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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2016年浙江省杭州市中考语文模拟卷(二十五)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槭树下的家

席慕蓉

    我先是被鸟的鸣声吵醒的。

    是个夏日的清晨,大概有几十只小鸟在我窗外的槭树上集合了,除了麻雀的吱喳声之外,还有那种小绿鸟的嘤嘤声。我认得那种声音,年年都会有一两对小绿鸟来我的树上筑巢,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能听到它们那种特别细又特别娇的鸣声,听了就让我想微笑、想再听。

    屋子里面还留有昨夜的阴暗和幽凉。窗帘很厚,光线不容易透进来,可是,我知道,窗户外面一定有很好的太阳,因为,从鸟的鸣声里,可以听得出它们的雀跃和欢喜。

    而且,孩子们也开始唱歌了,就在我的窗下。仔细分辨,唱歌的人有的是坐在矮墙上,有的是爬在树上。他们一面唱一面嘻笑,那种只有孩子们才能发出的细嫩的歌声,还有不时因为一种极单纯的快乐才能引起的咕咕格格的笑声,让睡在床上的我听了也不禁微笑起来。

    原来,早起的孩子和早起的小鸟一样,是快乐得非要唱起歌来才行的啊!

    在这些声音里,我也听出了我孩子的声音,对一个母亲来说,自己孩子的声音总是特别突出、特别悦耳的。一早起来不知道有些什么事情让他们觉得那么好笑的,那样清脆和圆润的笑声,真有点像荷叶上的露珠,风吹过来时就滑来滑去,圆滚滚的、晶亮亮的,一直不肯安静下来。

    然后,忽然间传来一声低沉的喝止:“小声一点,你妈妈还在睡觉。”

    那是一种低沉而宽厚的男中音,是比我起得早的丈夫出去干涉了。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醒了,可是我愿意假装安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他给我的关怀。

    在阴暗和幽凉的室内,在我们干净而舒爽的大床上,我一个人伸展着四肢,静静地微笑着。把脸贴近他的枕头,呼吸着我最熟悉的气息,枕头套的布料细而光滑,触到我的脸颊上有一种很舒服的凉意。这是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热烈地爱着的生命和生活。我虽然知道在这世间没有持久不变的事物,虽然明白时光正在一分一秒地逐渐流失,可是,能够在这一刻,能够在这个夏天的早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幸福,一种几乎可以听到、看到和触摸到的幸福,我恐怕是真要感谢窗外那十几棵的槭树了。

    在房子刚盖好的时候就种下的这些槭树,长得可真是快,七八年前只有手臂样粗细的幼树,现在却个个都是庞然巨物了,跟着四季的变化,把我们这栋原来非常普通的平房也带得漂亮起来。它们实在很漂亮也很尽责,春天时长出好多软软的叶子,绿得逼人,一簇簇的小花开得满树,在月亮底下每一小朵,每一小簇好像都会发亮。夏天时给我们整片的浓荫,风吹过来,说要多凉就有多凉。秋来时可以变得很黄很红,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摘下一两片。到冬天的时候,满树的叶子都落了,屋子里就会变得出奇的明亮,而那些小绿鸟留下的窝巢就会很醒目地在枝桠之间出现了。孩子们爬上树去拿了下来,当作宝贝一样地献给我,小小的鸟窝编织得又圆又温暖,拿在手上虽然没有一点重量,却能给人一份很扎实的快乐。

    对我来说,我的这一个槭树下的家,和它的小小窝巢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这个槭树下的家,就该是我多年来所渴望着的那一个了吧。不过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平房,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不过种了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春去秋来,岁月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变化,而在这些极有规律的变化之中,树越长越高,我的孩子越长越大,我才发现,原来平凡的人生里竟然有着极丰盈的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的心中因而常常充满了感动与感谢。

(1)、一年四季,槭树各有什么特点?请概括。作者为什么花这么多笔墨来描写槭树?

(2)、简要赏析文中画线的语句。

那样清脆和圆润的笑声,真有点像荷叶上的露珠,风吹过来时就滑来滑去,圆滚滚的、晶亮亮的,一直不肯安静下来。

它们实在很漂亮也很尽责,春天时长出好多软软的叶子,绿得逼人,一簇簇的小花开得满树,在月亮底下每一小朵,每一小簇好像都会发亮。

(3)、作者说“对我来说,我的这一个槭树下的家,和它的小小窝巢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从文中看“我”的家和它的小小窝巢,有哪些相似的地方?

