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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云南省昆明市盘龙区2023-2024学年九年级上学期语文期末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问题。

做一个精神灿烂的人

①19世纪,住在巴黎乡下的法国著名作家福楼拜有一个几十年来雷打不动的生活习惯,即怀着虔诚的心情每天按时看日出。正是经年累月地与最磅礴最壮观的自然景象的亲密接触,懂得了敬畏生命的伟大神秘,成为一个精神灿烂的人。以至于相隔一个多世纪

②一个精神灿烂的人,是精神强健的人。精神强健,就是宠辱不惊,心灵轻盈澄澈,时时处处欢悦。身处逆境,不悲观不绝望,而是坚强不屈,就像一粒深埋于冰冷坚硬泥土中的种子,在无边的黑暗中,养精蓄锐,默默等待着时机,则以不可遏制的力量蓬勃而出。顺境中,不得意不张扬,而是以平常心态,努力生长,就像森林中的那些参天之树,在清爽的晚风里,尽情舒展枝叶,不为争名夺利,标榜自我,在不为人知的岁月里,他默默从事文物研究工作,在文物研究领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一个精神强健的人,总是“不以物喜,他看淡得失成败,坚守自我

③一个精神灿烂的人,是心怀悲悯的人。心怀悲悯,就是内心柔软憨憨,不存忌念不藏歹意。漂母是秦汉时期淮阴地区的一位普通劳动妇女,以帮人洗衣为生,心生悲悯,分给他一口饭吃,才有了大汉历史上叱咤风云的辉煌一页。一个底层劳动妇女的施食之举体现的是对弱者的同情和对生命的无私大爱。当别人处于困境的时候,一个精神灿烂的人不会漠不关心、袖手旁观,而是会竭尽所能施以援手,助他一臂之力,最起码也会以一颗善良的心,去同情他们的遭遇,尊重他们的无奈,保护他们的尊严,冷酷无情地倾轧他们,恣睢肆意地践踏他们的尊严

④一个精神灿烂的人,还应该是勇敢正直、诚实无畏的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坦坦荡荡,襟怀坦白,干出损人利己的勾当;不会为了一己思怨;更不会屈从某种力量而出卖灵魂,阿谀奉承,做出丧尽天良的坏事。他心存感恩,敬畏天地,他铁肩担道义,甘洒一腔热血,一往无前,“虽千万人,即使牺牲自己也无所畏惧,毫不足惜。革命者陈然就是一个精神灿烂的人,就可以恢复自由。可他却拒绝敌人的威逼利诱,慨然高歌“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最后凛然就义,虽死犹荣

⑤一个精神灿烂的人,每一天都活得光辉灿烂,通透豁达,就像一轮光芒四射的小太阳,走到哪里就把温暖和爱带到哪里。所到之处,给无助者以力量,给悲观者以勇气,给孤独者以友爱。

⑥做一个精神灿烂的人,因自己的存在,让世界变得更明媚,让别人生活得更美好,更幸福。做一个精神灿烂的人,也是生而为人的责任和使命。

⑦亲爱的你,别放弃,即使我们难以做到,要朝精神灿烂的方向,默默跋涉,努力前行。

(选自《思维与智慧》上半月7期)

(1)、请分析第①段的作用。
(2)、第②段画线句子有什么作用?
(3)、文末“即使我们难以做到,要朝精神灿烂的方向”一句中加点词有何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惟有少年心

昝圣骞

       整理书柜时,在角落里发现一旧课本,我有点好奇的想看看。伸手一拿竟感觉有点阻力,于是稍微用力把它从书柜壁上揭了下来,只听“刺啦”一阵响。

       捧在手中,我慢慢地抚摸着它的苍老,几道灰白的折痕上,模糊的“昝圣骞”三个字告诉我,这是我十岁读初中二年级时用过的语文课本。

       因为父母急盼着我成才,五岁就进了小学。但妈妈还是嫌慢,于是又跳过了四年级,最后以小学的年龄上了初中。正常学龄孩子的童年是随着小学毕业而结束的。而我的童年却一直延伸到初中。

