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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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5-2016学年河北大厂回族自治县大厂回民中学高二上期中考语文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新年礼物

侯发山

   进入腊月,年的味道便越来越浓了。一街两行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大的,小的,圆的,长的,各种形状的都有。超市,商场门口的大海报,你方唱罢我登场,打折、降价的信息扑面而来。街口巷角的空地也全被小商小贩们占领了。过年了,城管也睁一眼闭一眼的,他们也知道弱势群体的不容易。卖衣服的,卖年货的,还有现杀活羊的……都来了。有商家门口的音响放着“新年好啊新年好”。不时炸响的鞭炮,更是把年味送到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李娟走进商场,打算给母亲买件礼物。迎宾小姐穿着大红的旗袍,脸似乎比平时笑得还灿烂:“欢迎光临!”

   每到年关,李娟必给老母亲买一件礼物。她自小没了父亲,是母亲屎一把尿一把,既当娘又当爹地把她和弟弟拉扯大的,不容易。记得进城的头一年,她给母亲买了一个洗脚盆。还是李娟在雇主家看到洗脚盆后,才决定给母亲买的。李娟是一个家政服务员,说白了,就是保姆。李娟在电话里给母亲说,睡前泡泡脚,胜似吃补药。这话也是雇主给李娟说的。李娟又问了雇主一次,才记住:先前在老家,晚上睡觉前谁洗过脚?即使偶尔洗一次,也是用的洗脸盆,谁用过那种木制的、带按摩的洗脚盆?第二年.给母亲买了一个袖珍音响,里面装了个卡,录满了家乡戏,豫剧、曲剧,还有大鼓戏。弟弟和弟媳在外打工,不常在家,母亲一个人在家孤独,听听戏也不寂寞。这玩意也是李娟在公园里见到的,不少城里老人都有,腰里挎着,手里拿着,口袋里装着,想听谁的就听谁的,比收音机方便多了。第三年,她给母亲买了一个按摩椅,母亲经常腰疼,都是干农活给累的。这也是李娟看到雇主家里有这个,才想起给母亲买的……

   李娟东瞅瞅,西看看,给母亲买什么合适呢?衣服?平时没少给她寄,弟媳也给她买,到老也穿不完。用的?电视机,家里有。冰箱,家里也有,除了过年派上用场外,其他时间都罢着工。洗衣机,在弟弟的屋里锁着。李娟想再给母亲买一个,母亲不要,说村里不少人家都有,使用的却很少,都当成柜子塞满衣服了,说洗衣机老费电。即便是给母亲买了,会不会用还得一说。吃的?母亲饭量不大,也不吃肉,说老了,吃啥都不香甜了。开心果、核桃之类的坚果,她的牙也退化了,咬不动。

   李娟在商场转悠了半天,也没想好给老母亲买什么礼物好。她打通家里的电话,问问母亲还缺少什么。

   听到是她的声音,母亲在电话那端显得挺激动:“娟,是你吗?你五天都没打电话了。家里啥都不缺……你啥时间回来?”家里装的是座机,母亲却不会拨号,不能主动打电话,只能接受电话。

   又是这句话。每次打电话,母亲都问李娟啥时间回去。李娟耐心解释道:“娘,我最近工作忙,回不去。”前不久,李娟刚换了雇主,这一家有一个老太太,她的儿子媳妇都在国外,忙,没时间回来陪老人家,老太太晚上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晚上陪她睡觉。老太太的儿子给的价钱也诱人,李娟就答应了。

   母亲在电话那端不说话。

   母亲似乎不高兴,李娟忙换了欢快的语气:“娘,我弟弟他们回去了吧?我们几天前通过电话。我有时间就回去。”弟弟他们回去了,这个年也就热闹一点,家里也不至于太冷清。

   “娟,给你寄的礼物你收到了吗?”母亲在电话那端怯怯地说道。

   给我寄礼物?李娟感到新奇:“娘,您老人家给我寄啥子礼物,真是的。”母亲又说:“我让你弟弟寄的,他说丢不了,你会收到的。你弟弟他们今个儿去镇上赶集了……”

   电话挂断后,李娟就给弟弟拨通了手机,闲聊了一会儿,就问到正题:“娘说给我寄的礼物,啥礼物?”

