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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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北京市顺义区2020届高三语文第一次统练试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一棵树的世界观

彭家河

    ①那天,我在树荫下仰望深蓝天空,才明白自己每一步都踩踏着日月星斗。在世间行走生活,来自遥远星空的宇宙射线也无时不在我们体内穿行。星移斗转古今更迭这些词竟然如此贴近我们,只是许多人对此从未在意。

    ②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这句偈语流传甚广。我曾想,自己遇到这样的碧云天、明月夜,将是何种情形?但更多时候,我都在为生活和工作的琐事奔忙,根本无暇来看看花开云飞,偶尔闲下来,反倒茫然无措。

    ③午后风暖,孩子在院里玩。夜里风雨过后的阳光清亮温润,大地万物都一个劲地往阳光下凑。孩子们四处笑闹,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我坐在长椅上无所事事,看植物嫩叶上亮晶晶的反光,看树荫下斑驳的摇影。我身后是一棵高大的皂荚树,前两天风雨过后,枯叶掉落,差不多在两天之间,满树换上细碎的新叶,清爽亮丽,秀色可餐。抬头看去,小小的叶子在树枝间铺展开来,有的地方厚,呈墨绿色,有的地方薄,还是黄绿,如绿色的布幔撑在阳光下。密集的树叶间,也有不少阳光如漏网之鱼,一条条斜窜下来,在地面上吐着串串光亮的水泡。中午的太阳不见移动,那群阳光的鱼也静静地停在路面,与我对视。

    ④我掏出手机,对准光斑和树冠拍照。当满目风光缩影至小小的手机屏上时,已是另一番景象。随着焦点移动,画面时明时暗,在光的波浪中沉浮不定。焦点对着树叶厚的地方,画面就亮了,深深浅浅的绿色被粗粗细细的枝条连接着,一大片绿里的繁杂经络就脱颖而出。焦点对着树叶薄的地方,画面就暗下去,黑下去,在树冠的边缘才有叶子的轮廓和透出的绿意。

    ⑤我把焦点对着树缝间的空隙,屏幕顿时漆黑一团,仔细分辨,才能发现叶缝间透出的稀疏亮点。我把这张照片调成黑白色,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让我怦然心惊,慨叹不已。这不就是一幅夜空繁星图吗?黑幕上的亮点或密或疏,有成团的,也有单点的,有亮的也有暗的,一幅可见恒星、星群、星云、星系的天体图跃然屏上。日月星汉,若出其中。一棵树就如此胸怀日月,包容星辰,高天厚土之间就如此融通,我却多年无缘发现。身边,树缝间的光柱已悄然消失,天地间的纽带仿佛断开,但一圈圈光斑仍铺在地上。那些由粗至细伸展在绿叶间的树枝,仿佛大地伸向天空的毛细血管和神经网络,在与天空对接互通。我此时才明白,地上的这些光圈就是散落在人间的星体啊!这不是一句时髦的修辞,根据小孔成像原理,树缝间投射下来的光斑就是太阳的实像。我不敢直视太阳,但只低头看看这些圆形的光盘,就知道太阳的模样了。当然,还有别的恒星实像也通过这些个小孔到达了地面,只不过阳光太强,把别的恒星发出来的微光全吞了下去。虽然我们看不见太阳之外恒星的影像,但我知道它们一定也与太阳一样,通过这些小孔来到人世间,然后趴在地面、楼顶或爬在墙壁上,静观人间万象,温暖世上众生。

    ⑥看着一个个明亮的圆团簇拥在地上,想象着光年之外的这些星体的样子,我不由得伸手抚摸它们的身体。我把手掌伸进这一团光,我知道,手握着的一定有太阳还有别的恒星,我能感受得到它们共同的温暖。或许温暖就是它们通用的语言,它们一直如此与世上万物交流。这些天外星球,此刻如同一只只温顺的白狗,卧在我的脚边。我知道,我抬头去看它时,它们微小得只能想象。当然,它看我时,我同样也是渺小得可以忽略。但终于在这个时刻,它靠在我的肩头,依在我的脚边,与我深情相拥无声交流。其实地球有多大,我都没有亲见,其余的恒星也同样只在想象之中,但在天地间,我们却如此心领神会,一见如故。