(4)、作者“在一个夏日的清晨感觉到了自己的幸福”,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说说作者的幸福观,并请阐述一下你自己的幸福观。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1-5题。

河床开始回忆河流

施尔吉·原野

①大地上的河床像一个干瘪的口袋,粮食没了,口袋显出宽阔。我在各地见到许多干涸的河床,它们不是耕地、不是广场,是从天边延伸而来的河床,只是没有水。

②所谓一无所有,说的正是河床。如果有,也只有一些鹅卵石。夏天,不长庄稼不长草的土地是干涸的河床。乍见白花花的河床,心里惊讶,它是什么?它几乎什么都不是。你能相信一个宽阔的河流竟然一滴水都没有吗?在雨后,在盛水期见到干涸的河床让人不安,无法想象当年这里曾经有过河,可以用汹涌、清澈、波浪和白帆形容的河,它竟然没了。

③对大自然来说,河没了,比人丢了钱更痛苦。如果河没了,鱼和水鸟的家也没了。两岸的青草没了,倒映在河里的星星也没了,因为星星不能倒映在石头上。如果河没了,连同河床一起消失是最好的。没有水,留下的河床好像是伤疤,是一条长长的干鱼的尸体。是的,干涸的河床如同尸体。是谁的尸体?是河的尸体吗?没听说河竟然还有尸体,水干了,白花花的河底只能是河的尸体。

④干涸的河床好像在回忆,它抱着不应该拥有的沉寂回忆涛声和蛙鸣。河床回忆什么是水,它不知道水流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水会不会再来。当年水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走过河床,带来鱼虾和泥沙。水没等站稳脚跟歇息,就被后面的水挤走了,水比车站的人流更拥挤。河床从来没想过一条叫做河的水流会干涸,这种惊讶比一个朝代的更迭更让人吃惊。

⑤河床的悲哀是一个母亲的悲哀,她的产床上已经没有了孩子,她还在等待,并且哭干了泪水。一家外媒报道,从卫星上观察,中国境内二十年前约有五万条河流,现在这些河流中已经失去了两三万条。有两万多个河床母亲手里失去了孩子,她们怀里空荡荡的,等待人类把孩子还给她们。

⑥人说,人是无所不能的,起初我不相信。当我看到一条又一条干涸的河床时,我相信了这一点,并为自己作为人类的一分子而感歉疚。人把河都消灭了,还有什么做不到呢?消灭一条河比建造(请原谅我使用的“建造”这个词,这完全是人类爱用的词,而河流无法建造)一条河更容易。把河流上游的树木和竹林砍光,草原沙化,河就死了,只剩下河床这条敛尸袋。

⑦当大街出现一个带刀痕的死人时,警察会为这个人的死因搜寻原因,曰侦察破案,人类为此发明了一个词叫“人命关天”。如果一条河死了,没人破案,没人痛哭,更没人祭奠。所以,当中国死去两三万条河流时,人们并没觉得失去什么,因为他们不是小鸟不是青草。他们忍受气候变化并心安理得,却没一个人指认杀死河流的凶手。在所有的案件里,如果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社会的时候,罪行自然会被赦免,我们都不是罪人。

⑧我们都不是罪人,我们劝自己欢乐并制造更多的欢乐。我们保持着正常情感。而河床敞开空荡荡的怀抱,她的孩子没有了,她以为人们会惊讶会替她找回孩子。先前的人类离不开河流,人类所谓的“文明史”都诞生于河流的两岸。看地图,人类的城市多建造于河边,中国有多少城市的名字带着水字边。古时候,人祭祀河、景仰河,谁能想到后来竟杀死了河。这何止于狠,是把事做绝了。

⑨我们应该派人到河边告诉河床,河已辞世,水利术语叫断流。我们理应为河床献上一些祭品表达歉意,因为河的消失毕竟不是小事。或者,在河边装一个高音喇叭,日夜播放河水流过的声音和鸟啼声。总之,人应该为河的陨灭略微表示一点态度。

(选自201 5年5月22日《光明日报》,有改动)

