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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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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绍兴市柯桥区六校联盟2018-2019学年七年级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桐花声里燕子飞

郑小琼

    ①院子里有数棵梧桐树、榆树、槐树,以及几株苦楝树,春天来了一段时间了,那些榆、槐、楝早已舒展开已绷了一个冬天的愁容,只有临近水井那几株梧桐树还没有一点儿绿意。春风又吹过了几天,那些树早已盛装了,这时梧桐树才像一个姗姗来迟的女子一样,慢慢从闺房里探出头来。牙瓣儿的楝花已洒满了整个院子,淡嫩淡嫩地铺着,你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它们,等你清扫干净的时候,在不经意的抬头间,你发现井台边那几株桐树已露出了花骨儿了。又下了一场春雨,几个暖暖的春风天,那些桐花便一簇簇一束束的开了。

    ②村子里人忙着到庄稼地里去了,给隔冬的小麦锄草,或是准备牵牛耕田,浸种下泥,没有一个人有空闲去注意井边那几株桐树开花了。它们站在井台边,默不作声,寂寞地开着,老去,落下。幸好去年相识的几只燕子飞回了,它们落在那桐树上喃喃说个不停,出了一趟远门,见了一些世面,燕子们有很多路上有趣的事儿同这位老友说。

    ③六岁那年,一不小心,我的腿让开水烫伤,疼痛难忍。惊动正在梧桐树下洗衣的母亲,她飞快地跑了过来,顺手从树枝上捋了一把桐花,放在手中揉搓,从那嫩嫩的花瓣儿搓出一些汁来,母亲把它敷在我伤口上,那尖酸的疼痛渐渐淡了下去。如今隔母亲在千里之外,离屋后梧桐也有千里之遥,再深的疼痛也没有母亲与梧桐了,只能自己贴上那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创可贴了。

    ④在故乡,无论谁家,只要生了个女儿,便总会在屋前屋后栽种数棵梧桐,以求女儿成凤凰时,将有梧桐栖,或者女儿们长大以后,用梧桐木做嫁妆。母亲说,我家的井边的那几棵便是生我之时种的,它们在家里院落里开开落落有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引来凤凰栖,却引数只燕子在上面筑巢安家。母亲一直说,燕子是奔波命,年来年去,南来北往的奔波着,我何尝不是一只奔波的燕子,但是人在异乡,也没有梧桐可栖。前些时候收到母亲的来信,说我的年龄不小,家里的那几株梧桐树也有那么大了,是不是该砍了做嫁妆了。我没有回答母亲,只是在电话中问她梧桐树上的燕子们可好。

    ⑤昨夜又是一场春雨,想来在昨夜风雨中,故乡井边那几棵梧桐树又有多少桐花让风雨捋落下来,它们该顺着那涓涓细雨汇成的流水,入河,入江,入海,消融在世界的尽头。那在风雨中的燕子是否安好?

(1)、在“我”的故乡,为什么有些人家会在房前屋后栽种一些梧桐树?
(2)、细读全文,说说“我”和燕子有何相似之处,为何作者说“我何尝不是一只奔波的燕子”?
(3)、请从修辞的角度分析下面语句的妙处。

春风又吹过了几天,那些树早已盛装了,这时梧桐树才像一个姗姗来迟的女子一样,慢慢从闺房里探出头来。

(4)、画横线的句子写出了一幅怎样的情景?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情感?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后面的题目。

被放逐的皇后

金建云

    ①我爸去世后,我妈越活越不招人待见。

    ②她用iPad打发孙子,烧饭忽咸忽淡,记账乱七八糟,将自己锁在门外,时不时将孙子忘在幼儿园……谁敢相信,妈妈退休前曾是高中的特级教师呢?我教她玩微信,陪她旅游,帮她买健身器材,带她找老玩伴,催她跳广场舞……却还是无法让她找回青春时代的光彩与热情,她永远是热闹场合的陌生人。

    ③对老妈这种状态,我实在无法理解,直到有一日,我发现她在读一本书:阿尔诺·盖格尔的《流放的老国王》。这么伤感的书,怪不得她越看情绪越低落!为了批判这一株“精神毒草”,我偷偷读起来。

    ④作者描写了自己父亲老去的过程,将患帕金森症的父亲比喻为一位被流放的国王,原本熟悉的家庭环境对父亲来说,已变得越来越陌生,他仿佛身处异乡。这位父亲一心要回到自己记忆中的家,于是“不知所措地四处乱窜”。作者看到父亲慢慢“变傻”,仿佛感到生命从他身上渗出,整个人的个性一滴滴漏掉……

