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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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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四川省绵阳市江油市2020年中考语文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题。

水灾

庐隐

    丝丝的细雨,从早飘到夜,从夜飘到明。天空黑黝黝的,如同泼上了一层淡墨。天地间充塞着非常沉重的气流,便连呼吸也像是不容易呢。

    雨随着时间不断加增它的积量,愁苦也更深地侵蚀着村民的心。忠信村的农夫王大闷坐在草棚下,看着被雨打得偃伏在地上的青麦梗和渐渐萎黄的嫩麦穗,内心充满着忧苦。

    “唉,老天爷!”他讷讷地叫着。

    忽然,一张絳红色的小圆脸从草屋的门口现了出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不住地看着正在叹气的王大。

    “爹爹,我要念书,你得给我买一顶好看的帽子,也要做一件长衫。”黑儿笑嘻嘻的扳着王大的颈子道。

    这是一种沁心的甜美的声调,王大的心弦不禁颤动了。

    “只要今年有收成,爹爹全给你买。”他拉过孩子,温和地抚弄他的短发。

    但是雨滴又一阵急狂地敲在草棚上,王大长叹:“这雨要是还不止,这地方就不用想再有人活了!”

    “唉,黑儿的爹,这是天老爷的责罚,还是到村东关帝庙求求关帝爷爷吧!也许天可怜见,雨不下了呢?”王大的妻在绝望中想出这唯一的办法来。王大觉得妻说得对,于是第二天一早,他洗净了手脸,在关公的法像前跪,祈祝了许久。

    这一天下午,雨像是有住的意思,泼墨似的黑云也渐渐退去,王大虔信关帝爷的灵验,便心里许愿,如能免了这次水灾,他一定买个三牲供祭。同时美丽的幻梦,也在脑子里织起来,他在麦地里绕着圈,虽是有些麦子已经涝了,但若立刻天晴,至少还有六七成的收获,于是一担担的米谷挑到打麦场去,跟着一把把的银圆握在了手里。

    半夜里一个霹雷,草房上飞击着急骤的雨点,窗眼里闪着火龙似的电光。王大跳下地来,双手合十合“救苦救难的关帝爷……”

    轰隆,轰隆,一阵巨响。王大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亮,看见山那边一团一团的山水向下奔,他失声叫道:“老天,这可罢了,快逃命吧!”

    王大帮着妻抓了一堆衣服,背起黑儿,冒着急雨,一脚高一脚低地奔那高坡去。

    轰隆,轰隆,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他们看见许多的黑影都向高处狂奔着,凄厉地叫着哭着。王大喘着气,拉着妻子来到了高坡上,这时天色渐亮了,村子已成了茫茫的大海,而水势依然狂涨,看看离这高坡只有二三尺了。王大的妻把黑儿紧搂在怀里,喊着关帝救命!但是一切的神明都像聋了耳朵,再也听不进这绝望的呼声。这时候,一个高掀的大浪卷过来,土坡瞬间被淹没,于是这三个人影便不见了,只露出那土面上的一株树梢。

    恐怖的三天过去了,水渐渐退去,天色也已开晴。有些怀恋着故土的村人,仍然回来,草草搭个草棚,苦挨着度日。一天早晨,村民阿泉下田时,看见一个老农坐在一个土坡前低头垂泪,他走近细认,原来正是失踪的王大。他站住叫道“大叔,是你啊!婶子和黑儿兄弟呢?”

    王大听到妻子和黑儿,又流下泪来,抖颤着声音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大叔,你这些日子在什么地方躲着的?”

    王大抹了把泪,说起了他被救的经过。大水那夜,当一个浪头盖过来的时候,他攀住一块木板,任着它飘了下去,在呛了不知多少口水后就昏迷了过去,后来被冲到一块沙滩上,一位打鱼的老人把他救了过来。

    “唉,你看这还像一个村子吗?我今早看到村边有个大冢,听说里边埋着几十个这次死去的人,妻和黑儿也在里边。唉,阿泉,完了!什么都完了!”

    “大叔,你现在打算怎么过活?”

