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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珠海市普通高中2017届高考高三语文3月模拟考试试题(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五一是几号

安勇

    ①爹一共来过我的学校两次,两次都让我丢尽了脸面。

    ②第一次,爹送我报到,走到学校门口,突然停下来,把行李从左边的肩膀换到右边,咳嗽一声,冲地上重重地吐一口痰,用他山里人的嗓门儿冲我吼道:“老丫头,给爹念念,这木牌子上写的啥玩意儿?”我看见好多道含义复杂的目光,全都落在我和爹的身上,好像我们是怪物。这些目光烤得我脸红心跳,我跺跺脚,没理爹,逃似的跑进了校园里。

    ③爹根本没发现我已经不高兴,迈着大步,“咕咚咕咚”地从后面追上来。走向宿舍的一路上,爹非常兴奋,只要遇到人,不管人家理没理他,他都扯着嗓门儿,用手指着身边的我,说我是他的老丫头,考上了某某大学。还说我从小就是学习的材料。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带着怨气喊了一声爹。爹却不以为然,在宿舍里,对同学们又介绍了我一遍。然后,爹卷一支旱烟,心满意足地吸两口,又补充道,俺家老丫头是个要强的孩子,这回小家伙有了大出息!

    ④爹第二次来是在一年前,像现在一样,正是五一节前夕。同宿舍的姐妹们都在说黄金周的假期,计划着去哪里旅游。爹没有敲门,“咣当”一声推开宿舍门就闯了进来。惹得姐妹们顿时一阵惊呼,慌怍一团一一天气热,她们都穿得很少。爹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一进门就喊我老丫头,问我,带的山野菜吃没吃光。对我说,妈让他给我又送一袋子来。我看看姐妹们,再看看爹,脸上一阵发烧。爹打开口袋,妮子妮子地叫着,用他的两只大手,从袋子里捧出一把把野菜,自作主张地放在姐妹们的床上,还不厌其烦地说,菜已经用盐腌好了,拿热水泡一泡,就能下饭吃。

    ③爹送完了礼物,卷一支烟,毫不理会姐妹们捂住鼻子嘴,坐在我床上有滋有味地吸了几口后,听见了姐妹们说黄金周旅游的事.他站起身,问她们,黄金周是什么意思?一个姐妹憋住笑告诉他,黄金周就是7天的长假,可以不用上课。爹就更加纳闷儿,问,好端端的,学校干啥要放长假?那个姐妹轻声地笑了,另有两个姐妹也笑出了声.一个姐妹忍住笑说,因为要到节日,五一劳动节,所以学校才放假。爹又问,劳动节是什么节?无法忍受爹再这样问下去,抢着告诉他,劳动节就是全世界劳动者的节日,也叫五一节。爹似乎明白了,点着头,反复念叨着劳动节和五一,从嘴里吐出一口浓浓的烟,突然又问了一句:“劳动者是些啥人呢?谁答应让他们过节的?”爹这句话说完后,宿舍里的姐妹们再也忍不住,一齐发出了响亮的笑声。爹也咧开嘴笑了笑,摸著自己的脑袋问我:“老丫头,那个劳动节一一五一是几号呢?”我羞愧得满脸通红,眼泪就流了下来。爹没看到我的泪水,又接着问姐妹们,旅一次游得花多少钱?

    ⑥爹离开学校五天后,我收到了他寄来的300元钱,在附言里写着“旅游”两个字。半个月后,我收到了爹的信。爹不识字,信是我的小学老师代写的。在信里,爹问我,寄的钱是不是已经收到了?爹还说,爹的老丫头和别人比,不缺啥也不少啥,人家去旅游,你也得去旅游,钱可能不太够,找便宜的地方去游吧!在信里,爹还说,他知道了五一是5月1号,他还知道了,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劳动者。最后,爹让我放心去旅游,不用惦念家里!在信纸的背面还写着r-句话:祝老丫头劳动节快乐!