   “姐,你别生气啊。娘给我二百块钱,让我买张火车票给你寄去……我今天早上才在网上订购的,让他们直接送票去你那里,估计今天就会给你打电话,是腊月二十六的票。姐,你几年没回来了,你就回来一趟吧。你知道吗?你给娘买的洗脚盆,她一直没拆封,按摩椅一次也没用……姐,你真的很忙吗?娘想让你回来陪她睡一晚上……”

   弟弟的话音没落,李娟眼里的泪已悄然滑落下来。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5年第9期)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母亲接到李娟的电话,始而激动,继而沉默,再后怯怯地问话,表现了她对女儿由思念、期盼到理解、关心的变化,这是小说的细腻之处。 B、李娟在商场转悠了很久不知道给母亲买什么礼物,就打电话问母亲缺少什么,这样写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引出了下面母亲为李娟寄礼物的事。 C、李娟陪雇主老太太睡觉,而放弃陪母亲睡觉,令人感慨,其中蕴含着作者对现在家庭和社会伦理关系的忧虑和反思,这是小说的深刻之处。 D、弟弟回到家里过年,而且还帮母亲劝姐姐回家过年,说明弟弟对孝道的理解和实践都超过了姐姐,他是小说着力树立的一个鲜明的孝子形象。 E、李娟听弟弟在电话里讲述母亲对她的思念和期盼,于是也开始思念母亲,亟不可待地想回家和母亲团聚,感受母女亲情,所以流下了泪水。
(2)、小说开头一段写了什么内容?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内容?请简要分析。

(3)、小说在刻画李娟这个形象时,突出了她的哪些特征?请简要分析。

(4)、新年礼物对李娟和母亲来说,意义不同,请结合小说内容说明。并简要分析新年礼物在小说中有哪些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小炕笤帚

刘心武

    他们是大二男生,一天在宿舍里,引发了一个关于小炕笤帚的故事。几个舍友里,只有两位备有扫床工具,一位富家公子有个非常漂亮的长柄毛刷,一位来自穷乡的小子有个高粱穗扎的小炕笤帚,其余几位收拾床铺时会跟他们借用,一来二去的,都觉得还是那小炕笤帚好使,最近就连那富家公子,也借那小炕笤帚来用。

    那天熄灯后,都睡不着,各有各的失眠缘由,绰号“蜡笔大新”叹口气提议:“夸克,随便讲点你们乡里的事情吧。”其余几位也都附议,绰号“唐家四少”的富家公子更建议:“从你那把小炕笤帚说起,也无妨。”因为物理考试总得高分,绰号“夸克”就讲了起来:那年我才上小学。村里来了个骑“铁驴”的,“铁驴”就是一种用大钢条焊成的加重自行车,后座两边能放两只大筐,驮个二三百斤不成问题。那骑“铁驴”的吆喝:“绑笤帚啊!”我娘就让我赶紧去请,是个老头,他把“铁驴”放定在我家门外的大榆树下,我娘抱出一大捆高粱来,让他给绑成大扫帚、炕笤帚和炊帚。他就取出自带的马扎,坐在树下,先拿刀把高粱截了,理出穗子,然后就用细铁丝,编扎起来了……“蜡笔大新”叹口气说:“不好听,来个惊人的桥段!”上铺的一位问:“会闹鬼吗?我喜欢《黑衣人》的那份惊悚!”“夸克”继续讲下去:你们得知道,高粱有好多种,其中一种就叫帚高粱,它的穗子基本上不结高粱米,专适合扎笤帚炊帚什么的,我娘每隔几年就要在我家院里种一片帚高粱,为的是把以后几年的扫帚、炕笤帚、炊帚什么的扎出来用,扎多了,可以送亲友,也可以拿到集上去卖。