    “我要去修河堤”王大说。

    “昨天我已经见着县里招募民夫去修河堤的告示了!”阿泉停了停,“村里大半的人都要去,这倒是好事,修好了河堤,以后就不会再遭殃了。”

    “我也这样想。”王大说,“自己受了苦,不忍心后人再受苦。”

    “大叔,明天河堤上见吧!”阿泉说完就走了。王大又向着那大冢滴了些泪,便去应募了。

    几个月后,河堤完工了,王大在他原先住的地方盖了一间草屋,寂寞地生活着。第二年夏天,虽仍然接连下雨,但村子里是平安的。

(有删改)

(1)、小说开头的环境描写有何作用.
(2)、请简要分析文中画线的句子对下文情节发展的作用。
(3)、请结合全文概括村民王大的形象特征。
(4)、请结合选文,谈谈小说以“水灾”为题,表达了作者哪些思想感情?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回答下面问题。
                                                                                                       低下头来
        ①有人问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你是天下最有学问的人,那么你说天与地之间的高度是多少?”苏格拉底毫不迟疑地回答:“三尺。”那人笑了:“先生,如果天与地之间只有三尺,我们这些五六尺高的人,不把苍穹戳破了?”苏格拉底也笑了:“是啊,凡是超过三尺的人,如果想立于天地之间,就要懂得低下头来。”
        ②这个故事,已经流传了2000多年。人生在世,真的需要低头吗?
        ③自然界的天地,是不需要低头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尽情地挺起自己的胸膛,扬起自己的头颅,迈开自己的步伐。走自己想走的道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敢让我们低头,我们也从不向任何人低头。越难,就越要闯;越硬,就越要碰。挺胸,方具丈夫气概;抬头,才显英雄本色。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④但有些时候,我们却不得不低头。比如,前边有一个山洞,里边充满了神秘,你也想进去探个究竟。而山洞的洞口,却低于自己身体的高度。这时候,你是低下头来进去?还是扬起头来返回?当看见有人从这个山洞里背着珍贵的宝藏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低头也是我们所需要的。在很多情况下,低下头来,是一种聪明和智慧,也是一种大度和从容。能低者,方能高;能屈者,方能伸;能柔者,方能刚;能退者,方能进。
        ⑤有时,在现实面前需要低头。想象和现实,往往会有很大的距离。你想骑马飞驰,可眼前能找到的,只有一头驴。是坐在那里等马?还是骑上毛驴先行?想当元帅,必须先当士兵;想当爷爷,必须先当孙子。不低头,就会碰得头破血流。
        ⑥有时,在错误面前需要低头。人生在世,谁都可能犯错误。错误是对别人的伤害,只有低头才能弥补。低头不是屈辱,而是应该付出的代价。廉颇向蔺相如低头,不但没人笑话,反而传为美谈。很多的矛盾和纠葛,也不是在硬碰中解决的,而是在低头中令人悦服。
        ⑦有时,在欲望面前需要低头。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就像海里的水,喝得越多,越感到口渴。职务,总是看着别人高;权力,总是看着别人大;金钱,总是看着别人多。只有低下头来,才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是过眼烟云,身外之物。
        ⑧有时,在法律面前需要低头。法律是什么?是一个框框。每一个人,都必须在这个框框里进进出出。有人感觉不舒服,为什么让它束缚我们的手脚?也有人自作聪明,想从框外找个漏洞钻过去。但和法律较劲,实在是太危险了。即便得逞,也是心惊一生。
        ⑨在我们每个人的周围,都有这样两种人。一种是经常“低头”的人,一种是经常“仰头”的人。只要稍作对比,就会发现,那些人缘最好、事业最顺、进步最快的人,往往都是懂得“低头”的人。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各题。

惟有垂杨管别离

       ①病房里的岳老师和那个小病号互不相识,他们一个是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但那所小学已经关闭多年,岳老师事实上好多年每当老师了;一个是只有七岁的小男孩,三岁就生了骨病,自此便在父母带领下到处求医,学校,他一天都没踏足过。

       ②在病房里,他们首先是病人,其次,他们竟然变做老师和学生。四十多岁的岳老师,早已被疾病和疾病所带来的争吵、伤心。背弃折磨得满头白发。可是,【A】当她将病房当做课堂以后,某种奇异的喜悦降临了,她将那终年苍白的面容上竟然现出一丝红晕。【B】每一天,只要两个人一输完液,就马上开始给小病号上课。虽说从前她只是语文老师,但这里她却什么都教,古诗词、加减乘除、英语单词……

       ③每当病人和陪护者挤满病房之时,便是岳老师一天之中神采奕奕的时刻﹣﹣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出许多问题来考小病号。如果小病号能在众人的赞叹中结束考试,那简直就像是有一道神赐之光破空而来,照得她通体发亮。但小病号生性顽劣,只要病情稍好,就在病房里奔来跑去,岳老师的问题他便经常答不上来。比如那两句诗,上句是“长安陌上无穷树”,下一句,小病号一连三天都没背下来。