    ⑤读到感人之处,我黯然神伤!这么久以来,我没有真正理解父亲去世对老妈的打击。我只是一味地怪她不乐观、不振作,却从未从她的角度看待过她内心的挣扎与无奈。大致浏览完这本书,我走出我妈的卧室,她正在客厅看电视。

    ⑥像往常一样,她看电视的眼神中散发着淡漠的霉味。屏幕上演的什么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需要足够响的声音来冲淡自己的寂寞。

    ⑦我坐下来,同她聊起电视上的这位笑星。她支支吾吾应对着我,敷衍着笑几声。看得出,她对我今天“反常”的表现感到一丝惶恐。自从父亲走后,她变得越来越像个爱犯错的刁蛮女孩,对我,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或许是怕我唠叨她吧,她借口说自己要烧饭,就把我独自撂在沙发上。

    ⑧厨房里她的动作好慢,时常停下来若有所思,又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她拿起盐瓶,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放盐,停顿几秒钟后,她放了一点点,再加上一点点……

    ⑨这时候,我想起过世的父亲。父亲生前总会在她烧饭的时候,凑过去聊天。那时候,我妈嘴上对答如流,手上有条不紊。她永远井井有条、遇事不慌,谈笑之间便将美味端上餐桌。

    ⑩如今,一个走了,一个活在女儿的嗔怪与脸色之中。

    ⑪看着我妈的背影,我感到岁月流逝的巨大冲击力——不知不觉中,母亲已经走入孤单的晚年,她仿佛一位被流放的皇后,手足无措地面对这个对她来说越来越陌生的世界。爱她的父母、丈夫、老朋友们,逐一离去,唯一的女儿整天抱怨她不乐观、不阳光、不振作……米兰·昆德拉的一句话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面对生命那无可挽回的溃败,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理解它”。

    ⑫如果说,衰老与孤独是我妈必须面对的生命之溃败,那么,我不该再要求她强颜欢笑,不该带她去那些她完全无法融入的热闹环境中,更不应该责怪她带孩子、做家务不走心——如果她的心都不知道何处安放,又怎么谈得上走心不走心呢?

    ⑬我走进厨房,默默地打开她忘记打开的抽油烟机。我给她嘴里塞进一块糖,微笑着看她笨手笨脚地做事。厨房里很安静,抽油烟机的声音竟带给我们默契的温暖感。我妈朝我笑笑,我也朝她笑笑。那种很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

    ⑭是的,当我放弃对她所有的要求之后,那种叫作“理解”的东西,如圣灵一般翩然而至。

    ⑮“妈妈,愿我的理解能安放你的孤独。”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以下小题。

为梦想拼尽全力

骊尘

    ①从小到大我栽过的第一个跟头应该是中考。在那个燥热的夏天,我满怀信心地走进考场,却在最后一门英语考试时忘了带准考证,等我返回住处拿到准考证重新进入考场,时间已经过了20分钟。成绩出来,满分120分的英语我只考了89分。老天跟我开的这个致命玩笑,致使我以一分之差与日思夜想的高中实验班失之交臂。

    ②那种感觉就像你跋山涉水终于赶到了心心念念的城堡,却发现那扇门关上了。那个假期,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嘴里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整天都在埋怨: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A偶尔打开窗户,看看窗外的那片天,也总是阴郁灰暗,完全没有了夏日的晴朗高远。

    ③进入高中后,我像变了一个人,不似初中那般神采飞扬,整个人内敛沉默了很多。尖子生们组建的实验班,在很多人心里都是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有老师开玩笑说,进了实验班就是踏进了重点院校的大门。论正常实力,我就应该属于那里,然而因为中考那个意外,我却被无情地拒之门外,心底的不甘和委屈只有自己知道。每次从实验班门前经过,我都会特意从门口假装不经意地往里面瞟一眼,偷偷对那些埋头苦读的身影流露出羡慕之情。

    ④我的好朋友林悦就在实验班。在食堂吃饭遇上时,她会主动跟我说起一些班里的事情,这些事情让我那颗心变得越发躁动不安。“我要冲进实验班”这个念头不时冒出来拉扯着我,曾经的遗憾与不甘,都化作内心的春雨,那里草木葱茏,一片繁盛。

    ⑤高一那段时间,我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早上5点准时起床,洗漱完毕去操场跑完两圈到教学楼,我总是最早到的那个人。时间长了,楼管爷爷认识了我,每天早上都会准时跟我打招呼:“闺女,今天早上又是第一个,好好加油!”