       看着十岁时读过的课本。翻开它吧,我对自己说,去找一找童年的踪迹。

       长期被挤压在柜壁上,书页间已没了空气。很实在,也变的难以翻动。我尽量温柔地慢慢捻开相邻的两张,缓缓掀起,再轻轻放下。无声无息,全然没有翻动新书时“哗哗”的响。这一连串的动作在我看来是如此慎重与长久,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我不敢用力,只想轻轻唤醒一篇篇记忆深处的文章,唤醒熟睡已久的九年前的心。一页页翻下去,仿佛是走进一片宁静的大海,波澜不惊。九年,竟让一本书也厚重了、成熟了。

       穿过了《白杨礼赞》,望见了《背影》,看到了《杨修之死》……他们都被我打上了儿时的烙印——空白处密密麻麻都是字。小小的年纪学那样的经典,只知道把老师讲的内容赶紧写下来。我那时大概属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那类学生吧,对课文大多是囫囵吞枣。只是在用一片片、一行行稚嫩而工整的文字,向老师,向父母,也向自己证明:我看过了,我学过了。这种少年苦事、少年心思,今天想来多么可爱。

       当众朗读,是那时语文课上的一大快事,务求读得抑扬顿挫,神采飞扬,不破句不倒句,以博得同学的羡慕,老师的赞许。童年就是这样一个痛快的年纪,展示自己不会被说成“出风头”。投入感情也没人认为是“做作”。我的朗读一向很好,又少年不知“差”滋味,所以在一群很“老成”的同学中,我很容易争取到读书的机会。但有多少次“眉色飞舞”的朗读,我已经不记得了。

       手里这册旧课本与案头的书相比,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写在书中的字迹的颜色了。小时候对红颜色的字十分敬畏,全然不似现在。那个时候总认为红笔代表了正确,代表了辈分,代表了学问,是老师、父母才能用的。敬畏之余,更多是羡慕.期盼自己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用红笔了。现在大了,这个愿望彻底实现了。所看之书,随手的圈画批注都是红笔,内容也都是自家之言了。自由是自由了,但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

       忽然想在这语文书里找找自己年少顽劣的痕迹,果然找到了,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上课无聊时,画在页脚的一幅简笔画,简单到画中仅有的两个小人全由不规矩的圆和歪歪扭扭的线组成。我会心地向后翻去,果然连续十几页都有。一页页单独看,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连续翻过去,人物都活了。内容是两个武林高手过招,有持流星锤的,有舞狼牙棒的,还有在远处发气功的。翻着,看着,耳边犹闻打斗声。

       在课本的方寸之地,在四十分钟里,忙里偷闲,上演一场场孩童心中最简陋的功夫戏,也算是老师眼皮底下最快活的童年了。

       想起宋人章良能的《小重山》:“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旧课本中的情景仍历历可寻,但年少时的那种情怀,却无从寻觅了。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淡竹

苏沧桑

    ①初秋,我和他相遇在江南湖州一个叫“百草原”的山林中。

    ②他是竹——植物中的另类。他看上去清瘦且憔悴,相对于百草原其他植物,像一个混得不太好的中年人。

    ③他是竹,是植物中的另类。其实,名利、金钱、权势,如同阳光雨露的垂爱,蜜蜂花蝶的青睐,他不是不想要,可是,要弯下腰,要费心机——要将每一条根都变成利爪,抓住土壤,变成屈曲盘桓的藤萝,向百鸟献媚,与昆虫讲和,向风霜妥协,对强加在身上的种种不公委曲求全,才能安身立命,才有飞黄腾达的可能。

    ④可是,他的骨节生来就是直的,他不能弯腰。因为他的心生来就是空的,他不愿费尽心机。

    ⑤真是空的吗?不。那一节节空里,早已成就一个美妙的小宇宙——有与生俱来的一些坚持,有本性上的宽容与谦逊,也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豁达睿智。他与周围无数青光绿影的好友促膝长谈、开怀畅饮,在鸟儿偶尔驻足的呢喃和清风明月的和唱中,笑忘功名利禄、荒芜繁杂,每一秒时光都格外静谧而美好。那一节节空缺里,是永远的满盈。