    ⑦我没想到,暑假回到家时,竟然看见爹瘸了一条腿。爹看见我,有些慌张,咧开嘴笑了笑,响亮地冲着屋子里喊:“她妈,赶紧杀鸡,咱老丫头回来了!”妈告诉我,爹的腿是在崖上采山野菜时摔断的,那面崖很陡,但长的野菜很新鲜,一看就知道能卖好价钱。妈还说,你爹盼着多采些野菜,好快点还上那300元钱的债!

    ⑧爹从此再没来过我的学校。(选自《中国最好的小小说》)

(1)、综观全文,分条陈述“爹”两次来校都让“我”丢脸理由。

(2)、简析第⑤段多次描写同宿舍姐妹神态动作的手法和作用。

(3)、第⑧段在全文中的作用主要有?

(4)、简要评价小说中的父亲形象。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爱的牺牲

【美】欧·亨利

    乔和德丽雅在一个画室里见了面,那儿有许多研究美术和音乐的人经常聚会。乔和德丽雅一见倾心,短期内就结了婚。夫妇租了一层公寓,那是一个寂静的地方,单调得像是钢琴键盘左端的A高半音。可是他们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了各自的艺术,又有了对方。家庭只要幸福,房间小又何妨。乔在伟大的马杰斯脱那儿学画,德丽雅在罗森斯托克那儿学习钢琴。

    可是没多久,艺术动摇了,该付给马杰斯脱和罗森斯托克两位先生的学费也没着落了。

    于是,德丽雅说,她得教授音乐,以免断炊。她在外面奔走了两三天,兜揽学生。一天晚上,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来。

    “乔,亲爱的,”她快活地说,“我有一个学生啦。爱·皮·品克奈将军的小姐克蕾门蒂娜,住在第七十一街。她只有十八岁。我一星期教三次课;你想想看,乔!每课五块钱。等我再找到两三个学生,我又可以到罗森斯托克先生那儿去学习了。”

    “德丽雅,”乔说,“我能让你忙着挣钱,我自己却在艺术的领域里追逐吗?决不能够!我想我可以卖报纸,搬石子铺马路,多少也挣一两块钱回来。”

    德丽雅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

    “乔,亲爱的,你真傻。你一定得坚持学习。我并不是放弃了音乐去干别的事情。我一面教授,一面也能学一些。我永远跟我的音乐在一起。何况我们一星期有十五块钱,可以过得像百万富翁那般快乐。你绝不要打算脱离马杰斯脱先生。”

    “好吧,”乔说,“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去教课,那不是艺术。你这样牺牲真了不起,真叫人佩服。”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德丽雅说。

    “我在公园里画的那张素描,马杰斯脱说上面的天空很好。”乔说,“可以卖掉一张。”

    “我相信一定卖得掉的,”德丽雅亲切地说。“现在让我们先来感谢品克奈将军和这烤羊肉吧。”

    周末,愉快自豪可是疲惫不堪的德丽雅,得意扬扬地掏出三张五块钱的钞票,扔在那,“有时候,”她有些厌倦地说,“克蕾门蒂娜真叫我费劲。”接着,乔带着基督山伯爵的神气,掏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一张两元和一张一元的钞票——全是合法的纸币。把它们放在德丽雅挣来的钱旁边。“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画卖给了一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他郑重其事地宣布说,“他另外预定了一幅勒加黄那货运车站的油画,准备带回家去。我的画,加上你的音乐课!呵,我想艺术还是有前途的。”

    “你坚持下去,真使我高兴,”德丽雅热切地说,“你一定会成功的,亲爱的。”

    下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乔先回家。他把他的十八块钱摊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把手上许多似乎是黑色颜料的东西洗掉。

    半个钟头以后,德丽雅回来了,她的右手用绷带包成一团,简直不像样了。

    “这是什么?”乔轻轻地握住那只手,扯扯绷带下面的几根白线,问道。

    “那是涂了油的软纱。”德丽雅说,“喔,乔,你又卖掉了一幅素描吗?”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钱。

    “可不是吗?”乔说,“只消问问那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你今天下午什么时候烫痛手的,德丽雅?”