    ⑥每天清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边争分夺秒地大声晨读,一边看天空渐渐亮起来……

    ⑦一个学期后,我的势头越来越猛,不仅稳居年级第一,而且与第二名的差距越来越大。班主任很器重我,好朋友林悦也向我投来了佩服的目光。那几年,我不仅在考试的红榜上始终排名第一,课余时间写的文章也陆续在各杂志发表,拿了好几个作文比赛和学科竞赛的奖项,生活好像将之前亏欠我的一一做了补偿。随着一张张漂亮的成绩单摆在我的面前,一直蒙尘在我脸上的阴云,如被利剑割开,久违的笑容绽放了出来。

    ⑧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坚持与时间赛跑,继续脚踏实地努力。高考那年,我考取了一个不错的分数,更重要的是,我的英语成绩是142分。手里紧紧攥着成绩单的我,B整颗心一下子透亮起来,一种想在夏风里大声欢叫的冲动,让我有说不出的畅快!放眼远望,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周边的一切都让人赏心悦目。

    ⑨中考时那种被命运一拳打倒在地的感觉,经过三年的隐忍与蜆变,终于成为我身后迈过的一道坎儿。现在想起来,甚至会有些感激自己在人生最顺遂的时候跌过一跤。正因为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才更加懂得努力的意义。

    ⑩在拼尽全力之前,永远别说自己运气不好。因为,最努力的时候运气才最好。

(选自《文苑•破茧成蝶》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生命之芯

李雪峰

    ①庭院的上空是一架纵纵横横的葡萄藤。A初春时节,昏睡的葡萄藤醒了,它们先是睁开一粒粒紫红色看似惺忪的叶芽。不久,叶子便很快毛茸茸地伸展开了。它们很快就把庭院里的阳光剪得支离破碎斑斑驳驳,不半月,院子的上空就一片摇曳的苍翠,连一片金黄阳光也漏不下来。B清风徐徐地一摇,几片碎碎的阳光偶尔从叶缝间掉落下来,但那是稍纵即逝的,像梦的碎片一样。

    ②我是十分喜爱这些张张扬扬的葡萄叶子的。清晨推窗一望,绿叶田田,满眼碧绿的饱满苍翠,让人感觉到了新一天的爽朗和清新。

    ③暮秋时节,满藤的叶子都已枯黄了,飒飒秋风一吹,便不停有三三两两的叶子从藤架上飘飘扬扬地凋落下来,落在庭院里、墙角和台阶上,像一只只再也不能飞的蝴蝶。这时,素爱清爽的妻子便不得不时时清扫那些落叶。但那落叶总像扫不尽似的,往往清晨刚刚扫过,但中午或傍晚时就又落了厚厚一层,有时一天扫了五遍,但还总是扫不净,仿佛你一转身它就又落下了。

    ④妻子也想了许多的办法,费尽了周折,院子里却落叶依旧,这让妻子又气恼又无奈。这情景往往一直要到落雪时才能结束。

    ⑤去年的中秋,满架的葡萄又变紫了。剪摘葡萄时,妻子不是挑紫透的先摘,把那些没有熟透的葡萄串子留着,而是一次全早早摘了,不论有没有熟透,摘得一串不留。妻子说,葡萄摘尽了,叶子落得就快,就不用像往年那样总是扫叶子了。

    ⑥果如妻子所说的那样,葡萄摘下后三四天,满架的叶子一下子就黄了,然后开始汹涌地凋落,一夜的工夫,庭院里就落了厚厚的一层,那些叶子显得十分憔悴,有的叶脉还青着,只是叶缘黄卷了一些,但却早早地凋落了。

    ⑦不到半月,葡萄藤上的叶子竟全落尽了,只剩下那些灰黑老藤和那些褐色的新条在庭院上空寂寂地缱绻着。偶尔飞来三两只鸟雀,怔怔地栖落在上面,然后啁啾几声就怏怏地飞走了。

    ⑧难道作物也有它们自己的灵魂吗?它们在泥土和风雨中生长,它们萌芽、抽叶、开花,全都是为了自己的果实,果实是它们生命的灯芯,一旦果实夭折了,它们的生命也就夭折了;一旦果实夭折了,它们的岁月也就黯淡了,无论这世界还有多么美好,无论岁月还有多么漫长,但它们却已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秋天里。

    ⑨果实或许就是作物们的梦想,或许就是作物们生命的纯粹使命,或许就是作物们的灵魂,过早丢失了自己的果实,作物们生命的秋天就提前来临了。

    ⑩坐在静静的葡萄架下,仰望那一簇一簇摇曳的绿叶,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敬意,无论是生命的,还是被我们视为非生命的,无论是一粒青青的葡萄,还是我们脚下的一粒泥土……