    那是个星期天,午饭后,我在屋里写作业,我娘忽然想起说:你去问问那大爷,他吃晌午饭没有?他大概是转悠了好几个村,给好多家绑了东西,还没来得及吃饭呢。我就出去问,那老头说:“不碍的。我绑完了回家去吃。”我进屋跟我娘一说,我娘就从热锅里盛出一碗二米饭,就是白米跟小米混着蒸出的饭,又舀了一大勺白菜炖豆腐盖在上头,还放了两条泡辣椒,让我端出去……“唐家四少”说:“情节平淡,我得去趟卫生间。”“夸克”就提高声量说:呀!出现情况了!我娘忽然叨唠:“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啊……”就往门外去,我跟着,只见那老头已经从马扎上翻下地,身子倚在榆树上,翻白眼……他是被饭菜给噎着了,喉骨哆嗦着,嘴角溢出饭粒和白沫,但剩的半碗饭并没有打翻,显然是刚发生危险时,他就快速把那碗饭菜放稳在地上了……我娘赶紧把他的手臂往上举,指挥我用手掌给那老头轻轻拍背抚胸,没多会儿,那老头喉咙里的东西顺下去了,松快了,娘让我去取来一碗温水,让那老头小口小口喝,老头没事儿了……讲到这儿“唐家四少”去卫生间了,回来时候只听“蜡笔大新”在感叹:“哇噻,两毛!两毛能算是钱吗?”原来,那老头绑扎东西,大扫帚每个收五毛钱,炕笤帚、炊帚只要两毛钱。绑扎出一堆东西,“夸克”他娘才付他四块钱。那老头说:“你们真仁义,给我饭吃,还救了我。这些剩下的苗苗不成材,可要细心点,多用些铁丝,也能扎成小炕笤帚,今天我没力气了,让我带走吧,过几天扎好了,我给你们送过来,不用再给钱。”“夸克”娘说:“连那些高粱秆,全拿走吧。扎的小炕笤帚,你自用、送人都好,甭再送来了。”

    从上铺传来评议:“不是大片儿。小制作。表现些民间微良小善。比《纳德和西敏:一次离别》浅多了。”“夸克”说:没完呢。过了几天,本是个晴天,不曾想过了晌午,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下了场瓢泼大雨,放学回家路上,听人说下大雨的时候有个骑“铁驴”的老头栽沟里了,路过那沟,“铁驴”挪走了,只留下痕迹,还有一把小炕笤帚,落在沟边,脏了。我心里一动,捡起那小炕笤帚,回家拿给娘看,娘说,一定是那大爷要给咱们家送来的。那年月乡里有绑扎笤帚手艺的人,大都跟我爸一样,进城打工了,剩下的,有的扎出来的东西没用几时就散了,可这老头扎得又结实又好用,除了铁丝,还都要再箍上一圈红绒线。我们听说摔断腿的老头被卫生院收治了,娘儿俩就去看他……“蜡笔大新”评议:“诚信,很健康的主题。”“夸克”继续讲:到了医院,见到他,我们就慰问,道谢,可是,那老头当着医生说,他不认识我们,他那“铁驴”里的小炕笤帚,不是带给我们家的。我跟娘好尴尬。我们只好退出,在门口,恰好跟那老头赶过来的家属擦肩而过……最后,我要说明:这小炕笤帚当时就洗净晒透了,一直搁在躺柜里,没舍得用,来大学报到前,娘才取出来让我裹在铺盖卷里,带到这儿来以前,我进行过消毒,请放心使用。

    宿舍里安静下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影子

刘建超

    老街有“三老”,老招牌、老古董、老学究。

    老街的门店多,许多都是老招牌。看着不起眼的小店,门口的招牌上却是乾隆康熙所赐,在老街度过岁月的李白、杜甫、白居易、郑板桥之类的文匠骚客,他们题写的招牌楹联,不经意间就会出现在犄角旮旯的小店中。老街的古物多,古董遍地都是。老街家里打一口井,就能挖透几个朝代。老街流传个笑话,两个青年打架,一个用铁锨拍人,结果人没有拍到,却拍倒了一段土墙。这个小青年就被逮走了——被他拍倒的是隋朝古城墙,国家重点保护文物。老街以前的私塾多,教书先生多,有许多还给皇亲国戚做过先生。所以,老街有着尊师重教的传统。

    霍老、乔老、贾老都是老街文化的标志性人物。在老街,只要是有沾点文化色彩的事情,三位老者是必被邀请的。三位老者都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往场合里一站,就觉得文风氤氲,儒气荡漾,场合就显得有了品位,提了档次。