    “大概是五点钟,”德丽雅可怜巴巴的说。“熨斗,我是说奶酪,大概在那个时候烧好。你真该看到品克奈将军,乔,他……”

    “先坐一会儿吧,德丽雅,”乔说,他把她拉到卧榻上,在她身边坐下,用胳臂围住了她的肩膀。

    “这两个星期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德丽雅?”他问道。

    她带着充满了爱意和固执的眼色熬了一两分钟,终于垂下头,一边哭,一边说出实话来了。

    “我找不到学生,”她供认说,“我又不忍眼看你放弃你的课程,所以在第二十四街那家大洗衣作坊里找了一个烫衬衣的活儿。乔,你怎么会疑心我不在教克蕾门蒂娜的音乐课呢?”

    “到今晚为止,我始终没有起疑。”乔说,“本来今晚也不会起疑的,可是今天下午,我把机器间的油和废纱头送给楼上一个给熨斗烫了手的姑娘。两星期来,我就在那家洗衣作坊的炉子房烧火。”

    他们两个都笑了,乔开口说:“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可是德丽雅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别说下去啦,”她说,“只需要说‘当你爱的时候’。”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杀棋

王建华

    天气晴好的日子,邮局的南墙根总是聚满了闲散老人,聊天甩扑克,下象棋,随心而为,各得其所。

    靠墙根的一头,一个老头双手拢在袖管里,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静静地坐在小马扎上,像一尊蜡像。他面前有一张能折叠的四方桌子,桌子对面也放着个马扎。桌子上画着棋盘,棋盘里填满了棋子。旁边的香樟树上挂着块一尺见方的硬纸板,歪歪斜斜地写着:五块钱一局。偶尔有人坐到他对面,说杀一局,他微微睁开眼睛,说五块钱一局,你先请。每每不到十分钟,来人就会摸出五块钱丢在桌子上,悻悻地离去。这些人当然都是从外地或是乡下来的象棋爱好者。城内清楚底细的人都不跟他下,因为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跟你杀一局。”老头儿微微睁开眼睛,说五块钱一局,你先请。老头儿伸出细长干瘦的手指做一个请的手势,却发现对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小子“啪”的一声架起一门当头炮。老头儿迟疑着上了一匹马,推上这匹马时,他斜睨了那小子一眼: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他黝黑脸庞上的黑边近视镜,眼镜片后面小眼珠滴溜溜转,闪烁地着凶狠的光;薄薄嘴唇边几根浅黄胡须像极了春天破土而出的草芽。小子飞快地上马、出车,攻势迅疾凶猛,顷刻工夫,车马杀气腾腾地压到河界上。老头儿也不慢,每当对方“啪”的一声棋子落桌,他的棋子就轻轻巧巧地跟上,要么巧妙地避其锋芒,要么死死地封住去路。

    春阳把最后一抹余晖投在香樟树上,香樟树上刚刚长出的新叶嫩绿中吐出紫红。“你是学生伢?”老头儿问了一句,小子“嗯”了一声。“咋不去念书?”老头儿又问。“杀棋就杀棋。”小子没好气地回一句。老头儿又迟疑了一下,杀棋就杀棋,这分明是他自己平时跟别人说的话,走棋时他从不让别人问长问短。

    小子的鼻子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老头儿偶尔瞟一眼小子,真的再也没说一句话。老头儿用连环炮配合一匹马在对方阵营内形成掎角之势,只等家里的士角炮打掉对方一个士,即可置对方于死地。然而,他像一个武林高手任凭对方刀光剑影在面前上下飞舞,却只是左避右让,就是不出手。

    小城人都不知这个老头儿的来路,只知道他偶尔也做些收破烂的营生,那是一连几天无人跟他对弈的时候。他刚刚在这里摆棋摊时,生意还不错,跟他对弈的人也不少,观战的人也多,后来因为棋艺悬殊,棋摊就逐渐冷落了。他也试图输过棋,因为他演技不高明,让赢棋子的人觉得憋屈,备受侮辱似的,久了就很少有人上他的棋摊。

    小子的额角上已经冒出粗大的汗珠,他把另一门炮调到自家河界中位,打算用双炮连环射击,从对方中位撕开一道口子。这时,老头儿只要撤回一车保住护驾马,小子即使硬拼也将无济于事,然而,老头儿回撤的车偏偏别住了马腿,让小子将了军。老头儿抓耳挠腮无比遗憾地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小子用衣袖揩一把脸上的汗,说你可以出帅。老头儿说你赢了,我的帅动不了,如果要动帅,就算我输,我从不动帅。小子这才看见老头儿的“帅”被一根螺纹钉固定在桌子上。