    ⑦再看看院子里的树,黄桷树、榆树全都换了新衣,给楼下的空地搭起了绿叶帐篷。我仰头看出去,一棵树与另一棵树的树冠之间空隙有宽有窄,弯弯曲曲,在绿色的穹顶上留出了一条澹静的银河。只不过,夜晚的河岸是黑色的,现在的河岸是绿色的。草木就如此营造了自己的星系,构建了自己的天文学。夜晚,抬头看银河时,它很远很虚幻,此刻很近很亲切。这一树树群星璀璨的天体,如同开满光亮之花的园林,也有一条银河日夜守护着在浇灌。

    ⑧我记得成年后,有次到科技馆参观,头一次看到云室里宇宙射线留下的鬼魅印迹,我竟目瞪口呆,久久不忘。那些粗细长短、卷曲折转的粒子身影真实地出现在面前,如同一个个隐形的巫师在水面画出各种线条,然后转瞬即逝,而水面不留半点波纹,也如天空飞过的翅膀,哪里还有雪泥鸿爪或飞过的痕迹呢?后来得知,每一秒,都有数以万亿计的“幽灵粒子”在穿过我们的身体,而我们却浑然不知。这是谁的身体?谁让你们如此肆无忌惮地进入我的身体?其实,这如同叶缝间穿行的星际光芒,是人类与宇宙融会贯通的一个佐证。如果没有云室,谁会知道竟有如此多的精灵在我身体里遨游。如果没有这次与树荫、阳光的际遇,我怎会知道脚下铺满的竟是遥远的星体。天地间,有多少事我们不得而知。

    ⑨一棵树的生命比一个人的生命长,经历的风雨和世事也比一个人多,凝视星空静静思考也比一个人更持久深入。无疑,一棵树的精神气质远比一个人更深邃从容。以草木为师,细细体味一棵树的世界观,与一棵树促膝长谈,人生也就豁达敞亮开来。

(取材于作者同名文章)

(1)、下列对划线词语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星移斗转古今更迭这些词竟然如此贴近我们    更迭:交换、更替 B、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让我怦然心惊             怦然心惊:因惊吓而心神不定 C、高天厚土之间就如此融通                   融通:相互融合、沟通 D、如果没有这次与树荫、阳光的际遇            际遇:美好的相逢
(2)、下列对文章的理解与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第二段中作者感慨日常工作生活忙忙碌碌,无心留意身边美景。 B、屏幕上树缝间投射下来的光斑被作者合理想象成了太阳的实像。 C、第八段提到无数粒子穿过我们的身体,照应了文章第一节内容。 D、文章多处使用古诗文,不仅语言凝练且增强了内容的文化色彩。
(3)、本文题目“一棵树的世界观”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写出其寓意及其表达效果。
(4)、作者以草木为师,与之促膝长谈,感觉人生豁达敞亮开来。其实,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这样的“草木”。请写出你生活中的“草木”及其带给你的启示。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锄   李锐

        拄着锄把出村的时候又有人问:“六安爷,又去百亩园呀?”

        倒拿着锄头的六安爷平静地笑笑:“是哩。”

        “咳呀。六安爷,后晌天气这么热,眼睛又不方便,快回家歇歇吧六安爷!”

        六安爷还是平静地笑笑:“我不是锄地,我是过瘾。”

        “咳呀,锄了地,受了累,又没有收成,你是图啥呀六安爷?”

        六安爷已经不清这样的回答重复过多少次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笑笑:“我不是锄地,我是过瘾。”

        斜射的阳光晃晃地照在六安爷的脸上,渐渐失明的眼睛,给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静穆,六安爷看不清人们的脸色,可他听得清人们的腔调,但是六安爷不想改变自己的主意,照样拄着锄把当拐棍,从从容容地走过。

        百亩园就在河对面,一抬眼就能看见。一座三孔石桥跨过乱流河,把百亩园和村子连在一起,这整整一百二十亩平坦肥沃的河滩地,是乱流河一百多里河谷当中最大最肥的一块地。西湾村人不知道在这块地上耕种了几千年几百代里,西湾村人不知把几千斤几万斤的汗水撒在百亩园,也不知从百亩园的土地上收获了几百万几千万的粮食,更不知这几百万几千万的粮食养活了世世代代多少人。但是,从今年起百亩园再也不会收获庄稼了,煤炭公司看中了百亩园,要在这块地上建一个焦炭厂。两年里反复地谈判,煤炭公司一直把土地收购价压在每亩五千元,为了表示绝不接受的决心,今年下种的季节,西湾村人坚决地把庄稼照样种了下去,煤炭公司终于妥协了,每亩地一万五千块,这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像传奇一样在乱流河两岸到处被人传颂。一万五千块,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头晕的天价。按照最好的年景,现在一亩地一年也就能收入一百多块钱。想一想就让人头晕,你得受一百多年的辛苦,留一百多年的汗,才能在一亩地里刨出来一万五千块钱吶!胜利的喜悦中,没有人再去百亩园了,因为合同一签,钱一拿,推土机马上就要开进来了。