    ⑥更让我惊异的,他不仅直,空,而且淡。他是“淡竹“——全球原始淡竹林最大群落中的一员。从外表到骨子,都是竹子中的最淡的颜色——淡紫、淡红、淡褐、淡绿、淡泊。所以,他与世无争到看淡生死。

    ⑦他可以很入世。生可以防风,成萌,美化环境;死可以做篾,成为最土最实用的晒竿、瓜架、凉席,竹桌竹椅竹篮。他也可以很出世。他是箫与笛的前世,不死的魂魄随天籁之音往来天地之间,优雅散淡而隽永。当然,这并不表示他逆来顺受,他会和压在头顶上的积雪抗争,他不允许荒草占领脚下的领地,他摇曳着枝竿向毒蛇示威,他告诉所有的竹要独善其身,兼爱天下。

    ⑧他是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是(A),“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他是(B),“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是苏轼,“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他是        , “                             ”。

    ⑨他是我们身边那些还坚守着什么的人。他们懂得,浓墨重彩是一辈子,云淡风清也是一辈子;奴颜卑膝是一辈子,坦荡潇洒也是一辈子;                               。他们选择了后者,等于选择了物质上的清瘦,心灵的丰衣足食。

    ⑩于是,这些自由快乐的心灵,站在一个孤寂的阵营里,成为人世间越来越弥足珍贵的另类,风雨过处,仰天长笑。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母亲养蜗牛

父亲去世后,母亲来北京跟我住。我忙于写作,实在抽不出空陪她。母亲被寂寞所困的情形,令入感到凄楚。

楼上人家赠予母亲几只小蜗牛。那几个小东西,只有小指甲的一半儿大,粉红色,半透明,可爱极了。

母亲非常喜欢这几个小生命,将它们安置在一个漂亮的茶叶盒儿里,还预先垫了潮湿的细沙。母亲似乎又有了需精心照料和养育的儿女了。她经常将那小铁盒儿放在窗台上,盒盖儿敞开一半,让那些小东西晒晒太阳。并且很久很久地守着,怕它们爬到盒子外边爬丢了。它们爱吃菜心儿,母亲便将蔬菜最嫩的部分细细剁碎,撒在盒儿内。

母亲日渐一日地对它们有了特殊的感情。那种感情,是与小生命的一种无言的心灵交流。有时,为了讨母亲欢心,我也停止写作,与母亲共同观赏。

八岁的儿子也对它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奶奶,它们能长多大啊?”

“能长到你的拳头那么大呢!”

“奶奶,你吃过蜗牛吗?”

“吃?……”

“奶奶,我想吃蜗牛!我还想喝蜗牛汤!我同学就吃过,说可好吃了!”

“可……它们现在还小啊……”

“我等它们长大了再吃。不,我要等它们生出小蜗牛以后再吃,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有蜗牛吃了。奶奶你说是不是?”

母亲愕然。

我阻止他:“不许存这份念头!不许再跟奶奶说这种话!”儿子眨巴眨巴眼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副要哭的模样。

母亲便说:“好,好,等它们长大了,奶奶一定做给你吃。”

从此,母亲观看那些小生命的时候,儿子肯定也凑过去观看。

先是,儿子问它们为什么还没长大,而母亲肯定地回答——它们分明已经长大了。

后来是,儿子确定地说,它们已经长大了,不是长大了一些,而是长大了许多。而母亲总是摇头——根本就没长。

然而,不管母亲和儿子怎么想,怎么说,那些小生命的确是一天天长大着。壳儿开始变黑变硬了,它们的头和柔软的身躯,从背着的“房屋”内探出时,憨态可掬,很有妙趣了。

母亲将它们移入一个大一些的更漂亮的盒子。

“奶奶,它们就是长大了吧?它们再长大一倍,就该吃它们了吧?”