       ④这可伤了岳老师的心。到最后,小病号也愤怒了:“我反正活不了几年了,还背这些干什么?”小病号问完,岳老师借口去打开水,到了走廊,就开始大哭。说是大哭,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她用嘴巴紧紧地咬住袖子,一边走,一边哭。走到开水房前,她没有进去,而是靠在潮湿的墙壁上,继续哭。

       ⑤自此之后,岳老师没有罢手,反倒是教他更多,甚至,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更多。她跛着脚,跟在小病号后面,给他喂饭,让他喝水,还陪他去院子里,采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回来。小病号的病更重了,要转院去北京。听到这个消息,她夜夜难眠。

       ⑥深夜,借着走廊里的微光,她坐在长条椅上写写画画。她要在小病号离开之前,给他编一本教材。这本教材上什么内容都有,有古诗词,有加减乘除,也有英语单词。

       ⑦微光映照下的她,让人感慨:无论如何,这一场人世,终究值得一过。死亡是人人都无法逃脱的命运,但是你至少要留下抗争的痕迹。

       ⑧一大早,小病号就要去北京了。他跟病房里的人一一道别,自然也跟岳老师道别。可是,那本教材,虽说只差一点点就要编完,终究还是没编完。岳老师将它放在小病号的行李中,然后捏了捏他的脸,跟他挥手。如此,告别便潦草地结束了。

       ⑨几分钟后,有人在楼下呼喊着岳老师。开始,她全然没有注意,只是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不发一语。突然,她跳下病床,跛着脚,狂奔到窗户前,打开窗子。于是,全病房的人都听到喊声,是小病号。他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出来的竟然是一句诗:“唯有垂杨管别离!”可能怕岳老师没听清楚,他继续喊,“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喊了一遍,再喊一遍,“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⑩离别的时候,小病号终于完整地背出了那两句诗。岳老师却并没有应答,她正在哭泣﹣﹣一如既往,她没有哭出声来,而是用嘴巴紧紧地咬住袖子。除了隐忍的哭声,病房里只剩下巨大的沉默。似乎人人都知道,此时此地,哭泣,就是她唯一的垂杨。

(作者:李修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虽不像扑灯蛾,爱光明而至焚身,小孩子喜欢火,喜欢亮光,却仿佛是天性。放在暗屋子里就哭的宝儿,点亮了灯哭声就止住了。岁梢寒夜,玩火玩灯,除夕燃滴滴金,放焰火,是孩子群里少有例外的事。尽管大人们怕火火烛烛的危险,要说“玩火黑夜溺炕”那种迹近恐吓的话,但偷偷还要在神龛里点起烛来。

    连活活的太阳算着,一切亮光之中,我爱皎洁的月华,如沸的繁星,同一支夜晚来挑着照路的灯笼。提起灯笼,就会想起三家村的犬吠,村中老头呵狗的声音;就会想起庞大的晃荡着的影子,夜行人咕咕噜噜的私语;想起祖父雪白的胡须,同洪亮大方的谈吐;坡野里想起跳跳的磷火,村边社戏台下想起闹嚷嚷的观众,花生篮,冰糖葫芦;台上的小丑,花脸,《司马懿探山》。真的,灯笼的缘结得太多了,记忆的网里挤着的就都是。

    记得,做着公正乡绅的祖父,晚年每每被邀去五里遥的城里说事,一去一整天。回家总是很晚的。凑巧若是没有月亮的夜,长工李五和我便须应差去接。伴着我们的除了李老五的叙家常,便是一把腰刀、一具灯笼。那时自己对人情世故还不懂,好听点说,心还像素丝样纯洁,什么争讼吃官司,是不在自己意识领域的。祖父好,在路上轻易不提斡旋着的情事,倒是一路数着牵牛织女星谈些进京赶考的掌故——雪夜驰马,荒郊店宿,每每令人忘路之远近。村犬遥遥向灯笼吠了,认得了是主人,近前来却又大摇其尾巴。到家常是二更时分。不是夜饭吃完,灯笼还在院子里亮着吗?那种熙熙然庭院的静穆,是一辈子思慕着的。

    “路上黑,打了灯笼去吧。”