【注释】河床:河流两岸之间容水的部分。


                                                                                                       往天空写字
                                                                                                          谢汝平
          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手机》,因其精彩的情节、出色的表演以及非常贴近生活而获得广大观众的喜爱。在电视剧中,最让我感动的一段是,儿时的严守一和张小柱拿着废矿灯,往天上写字。张小柱写的是:娘,你不傻;严守一写的是:娘,你在哪儿?据说字迹能在天上停留五分钟。而当严守一家庭与事业都遇到挫折时,又恰逢其作为心灵归属象征的奶奶离开人世,办完丧事的那天晚上,夜特别黑,伸手不见五指,严守一拿着手电筒往天上写:奶,想跟你说话。那字迹在天上,整整停留了七分钟。看到这里,让作为观众的我不禁潸然泪下。
         为了打破沉闷而伤感的气氛,我跟一起看电视的妻子和儿子说,小时候,我也经常用手电筒往天空写字。儿子对我的话非常感兴趣,追问我在天上都写了什么字。我一下子愣住了,虽说小时候经常用电筒往天上照,那也只是一种好奇,是对遥远夜空感到神秘而已,在记忆里虽然经常出现往天空写字的情景,但写了什么字却真的记不得了。儿子对我的回答感到很不满意,非得我好好想想到底写了什么?妻子对我小时候的事情也产生了好奇,与儿子一唱一和,非得让我回忆写了什么。
         于是,我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夏天的夜晚,同小伙伴们一起疯玩,用手电筒去捉知了、掏麻雀,闲暇的时候就会一起用电筒往天上照。看着笔直光柱射往漆黑的天空,光亮消失在遥远的地方,感到天空太神秘,而自己太渺小,心中更多的是恐惧和迷茫。在这种心境下,几个人便晃动手电,让手中的光柱像一把剑一样,互相追逐与砍杀,俨然每个人都成了手握利器的英雄,心中才略微好过一些。后来,我们便往天空写字,我终于想起每次写的似乎都是阿拉伯数字“123456789”,不为别的,就是这几个数字写来顺手。儿子知道答案以后,显得很失望,问我,难道当时就没写点别的,就像严守一张小柱一样,他们写的字是那么的感人。
         我的确没有写过别的,不仅在天空写字,就是有时用树枝在沙滩上写字,或者调皮时撒尿在雪地上写字都是写的阿拉伯数字,看样子我只是一个平庸的人而已。看着儿子失望的样子,我反过来问他,假如你在天空写字,会写什么呢?儿子听了我的话,思索了一会,然后拿来手电筒,透过窗户,认认真真地往天上写起来。沿着手电筒的光柱,看着儿子一笔一划写的是:我爱爸妈。那字迹在天上亮了很久,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失,那一刻,我和妻子的眼睛都湿润起来。

【名家视点】
                                                                                           也谈新名词和外来语
                                                                                                       夏衍
       近年来,由于对外开放,知识更新,文学作品和评论中骤然出现了大量陌生的外来语、新名词。这些新词汇用得多了,用得滥了,就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有人把这种现象叫做“名词大换班”或者“名词大轰炸”。我很同意王蒙同志的意见 “有新事物、新知识、新思想,就会有新名词”,这是古已有之,不足为怪的。
       中国最早的文字是象形字。我不知道从甲骨、金文到秦始皇时代的小篆一共有多少字,但是由于象形和形声,画起来与刻下来都不容易,所以字数不多是可以肯定的。生于公元前的扬雄作《训纂篇》,记下来的只有20 40字,这之后一百多年,到许慎作《说文解字》,字数就增加到9353个;再看看现在通用的字典,那就不知增加了多少倍了。世事日繁,人文发达,字和词就会增加,这是一种不可抵御的趋势。
       一方面由于新事物、新语汇的进入现代汉语是不可抗拒的,另一方面我们中国人又是宽宏大量、聪明智慧的,既乐于接纳,又善于消化和融合,所以许多外来语到了中国不久就会安家落户 , 或者经过中国化而约定俗成,这样的例子也是多不胜举的。德律风变成了电话,巴士变成了公共汽车,维他命变成了维生素。当然有的是能改的,例如现在的水泥,新来的时候广东叫士敏土,上海叫水门汀,后来又改名洋灰,最后才统一口径而成为水泥,其间经过了几十年。当然,也有些外来语是很难改的,例如沙发,这玩意儿一样是供人坐的家具,但它有弹性,既不像太师椅,又不像木板凳,无法可想,只能让它沙发下去了。
       讲了这些,我并没有提倡或鼓励“新名词大轰炸”“大换班”的意思。我认为对于外来语和新名词,既要大胆开放,又要根据中国实际(文化传统、民族心理、审美心态等),独立自主地进行抉择和适应。
                                                                                                                                        (有删节)

文学类文本阅读

母亲讨债

    那是一个除去精神,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十二块四毛钱,全在这儿了。昏暗的灯光下,妈妈摊开自己的掌心,怎么数还差十块,可是明天,我们就要开学,姐妹仨的学费便成为父母的负担,尤其大姐那笔不小的开支更令全家焦虑万千。

    全家人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希望。爸眉头紧锁,欲言又止,这微妙的举止难逃妈犀利的目光,她紧紧地逼视着爸:有办法吗?