         可是,不知不觉中,那些被人遗忘了的种子,还是和千百年来一样破土而出了。每天早上嫩绿的叶子上都会有珍珠一样的露水,在晨风中把阳光变幻德五彩缤纷。这些种子们不知道,永远不会再有人来伺候它们,收获它们了。从此往后,百亩园里将是炉火熊熊,浓烟滚滚的另一番景象。

        六安爷舍不得那些种子,他掐着指头计算着出苗的时间,到了该间苗锄头遍的日子,六安爷就拄着锄头来到百亩园。一天三晌,一晌不落。

        现在,劳累了一天的六安爷已经感觉到腰背的酸痛,满是老茧的手也有些僵硬,他蹲下身子摸索着探出一块空地,然后坐在黄土上很享受地慢慢吸一支烟,等着僵硬了的筋骨舒缓下来。等到歇够了,就再拄着锄把站起来,青筋暴突的臂膀,把锄头一次又一次稳稳地探进摇摆的苗垅里去,没有人催,自己心里也不急,六安爷只想一个人慢慢地锄地,就好像一个人对着一壶老酒细斟慢饮。

        终于,西山的阴影落进了河谷,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六安爷,立刻感觉到了肩背上升起的一丝凉意,他缓缓地直起腰来,把捏锄把的两只手一先一后举到嘴前,轻轻地晬上几点唾沫,而后,又深深地埋下腰,举起了锄头,随着臂膀有力的拉拽,锋利的锄刃闷在黄土里咯嘣咯嘣地割断了草根,间开了密集的幼苗,新鲜的黄土一股一股地翻起来。六安爷惬意地微笑着,虽然看不清,可是,耳朵里的声音,鼻子里的气味,河谷里渐起的凉意,都让他顺心,都让他舒服,银亮的锄板鱼儿戏水一般地,在禾苗的绿波中上下翻飞。于是,松软新鲜的黄土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跨距整齐的脚印,脚印的两旁是株距均匀的玉茭和青豆的幼苗。六安爷种了一辈子庄稼,锄了一辈子地,眼下这一次有些不一般,六安爷心里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锄地了,最后一次给百亩园的庄稼锄地了。

        沉静的暮色中,百亩园显得寂寥、空旷,六安爷喜欢这天地间昏暗的时辰,眼睛里边和眼睛外边的世界是一样的,她知道自己在慢慢融入眼前这黑暗的世界里。

        很多天以后,人们跟着推土机来到百亩园,无比惊讶地发现,六安爷锄过的苗垅里,茁壮的禾苗均匀整齐,一颗一颗蓬勃的庄稼全都充满了丰收的信心。没有人能相信那是一个半瞎子锄过的地。于是人们想起六安爷说了无数遍的话,六安爷总是平静固执地说,“我不是锄地,我是过瘾”。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挑战爱因斯坦的人

王煜

    1941年的一天,香港机场飞往大陆航班的安检处,一名年轻人被拦了下来,他穿了一件非常臃肿的大衣,在那个季节显得很不正常。安检员打开他的大衣,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插袋,插袋里全是英文的物理研究书籍和资料。这个拼死要回国用教学和科研来参与抗战的人,就是后来被国际学界公认的“中国核能之父”“第一个揭露原子弹秘密的人”——卢鹤绂。

    卢鹤绂1914年6月7日生于辽宁沈阳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在家庭的熏陶下,卢鹤绂从小就热衷于钻研理工科学。1936年,卢鹤绂从燕京大学物理专业毕业,前往美国深造。

    1941年,卢鹤绂放弃了在美国的优越工作条件和舒适生活,带着新婚的妻子毅然回到了战争中的祖国。他退出了自己与另外两名科学家正在进行的课题,而不久后另外两名科学家就凭该课题获得了诺贝尔奖。11月,卢鹤绂抵达广东坪石镇的国立中山大学,任理学院教授。理学院院长康辛元在迎接卢鹤绂夫妇时,感慨地说:“你们从天堂坠入地狱。”