    ⑪一切都是有着自己的梦想和灵魂的。

(选自《时文选粹.精品散文》,南方出版社。有改动)

阅读《怪风揭秘》,完成小题。

    风是一种常见的自然现象,但是,大自然也造出了许多怪风。

    有一句俗语:“清明前后刮鬼风”,这种所谓的“鬼风”能转着圈跟着人走。世界上当然是没有鬼的,这种风其实是一种尘卷风,它一旦遇到障碍物,便会改变前进的方向,在一个地方打转,有时它还挟带着泥沙、纸屑旋转上升。

    有一种叫“焚风”的风,最早是指气流越过阿尔卑斯山后在德国、奥地利和瑞士山谷出现的一种风。它的特点是热而干燥。实际上在世界其他地区也有焚风,如北美的落基山、中国新疆吐鲁番盆地等。焚风主要是因为气流受到山脉阻挡时沿着山坡上升而形成的。当受阻气流上升到山脊附近后,变得干燥,然后在背风坡一侧顺坡下降,气温常有大幅度的升高,从而形成焚风。阿尔卑斯山脉在刮焚风的日子里,白天温度可升高20℃以上,初春的天气会变得像盛夏一样,不仅热,而且十分干燥,易引起森林火灾,遇特定地形,还会引起局地风灾,造成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

    在怪风家族里,还有一种叫“布拉风”的风,这种风具有飓风力量而且无比寒冷。经研究发现,这种可怕的风是由于陆地上空控制的冷空气团和不断上升的海上热空气之间的气压差而形成的。布拉风的风力可以达到12级,甚至更高,具有极强的摧毁力与破坏力。很多年前,俄国黑海舰队的四艘舰艇停在海岸边,忽然刮来一阵狂风,卷起千层巨浪,刹那间船被冻成了一座冰山,最后全部沉没。

    对人类危害最大的还得算台风。它既大刚又大柔,一边画圈一边大呼大啸大跃进。台风是一种形成于热带海洋上的风暴。太阳的照射使海面上的空气急剧变热、上升,冷空气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拢来,热空气不断上升,直到到达高空变为冷空气为止。这些热空气冷凝后,立即变为暴雨,四面八方冲来的冷空气夹着狂风暴雨形成了一个大漩涡,从而形成台风。它对人类危害极大,有时会把大树连根拔起,把房顶掀掉,伴随狂风而来的瓢泼大雨还会淹没庄稼、中断交通。海面上台风的破坏力更是惊人,它掀起滔天巨浪,威胁着海上作业人员和海上航行船只的安全。翻一翻苍茫历史,可知1970年11月13日,台风曾“叩问”孟加拉湾,飓风上岸潮高约6米,顷刻之间20多万人成鱼鳖,100多万人无家可归。

    如果台风在空中产生带有垂直转轴的旋涡,就会形成龙卷风,这是一种强烈的小范围旋风,其破坏力远远大于台风。上海浦东地区就曾受到过龙卷风的袭击,那场风把一只11万吨重的储油罐轻而易举地抛到120米以外。

    怪风家族里的一些“微风”也具有一定的破坏力。一个晴朗的夏夜,一座70米高的铁塔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了。当时除了阵阵微风外,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人们不知道铁塔为何而塌。后来,人们才发现当气流贴着物体流动时,会形成一个个小旋涡,这旋涡会产生一种使物体左右摇摆的力,从而危及建筑物。建筑物的设计师们没有注意到这种微风的破坏力,那座铁塔就是被这微风吹倒的。

    怪风虽怪,但如果我们巧妙地加以利用,有些怪风也可以为人类造福。比如,人们在经常出现焚风的地方种植一些作物和果树,便可利用焚风带来的热量来促进植物的生长,从而使当地也可种植一些原本要栽在南方的植物。同时,作物和水果的品质也得到了改善。由此看来,只要我们能够认识它们,就一定会找到兴利避害的好办法。

