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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甘肃省张掖市临泽县第二中学2015-2016学年七年级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甲)天气多么暖和,多么晴朗!

        白头鸟在林边的鸣叫声不断传来,锯木厂的后面,黎贝尔草地上,普鲁士军队正在操练。这一切,都比那些分词规则更吸引我;但我毕竟还是努力克服了这个念头,很快朝学校跑去。

        (乙)忽然,教室的钟打了十二点。紧接着响起了午祷的钟声。这时,普鲁士军队操练回来的军号声在我们窗前响了起来……哈墨尔先生面色惨白,在讲台上站了起来。他在我眼里,从来没有显得这样高大。

        “我的朋友们,”他说,“我的朋友们,我,我……”

        他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无法说完他那句话。

        于是,他转身对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气按着粉笔,用最大的字母写出:法兰西万岁!

        写完他仍站在那儿,头靠着墙壁,不说话,用手向我们表示

        “课上完了……去吧。”

(1)、在甲部分中,对自然景物的描绘反映了小弗朗茨的心理状态;“普鲁士军队在操练”则点出小说的背景。

(2)、为什么听到钟声、号声,哈墨尔先生脸色惨白?

(3)、“他在我眼里,从来没有显得这样高大。”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4)、“法兰西万岁”是故事情节的部分,饱含了哈墨尔先生怎样的思想感情?

(5)、画线句子采用了描写,若换成“他举起拳头高呼:‘法兰西万岁!’”好不好?为什么?