    三位老者聚到一起,抱拳作揖,称兄道弟,一派和祥。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气谁,论年龄,三人同庚,出生月份不同;论资格,都是毕业于北京的名牌大学;论学识,也都出版过自己的文集著作。老街有场合时,请一位还行,如果是三位都到场,如何排座次就是个费死脑筋的问题了。常常是因为前后的次序不满意,有的老者就会拂袖而去,弄得主家不尴不尬。

    天下事没有难得住老街人的。有人就刨根问底儿,看看是谁最先发表过文章。三老提供的资料竟然都是同一年。那就看看谁发表的报刊级别高,居然也都是当年的《人民日报》。那就再看谁发表的文章字数多,三人都含糊着说记不清了,反正是版面挺大的。就有好事的人,去了京城的图书馆,查到了三老当年发表的文章,还复印回来了。结果是霍老的文章815字,乔老的文章770字,贾老的文章602字。霍、乔、贾的排序就被默认了。霍老自然就是德高望重的领头羊了。老街的一些脸面的事务,霍老也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席台子的中间。

    面子上的事情解决了,心理感受还是不舒服的。在有的场合上,有意无意地就会涌出点暗波。霍老若是发了言,乔老随后就会提点不同看法,与之“商榷”。乔老若是发言了,贾老也要从另一个角度看看问题,把乔老的意见给间接地损一番。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心照不宣,却能相安无事,得过且过。

    贾老心里最不安分。三个人当中,只有他年龄最大,比霍老早来到世上二十五天,比乔老早活了四十五天。贾老也比那两位早毕业一年,在学校也是一支笔杆子,若不是当年自己把不住滑,犯了点小小的作风问题,早留在京城混出个模样了。在老街混到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小三”,这让贾老很是不爽。排在老三,实际上就是个搭头,有你没你都一样。

    老伴最能理解贾老的心境,安慰他说,现在要看谁能熬过谁。我看那老霍老乔都不如你结实,好好锻炼吧,机会都是留给活得最长的人。贾老心中豁然开朗,制定了一整套的健身养身计划,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出席一些场合,他就特别注意观察老霍老乔的状态,闲聊听他俩念叨这个脂肪高那个血糖高的贾老就特别受鼓舞,自己啥都不高,就是心气高。

    事情总是在发生着变化,先是霍老中风住院去世,乔老接替了一大堆的名誉头衔。后是乔老心梗,撒手人寰,贾老继承了一大堆名誉头衔。以后,只要有车接,有饭局还有点小意思,贾老都会显身于各种场合。

    贾老在场合上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正中间了。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似乎只是坐着,因为场合上的发言不是长官就是老板经理董事长,轮到贾老该说话时,就到了饥肠辘辘的开宴时分,个个都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贾老也就没有了讲话的兴致。

    有一次,贾老坐在场合的中间,百无聊赖,忽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肉身,在场合上空游荡,看到自己的那副没有灵魂的空壳,就如同影子一样在耗费钟点。贾老恍然,其实在场合上,自己就是被用来做影子的。

    贾老觉得影子很好玩。

(选自《百花园》,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花工

刘庆邦

    盛夏。正午。阳光炽白,树影发黑。在原煤炭工业部大楼东侧的花园里,一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在花丛中锄草。他穿一件半袖汗衫,敞着怀,头上戴一顶已经发黄的草帽。他的裤腿向上绾着,绾得一只高一只低。他没穿袜子,赤脚穿一双塑料凉鞋。

    无风,天气很热,他锄一会儿,脑门儿上就出一层汗。好在他左肩上搭有一条毛巾,为避免汗水流进眼里模糊了视线,他不时地抽下毛巾擦一擦。擦完了汗,塌下腰接着锄草。

    他的穿戴和干活儿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着怎么觉得有点儿熟悉呢?每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习惯性的穿戴,我老家的父兄们夏天在地里干活时不就是这样的穿戴嘛!他手中使用的锄板让我进一步认定,这位养花人就是从我的家乡来的。我走过全国许多地方,知道只有我们家乡的农人使用的锄板才这样宽,这样长,而且有着独特的式样。于是我上前跟他打招呼:“师傅,忙着呢?”大概由于机关工作人员平时很少跟他说话,见我跟他打招呼,他有些出乎意料似的,对我笑了笑。