    当时内地生活异常艰苦,卢鹤绂便在油灯下备课,在古庙里给学生讲授量子力学、近代物理等课程。在这样的环境中,卢鹤绂还一边讲课,一边密切关注国际学界的动向,能获得的学术杂志,他全部抄录下来。他于1944年在国内《科学》上发表的《重原子核内之潜能及其利用》一文,全面阐述了核裂变的实验发现及有关理论,并预言了人类大规模利用原子能的可能性,被学界普遍认为是“中国科学家第一个给中国读者全面介绍原子能物理知识及其应用”的科学著述。后来,他发表《原子能与原子弹》和《从铀之分裂谈到原子弹》,对原子弹的发明作了介绍。此文一出,国际学界轰动,卢鹤绂因此被誉为“第一个揭露原子弹秘密的人”“中国核能之父”。

    1955年,卢鹤绂进入抽调全国院校教师办起来的、绝密的、代号为“546信箱”的培训班任教。在后来的11位“两弹元勋”中,就有7位是卢鹤绂在“546信箱”培训班的学生。

    1958年,培训班的任务结束了,许多师生被分配到原子弹实验基地。卢鹤绂如果也到核弹基地,极可能成为钱三强式的人物。但是,卢鹤绂认为他所专长的基础理论,只有在大学才能发挥作用;他一辈子教书,希望回到复旦大学继续进行教育工作。于是,他回到复旦讲坛。

    在“文革”那段特殊时期,卢鹤绂仍坚持科研,留下了大量科研笔记。直到晚年,卢鹤绂从未停止过在科研创新上的步伐。卢鹤绂与弟子撰写的《对马赫原理的一个直接验证》一文于1995年在美国《伽利略电动力学》上发表,该杂志的主编评价这篇论文:“开辟了挑战爱因斯坦的新方向。”之前此文曾被美国一家杂志拒登,对此,卢鹤绂坦然地说:“一般编辑部都不敢登这种文章,他们迷信爱因斯坦,怕人家说他们不懂物理学。”他不怕自己被人认为是疯子,关于这篇论文,他说:“我不过是把天空戳了一个洞罢了。”正当研究要继续时,卢鹤绂于1997年病故,为世人留下八大提纲和正在进行的44项研究,已发表的论文仅仅是他研究内容的十分之一。关于这项对爱因斯坦相对论的质疑,美国国家科学院在2002年投入巨资,深入进行这方面的实验。

    卢鹤绂除了是一位全球文明的物理学大师,还是著名的京剧票友。科学与艺术的结合,更增添了他的人格魅力。

    卢鹤绂一生中多次登台演出京剧。在大学期间,他和同学一起参加过公演并得到好评。在美国参加宋美龄发起的“抗日捐款义演”,演出《四郎探母》; 1945年,再次登台为黄河赈灾义演献唱。他说:“中国的传统京剧蕴涵着人生哲学,它宣扬的忠孝节义、礼义廉耻,这些并非封建糟粕,我们绝对没有必要抛弃,因为它对社会安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繁忙紧张的工作之余,吟唱京剧,心情特别轻松愉快,不啻是一种'醒脑剂'。”

    正因为在科学和人文上的深厚积淀,卢鹤绂去世以后,美国休斯敦大学和明尼苏达大学均为他竖立铜像,美国檀香山市还把每年的6月15日定为“卢鹤绂日”。卢鹤绂百年诞辰之际,复旦大学也为他在校园里竖立了铜像。在纪念大会上,复旦大学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杨玉良说:“卢鹤绂先生不仅是学术的大师,同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有情怀的人,这是最为珍贵的,是我们最为敬仰的。”

(选自《新民周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不朽的失眠

张晓风

他落榜了!一千二百年前。榜纸那么大那么长 , 然而,就是没有他的名字。啊!竟单单容不下他的名字“张继”那两个字。

考中的人,姓名一笔一划写在榜单上,天下皆知。奇怪的是,在他的感觉里,考不上,才更是天下皆知,这件事,令他羞惭沮丧。

离开京城吧!议好了价,他踏上小舟。本来预期的情节不是这样的,本来也许有插花游街、马蹄轻疾的风流,有衣锦还乡、袍笏加身的荣耀。然而,寒窗十年,虽有他的悬梁刺股,琼林宴上,却并没有他的一角席次。