(选自《生命与灾害》,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问题。

我的一位国文老师 
梁实秋

①我在十八九岁的时候,遇见一位国文先生,他给我的印象最深,使我受益也最多,我至今不能忘记他。

②先生姓徐,名锦澄,我们给他上的绰号是“徐老虎”,因为他凶。

③他的相貌很古怪,他的脑袋的轮廓是有棱有角的,很容易成为漫画的对象。头很尖,秃秃的,亮亮的,脸形却是方方的,扁扁的,有些像《聊斋志异》绘图中的夜叉的模样。他的鼻子眼睛嘴好像是过分的集中在脸上很小的一块区域里。他戴一副墨晶眼镜,银丝小镜框,这两块黑色便成了他脸上最显著的特征。我常给他画漫画,勾一个轮廓,中间点上两块椭圆形的黑块,便惟妙惟肖。他的身材高大,但是两肩总是耸得高高,鼻尖有一些红,像酒糟的,鼻孔里藏着两桶清水鼻涕,不时的吸溜着,说一两句话就要用力的吸溜一声,有板有眼有节奏,也有时忘了吸溜,走了板眼,上唇上便亮晶晶的吊出两根玉箸,他用手背一抹。他常穿的是一件灰布长袍,好像是在给谁穿孝,袍子在整洁的阶段时我没有赶得上看见,余生也晚,我看见那袍子的时候即已油渍斑斑。他经常是仰着头,迈着八字步,两眼望青天,嘴撇得瓢儿似的。我很难得看见他笑,如果笑起来,是狞笑,样子更凶。

④我的学校是很特殊的。所以每到下午上国文之类的课程,学生们便不踊跃,课堂上常是稀稀拉拉的不大上座,但教员用拿毛笔的姿势举着铅笔点名的时候,学生却个个都到了,因为一个学生不只答一声到。真到了的学生,一部分是从事午睡,微发鼾声,一部分看小说如《官场现形记》《玉梨魂》之类,一部分写“父母亲大人膝下”式的家书,一部分干脆瞪着大眼发呆,神游八方。在这种糟糕的情形之下,徐老先生之所以凶,老是绷着脸,老是开口就骂人,我想大概是由于正当防卫吧。

⑤有一天上作文课,徐老先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题目尚未写完,一位性急的同学发问了:“这题目怎样讲呀?”老先生转过身来,冷笑两声,勃然大怒:“题目还没有写完,写完了当然还要讲,没写完你为什么就要问?……”滔滔不绝地吼叫起来,大家都为之愕然。这时候我可按捺不住了。我一向是个上午捣乱下午安分的学生,我觉得现在受了无理的侮辱,我便挺身分辩了几句。这一下我可惹了祸,老先生把他的怒火都泼在我的头上了。他在讲台上来回地踱着,足足骂了我一个钟头,其中警句甚多,我至今还记得这样的一句:“×××!你是什么东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

⑥这一句颇为同学们所传诵。谁和我有点争论遇到纠缠不清的时候,都会引用这一句“你是什么东西?我把你一眼望到底”!当时我看形势不妙,也就没有再多说,让下课铃结束了先生的怒骂。

⑦但是从这一次起,徐先生算是认识我了。我这一个“一眼望到底”的学生,居然成为一个受益最多的学生了。如今想来,当初的“凶”何尝不是一种负责。徐先生自己选辑教材,有古文,有白话,油印分发给大家。这样新旧兼收的教材,在当时还是很难得的开通的榜样。我也因此逐渐领教了他的才学。还有他的朗诵也非常有意思。他打着江北的官腔,咬牙切齿的大声读一遍,不论是古文或白话,一字不苟的吟咏一番,好像是演员在背台词,他把文字里的蕴藏着的意义好像都给宣泄出来了。他念得有腔有调,有板有眼,有情感,有气势,有抑扬顿挫,我们听了之后,好像是已经理会到原文的意义的一半了。好文章掷地作金石声,那也许是过分夸张,但必须可以琅琅上口,那却是真的。我对于国文的兴趣因此而提高了不少。

⑧徐先生之最独到的地方是改作文。普通的批语“清通”“尚可”“气盛言宜”,他是不用的。他最擅长的是用大墨杠子大勾大抹,一行一行的抹,整页整页的勾;洋洋千余言的文章,经他勾抹之后,所余无几了。我初次经此打击,很灰心,很觉得气短,我掏心挖肝的好容易诌出来的句子,轻轻的被他几杠子就给抹了。但是他郑重的给我解释一会,他说:“你拿了去细细的体味,你的原文是软爬爬的,冗长,懈啦光唧的,我给你勾掉了一大半,你再读读看,原来的意思并没有失,但是笔笔都立起来了,虎虎有生气了。”我仔细一揣摩,果然。他的大墨杠子打得是地方,把虚泡囊肿的地方全削去了,剩下的全是筋骨。在这删削之间见出他的工夫。如果我以后写文章还能不多说废话,还能有一点点硬朗挺拔之气,还知道一点“割爱”的道理,就不能不归功于我这位老师的教诲。

⑨我离开先生已将近五十年了,未曾与先生一通音讯,不知他云游何处,听说他已早归道山了。同学们偶尔还谈起“徐老虎”,我于回忆他的音容之余,不禁还怀着怅惘敬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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