    我问:“看样子,您是河南人吧?”他说:“四哩四哩(是的是的)。您从哪儿看出来的?”我听他说话就乐了,说:“因为我老家也是河南的,只有咱们那地方的人才用这样的锄。”他把锄板看了看,停止了锄草,说:“那咱们是老乡。”我跟他交谈了一会儿,得知他所在的县和我的老家所在的县果然相距不远,都是在河南的南部;知道了他是临时受雇于煤炭部机关绿化队,在这里专事养花种草,每月的工资是六百多块钱;并知道了他使用的锄是特意从老家带来的。他姓宋,我叫他宋师傅。

    宋师傅养花很上心,一到初冬,他就及时把花的残枝剪去,从郊区拉来一些发酵过的农家肥,厚厚地封在花根上。到春天再来看,宋师傅养的月季花,花蕾格外多,每一枝都有十来头;花朵格外大,每一朵都有一大捧;花色格外艳,照得人两眼放光。宋师傅除了养月季花,还养有一串红、大丽花、菊花、美人蕉、兰花等多种花草。宋师傅像农民伺候庄稼一样,把花草调养得很有光彩。

    宋师傅跟我熟了,一看见我,就喊我老乡。我跟他开玩笑:“你不在家好好种庄稼,跑到这里养花种草干什么?”宋师傅笑得很开心,说:“城里人喜欢花嘛!”有一次,我指着他锄掉的野苋菜对他说:“这种菜挺好吃的。”他说他知道,问我:“你吃吗?”我说:“吃呀。”从此,宋师傅在花地里锄草时就锄下留情,留下了野苋菜。我呢,中午临下班时,便拐进花园里,掐一把野苋菜,回家下到面条锅里吃。有那么两三年,我夏天经常到宋师傅所负责的花地里掐野苋菜吃。

    宋师傅住在煤炭部家属区一间盛放工具的小屋里,我曾到他住的小屋看过他。其时他的妻子也从老家来了,妻子还带来了他的小孙子。看到他们祖孙其乐融融的样子,我说他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他承认日子过得不错,笑着说:“人不管走到哪里,有活儿干,有饭吃,有衣穿,就中了。”

    这年冬天,下了一场雪,又下了一场雪,却不见宋师傅把花的残枝剪去,更不见宋师傅像往年那样早早地用农家肥把花根封起来。有的月季花不畏严寒,还在枝头顽强地开着。积累的白雪下面透出月季花的一点红,显得分外妖娆。一向勤劳的宋师傅到哪里去了呢?

    我碰到绿化队的人一问,才知道宋师傅去世了,秋天就去世了,是突发心脏病夺去了他五十多岁的生命。我马上赶到宋师傅住过的小屋,见小屋的门上果然挂着一把铁锁。宋师傅去世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我呀,我呀,难道也变成一个冷漠的人了吗?

    我知道,这多年来,我有不少老乡来北京打工。全国各地来北京打工的农民更是数以百万计,他们在为北京的建设、发展和美化默默地做着贡献。他们有的在这里献出了青春和汗水,有的把生命永远留在了这座城市。宋师傅就是把生命留在这座城市的一位农民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宋。

    后来煤炭工业部被取消了,那座“工”字形大楼经过重新装修后,大门口的牌子换成了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和国家煤矿安全生产监察局。大楼东侧的那个花园没有了,地面被硬化处理成水泥地之后,成了自行车棚和汽车通道。可我每次路过那里,都不由自主地往那里看一看。我老是产生幻觉,觉得那里仍是鲜花铺地,百花丛中仍活动着宋师傅忙碌的身影。

(选自《北京观察》2010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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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潮湿的下午

曹文轩

    时间到了一九六零年……

胡妈早已发现奶奶去当铺当家里的东西了。半年前的一天晚上,她向奶奶说,她打算离开蓝屋了。她说家里要她回去带孙子。奶奶摇了摇头说:“你说的不是实话。”她安慰胡妈:“这里的日子,自然不如从前了,但还能过下去。你在这里,还能挣一点钱;这钱,对你乡下的家,也许很重要呢。别再想着离开吧,我总会有办法的。再说,阿梅还小,打她出生,就是你带的,她也离不开你。在奶奶的再三劝说下,胡妈才答应留下。