船行似风

江枫如火,在岸上举着冷冷的爝焰,这天黄昏,船,来到了苏州。但,这美丽的古城,对张继而言,也无非是另一个触动愁情的地方。

如果说白天有什么该做的事,对一个读书人而言,就是读书吧!夜晚呢?夜晚该睡觉以便养足精神第二天再读。然而,今夜是一个忧伤的夜晚。今夜,在异乡,在江畔,在秋冷雁高的季节,容许一个落魄的士子放肆他的忧伤。江水,可以无限度地收纳古往今来一切不顺遂之人的泪水。

这样的夜晚,残酷地坐着,亲自听自己的心正被什么东西啮食而一分一分消失的声音。并且眼睁睁地看自己的生命如劲风中的残灯,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抗拒,油快尽了,微火每一刹那都可能熄灭。然而,可恨的是,终其一生,它都不曾华美灿烂过啊!

江水睡了,船睡了,船家睡了,岸上的人也睡了。惟有他,张继,睡不着。夜愈深,愈清醒,清醒如败叶落余的枯树,似梁燕飞去的空巢。

起先,是睡眠排拒的他。(也罢,这半生,不是处处都遭排拒吗?)而后,是他在赌气,好,无眠就无眠,长夜独醒,就干脆彻底来为自己验伤,有何不可?

月亮西斜了,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有乌啼,粗嗄嘶哑,是乌鸦。那月亮被它一声声叫得更黯淡了。江岸上,想已霜结千草。夜空里,星子亦如清霜,一粒粒零落凄绝。

在须角在眉梢,他感觉,似乎也森然生凉,那阴阴不怀好意的凉气啊,正等待凝成早秋的霜花,来贴缀他惨淡少年的容颜。

江上渔火二三,他们在干什么?在捕鱼吧?或者,虾?他们也会有撒空网的时候吗?世路艰辛啊!即使潇洒的捕鱼的,也不免投身在风波里吧?然而,能辛苦工作,也是一种幸福吧!今夜,月自光其光,霜自冷其冷,安心的人在安眠,工作的人去工作。只有我张继,是天不管地不收的一个,是既没有权利去工作,也没福气去睡眠的一个。

钟声响了,这奇怪的深夜的寒山寺钟声。一般寺庙,都是暮鼓晨钟,寒山寺庙敲“夜半钟”,用以惊世。钟声贴着水面传来,在别人,那声音只是睡梦中模糊的衬底音乐。在他,却一记一记都撞击在心坎上,正中要害。钟声那么美丽,但钟声自己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呢?既然失眠,他推枕而起,摸黑写下“枫桥夜泊”四字。然后,就把其余二十八字照抄下来。我说“照抄”,是因为那二十八个字在他心底已像白墙上的黑字一样分明凸显: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感谢上苍,如果没有落第的张继,诗的历史上便少了一首好诗,我们的某一种心情,就没有人来为我们一语道破。

一千二百年过去了,那张长长的榜单上(就是张继挤不进去的那纸金榜)曾经出现过的状元是谁?哈!管他是谁。真正被记得的名字是“落第者张继”。有人会记得那一届状元披红游街的盛景吗?不!我们只记得秋夜的客船上那个失意的人,以及他那场不朽的失眠。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因为我是一个父亲

梅子涵

    ①明天,女儿就要返回巴黎。今晚,她和同学聚会,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②我睡不着,在二楼坐着等,到一楼门口站着等。透过大门的玻璃看着外面的小路,小路上只有小路,只有深夜,只有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可是我现在想听见声音,想听见是女儿回来了,哪怕看见走过去的不是女儿,哪怕它也不是这深夜小路上很贵重的脚步声,因为我听见的时候会想,这大概是女儿了,我就会准备了开门。这样地仔细听着,准备开门,可却不是她,脚步声便是我这时最重要、最单调、最丰富的心思。我还可以有什么别的心思呢?如果有别的心思,那么也只有是从这个心思里生出来。这个心思是现在这个时间的母题。

    ③这时隔壁小毛家刚满月的小女儿啼哭了几声。这样的细嫩声简直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梦神,朝你呼出了一口无限软的气,让窗里窗外、小毛家窗外的树、我家门口的路,都成了恍然飘忽的梦。刚满月的小女孩,你细嫩地一哭,妈妈就喂你吃奶,爸爸就给你换尿布,他们和你都是在一个最无忧的童话里,你正是你的父母的梦神,连安徒生也很难写出它的安详。