    自从远离乡井,为了生活在外面孤单地挣扎之后,像这样慈母口中吩咐的话也很久听不到了。每每想起小时候在村里上灯学,要挑了灯笼走去挑了灯笼走回的事,便深深感到怅惘。母亲给留着的消夜食品便都是在亲手接过了灯笼去后递给自己的。为自己特别预备的那支小的纱灯,样子也还清清楚楚记在心里。虽然人已经是站在青春尾梢上的人,母亲的头发也全白了。

    乡俗还愿,唱戏、挂神袍而外,常在村头高挑一挂红灯。仿佛灯柱上还照例有些松柏枝叶做点缀。挂红灯,自然同盛伏舍茶、腊八施粥一样,有着行好的意思;松柏枝叶的点缀,用意却不甚了然。真是,若有孤行客,黑夜摸路,正自四面虚惊的时候,忽然发现星天下红灯高照,总会以去村不远而默默高兴起来的吧。

    唐明皇在东宫结绘彩为高五十尺的灯楼,遍悬珠玉金银而风至锵然的那种盛事太古远了,恨无缘观赏。金吾不禁的那元宵节张灯结彩,却曾于太平丰年在几处山城小县里凑过热闹:跟了一条龙灯在人海里跑半夜,不觉疲乏是什么,还要去看庆丰酒店的跑马灯,猜源亨油坊出的灯谜。家来睡,不是还将一挂小灯悬在床头吗?梦都随了蜡火开花。

    想起来,族姊远嫁,大送大迎,曾听过彻夜的鼓吹,看满街的灯火;轿前轿后虽不像《宋史·仪卫志》载,准有打灯笼子亲事官八十人,但辉煌景象已够华贵了。那时姊家仿佛还是什么京官,于今是破落户了。进士第的官衔灯该还有吧,垂珠联珑的朱门却早已褪色了。

    用朱红在纱灯上描宋体字,从前很引起过自己的喜悦;现在想,当时该并不是传统思想,或羡慕什么富贵荣华,而是根本就爱那种玩意,如同黑漆大门上过年贴丹红春联一样。自然,若是纱灯上的字是“尚书府”或“某某县正堂”之类,懂得了意思,也会觉得不凡的;但普普通通一家纯德堂的家用灯笼,可也未始勾不起爱好来。

    宫灯,还没见过;总该有翠羽流苏的装饰吧。假定是暖融融的春宵,西宫南内有人在趁了灯光调绿嘴鹦鹉,也有人在秋千索下缓步寻一脉幽悄,意味应是深长的。虽然,“……好一似扬子江,驾小舟,风狂浪大,浪大风狂”的汉献帝也许有灯笼做伴,但那时人的处境可悯,蜡泪就怕数不着长了。

    最壮的是塞外点兵,吹角连营,夜深星阑时候,将军在挑灯看剑,那灯笼上你不希望写的几个斗方大字是霍骠姚,是汉将李广,是唐朝裴公吗?雪夜入蔡,与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故事是同日月一样亮起了人的耳目的。你听,正萧萧班马鸣也,我愿就是那灯笼下的马前卒。

    唉,壮,于今灯笼又不够了。应该数火把,数探海灯,数燎原的一把烈火!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我的母亲(节选)

蔡志忠

    我的第一个记忆,是对母子之间亲密关系的疑惑。当时我还不能站、不会走路,应该还不到一岁,只记得妈妈抱着我在路上遇到两位邻居,三个女人站在树下东家长西家短地聊个没完没了。由于抱我太久有点累,母亲让我站在地上,双手抱着她的大腿。大热天,她的大腿很凉,摸起来感觉很舒服。于是我的右手便顺着她的大腿往上伸去,母亲边聊天边用手把我的小手往下推。我不依,又用左手顺着她的大腿往上伸,母亲再一次用手把我的小手往下推。

    这是我出生以来首度被母亲拒绝,还连续被拒绝两次。原本婴儿与母亲的关系是全世界最亲密的,我的小小心灵对这件事很不解,内心感到惶恐不安。这便是我对母亲的第一个记忆。

    从我孩提时起,母亲就于凌晨三点多起床,背着我煮猪食、喂鸡鸭。我因此养成了凌晨三点多起床的习惯。

    父亲很严肃,平常在家里难得讲一句话,整天绷着脸,很凶的样子。我们家很安静,有事情才有人讲话,我也因此养成不太爱说话而爱思考的习惯。

    我一生中,跟父亲、大哥、大姐、妹妹所讲的话极少。记得我七八岁时,曾跟二哥睡同一张床,整整两年时间,印象中我们好像不曾讲过话。

    但我跟母亲则无话不说。我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急着找妈妈,跟她报告今天老师说了什么,学校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如果课堂上老师说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我就把整个故事从头到尾给母亲重述一遍。她边喂鸡鸭,边听我说故事。有时我看她干活太认真,不专心听,还会生气地责怪她没仔细听我说故事。