    而现在,奶奶在踌躇了许多天后,却要对胡妈和宋妈开口说,她们两个人中间,得有一个人要离开了,未来的日子,已使奶奶寝食不安,若要每月再拿出一些钱来支付胡妈宋妈的工资,实在太困难了。这一天下午,犹豫了好几天的奶奶终于把胡妈宋妈叫到了楼下客厅,说岀了她心中的决定。那时,奶奶显得极度不安,脸上满是愧疚,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看着她们。

    胡妈和宋妈听罢,却都没有感到吃惊。离去的想法早已在她们的心里翻来覆去。蓝屋的窘迫,一天不如一天的衰落,她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只是乡下的日子因为灾荒越过越紧巴,她们每月得到的报酬越来越显得重要了。她们没有决然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她们实在舍不得离开蓝屋,离开这一家人。

    她们熟悉这里的每一根筷子、每一把勺子,熟悉这蓝屋里所有人的喜好和脾气。一年四季,她们手脚不停地劳作,把蓝屋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在日子越来越窘迫时,她们费尽心机,帮奶奶精细地计算着家人的开销。胡妈去小菜场买苿,要把菜场来回走好几遍,然后走向那个菜价最便宜的卖家。开始买卖时,又是一番讨价还价。那时,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佣人,而像是这个人家精打细算的主人。

    有剥好的、现成的毛豆卖,但胡妈不买,为了省那一斤五分钱。当奶奶问起何不直接买剥好的毛豆时,胡妈说“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剥毛豆,热闹。”她回头看了一眼阿梅“我们家阿梅最喜欢剥毛豆了,是吧?”阿梅就会说“我要剥毛豆!”后来,奶奶也喜欢上了剥毛豆,一边剥,一边与胡妈宋妈说笑,或不时地夸阿梅:“阿梅剥得又快又好。”

    厅里的气氛有点儿特别。

    先是胡妈开始说话。

    胡妈笑着说:“夫人,您不要为难。您留我又多待了这么久,我心里已万分过意不去了,蓝屋不比从前了,我和宋妈心里都清楚。夫人您整天是一张笑脸,可我们知道,您心里苦着呢。在这里多待一天,就让您多一天负担。夫人您不必为我们担心。我们是乡下人,什么苦都吃过,回到乡下去种地饿不死的,说不定还会好一些呢!只是心里有点放不下这里,放不下老爷、夫人,放不下阿梅……”她朝阿梅拍拍手,阿梅连忙跑过来,胡妈弯腰将阿梅抱到怀里,用她满是皱纹的脸用力贴住阿梅粉嫩的脸蛋儿,“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这么让人疼的孩子……”

    不一会儿,阿梅觉得自己的脸湿了——胡妈无声地哭了。

    阿梅呆呆地看着。

    接下来,宋妈也说了很多话,不停地安慰奶奶,希望奶奶心安。

    她们用乡下人的语言,一遍一遍地赞美着奶奶——由哀地。

    奶奶一直微笑着,那是胡妈和宋妈所熟悉的微笑:安宁、温柔。那微笑里,还永远有一片淡淡的羞涩——是一个女孩的羞涩,虽然她已老了,但那羞涩依然。

    说着往事、眼下和往后的日子,许多事,许多话,说着说着,三个人泪流满面。

    阿梅见她们三个人哭,也哭了起来。她不太能够明白,她们为什么泪流满面,但见她们三个人哭,她也想哭。

    胡妈连忙用衣袖擦去阿梅的眼泪:“这孩子,你哭什么呀!”