    ④可是门外的路上仍旧只有小路,只有深夜,只有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没有女儿的脚步声。她不是刚满月,细嫩的声音只在我们耳边、眼前;不是五岁、十岁,玩耍的脚步只在家门口;十八岁那年,中学领着他们去一个水边的小镇,大概是想让他们最后一次松垮地走走,天真地闹闹,说说惆怅和茫然,提前喝一杯告别酒,就要参加生命一世最大的考试了,每一天的路都走得颤抖。她站在路边的电话亭打电话回家,告诉我大家都喝黄酒了,大家都说,马上就要分开了。她电话里的声音满是迷雾般的水汽,我知道她也是颤动着想哭的。可是那时,我完全没有去想到,这一场最大的考试,接着的大学,接着的继续长大,都只是她会和我的分开、和妈妈分开的序幕。而其实,只要会分开,那么之前的每一天都只是序幕,可是那时我哪里能够想得到?

    ⑤女儿现在的脚步是在巴黎走,在欧洲和别的国家走,偶尔一年或两年,才走到中国上海的家门口。上海的家只是她偶尔回来住几天的地方。而那几天,她还要忙碌地走出去,和人轻松地说这话,和人严肃地说那事。一个人的长大如果还是在他没有长大时的路上,那么是不是就可能不被注视、不被喜欢、不被人夸赞地说:“你真是棒哦!”如果一个人永远还是童年路上的溜达者,那么即使门口的路上昼夜亮着路灯,生命的气质里是不是就不会有溢彩的流光?

    ⑥我很矛盾地这样想这么问,是因为我只能这样想着问着慰问自己。我已经想了很久,慰问了很久。我没有答案,因为我也早不是走在很小的时候、很年轻时候的家门口了。我的脚步早就踩在了无数地址、五湖四海。我的外祖母,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也总是在看得见家门口小路上的窗口前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我走到家门前的路上……抬头看去,窗口已经没有外祖母,也没有父亲,总算母亲还在。而窗口终究都会空的,站在路上,看着窗口,我们只能对自己说:“空了。” 而那时,我们可能也的确很棒了。想过来说过去的矛盾啊!

    ⑦而我现在站在这儿,女儿走到门口,门里看着门外,门外看着门里,真真实实,什么也不少,虽然是夜里,没有那么亮堂,但那短短的一会儿,眼里是流光的,心里是溢彩的。一个当父母的人,一天的日子,就算拉上红颜色的帷幕了,明天怎么开始,那就随便它怎么开始吧。

    ⑧我不能不叹息,因为偏偏这时一个计算题从母题里生出来了。我算着,假如我可以再活20年,女儿一年回来一次,每一次我都在她离开的前一个夜晚站在这里等候她,那么我就还可以有 20 次。假如我只可以再活15年,那么我就只有15次。即使还可以有30次,它也是这么少,怎么会这么少啊?

    ⑨数学的计算啊,你就这么把我这一天快落下的红帷幕算得有些忧伤了。

    ⑩其实每一次,去巴黎,离开的时候,在机场告别,我拥抱着她,心里也是这样想,又减少了一次。安徒生在他的童话里很喜欢写类似伤感的句子:减少了、减少了,故事结束了。

    ⑪我想,还是打个电话吧,问问她是不是快到家了。可是这时又有脚步声了。这时的路上终于不是只有路了,女儿走到了门口。我开了门。我把红幕拉上。我对她说:“早点睡,明天夜里在飞机上又睡不好。”明天夜里她睡不好的时候会想起今晚我站在这里等她吗?而明夜的这时我照旧会想,她在已经飞行很远的飞机上睡得好吗?上海到巴黎很远!她从小到大,我总是在一个单调的心思里打滚,滚得疲劳,又乐此不疲。

    ⑫因为我是父亲。父亲和母亲都会这样单调,其实,他们都非常丰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丑兵

莫言

    七六年冬天,排里分来几个山东籍新战士,除王三社外,都是小巧玲珑的身材,白白净净的脸儿。王三社,真是丑得扎眼眶子,与其他人在一起,恰似白杨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榆树,白花花的鸡蛋堆里滚出了一个干疤土豆。

    我刚提排长,意气洋洋,神气得像只刚扎毛的小公鸡。我不但在军事技术、内务卫生方面始终想压住兄弟排,就是在风度上也想让战士们都像我一样(我是全团有名的“美男子”)。可偏偏来个丑八怪,大煞风景。丑兵对任何事情都热心得让人厌烦,喜欢提建议,口齿又不太清楚,常常将我的姓“郭”字读成“狗”字。我对他的反感与日俱增。