“不行。得长到和你拳头一般儿大。你不是说要等它们生出小蜗牛之后再吃吗?”

“奶奶,我不想等了,现在就要吃,只吃一次,尝尝什么味儿就行了。”

母亲默不作答。

我认为有必要和儿子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了。趁母亲不在家,我将儿子拉至跟前,对他讲奶奶一生多么地不容易;讲自爷爷去世后,奶奶内心的孤独和寂寞;讲那些小蜗牛对于奶奶的意义……儿子低下头说:“爸爸,我明白了,如果我吃了蜗牛,便是吃了奶奶的那一点儿欢悦。”从此,儿子再不盼着吃蜗牛了。

一天晚饭时,母亲端上一盆儿汤,对儿子说:“你不是要喝蜗牛汤吗?我给你做了,快喝吧。”我狠狠瞪儿子一眼。儿子辩白:“不是我让奶奶做的!”母亲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困惑地慢呷一口,鲜极了!但那不是蜗牛汤,而是蛤蜊汤。

其实母亲是把那些能够独立生活的蜗牛放了,放于楼下花园里的一棵老树下。她依然每日将菜蔬之最鲜嫩的部分,细细剁碎,撒于那棵树下….

一天,母亲说:“我又看到它们了!它们好像认识我似的,往我手上爬。”我望着母亲,见母亲满面异彩。那一刻,我觉得老人们心灵深处情感交流的渴望,令我肃然,令我震颤,令我沉思……”

(作者:梁晓声。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知己,是懂你的那个人

    《增广贤文》中说:“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是的,茫茫人海里,能够遇见的人很多,然而真正能够走进心里的人,少之又少。生活的繁杂,总会负累,便希望能有一个懂得的人,诉说心里的不易,分享生命里的悲喜,人与人相处,偶尔也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委屈和误解,就需要一个懂得的人来倾诉心声。

    知己,一定是最懂你的那个人。因为懂得,所以包容,因为相知,所以疼惜,懂你的人,知道你的伪装和坚持,能看到你笑容背后的不容易。懂是心疼,是惦记,懂你的人不需要太多,一个就够了。

    徐志摩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亦舒说,那种难得的朋友,我成功,她不嫉妒,我委靡,她不轻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知己,是无论你风光或落寞都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知己,是永恒的情,一个人的路途,风风雨雨,多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在你伤心的时候给你安慰,在你失望的时候微笑着鼓励,哪怕一个相同的眼神,哪怕一句温暖的话语。总有那么一刻想找个人倾诉,话到嘴边又止住,总有那么一时,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人,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真正敞开心扉的人,生命有些人不是来得太晚,就是来得太早了,人生没有那么多刚刚好。

    我再怎样,努力也走不到你心里,你再怎么样完美,也不是我要等的人,越来越觉得朋友再多,不如知己一人。

    人生这趟烈车,总有人上车,总有人离开,让人无从把握,慢慢地才感觉到,那个一直在心里陪伴的人有多重要。

    总有一个懂你的人,会走进你的生活,出现在你未来的每一天,如果你还没有遇到,就请等待,如若遇见,请珍惜。

    从前的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如今的时光很快,快得跟不上岁月的节奏,行色匆匆的生活,人与人之间都学会了伪装,可再坚强的人,也是需要温暖和关怀的。

    一句懂得,即便相隔千山万水,也能融化内心的冰霜,一句,累了吧!会让心瞬间变得柔软,话不多,贴心最暖,知己,相互吸引,相互体谅,你若懂得,便在心上。

    花懂春的明媚,风懂云的飘逸,知己,是灵魂的相依,自有一份默契,安静,无所求,心灵的相通,胜过千言万语

    有的时候,听一首喜欢的歌,遇到快乐的事,就想找一个人一起分享。人生能遇到一个心趣相投的人有多重要,再好的风景,没有人一起欣赏,也会觉得遗憾,历尽千帆越发觉得,生命中若能遇到一个懂你的知己是莫大的幸福。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题。