    小子拿着五块钱朝学校方向走去,邮局斜对面是一所重点高中。老头儿一边把桌子折叠起来一边大声反复嘟哝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小子志得意满地把五块钱在空中扬了扬,头也不回,一溜儿小跑地去了学校。

    “我陪你杀一局。”五年后一个寒假,小伙子从大学回家又来到老头儿棋摊前。老头儿微微睁开眼睛,一眼就认出小伙子,尽管他头发理短了,皮肤白净了。

    “五块钱一局,你先请。”

    “那年差点儿我就逃学了。”小伙子一边说一边又“啪”的一声架起当头炮。

    “杀棋就杀棋。”老头儿说。

(选自《安徽文学》2018年第5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没文化

(俄罗斯)安德烈·马卡罗夫

    科利亚•瑟罗耶戈夫继承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半年前,他的姑妈去世了。

    “这是上帝赏给我们的,”妻子说,“因为我们受的折磨。”

    “你胡说什么!”科利亚顶了妻子一句,“我们受了什么折磨?是上帝收去了。”

    “上帝把她收去了,”妻子也不甘示弱,“可赏赐了我们,就是那套房子,以示公平。一家三 口共居一室,难道不是一种折磨?”

    科利亚没有再争辩,公平就公平吧。半年过去了,失去亲人的哀痛渐渐淡忘,现在科利亚在这套房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四处打量着,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姑妈一生从教,是一个非常有文化修养的女人,仅书就摆满了五个古旧的大书橱。可她生活非常清贫,只有一个老式圆角冰箱、一台电子管电视机和一台单缸半自动洗衣机。现在他们要把这些宝贝当垃圾扔掉。妻子想把这些书也一块扔了,但科利亚没同意。

    “我要在整面墙上定做一个漂亮的书柜,”科利亚说,“这样我们家也有藏书了,也有文化 气息了,终于像个书香门第了。”

    他说完,像个孩子似的坐在了这堆书旁。

    “没有带图的。”妻子调侃了一句,就去厨房了。

    怎么没有!科利亚真的找到了几本图画书,小时候姑妈亲自给他读过,有《一只小灰鸭》《小红帽》《一个士兵》等。这几本书薄薄的,没多少页码。科利亚突然笑了起来,想起了故事 里那个士兵是怎么在一个吝啬的老太太家里用锤子煮粥的。

    科利亚把这几本书摞在了一起,心想,给儿子讲是晚了,孙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呢。

    他挪了挪身子,又翻弄起各种文学典籍。他拿起一本涅克拉索夫的诗集使劲儿回忆了半天,也就记得在中学教学大纲中有那首《大门前的沉思》。普希金的诗还算强点儿,《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他零零碎碎地记得几个片段,可也都是两三行而已。

    科利亚着实埋怨了一番自己没文化,刚要潜心阅读,填补一下大脑的空白,妻子就喊他把那台洗衣机先拖走扔掉。

    他们举家迁入后,科利亚立刻叫来了一位师傅,让他测量了一下墙上要定做的书柜的尺 寸,计算了定做费用。那位师傅很快就给出了预算,但科利亚家的第一笔支出买的却是一台新电视机。他们选的那台电视机大得简直就像一块电影银幕,于是这些书暂时被挪到另一面墙边去了。一个月后,妻子又买了一套床具,那套床具实在太宽太大了,这些书只好又换了地方。又过了一个月,妻子偶然在一个展销会上买到了一套壁柜,带梳妆台,梳妆台镜子上方还安装着一盏镜前灯。

    “儿子,”科利亚恳求道,“把这些书放在你的房间里吧,能占一整面墙,看着多有文化。”

    “什么?”儿子把一只耳塞从耳朵里拿出来说,“不行,我这整面墙上就挂一辆自行车。你还是给我买电子书吧,最好是一部新款的iPad。”

    儿子说完又把耳塞塞进耳朵,伴着音乐迈着舞步走了。

    “怎么搞的!”科利亚把这些书一摞摞地塞进了电视机对面的角落里,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个房间里都住得下,可现在一整套房子竟然连一本书都放不下了。老婆!”他怒吼道,“我们家就不能有点儿文化吗?”