(6)、“我的朋友们,我,我……”(请展开想象补充出哈墨尔先生未说出的话)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老海棠树
        ①奶奶和一棵老海棠树,在我的记忆里不能分开,奶奶一生一世都在那棵老海棠树的影子里张望。
        ②老海棠树近房高的地方,有两条粗壮的枝丫,弯曲如一把躺椅,小时候我常爬上去,一天一天地就在那儿玩。春天,老海棠树摇动满树繁花,摇落一地雪似的花瓣。我记得奶奶坐在树下糊纸袋,不时冲我唠叨:“就不说下来帮帮我?你那小手儿糊得多快!”我在树上东一句西一句地唱歌。奶奶又说:“我求过你吗?这回活儿紧!”我说:“我爸我妈根本就不想让您糊那破玩意儿,是您自己非要这么累!”奶奶于是不再吭声,直起腰,喘口气。这当儿,她就呆呆地张望——从粉白的花间,一直到无限的天空。
        ③或者夏天,老海棠树枝繁叶茂,奶奶坐在树下的浓阴里,又不知从哪儿找来补花的活儿,戴着老花镜,埋头于床单或被罩,一针一线地缝,天色暗下来时她冲我喊:“你就不能劳驾去洗洗菜?没见我忙不过来吗?”我跳下树,洗菜,胡乱一洗了事。奶奶生气了:“你们上班上学,就是这么糊弄?”奶奶把手里的活儿推开,一边重新洗菜一边说:“我就一辈子得给你们做饭?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工作吗?”这回是我不再吭声。奶奶洗好了菜,重新捡起针线,从老花镜上沿抬起目光,又会有一阵子愣愣地张望。
        ④有年秋天,老海棠树照旧果实累累,落叶纷纷。早晨,天还昏暗,奶奶就起来去扫院子,“刷拉——刷拉——”,院子里的人都还在梦中。那时我大些了,正在插队,从陕北回来看她。那时奶奶一个人在北京,爸和妈都去了外地。那时奶奶腰弯背驼。“刷拉刷拉”的声音把我惊醒,赶紧跑出去:“您歇着吧,我来,保证用不了三分钟。”可这回奶奶不要我帮。“咳,你呀!你还不懂吗?我得劳动。”
        ⑤这样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糊纸袋,要补花,不让自己闲着。有爸和妈养活她,她不是为挣钱,她为的是劳动。爷爷在旧社会是个地主,奶奶的成分也就随了爷爷算地主。文化大革命时,有人说爷爷在旧社会剥削农民,说奶奶是“吃了那么多年剥削饭!”这话让她无地自容,这话让她独自愁叹,这话让她几十年的苦熬忽然间变成屈辱。她要用行动证明。证明什么呢?她想她一定会有一天自食其力的。奶奶的心思我有点懂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像爸和妈那样,有一份名正言顺的工作呢?大概这就是她的张望吧,这就是那老海棠树下屡屡的迷茫和空荒。不过,这张望或许还要更远大些——她说过:得跟上时代。
        ⑥所有的冬天,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每一个冬天的晚上,奶奶都在灯下学习。窗外,风中,老海棠树枯干的枝条敲打着屋檐,摩擦着窗棂。一次,奶奶举着一张报纸,小心地凑到我的跟前:“这一段,你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也不看地就回答:“您学那玩意儿有用吗?您以为把那些东西看懂,您就真能摘掉地主帽子?”奶奶立刻不语,惟低头盯着那张报纸,半天半天目光都不移动。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但知已无法弥补。“奶奶。”“奶奶!”“奶奶——”我记得她终于抬起头时,眼里竟全是惭愧,毫无对我的责备
        ⑦在我的印象里,奶奶坐在满树的繁花中,满地的浓阴里,张望复张望,或不断地要我给她说说:“这一段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形象,逐年地定格在我的思念和我永生的痛悔之中。(作者:史铁生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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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爱陷阱
                                                                                                  郑成南
        ①那年,他随父亲去狩猎,不慎掉进陷阱。突如其来的一阵黑暗,使他无法适应。他拼命挣扎,拼命呼喊父亲,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清楚,不久前,父亲出猎时,耳朵受了伤,一直没康复。他所有的呼喊,父亲可能真的听不到。
        ②可是,他居然看见井口边,父亲正在伸头探望。他喜出望外,挥动双手,大声地喊着:“爹,我在这儿!爹,我在这儿!”父亲还是没听见。也许是陷阱内的光线太暗,父亲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他,就转身离开了。那一刻,他急得哭了。
        ③他沿着井壁走了一周,没发现任何能攀援的地方,要想离开陷阱,凭他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绝望地坐在地上,等待救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期待着父亲能早点再找到这里,并能发现他。
        ④井下昏暗潮湿,坐在井底,他感到了阵阵寒意。更糟糕的是,他感觉肚子前所未有地饥饿。父亲一时找不到他,可能回村里喊救兵了。他意识到,即使父亲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也需要两天的时间,那么,他能坚持两天吗?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耐心地等待。
        ⑤周边非常安静,他知道,夜幕开始降临了。忽然,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井边的草丛在响,可能是危险动物向井边靠近了。他无法想象,即使是一只常见的獾子,跟他同时窝在一个陷阱内,后果也难以接受。更何况在森林里,危险的动物不计其数。
        ⑥他提起警觉,掏出那把猎刀,作好了随时跟动物拼命的准备。幸运的是那声音一会儿又消失了——动物可能转个方向离开了。他松了一口气,再次坐到地上。
        ⑦没多久,困意向他袭来,他闭上了眼睛。忽然那声音再次响起,他重新提高了警惕。他意识到,在井内比在任何地方都危险,他没有退路,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但是坚持不了多久,他又松懈了,只有听到井口的声音,他才又振作起来。
        ⑧夜深了,他不再指望父亲能来救他。如果父亲真的不来,那么,他将永远被困在井内。对于他来说,等待或许才是最危险的。想到这里,他再次站起来,沿着井壁寻找出路。他发现,井壁其实都是些松软的泥土,他掏出猎刀,在井壁上挖出阶梯,挖一步,向上爬一步。他相信,只要他能坚持住,不久就可以爬出陷阱。
         ⑨他终于成功了!当他爬到井口时,黎明的霞光正照射过来,明亮而美丽。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⑩突然,他一跃而起,好像踩上了毒蛇一般——他发现了父亲!父亲竟然就站在一棵大树后面,静静地看着他,身边的草丛凌乱不堪。那一刻,他几乎气晕了——父亲竟然一直守在井口,任由他在井内痛苦地挣扎。他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冷漠绝情。
        ⑪父亲满脸憔悴,看到他,显得非常兴奋,赶忙跑过来拥抱他。
        ⑫他一把将父亲推开,气急败坏地说:“我没有你这个见死不救的父亲!”
        ⑬父亲伸出的手僵住了,愣了愣,显得很愧疚。父亲说:“对不起。”
        ⑭他说,“你知道,我在井里多么期盼着你来救我;而你,竟然就一直守在井口看着我痛苦。”
        ⑮父亲说:“我知道你掉入陷阱,但是,我也知道,凭你的能力,能顺利爬出陷阱。因为井壁的土质很松软,只要有把猎刀就能顺利爬出来,而你身上就有一把猎刀。整个晚上,我守在井口,一步不敢离开,因为随时会有动物靠近陷阱。为了提醒你,我不得不用脚踩草丛,制造声音。幸运的是,昨天晚上一直没有任何动物出现。我知道,你习惯了等待救助,但是,更多的情况下,你等不到救援,你必须学会自救!这便是我挖这口陷阱的初衷。”
        ⑯他的双眼湿润了,他理解了父亲的苦心。他扑进父亲怀里,说:“爹,对不起!”父亲拥抱着他,开心地笑了。
        ⑰那年,他才十三岁,却一夜间成熟得像个老猎人。
(选自《父爱故事》,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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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游戏