与世隔绝

李娟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与世隔绝的角落了,连月亮之上都不再神秘。我们沙漠腹心的这个沙窝子与外界也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联系。这一点从大家的日常交谈中就可看出——总有那么多话题可聊。早也聊,晚也聊。一聊就没个完。说者声情并茂,闻者惊叹连连。肯定有外部的消息连续不断地进入这片荒野,才能维持这样的谈话嘛。

信息传播的主要途径是牧羊时马上相逢的问候。其次是新什别克家那部无线座机电话。但是,几天能遇见一次外人呢?而那个破电话几乎没啥信号(亏他家地窝子门口还支了很高的架子用来挂电话的信号搜索天线),深更半夜才闪出一两格。打个电话得跟吵架一样大喊大叫:“……你能听见吗?我能听见!你说!你说!我能听见!胡大(真主)啊!你真的听不见吗?……”尽管如此,对这片荒野来说,已经足够了。

来到这里,一切安定下来,最重要的几项劳动也结束了。亲爱的加玛就该北上返回阿克哈拉照顾生病的奶奶了。可怎么回去呢?到哪儿找车呢?

在牧场上运营载客的车统统都是三证全无的非法运营车,俗称“黑车”。车况之恶劣,能震惊所有的城里人。那样的车在荒野若隐若现的,软塌塌的沙子路上慢吞吞地,东倒西歪地爬啊爬啊,时速简直没法超过二十公里。只有偷偷上了乌河南岸的柏油路(少有交警),才能陡然神气一下,开得飞快。可就连这样的车也是罕见的。如果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碰到一辆的话,简直让人想要……想要……想要放鞭炮!——是的,只有鞭炮,只有我们汉族人的这种玩意,只有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噼里啪啦”瞎咋呼的猛劲才能准确表达此种激动!

终于有一天,居麻去北面的亲戚家帮忙挖地窝子,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有一辆车第二天将经过这附近的牧场,去往南面送人。大约两天后北返。于是加玛赶紧开始做准备。

所谓的“准备”主要是洗头。这令我很难理解。且不说当时旱情严重,水非常珍贵。而且,她不是马上要走了吗?马上要去到水源充沛的乌河之畔,干吗不去到那边再洗呢?如果是为了洗给司机和其他乘客看的,这也太虚荣,太奢侈了吧?再一想,怎么能用“虚荣”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来定义这件事呢。生活本来就够局促了,如果再潦草地应付,那就是“破罐破摔”了。再窘迫的生命也需要“尊严”这个东西。而“尊严”需得从最小的细节上去呵护。哪怕就只在一名司机和两三名乘客面前体现短短几个小时的清洁和体面,也马虎不得。

想想看——茫茫荒野,无尽土路,突然,视野中出现一个姑娘的身影。车开到近前,大家一看:竟如此光鲜整齐!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而并非从土里钻出来一样……在这个粗犷沉寂的世界里,这样的情景既令人惊奇,也给人慰藉,还平添了欢乐和希望。

于是,加玛不但洗了头,还从头到脚整顿了一番。还打开上了锁的木箱,拆开一双新袜子换上。

还坐下来打扮了一整个上午——抹了桂花头油——是的,都这样的年代了,牧场上的女人们仍习惯使用这种古老廉价又香喷喷的化妆品,擦了粉底。光梳头发就梳了半个小时,然而即便梳了半个小时也没见梳出个什么花样来,只是光溜地绑成一条马尾巴而已。

照我看来,有车的这个消息也未免太渺茫了些。不过是口耳相传的一则听闻,既没办法直接和司机证实,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啥意外和变动。但大家还是把它作为确凿的事实接受了。