    小豆子他们几个猴兵,天天拿丑兵开心,稍有空闲,就拉着丑兵问:“哎,老卡(卡西莫多,小说《巴黎圣母院》中的人物,艾丝米拉达也是),艾丝米拉达没来找你吗?”丑兵既不怒,也不骂,只是用白眼珠子望着天,连眼珠也不转动一下。

    有一天中午,全排正在吃饭,小豆子他们对着丑兵笑,我瞅了丑兵一眼。老天爷,真没想到,这位老先生竟然戴了个黑不溜秋、皱皱巴巴的脖圈!

    “哎,老卡,”小豆子指指丑兵的脖圈说,“这是艾丝米拉达小姐给你织的吧?”丑兵的眼睛里仿佛要渗出血来,他把一碗豆腐粉条扣在了小豆子脖子上,小豆子吱吱哟哟叫起来了。

    我把饭碗一摔,对着丑兵就吼道:“把脖圈撕下来!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马铃薯再打扮也是土豆!”他瞪了我一眼,慢慢地解开领扣,仔细地拆下脖圈,装进衣袋,嘴里嘟哝着:“脖圈是俺娘给织的,俺娘五十八了,眼睛不好……”他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大家把责备的目光投向小豆子,小豆子低下了头。

    丑兵向连里打了一个很长的报告,要求到生产组喂猪,连里同意了他的请求。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已提升为副连长,主管后勤,又和丑兵打起交道来。

    七九年初,中越边境关系紧张。连里召开动员会,抽调一批老战士上前线。晚上,支委会讨论去南边的人员名单,丑兵闯了进来。

    他说:“请问连首长,这次是选演员还是挑女婿?”大家面面相觑,他又说:“像我这样的丑八怪放出的枪弹能不能打死敌人,扔出的手榴弹会不会爆炸?”丑兵眼睛潮乎平地说,“我长得不好看,但我也是解放军战士!我也要上前线!”

    丑兵被批准上前线了。开完欢送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惭愧的心情愈来愈重。

    我披衣下床,向丑兵住的屋子走去。

    时间正是古历的初八九,半个月亮明灿灿地照着营区,像洒下一层碎银。小屋里还亮着灯,我推开门走进去,丑兵正在用玉米糊糊喂一头小猪崽,看见我进去,他慌忙站起来,连声说:“副连长,快坐。”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喂好的小猪抱进一个铺了干草的筐子里:“这头小猪生下来不会吃奶,放在圈里会饿死的,我把它抱回来单养。请连里赶快派人来接班,我还有好多事要交待呢……”

    “副连长,我这次不打出个样子来,就不活着回来。”

    “我要求来喂猪是有私念的。我看好了这间小屋,它能提供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两年来,我读了不少书,并开始写一部小说。”他从被子下拿出一叠手稿:“这是我根据我们家乡的一位抗日英雄的事迹写成的。他长得丑,小时天花落了一脸麻子,后来他牺牲了……”

    他把手稿递给我,“副连长,我要上前线了,这部稿子就拜托您处理吧。”

    几个月后,电台上、报纸上不断传来激动人心的消息,我希望能听到或看到我的丑兄弟的名字,他的名字始终未出现。丑兵的小说投到一家出版社,编辑部来信邀作者前去谈谈,可是丑兵却如石沉大海一般,这实在让人心焦。

    终于,小豆子来信了。他左目已瞎,右目只有零点几的视力,他向我报告了丑兵的死讯:“我和三社并肩前进,不幸触发地雷,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被人背着慢慢爬行。我问:‘你是谁?’他瓮声瓮气地说:‘老卡。’我挣扎着要下来,他不答应。后来,他越爬越慢,我意识到不好,赶忙喊他,摸他。我摸到了他流出来的肠子。我拼命地呼叫:‘老卡!老卡!’他终于说话了,伸出一只手让我握着:‘小豆子……不要记恨我……那碗豆腐……炖粉条……’他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

    丑兵死了,竟应了他临行时的誓言。我的泪水打湿了信纸,心在一阵阵痉挛,我的丑兄弟,我的好兄弟,我多么想对你表示点什么,我多么想同你一起唱那首丑娃歌,可是,这已成了永远的遗憾。