    爸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还记得前年借给陈家的十块钱吗?说好过完年就还,可是直到现在……”

    妈呆楞了片刻,突然直立起身,咬咬牙说:“我带小三子去要!”

    陈家满目窘迫、凄凉,唯一值钱的恐怕就是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一个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的女人头上扎根花布斜躺在上面。看到我们,女人眼里掠过一阵惊恐,男人缩了缩身子,怯生生地嗫嚅着:“那十块钱早就该还了,可他妈生下孩子后,病倒了,几口人吃饭,还要看病,实在还不出来,缓一缓行吗?”

    妈深深地埋下头,犹豫片刻,还是很艰难地吐出:“我们如果有办法,也不要了,可三个娃明天要交学费,再穷不能穷孩子呀!”

    女人眼里浮着令人怜悯的微光,溢满了忧伤和无助,他们太穷了,妈也真够狠心的,简直是釜底抽薪,我对妈产生了一丝怨恨,甚至寒心:“妈——别要了……”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不在了。当那男人裹着一阵寒风进屋的时候,手里攥着不知如何弄来的十块钱。母亲和我坐了一阵冷板凳,终于捏着钱讪讪地走了。妈一路无言,临近家门时,她沉甸甸地叹了一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怎的,我有点挂念那家人,并深怀内疚,不知他们过得怎样了。

一年后的一个傍晚,陈家男人突然亲自上门,并带来一包水果糖,憔悴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男人刚坐下就从怀里掏出十块钱,妈直推搡,埋怨道:“不是说好送你们吗,不用还。” 

     “不,欠钱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孩子他妈的病已经好了,家境已大大改善。”

    妈双手颤抖着,无语凝噎。我拉了拉她的衣襟,脸上写满了疑问。

    后来妈轻轻地说出了我永生难忘的一段话:“我又有什么法子,我只有第二天替你们交了学费后再去想法挣钱,等凑齐了十块钱给他们送去。看他们那么困难,真不忍心。否则,我一辈子也不安心的。”

    那一瞬间,我不禁潸然泪下,我终于读懂了一颗熠熠生辉,美丽如金子般的心。

    那一瞬间,我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敬畏,她为我拉开了认识善良的帷幕,使我终生感念人性的美丽,并埋下一颗仁爱的种子。

现代文阅读

罗布泊的春天

    春天来到了没有春天的罗布泊。

    极目四望,寸革不长,浸漫荒漠,无尽凄凉。

    罗布泊是蒙语译名,意为“汇水之地"。这里是塔里木盆地鼓低洼处,孔雀河、车尔臣河、塔里木河、疏勒河,四面八方的河奔涌而来,变蜜荒为水乡。

    绿林环绕,百花盛开,牛马成群,生命绽放。然而,曾几何时,筑坝截流,疯狂水利。上游来水减少,绿洲日渐干涸。最终,滴水无存,人烟断绝,干风不度,飞鸟不来。“汇水之地”成了“死亡之海”。

    汇水退去,呈现盐売,罗布泊成了超级钾盐储蔵地。建矿修厂,开采钾盐,少不了机械、车辆,也就少不了加油站。

    2002年10月,中石油在罗布泊建起第一个加油站。三间彩钢房,一座加油棚。彩钢房,挡不住太阳,也挡不住风。一场沙尘暴下来,屋里全是沙。睡觉起来,床上是一个人形。

    2007年5月13日,前任站长走了。我来了。我来了,一干就是八年!四个人一条狗。

    没去过的人想象不到,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连半根草都没有,更别说树了。当地人说,有草有树,就不是罗布泊了。开始我还不懂,罗布泊为啥不长草?后来,听勘探队的人说,地下140米全是盐,100年也挖不完,那还能长啥?我不甘心,就试着种。从100多公里外拉来土,把油桶割掉一半盛上土,这回总没盐了吧。可是,不管种什么,没几天就蔫了。有盐的土养不活。没盐的土也养不活。

