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宋濂，字景濂，其先金华之潜溪人，至濂乃迁浦江。幼英敏强记，就学于闻人梦吉①，通《五经》，复往从吴莱学。已，游柳贯、黄溍之门，两人皆亟②逊濂，自谓弗如。元至正中，荐授翰林编修，以亲老辞不行，入龙门山著书。

（节选自《明史•宋濂列传》）

余自十七八时，辄以古文辞为事，自以为有得也。至三十时，顿觉用心之殊③，微悔之。及踰④四十，辄大悔之。然如猩猩之嗜屐⑤，虽深自惩戒，时复一践之。五十以后，非惟    ____之，辄大 ____之；非惟 ____之，辄大恨之。自以为七尺之躯，乃溺于文辞，流荡忘返，不知老之将至，其可乎哉？

（节选自宋濂《赠梁建中序》）

24岁裹粮前往诸暨白门，就学于吴莱门下。同门之中，有楼士宝、宣岊、郑深、郑涛、陈璋、胡翰、陈士贞等辈。这些同门大多家境殷实，非出身贫寒的宋濂所能比拟。宋濂求学条件相当艰苦，“短衣才能至骭，冷处前庑下，四壁萧然”，备尝凄清孤独。同门之中，仅有陈子章与宋濂亲厚，二人“灯影相望而读书之声相接”。

（节选自李小白《元明之交宋濂的思想与行动》）

注释①闻人梦吉：元朝人，浙江省金华人，潜心研学的著名学者。②亟：屡次；每每。③殊：不一样。④踰：超过。⑤嗜屐：喜欢木头鞋。

乙

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

辛弃疾（宋代）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①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②，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③惨。

峡束④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⑤。元龙⑥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⑦。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⑧？

注释：①斗牛：星名，二十八宿的斗宿与牛宿。②待燃犀下看：待点燃犀牛角下到水中看看。③鱼龙：指水中怪物。④束：夹峙。⑤欲飞还敛：形容水流奔涌直前，因受高山的阻挡而回旋激荡，渐趋平缓。⑥元龙：三国名士陈登。⑦簟：席子。⑧缆：系船用的绳子。

丙

“我第一眼看到的应是府第的正面。”我心里很有把握。“那里雄伟醒目的城垛会立刻扑入眼帘；那里我能认出我主人的那扇窗子，也许他会伫立窗前——他起得很早。也许他这会儿正漫步在果园里，或者前面铺筑过的路上。要是我能见见他该多好！——就是一会儿也好！当然要是那样，我总不该发狂到向他直冲过去吧？我说不上来——我不敢肯定。要是我冲上去了——那又怎么样？上帝祝福他！那又怎么样？让我回味一下他的目光所给予我的生命，又会伤害了谁呢？——我在呓语。也许此刻他在比利牛斯山或者南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观赏着日出呢。

……

我这么观察着的时候，在头顶滑翔的乌鸦们也许正俯视着我。我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它们一定以为起初我十分小心和胆怯，但渐渐地我变得大胆而鲁莽了。我先是窥视一下，随后久久盯着，再后是离开我躲藏的角落，不经意走进了草地，突然在府宅正面停下脚步，久久地死盯着它。“起初为什么装模作样羞羞答答？”乌鸦们也许会问，“而这会儿又为什么傻里傻气、不顾一切了？”

（节选自夏洛蒂•勃朗特《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