(选自《莫言中短篇小说散文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无中生有

[俄]契诃夫

写作学教师汉尼的女儿嫁给了一位地理教师。汉尼的很多同事都来参加婚礼。人们或唱或跳,各尽其兴。

下午五点半,汉尼来到厨房,看是否可以开始晚宴了。厨娘叫曼妮,一个腰粗如水桶的女人,正在忙碌着。汉尼吞了一口口水,说道:“真香呀!我恨不得把整个厨房都吞进肚子里。曼妮,鲟鱼在哪里?快告诉我。”

曼妮伸手掀开了旁边的一个盖子。一条大鲟鱼立刻出现在汉尼面前,炸得金黄的鱼肉上面点缀着刺山果、橄榄和胡萝卜。汉尼俯下身,“吧嗒”了一会儿嘴巴,然后直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又“吧嗒”了一下嘴巴。

“呵呵!激情亲吻的声音!曼妮,你在和谁接吻呀?”伴随着话音,助理迎宾员万奇走进了厨房。“是哪个幸运儿呀?啊……很高兴见到您,汉尼先生!”

“我没吻曼妮。”汉尼困窘地说道,“你看到了吗,笨蛋?我只是……自个儿吧嗒嘴巴……这是因为……我……很高兴……因为……我看到那条鱼。”

“鬼才会相信你说的话呢。”万奇咧嘴笑着消失了。

“该死!”汉尼想道,“这混蛋会去讲坏话的。”

汉尼气急败坏地回到客厅,偷偷地观察万奇。这时,万奇正站在钢琴旁边与钢琴师交谈,钢琴师不时发出笑声。

“万奇肯定是在说我!”汉尼心想,“不行,我不能让流言蜚语继续传播下去!我要让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

汉尼抓了抓头发,非常不自然地走到一名法语教师跟前。

“我刚才去厨房查看晚餐准备好了没有,”他对法语教师说道,“我看到了那条鲟鱼,然后就‘吧嗒’了一声嘴巴。你知道,太味美了……就在那时,万奇刚好走进来,他在完全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前就说:‘哈,你们在这里接吻!’我吻曼妮,那只老母鸡?!亏他想得出来!真是个怪人!”

“谁是怪人呀?”一名数学教师刚好经过。

“当然是万奇了!我刚才去了厨房……”

然后他又讲了那段“罗曼史”。“……他诽谤我!”汉尼气愤地说。

“谁诽谤你呀?”主持婚礼的牧师走了过来。

“万奇……”

就这样,半个小时不到,所有的客人都知道了那段“罗曼史”。

“让万奇说去吧!”汉尼心想,“让他说去吧!他还没开口别人就会对他吼叫:‘够了,长舌妇!我们早就知道了!”

但是,汉尼的策略并没起什么作用。仅仅一个星期之后,确切地说,是婚礼后的第二个星期三,校长把汉尼叫到了办公室。

校长把一大沓信放到汉尼手上,说道:“看看吧,汉尼。很多教师都向我写匿名信,说你和……那只老母鸡弄出了绯闻。汉尼,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啊,教书育人,身正为师啊!”

汉尼顿时手脚冰凉。他回家的时候更加神经兮兮的。他觉得路上的人都在嘲笑他。家里呢?一场暴风雨正等着他!

“汉尼先生,怎么了?你今天的胃口怎么这么差?”他的妻子在饭桌上问他,“你在想什么呢?想你的情妇?想你的曼妮?够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朋友们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汉尼……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说完,妻子狠狠地在汉尼的脸蛋上来了一下。汉尼扶着桌子站起来,外套也没穿,就径直向万奇家奔去。万奇正好在家。

“你这个混蛋!”他冲万奇吼道,“你为什么要在大家面前往我脸上抹黑?为什么你要在背后诽谤我?”

“什么诽谤?你在说什么呀,汉尼先生?”万奇一脸惊讶。

“是谁在到处说我亲吻曼妮?难道不是你吗?你这个长舌妇!”

万奇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他对着耶稣像发誓道:“如果我说了一句诽谤汉尼先生的话,主啊,您就让我瞎掉双眼,让我无家可归,让我得不治之症,甚至让雷劈死我!”

万奇发毒誓的口吻不容置疑。很明显,他并不是造谣者。

“但是,到底是哪个混蛋诽谤我呢?”汉尼实在想不通。他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大脑里过滤了一遍后,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狂喊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庞启帆译,选自《小小说选刊》2020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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