    “那就看第五频道的文化台吧!”妻子回敬道。

    后来科利亚出差了两个星期。他回来时,姑妈的那些书已经没了踪影。他出差的时候,妻子发了一则启事:“藏书出售,传世经典。”书当天就被人运走了,而卖书的钱妻子则买了一套小转角沙发,正好摆在了电视机对面。

    科利亚难过了一段时间后又像从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了,不再想什么文化。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节选)

(清)曹雪芹

如今且说雨村,因补授了应天府,一下马就有一件人命官司详至案下,乃是两家争买一婢,各不相让,以至殴伤人命。彼时雨村即问原告,那原告道:“被殴死者乃小人之主人。因那日买了一个丫头,不想是拐子拐来卖的。这拐子又悄悄地卖与薛家,无奈薛家原系金陵一霸,众豪奴将我小主人竟打死了,凶身主仆已皆逃走。小人告了一年的状,竟无人作主。望大老爷拘拿凶犯,死者感戴天恩不尽!”

雨村听了大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地走了,再拿不来的!”因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族中人拿来拷问。正要发签时,只见案边立的一个门子使眼色儿——不令他发签之意。雨村心下甚为疑怪,即时退堂,侍从皆退去,只留门子伏侍。

这门子忙上来请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禄,八九年来就忘了我了?”雨村道:“却十分面善的紧,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门子笑道:“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当年葫芦庙里之事?”雨村听了,方想起往事。原来这门子本是葫芦庙内一个小沙弥,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遂趁年轻蓄了发,充了门子。雨村那里料得是他,便忙携手笑道:“原来是故人。”又让坐了好谈。

雨村因问不令发签之意。这门子道:“老爷既荣任到这一省,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护官符’来不成?”雨村忙问:“何为‘护官符’?我竟不知。”门子道:“这还了得!如今凡做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方才所说的这薛家,老爷如何惹得他!”一面说,一面从顺袋中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来,递与雨村,上面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其口碑云:“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雨村犹未看完,忽听人报:“王老爷来拜。”雨村听说,忙具衣冠出去迎接。有顿饭工夫,方回来细问。这门子道:“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俱有照应。今告打死人之薛,就系丰年大雪之‘雪’也。也不单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老爷如今拿谁去?”雨村听如此说,便笑问门子道:“如你这样说来,却怎么了结此案?”

门子笑道:“待我细说与老爷听:这个被打之死鬼,名唤冯渊,自幼父母早亡,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拐子卖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这丫头,立意买来做妾。谁晓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那薛家公子岂是让人的,便喝着手下人一打,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家去三日死了。这薛公子原是择定日子上京去的,谁知闹出这事来。既打了冯公子,夺了丫头,便没事人一般走他的路。这且别说,老爷你当被卖之丫头是谁?”雨村道:“我如何得知?”门子冷笑道:“这人算来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他就是葫芦庙旁住的甄老爷的小姐,名唤英莲的。”雨村罕然道:“原来就是他!闻得养至五岁被人拐去,却如今才来卖呢?”

门子道:“这一种拐子单管偷拐五六岁的儿女,养在一个僻静之处,到十一二岁,度其容貌,带至他乡转卖。当日这英莲,我们天天哄他玩耍,况且他眉心中原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从胎里带来的,所以我却认得。”

雨村听了,道:“且不要议论他,只目今这官司,如何剖断才好?”门子笑道:“小的听闻老爷补升此任,亦系贾府、王府之力;此薛蟠即贾府之亲,老爷何不顺水行舟,做个整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去见贾府、王府。”雨村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事关人命,蒙皇上隆恩,正当殚心竭力图报之时,岂可因私而废法?”门子听了,冷笑道:“老爷说的何尝不是大道理,但只是如今世上是行不去的。依老爷这一说,不但不能报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还要三思为妥。”

