁机逃跑,逃跑可比和敌人同归于尽更有赚头。二娃看一眼连长说,连长,反正你也死了,我就不跟你去了,我会给你报仇的!他把刚才对连长的许诺忘个一干二净。

    二娃双手遮住嘴巴对着鬼子喊,别开枪,我们投降!

    二娃又喊,我们身上都捆着手榴弹,你们若开枪,就连你们一起炸飞喽。

    鬼子真就没有开枪,但也没有向前半步,二娃趁机把连长抱起放在战壕沿上,只露出上半身,两边用战友的尸体支撑着。连长的头一直傲立着,不偏也不倒,两眼怒目圆睁,身旁的战友也簇拥着他,如同抬一部轿子,去和小日本算账。阵地静了下来,小鬼子在一步步靠近,而这会儿的二娃,已经不在连长的身边了,他凭着一身好功夫,两腿蹬住崖壁,双手倒换着,一点一点攀上一米宽、二十几米高的一线天。

    几乎是一眨眼的光景,鬼子上来了,他们战战兢兢、层层叠叠围住了连长,判断他是否还活着,就在他们举棋不定,想上前试试连长还有没有气息时,不知从什么方向,射来三枪,一枪打死鬼子为首的军官,一枪打翻了想试连长是否还活着的那个士兵,而第三枪则打在连长腰间那捆手榴弹上。

    顿时,数声爆炸,火光冲天,一朵朵红磨菇瞬间绽放,染红了半个阵地。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残冬(节选)

茅盾

    连刮了几阵西北风,村里的树枝都变成光胳膊。小河边的衰草也由金黄转成灰黄,有几处焦黑的一大块,那是顽童放的野火。

    太阳好的日子,偶然也有一只瘦狗躺在稻场上;偶然也有一两个村里人,还穿着破夹袄,拱起了肩头,蹲在太阳底下捉虱子。要是阴天,西北风吹那些树枝叉叉地响,彤云像快马似的跑过天空,稻场上就没有活东西的影踪了。全个村庄就同死了的一样。全个村庄,一望只是死样的灰白。

    只有村北那个张家坟园独自葱茏翠绿,这是镇上张财主的祖坟,松柏又多又大。

    这又是村里人的克星。因为偶尔那坟上的松树少了一棵——有些客籍人常到各处坟园去偷树,张财主就要村里人赔偿。

    这一天,太阳光是淡黄的,西北风吹那些枯枝簌簌地响,然而稻场上破例有了人了。

    被人家叫做“白虎星”的荷花指手划脚地嚷道:

    “刚才我去看了来,可不是,一棵!地下的木屑还是香喷喷的。这伙贼一定是今天早上。嘿,还是这么大的一棵!”

    说着,就用手比着那松树的大小。

    听的人都皱了眉头叹气。

    “赶快去通知张财主——”

    有人轻声说了这么半句,就被旁人截住;那些人齐声喊道:

    “赶紧通知他,那老剥皮就饶过我们么?哼!”

    “捱得一天是一天!等到老剥皮晓得了,那时再碰运气。”

    过了一会儿,荷花的丈夫根生出了这个主意。却不料荷花第一个就反对:

    “碰什么运气呢?那时就有钱赔他么?有钱,也不该我们来赔!我们又没吃张剥皮的饭,用张剥皮的钱,干么要我们管他坟上的树?”

    “他不同你讲理呀!去年李老虎出头跟他骂了几句,他就叫了警察来捉老虎去坐牢。”

    阿四也插嘴说。

    “害人的贼!”

    四大娘带着哭声骂了一句,心里却也赞成李根生的主意。

    于是大家都骂那伙偷树贼来出气了。他们都断定是邻近那班种“荡田”的客籍人。只有“弯舌头”才下得这般“辣手”。因为那伙“弯舌头”也吃过张剥皮的亏,今番偷树,是报仇。可是却害了别人哩!就有人主张到那边的“茅草棚”里“起赃”。

    没有开过口的多多头再也忍不住了,好像跟谁吵架似的,他叫道:

    “起脏么?倒是好主意!你又不是张剥皮的灰子灰孙,倒要你瞎起劲?”

    噢,噢,噢!你——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你不偷树好了,干么要你着急呢?

    主张去“起脏”的赵阿大也不肯让步。李根生拉开了多多头,好像安慰他似的乱嘈嘈地说道:

    “说说罢了,谁去起赃呢!吵什么嘴!”

    “不是这么说的!人家偷了树,并不是存心来害我们。回头我们要吃张剥皮的亏,那是张剥皮该死!干么倒去帮他捉人搜赃?人家和我并没有交情,可是——”

    多多头一面分着,一面早被他哥哥拉进屋里去了。

    “该死的张剥皮!

    大家也这么恨恨地说了一句。几个男人就走开了,稻场上就剩下荷花和四大娘,呆呆地望着那边一团翠绿的张家坟。忽然像是揭去了一层幔,眼前一亮,淡黄色的太阳光变做金黄了。风也停止。这两个女人仰脸朝天松一口气,便不约而同的蹲了下去,享受那温暖的太阳。

    荷花在镇上做过丫头,知道张财主的细底,悄悄地对四大娘说道:

    “张剥皮自己才是贼呢!他坐地分赃。”

    “哦!——”

    “贩私盐的,贩鸦片的,他全有来往!去年不是到了一伙偷牛贼么?专偷客民的牛,也偷到镇上的粉坊里:张剥皮他——就是窝家!”

    “难道官府不晓得么?”

    “哦!局长么?局长自己也通强盗!”

    荷花说时挤着眼睛把嘴唇皮一撇,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近来这荷花瘦得多了,皮色是白里泛青,一张大嘴更加显得和她的细眼睛不相称。

    四大娘摇着头叹一口气,忽然站起来发恨地说:

    “怪道多多头老是说规规矩矩做人就活不了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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