周海亮

    两天前,儿子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城市。现在,父亲要送他回去。

    他们来到火车站,却在候车室的入口停下来。两个人盯着安检仪的小屏幕,那上面不断流动着各种箱包和编织袋的轮廓。

    男人说:“看到了吗,把行李放进去,屏幕上就会照出行李里面的东西……你看看,这是一个脸盆……这应该是一床被子……这个——一双皮鞋吧。可是,他为什么可以照出里面的东西呢?”男人低下头。问他七岁的儿子。

    “是X光的原因……你昨天跟俺讲过。”儿子说。

    男人满足地点头:“是……是X光。只有X光,才可以把东西变透明了,俺们才可以看到它的里面。”

    男人穿一件蓝色的工作服,那上面沾着点点泥水的痕迹。男人头发凌乱。目光是城里人所认定的那种卑微。看得出来他在某个建筑队打工。城市里有太多那样的男人,他们从家乡来到城市,散落到各个建筑工地。然后,用超负荷的劳动,来维系一种最低限度的期望。

    男人说:“要是人钻进去,内脏就会清楚得很。这东西,就是你娘给你说的医院的X光机。”

    儿子使劲点点头,表情很是兴奋。安检员不屑地撇了撇嘴。假如说一开始男人的话还有些靠谱,那么现在,他已经开始胡说八道

    男人冲儿子笑笑:“你看好了……”

    然后他就做出一个让四周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他忽然扑向安检仪,蜷了身子,像一个编织袋般趴伏。安检员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可是来不及了。传送带把男人送进安检仪,屏幕上出现了男人趴伏的瘦小轮廓。几秒钟后。男人被安检仪吐出。男人爬起来,满面红光。

    安检员冲过来,朝男人吼叫:“你发什么疯?”男人尴尬地笑。他说:“俺和儿子做游戏呢。”“做游戏?”安检员怒火冲天:“你们拿安检仪来做游戏?这东西对身体有害你不知道?”

    男人慌忙朝他眨眼。安检员正大喊大叫,忽略了男人求救的眼神。男人飞快地拉起他的儿子。男人说,走,俺们去等火车吧!

    他们来到候车室,找两个座位坐下。男人问儿子:“你刚才看清楚了吗?”儿子说:“不是很清楚。”

    男人说:“没关系。你看个梗概就行了。得了肺病的人,肺那儿会有一个很大的黑影,你看见俺有吗?”男人跟儿子比划着肺的位置。他比划得并不正确。

    “是,你那儿没有黑影。”儿子认真地说。

    “这就对了。”男人满足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看俺们多聪明,俺们骗那个没穿白大褂的大夫说俺们在做游戏,他竟信了。他竟没收俺们的钱。你看看,俺早说过你也可以当大夫嘛。”

    “是啊,是啊。”儿子两眼泛光。

    “回去,你娘问你,你陪着你爹去看X光了吗,你怎么说?”男人问。“去看过了。”儿子说。

    “去哪个医院看的?”男人追问。

    “去火车站医院看的。”儿子回答。“好儿子,”父亲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俺们拉钩吧!”父亲伸出手,钩住了儿子的小指。他们仔细地钩勾,每一下都很到位。

    “告诉你娘,俺的肺病早就好了,别再让她担心。也别再让她把你一个人送过来,陪俺去医院了。”男人站起来。火车马上就要来了。

    “好。”儿子使劲地点头:“你的肺上没有黑影,俺和娘都知道你的病早好了。”男人笑了笑。他再一次捏了捏儿子红扑扑的小脸。

    男人把儿子送上了火车,往回走。他走得很快,他还得赶回去干活,他还得在这个城市里拼命挣钱。他要把赚来的钱全部带回家,家里需要钱。他不敢去医院检查他的病。哪怕只是挂个门诊,然后照一张X光片。