雨村低了半日头,方说道:“依你怎么样?”门子道:“老爷明日坐堂,只管虚张声势,动文书发签拿人。原凶自然是拿不到的,原告固是定要将薛家族中及奴仆人等拿几个来拷问。小的在暗中调停,令他们报个暴病身亡,令族中及地方上共递一张保呈。小人暗中嘱托拐子,令其实招。薛家有的是钱,与冯家作烧埋之费。那冯家也无甚要紧的人,不过为的是钱,想来也就无话了。老爷细想此计如何?”雨村笑道:“不妥,不妥。等我再斟酌斟酌。”

至次日坐堂,勾取一应有名人犯,雨村详加审问,果见冯家人口稀疏,不过赖此欲多得些烧埋之费。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冯家得了许多烧埋银子,也就无甚话说了。

雨村断了此案,急忙做书信二封,与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语。此事皆由葫芦庙内之沙弥新门子所出,雨村又恐他对人说出当日贫贱时的事来,因此心中大不乐业,后来到底寻了个不是,远远地充发了他才罢。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材料一:

清晨(节选)

迟子建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如今夏季的雨越来越稀疏,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它们就像我身下的已被磨得脱了毛的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瘢痕。坐在这样的褥子上,我就像守着一片碱场的猎手,可我等来的不是那些竖着美丽犄角的鹿,而是裹挟着沙尘的狂风。

西班他们刚走,雨就来了。在这之前,连续半个多月,太阳每天早晨都是红着脸出来,晚上黄着脸落山,一整天身上一片云彩都不披。炽热的阳光把河水给舔瘦了,向阳山坡的草也被晒得弯了腰了。②我不怕天早,但我怕玛克辛姆的哭声。柳莎到了月圆的日子会哭泣,而玛克辛姆呢,他一看到大地得出现弯曲的裂缝,就会蒙面大哭。好像那裂缝是毒蛇,会要了他的命。可我不怕这样的裂缝,在我眼中它们就是大地的闪电。

安草儿在雨中打扫营地。

我问安草儿,布苏是不是个缺雨的地方,西班下山还得带着雨?

安草儿直了直腰,伸出舌头舔了舔雨滴,冲我笑了。他一笑,眼角和脸颊的皱纹也跟着笑了——眼角笑出的是菊花纹,脸颊笑出的是葵花纹。雨水洒下来,他那如花的皱纹就像是含着露珠。

我们这个乌力楞只剩下我和安草儿了,其他人都在早晨时乘着卡车,带着家当和驯鹿下山了。以往我们也下山,早些年去乌启罗夫,近年来到激流乡,用鹿茸和皮张换来酒、盐、肥皂、糖和茶什么的,然后再回到山上。但这次他们下山却是彻底离开大山了。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叫布苏,帕日格告诉我,布苏是个大城镇,靠着山,山下建了很多白墙红顶的房子,那就是他们定居的住所。山脚下还有一排鹿圈,用铁丝网拦起,驯鹿从此将被圈养起来。

我不愿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我这辈子是伴着星星度过黑夜的。如果午夜梦醒时我望见的是漆黑的屋顶,我的眼睛会瞎的;我的驯鹿没有犯罪,我也不想看到它们蹲进“监狱”。③听不到那流水一样的鹿铃声,我一定会耳聋的;我的腿脚习惯了坑坑洼洼的山路,如果让我每天走在城镇平坦的小路上,它们一定会疲软得再也负载不起我的身躯,使我成为一个瘫子;我一直呼吸着山野清新的空气,如果让我去闻布苏的汽车放出的那些“臭屁”,我一定就不会喘气了。我的身体是神灵给予的,我要在山里,把它还给神灵。

两年前,达吉亚娜召集乌力楞的人,让大家对下山做出表决。她发给每人一块白色的裁成方形的桦树皮,同意的就把它放到妮浩遗留下来的神鼓上。神鼓很快就被桦树皮覆盖了,好像老天对着它下了场鹅毛大雪。我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不过我不像其他人一样走向神鼓,而是火塘,我把桦树皮投到那里了。它很快就在金色的燃烧中化为灰烬。我走出希楞柱的时候,听见了达吉亚娜的哭声。