    阿梅却哭出了声。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放声大笑,笑声里是流动在皱纹里的泪水。

    那个下午,世界一片潮湿……

(节选自长篇小说《蜻蜓眼》)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精彩马上回来

刘正权

陈大才把脚点在油门上,脑门开始冒油汗。

张成坐在副驾驶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架势,嘴上的烟一明一灭的,陈大才在那一明一灭的火光中琢磨了半天,心里还是一明一暗的。

琢磨不透就干脆不琢磨了,他只要记得自己是在排戏就行了。

是的,排戏,作为一个特技飞车演员,陈大才这回排的不是导演的戏,而是大成集团老总张成自己安排的戏。

一辆人力车缓缓从远处拖了货物过来,看得出那货物在人力车师傅眼里很贵重,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步三回头去瞅车里的货丢了没有。

就要的是他一步三回头,才能找到出这个车祸的理由。

张成掐灭了烟,这是个暗号,如同片场导演喊OK!开拍。

陈大才脚上一带劲,轿车嗖一声就蹿了出去,直挺挺撞向三轮车上的货物。

张成交待得很清楚,尽量不要让车主受到伤筋动骨的大伤,当然,擦破点皮的轻伤是必须有的,流点血是在所难免的!否则这戏就演得不够专业了。

这点要求对陈大才来说不算要求,对玩飞车特技的人,这是初级阶段必备的水平。

哐当一声,二十万就没了呢!

陈大才叹了口气,闭上眼,这张成总是钱多得烧包了,玩这么刺激的游戏。

后视镜中,那个三轮车主气急败坏从地上爬了起来,张成慢吞吞下了车。

两人一照面,那个三轮车主忽然不气势汹汹地大嚷了,说张成是你啊?

张成装作惊喜莫名的样子一把抱住那个人说,李贵啊真是你,今天我撞对人了!

陈大才嘴里嘘了一下,啥叫撞对人了,是寻着人撞的!

李贵搔了搔头皮,望着地上一堆被撞碎的花瓶,苦着脸说,兄弟你走吧,我自己收拾!

张成蹲下身子,捡起碎片故作惊讶说,景德镇的货呢,值老价钱了!跟着返回车,从包里摸出一个方便袋,那里面装着二十万人民币。

张成把方便袋往李贵手里塞,说,哥们,看在同学份上,千万别报警啊!完了装作慌里慌张的模样说,我赶时间呢!

钻回车,嗖一声,陈大才再点油门,车就没影了,剰下李贵一人在路灯下使劲揉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一个下岗工人,一场有惊无险的车祸,二十万,哪儿梦去啊?

别说李贵,连陈大才都觉得像做梦,就点一下油门,两万元劳务费到手了,他在片场要排多少遍要计算多少次路线,要踩多少次油门才挣两万啊!

这样的梦多来几次吧!陈大才从张成的车上下来时,这么感叹了一句。

居然,真又来了两次,每次间隔一个月,一次撞的是送纯净水的,一次撞的是拖地板的电动三轮。

像第一回的再版,两人都认识张成,都是二十万打发的,陈大才隐隐觉得,真有那么点排戏的感觉呢。

可惜,精彩再也没回来过。

那天陈大才偶遇张成,上了车,陈大才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两人闲聊起来。

陈大才习惯性把脚点在油门上,问张成,咋了,不回来玩精彩游戏了?啥精彩游戏?张成又把烟吸得一明一灭的。

撞三轮的游戏啊!陈大才心说当老总的人咋这么健忘呢?

那个啊,不会再回来了!张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陈大才脑门出了层油汗,他还以为张成烧包了玩刺激,看样子不是如此啊!

我这是报答他们!张成吐出一口烟圏娓娓道来,上高中时,他们三个是我同学,家底比我好,高考时我要交六十元的报名费,那时我已经不名一文了,如果报不上名,三年努力就付之东流,家里是指望不上了!我那天心情非常沮丧,穿了衣服准备离校出走,偏偏,他们三个冒失鬼将我唯一一套没打补丁的衣服在疯闹中给弄烂了,我当时发了火,他们三人一人掏了二十元赔给我,打那以后,我们再没说过话,一直到高考结束。

那为什么要送二十万给他们?陈大才有点不明白,换自己不嫉恨一辈子才怪。

我以前也不明白,现在走到今天,回首很多往事才想起来,他们是故意弄烂我衣服的,不多不少刚好赔了六十元!

正说着,又一个骑着三轮车过得并不如意的人走来了,陈大才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张成,张成像受到遥控似的掐灭了烟。

这是双方约定的暗号呢!

陈大才没加半点思索,脑子进入彩排状态,啪一踩油门,转向一打,车箭一般向那辆三轮车扑了过去。

这一回,他没来得及计算路线和交点,他只想马上把进入片场后临战的精彩感觉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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