    男人走得很急,他轻轻地咳起来,咳出的痰里,夹着淡淡的血丝。他紧张地回头,却想起儿子已经上了火车。于是男人笑了。刚才他和儿子做的那个游戏,让他满足和幸福。

(选自《天池小小说》2016年第1期)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下题。

我的母亲

    ①继母身体不好。她婚前咳嗽得很厉害,和我父亲拜堂时是服用了一种进口的杏仁露压住的。

    ②她是长女,但是我的外公显然不宠爱她。她的陪嫁妆奁并不丰厚,她有时准备出门做客,才戴一点首饰、比较好的首饰是副翡翠耳环。有一次,她要带我们到外公家拜年,她打扮了一下,换了一件灰鼠的皮袄,我觉得她一定会冷。这样的天气,穿一件灰鼠皮袄怎么行呢?然而她只有一件皮袄。我忽然对我的继母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我可怜她,也爱她。

    ③后娘不好当,我的继母进门就遇到一个局面,前房(我的生母)留下三个孩子:我姐姐、我.还有一个妹妹。这对于后娘而言当然会是沉重的负担。上有婆婆,下有小姑子,还有一些亲戚邻居,她们都拿眼睛看着,拿耳朵听着。

    ④也许我和娘(我们都叫继母办娘)有缘,娘很喜欢我。

    ⑤她每次回娘家,都是吃了晚饭才回来。张家总是叫两辆黄包车,专且姐和妹妹坐一辆,娘搂着我坐一辆。张家有个规矩(这规矩是很多人家都有的),姑娘回婆家,要给孩子手里拿两根点着了的安息香。于是我拿着两根安息香,偎在娘怀里。闻着安息香的香味,我觉得很幸福。

    ⑥小学一年级时,冬天,有一天放学回家,我想大便,憋不住,拉在裤子里了(我记得我拉的屎是热腾腾的)。我兜着一裤兜屎,一扭一扭地回了家。我的继母一闻,二话没说,赶紧烧水,给我洗了屁股。她把我擦干净,兰我围着棉被坐着。接着就给我洗衬裤、刷棉裤。她不但没有说我一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⑦我妹妹长了头虱,娘煎草药给她洗头,用篦子给她篦头发。张氏娘认识字,念过《女儿经》。她念的那本,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我看过,书里面有这样的句子:“张家长,李家短,人家是非我不管。”她就是按照这一类道德规范做人的。她有时念经——《金刚经》《心经》,她是为她的姑妈念的。

    ⑧她做的饭菜有些是乡下做法,比如番瓜(南瓜)熬面疙瘩,煮百合先用油炒一下,我觉得这样的吃法很怪。

    ⑨她死于肺病。

(作者:汪曾祺选自《读者》2016年第4期)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假如我是个大学校长,我要开设一门必修课程,就是“怎样使用你的眼睛”。

    教授们将向他的学生讲授,怎样通过真正观看那些从他们面前过去而未被注意的事物,使他们的生活增添乐趣,这将唤醒他们沉睡而迟缓的天赋。

    也许我能凭借想象来说明,假如给我哪怕三天的光明,我最喜欢看到一些什么。

    在我想的时候,也请你想一下吧,请想想这个问题,假定你也只有三天光明,那么你会怎样使用你自己的眼睛,你最想让你的目光停留在什么上面呢?自然,我将尽可能看看在我黑暗的岁月里令我珍惜的东西,你也想让你的目光停留在令你珍惜的东西上,以便在那即将到来的夜晚,将它们记住。

    如果,由于某种奇迹,我可以睁眼看三天,紧跟着回到黑暗中去,我将会把这段时间分成三部分。

    第一天,我要看人,他们的善良、温厚与友谊使我的生活值得一过。首先,我希望长久地凝视我亲爱的老师,安妮·莎莉文·梅西太太的面庞,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来到了我面前,为我打开了外面的世界。我将不仅要看到她面庞的轮廓,以便我能够将它珍藏在我的记忆中,而且还要研究她的容貌,发现她出自同情心的温柔和耐心的生动迹象,她正是以此来完成教育我的艰巨任务的。我希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能使她在困难面前站得稳的坚强性格,并且看到她那经常向我流露的、对于全人类的同情。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奶奶的茶园

    ①小时候不喜欢喝茶,上山摘茶叶却是我喜欢的。

    ②我常常和奶奶上山,挖药,找柴火,找菌子,找野果子。离家不到百米的背后山就有茶树。要采野茶,须到更高的山上。不记得第一次随奶奶进茶园是几岁了,也不记得去过多少次,印象中的茶园恒久地保持着一个样子:荒僻荒凉又生机盎然。