    “死亡之海”连空气都容不得绿!没绿就没绿吧,更难过的是——没水。没电。没路。没人。除了我们,难见活物。

    当初,油站建成后,第一车油是从库尔勒运来的。运油的人背了200个馍馍,500多公里走了十五天!为啥?没路。不但没路,也没信号,全靠运气。

从汕站去公司,出发前我将提前说一声,我啥时候走的,大概啥时候到。如果不到,就派人来我。找不着活人,就收尸。我开着越野车,在茫茫戈壁滩孤独行走。含盐的沙地一块一块地翘起,好像东北平原刚犁过的地。东北的地是松软的,这里不是,硬得很,敲开一块里面全是盐。一下雨就走不成,盐化成白泥。四野苍茫,没有参照物,辨别不清方向。只好走一公里就停下来,在沙包上绑个红布条。来回走几次,布条绑多了,找不到路就找红布条。就这样,我还迷失过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差点儿送了两条命。我带员工小刘开车从罗布泊出来,才走了80公里,轮胎后面的钢板就断了,走不成了。那天也倒霉,原计划晚点儿走,对方打电话催,我们就起个大早,带上两瓶水,不到五点就摸黑出发了,没想到半路车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咋办?不能等死,只能回去喊人。我把水给了小刘,说我去喊人。他说我去!我说我是站长听我的,你在这儿等着,太阳出来就躲车后去,中午趴到车底下。这两瓶水要省着喝,准备撑两天,可不敢一会儿就喝完了。离开小刘后,我走了十几公里就迷路了。又热,又渴,又累,一头栽倒在沙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响。我想,我可能活不了了,余纯顺就是这样死的。正在绝望,来了一辆矿山的车,把我救了。我来到矿山,给派出所报警。所长赶紧带人赶过去。赶到的时候,小刘已经虚脱,再晚一步人就没了。

    从那儿以后,我就养成了习惯,来加油的,不管认不认识,都要问一声,师傅,你到哪儿去?如果说去玩,我就说你別去了,有可能把命玩丢了。如果说去探险,我就问东西带得全不全?水要带够,油要带够,手机号要留下。很多人不知道水的宝贵,一仰脖儿就光了。我看到这样喝水的就生气,说你不要这样喝,水是救命的!他问那咋喝;我说抿一口就得,留着万一。出事都在路上,车一坏,一躺说不定几天,没水咋弄?不是吓唬你,到时候想喝自己的尿都没有!

    跟没路一样,没水同样困扰着我们。我刚去的时候,要买水,60块钱一方,买完雇车拉到站里。里外里,水贵如油。我就把用水控制在一个月三方,每人每天一暖壶,吃喝洗涮就它了。洗脸像猫,抹两下就得,洗澡更是做梦。别说洗澡,连洗脚都不行。我规定不许洗脚,洗完脸水留着,给狗喝。它太可怜了,舌头整天伸着。所以,戈壁滩没有女人。男人不洗澡,臭就臭。女人不行。

    没水都能凑合,关键是没电。来车加油了,就打着柴油发电机发电,发好电了再加油,加完油就关机。为省柴油,也为省机器。白天加不成油,地表温度高,汽油都挥发了,出来的全是气。咋办:晚上干!白天休息,晚上通宵营业。周围要加油的都了解,天不黑不来。白天偶尔有从外面来的,就敲我们的门。所以,白天睡不好,晚上没觉睡。作业的方法很古老,先提一桶水,浇到加油机上降温排气,然后发电加油。加完油就没电了。谁能想得到没电的日子怎么过?可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白天太阳借光,晚上星星点亮。

    工作难,生活也难。自己做饭吃,洋白菜,土豆,就吃这个。总吃这个!把人都吃成了土豆。送菜的进来,天这么热,別的菜也带不成。韭菜带来就是一坨水,西红柿烂成酱。如果有拉沙的车进来还好,把菜拌上水埋在沙子里,拉到油站还能吃。说实话,天太热了,也不想吃饭。光喝水,人都肿了。早上五点半出太阳,彩钢房晒一个小时就成了蒸笼,根本待不住。温度计往地上随便一插,就是70多摄氏度。厚底劳保鞋穿上没用,隔着鞋烫脚。刮风也没用,全是热风。热浪滚滚。刚来的时候,我天天流鼻血,一流一个多月。人热得受不了,连加油机都晒黑了屏。

    日子再难,我们也没一个怂的。坚守油站,坚守罗布泊。彩钢房热得不能住,我们就挖地窝子,钻到地下去。先挖四五米,形成一个宽敞的下沉区域,铺一层水泥地面,然后横向挖洞,盖几间小房。撑上木头,砌上砖,老结实了。钻进地下,人和狗都凉快了。

    从没水、没电、没路、没人的苦难岁月,一直陪伴到现在,有了水、有了电、有了路、有了人,有了新的加油站,有了年轻的站长!

    冰天雪地的严冬过去了,春天来到了罗布泊。

    谁说罗布泊没有春天?

    两只斑鸠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在油站的雨棚下搭了一个窝。

    啊?这里没草叶,也没树枝,它们用什么搭的窝?

    我定时看去,突然,哗的一下,泪水冲了出来!

    我不敢相信!我泪流满面!我放声大哭!——它们用工地上的铁丝搭了一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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