    她会笑着说:“有啊!我在认真听啊。”

    我说:“那么你重述一遍刚刚我说的话。”

    她总是回答:“好啦!别生气,你继续讲,我一定专心听。”

    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是家中的大姐,她从小就要帮忙照顾妹妹和略有残障的弟弟。由于从小便主持家务,她很有自己的想法。

    母亲很爱看歌仔戏(福建及台湾的汉族传统戏曲之一)。每隔两个月,当歌仔戏班巡回到花坛戏院演出时,她总是无视父亲的情绪,非要去看一场不可。

    两个月一次,歌仔戏的锣鼓声打破乡下的平静。孩子们总是追着宣传车抢歌仔戏广告戏单。我好不容易抢到一张戏单,便急忙跑回家告诉妈妈:“妈妈!这次演许仙与白娘子,我们哪一天去看戏?”

    母亲一定迫不及待地回答:“明天下午我们去看第一场。”

    第二天午饭后,她急忙洗完碗盘,还来不及把碗盘摆入橱柜,便拉着我直奔花坛戏院。她总是随着“陈三五娘”“陈世美与秦香莲”“孟丽君”的悲欢离合情节,边看边哭,泪流满面。

    散场后,我的主要任务是,先回家打探父亲是否已经从田里回到家里——如果父亲在家,我就得偷偷打开厨房后门门闩,轻掩门板,然后再回去告诉躲在稻草堆后的母亲。母亲只好手捧着预藏在后院柴堆上方的喂鸡鸭的空盆,从厨房后门进屋,假装自己在后院干了一下午的活。

    其实父亲心里明白得很,他早知道,只要有歌仔戏班到花坛演出,母亲一定不计一切后果去看戏。她宁愿忍受父亲臭着脸生气一个星期,也要飞到戏台前过过戏瘾。只要一听到歌仔戏的锣鼓声响起,母亲便无法平静地做家事,得先去看完一场歌仔戏,让平淡的乡下生活变得精彩炫丽。但她还是很克制,也像跟父亲有个默契的约定,每次歌仔戏班来花坛公演十天,她只去看一次下午场。我知道,如果父亲不反对她看戏,她一定日场、夜场连看十天二十场戏。

    长大后我发现,我的好胜心来自全乡书法第一的父亲,但我的个性形成大都来自母亲。母亲永远不责骂自己的孩子,不跟自己的孩子说“不”。

    沉迷于自己所喜欢的事物,“横眉冷对千夫指”,不理会世间的价值观和别人的看法,随着心中想法而行事——我的这些特立独行的个性来自母亲。

    通常小孩都是由母亲带大的,因此小孩的个性也大多来自母亲,我本人就是一个例子。母亲跟我交谈时,总是以相互斗嘴调侃的方式说话。例如我跟别的小孩到田里抓泥鳅,玩得双手很脏,她会说:“哇!好厉害,能玩得这么脏!这么脏的手,除非用菜刀剁掉,否则怎能洗得干净?”

    我说:“不必剁,我自己洗给你看。”

    小时候,我喜欢端着一碗饭,边吃边到左邻右舍串门子,到处打听新闻。

    她会说:“好厉害,一顿饭竟然可以吃到天涯海角!今天有什么新闻。

    我说:“左邻阿花下星期一从台北回来,右舍阿珠明天有人来相亲。”

    听完,她说:“你这么认真当新闻播报员,有没有人给你钱?”

    我说:“我当免费志工,不收钱。”

    我聪明,反应快,大概是因为从小妈妈就以这种方式跟我对话,培养了我随机应变的能力。

    逢年过节,家里买鱼买肉是父亲的责任,平时买豆腐,则是母亲的责任。早上九点,听到豆腐小贩的叫卖声,她就拿钱叫我跑出去买豆腐。

    她在后院洗衣服时,我总是蹲在旁边听她讲故事。我经常在听故事的空当跑进厨房先吃一小部分豆腐。每每到中午煮饭时,豆腐已被我吃了三分之一。这样几年下来,我从来没听她问过:“豆腐是你吃的吗?”

(选自《读者》,2019年8期,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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