    ③回想起来,大概也不过几十上百株茶树。高的高低的低,有的羸弱,有的丰赡,有的旁逸斜出,有的张牙舞爪。总之,是浸有一株体态丰满珠圆玉润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们被种茶的人遗忘了,或者说是放弃了。它们也就此得了大自在,自在生长,也自在死去。确实有些已经死去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兀自挺立着,任由四围的野花野草野蛮生长,将它的死亡装点恣肆快意。那几十上百株茶树,默然,肃立。——这一切,不过是现在的我翻检记忆时的想象罢了。小时候是不会去揣想植物有没有各自的精神的。只要一进入那片茶园,我便胡乱跑开了——偶尔,也帮着奶奶摘些茶叶,不过摘得两捧,就撂挑子不干了。如今想来,那便是我的百草园啊,我可以尽情去搅扰那杂草,去攀折那灌木,去看一朵一朵的野花,有不起眼的鼠曲草,也有夺目的茶花。

    ④奶奶摘够了茶叶,或者把这一片茶园都摘秃了,我们才重新钻出小树林。回到家后还有很多活要干。奶奶先是找出一个大的簸箕,把背篓里的茶叶倒出来,翻晒一下,清理掉不小心混进里面的杂物;然后把茶叶下到大铁锅里,那铁锅直径将近一米,茶叶绿蓬蓬地堆了大半锅;接着,烧上火,烘焙。这是个慢活儿,急不来的。也不记得需要多久,那小山似的茶叶才软塌了下去,烟气袅袅,茶香四溢。烘焙好的茶叶再次回到簸箕上,奶奶蹲下身,将滚热的茶叶一遍一遍在手下揉搓。我摸过,那时的茶叶又湿又烫,不知道奶奶怎么能禁得住;这一切工序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奶奶把揉搓好的茶叶匀匀地散开在簸箕上,端到太阳底下晾晒。奶奶有一双“解放脚”,走起路来并不是很方便的,人又很矮小,两手伸展开端了那直径远超一米的铺满新茶的簸箕,她便踮着脚,身子吃力地朝后拗着。

    ⑤过不了多少日子,新茶晒干了,留下一部分给家里,剩余的,都由奶奶背到街市上去卖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从未和奶奶到过街上。奶奶到街上卖过茶叶,卖过麻绳,大概还卖过些别的什么小零碎。可我一次都没跟她去过。她会在街市的哪个角落放下她的背篓呢?又会怎样招徕生意呢?我全然不知道。

    ⑥黄昏里,奶奶回来了,背篓里多少会有些吃的,有时是几个橘子,有时是几根香蕉。

    ⑦考上复旦那年,家里为我上学的费用东拼西凑,谁也没想过要和奶奶说说这事。一天下午,奶奶把我叫到跟前,翻开一层一层衣襟,翻出一个敝旧的装洗衣粉的塑料袋子,袋子用细麻绳绑缚得严严实实的。奶奶耐心地解开细麻绳,打开袋子,掏出叠得齐齐整整的一叠钱,有角票,有块票,还有两张百元大钞。奶奶把那两张百元大钞捏出来,递给我。

    ⑧“奶奶钱不多,只能给你两百块。”我怎么能要呢? 我推脱着,说家里的钱够了。

    ⑨“那不一样,这是奶奶的心意。你不要嫌少,奶奶卖茶叶和麻绳攒下的。你拿着!”

    ⑩可是,我怎么能要呢?

    ⑪终究,我没要奶奶的钱,她仰起头,一双遮了厚厚阴翳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低垂了头,一再跟她说,家里的钱够用的,够用的。

    ⑫十多年过去了,九十多岁的奶奶是再也不能上山摘茶了。

    ⑬渐渐的,老家的朋友到上海来,会带些老家的茶叶给我,有红茶绿茶也有普洱茶。把这一种一种茶叶排开来,一种一种喝过去,确实好喝,不是当年奶奶的“大叶子茶”可比拟的,可它们竟让我愈加思念起奶奶的“大叶子茶”来了。

    ⑭奶奶没喝过我喝过的这些茶——我忽然意识到,奶奶似乎根本就是不喝茶的啊。而我呢,也再喝不到奶奶做的茶了。

    ⑮记忆在无可挽回地远离,正如故乡在无可挽回地远离。那储存于一片茶叶上的味觉依恋,竟能一代一代传下去,怎能不叫人嗟之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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