我以为西班会把桦树皮吃掉,他从小就喜欢啃树皮吃,离不开森林的,可他最终还是像其他人一样,把它放在神鼓上了。我觉得西班放在神鼓上的,是他的粮食。他就带着这么一点儿粮食走,迟早要饿死的。我想西班一定是为了可怜的拉吉米才同意下山的。

安草儿也把桦树皮放在了神鼓上,但他的举动说明不了什么。谁都知道,他不明白大家在让他做什么事情。他只是想早点把桦树皮打发掉,好出去做他的活计。安草儿喜欢干活,那天有一只驯鹿的眼睛被黄蜂蜇肿了,他正给它敷草药,达吉亚娜唤他去投票。安草儿进了希楞柱,见玛克辛姆和索长林把桦树皮放在了神鼓上,他便也那么做了。那时,他的心里只有驯鹿的那只眼睛。安草儿不像别人那样把桦树皮恭恭敬敬地摆在神鼓上,而是在走出希楞柱时,顺手撒开,就好像一只飞翔的鸟,不经意间遗落下的一片羽毛。

虽然营地只有我和安草儿了,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只要我活在山里,哪怕是最后的一个人了,也不会觉得孤单的。

我回到希楞柱,坐在狍皮褥子上,守着火塘喝茶。

以往我们搬迁的时候,总要带着火种。达吉亚娜他们这次下山,却把火种丢在这里了。没有火的日子,是寒冷和黑暗的,我真为他们难过和担心。但他们告诉我,布苏的每座房子里都有火,再也不需要火种了。可我想,布苏的火不是在森林中用火镰对着石头打磨出来的,布苏的火里没有阳光和月光,那样的火又怎么能让人的心和眼晴明亮呢?

我守着的这团火,跟我一样老了。无论是遇到狂风、大雪,还是暴雨,我都护卫着它,从来没有让它熄灭过。这团火就是我跳动的心

我是个不擅长说故事的女人,但在这个时刻,听着“刷刷”的雨声,看着跳动的火光,我特别想跟谁说说话。达吉亚娜走了,西班走了,柳莎和玛克辛姆也走了,我的故事说给谁听呢?安草儿自己不爱说话,也不爱听别人说话。④那么就让雨和火来听我的故事吧,我知道这对冤家跟人一样,也长着耳朵呢。

材料二:

我们是很崇敬火神的。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营地的火就没有熄灭过。搬迁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白色公驯鹿驮载的是玛鲁神,那头驯鹿也被称做“玛鲁王”,平素是不能随意役使和骑乘的。其后跟着的驯鹿驮载的就是火种。我们把火种放到埋着厚灰的桦皮桶里,不管走在多么艰难的路上,光明和温暖都在伴随着我们。平时我们还常淋一些动物的油到火上,据说我们的祖先神喜欢闻香味。火中有神,所以我们不能往里面吐痰、洒水,不能朝里扔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些规矩,我和列娜从小就懂得,所以尼都萨满给我们讲火神的故事时,我们都很入迷。

听完故事,我和列娜各自说了一句话。

我的话是对尼都萨满说的:额格都阿玛,是不是每天晚上火神都从里面跳出来跟你说话?尼都萨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火,摇了摇头。

列娜的话是对我说的:你将来可一定要保护好火种啊,别让雨浇灭了它,别让风吹熄了它!我点了点头,就像夕阳对着要坠入的山谷点头一样。

(节选自《额尔古纳河右岸》

【注】①玛克辛姆是“我”的小侄子,其母妮浩为部落的萨满(巫师)。妮浩去世后,玛克辛姆常有一些怪异的举动,这预示着他要成为新萨满。②柳莎是“我”的儿媳妇,月圆之夜因思念逝世的丈夫而哭泣。③乌力楞:鄂伦春语音译,由通古斯语“乌力尔托”一词引申而来,意为“子孙们”。若干“乌力楞”组成一个氏族。④希楞柱:鄂温克人居住的圆锥形的帐篷。⑤在中俄边界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居住着与驯鹿相依为命的鄂温克人。小说以一位年届九旬的鄂温克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的口吻,讲述了一个弱小民族顽强的抗争史实以及唯美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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