这一天很冷。一大早,只有一行脚印在结满白霜的地面上踩出黑色的粪土,一线绵延,穿过整个沙窝子消失在沙丘顶端。因加玛要走,头天晚上嫂子煮了一大锅肉,早上大家接着吃了些剩下的肉和肉汤。然后各干各的活,谁也不打扰正在打扮的加玛。等时间差不多了,戴足所有首饰,穿着干净外套和体面小皮鞋——虽然很薄,却是她最漂亮的一双鞋的小姑娘突然抱住嫂子亲了一口,嘴里嘟囔着一句汉语:“我爱的妈妈!”于是嫂子也微笑着亲了她一口。我说:“时间还早,再背一袋雪再走吧?”她不理我,扭着身子继续和嫂子撒娇。

告别荒野令她非常快乐。头一天晚上就已经打包好了行李。隔壁萨依娜也过来给奶奶捎了一小包糖果。嫂子给奶奶捎了两条塞着马肋骨的马肠,一包煮熟的肉,两张前段时间冬宰剥的羊皮,还有一只直接埋在羊粪灰里烤出的面饼。这种烤法烤出的馕最香了!所有东西统统用一块白布包着。除此之外,嫂子还额外给了加玛几块比较贵的糖果,使她高兴得喊叫起来。

然后这姑娘又翻出一只小小的空钱包敞开了伸向居麻——要钱。居麻立马给了一百块,更是令她大乐。她原计划是要五十块。另外居麻还给奶奶捎了五百块,是生活费和治病的钱。

戴帽子时,女儿手持两顶帽子郑重地向爸爸征求意见。居麻说雪青色的好看,于是她立刻端正地戴在头上,遮住额头。看着这么整齐、快乐的女儿,居麻微笑无语,卷着莫合烟耐心地等她收拾利落。比起体面的女儿,父亲非常灰暗。他还是穿着那双补丁迭补丁的大头鞋,破旧的外套皱皱巴巴。比起女儿的兴奋,他有些失落,精神不振的样子。却解释说昨夜没有睡好:“肉汤劲儿太大。”

然后两人出门上马,居麻送她去遥远的汽车路边等车。传闻中那辆车大约会在今天中午时分经过附近的荒野。两人的马消失在北沙梁那边的荒野深处,我站在沙丘上看了许久。

少了两个人,我和嫂子备感寂寞。她一人去干羊圈里的活。我背完雪后,去萨依娜家帮着绣花,下午两点才回家。结果回家推门一看,父女俩正围着矮桌继续吃早上的剩肉……他们说,在那条路边等了四个小时,冻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回来了。看来车要么远远未到,要么早就走过了。

晚上,给奶奶捎的钱以及给加玛的零花钱又统统收了回去。虽然说好等出发时再给,但加玛还是很不乐意。我也觉得很奇怪,干吗要收回去呢?怕她乱花吗?问题是这荒野里到哪儿花钱去?

又过了几天,通过隔壁的电话(之前一个多星期没信号了)得到一个稳妥的消息:有一辆小货车会前往旱情严重的北面牧场送冰,并于当天返回乌伦古河一带。于是父女俩决定赶去那边的亲戚家坐等车来。但那里很远,得骑两三个小时的马。加上等车,当天居麻未必能赶回。

于是又一轮告别开始了。隔壁又来表达了一遍对奶奶的问候。嫂子又开始打包给奶奶捎带的物什。居麻重新给钱,重新算账。这次又多给了二十块,还额外抓了一小把零钱。加玛喜滋滋地数了又数,反复感慨:“这么多啊,这么多钱啊……”

这回还是一大早起来,长时间梳头发、抹头油、打粉底、别头花。程序一个也不能少。当父女俩骑马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沙丘背后,我还在幻想:等到傍晚,门一开,两人又笑嘻嘻地回来了:“你好吗?身体好?——哎!还是没车!”

可这一次真的走了。居麻第二天中午才回来。他向我们形容了那车的样子。说他一直看着车完全消失了才转身回家。嫂子又仔细地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夫妻俩长时间陷入沉默之中。

加玛走了!像一百个人走了!剩下的我们多寂寞啊。从此夜晚更漫长寂静。

节选自《冬牧场》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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