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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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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北京市朝阳区第八十中学2019-2020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陶虎臣

汪曾祺

    每到天气晴朗,上午十来点钟,在这条街上,就听到从阴城方向传来爆裂的巨响:“砰一一磅!”大家就知道,这是陶虎臣在试炮仗了。

    阴城是一片古战场,相传韩信在这里打过仗,现在还能挖到一种有耳的尖底的瓶,当地人说这种陶瓶冬天插了梅花,能结出梅子来。现在这里是乱葬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叫做“阴城”。到处是坟头、野树、荒草、芦荻。草里有蛤蟆、野兔子。早晨和黄昏,有许多白颈老鸦。人走过,就哑哑地叫着飞起来。

    这里只有一个破财神庙,里面住着一个侉子。

    陶虎臣家的货色齐全。除了鞭炮,还出一种别家不做的鞭,叫做“遍地桃花”,不但外皮,连里面的筒子都一色是梅红纸卷的。放了之后,地下一片红,真像是一地的桃花瓣子。如果是过年,下过雪,花瓣落在雪地上,红是红,白是白,好看极了。

    他还有一项绝技,是做焰火。做焰火,除了配料,关键是串捻子。串得不对,会轰隆一声,烧成一团火。弄不好,还会出事。陶虎臣的一只左眼坏了,就是因为有一次放焰火,出了故障,一个火星迸进了瞳孔。陶虎臣坏了一只眼睛,还看不出太大的破相。他依然随时是和颜悦色的,带着宽厚而慈祥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与世无争,生活上容易满足的人才会有。

    但是,鞭炮生意,是随着年成走的。什么时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什么时候炮仗店就生意兴隆。这样的年头,能够老是有么?

    这一年,伏汛安然度过,保住了无数人畜。秋收在望,市面繁荣,城乡一片喜气。有好事者倡议:今年放放焰火!东两南北四城,都放!一台七套,四七二十八套,陶家独家承做了十四套。东城定在八月十六放。地点:阴城。

    这天万里无云,一轮皓月。阴城的正中,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有人早早吃了晚饭,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人们寻亲访友,说短道长,来来往往,亲亲热热。阴城的草都被踏倒了。人们的鞋底也叫秋草的浓汁磨得滑溜溜的。

    忽然,上万双眼晴一齐朝着一个方向看。人们的眼睛一会儿睁大,一会儿眯细;人们的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合上;一阵阵叫喊,一阵阵欢笑;一阵阵掌声——陶虎城点着焰火了!

    最热闹的是“炮打泗州城”。起先是梅、兰、竹、菊四种花,接着是万花齐放。然后,一声炮响,照眼的灯球之中有一座四方的城,眼睛好的还能看见城门上“泗州”两个字。城外向里打炮,城里向外打,灯球飞舞,砰磅有声。最有趣的是“芦蜂边瘌子”,一阵火花之后,出现一个泥头的纸人,手里拿着一把破芭蕉扇。霎时飞来许多马蜂——火花,纷纷扑向他,他四面躲闪,扇不停地挥舞。看到这里,满场大笑。这些辛苦得近于麻木的人,是难得这样开怀一笑的呀。最后一套火花之后,吊下四个大字:“天下太平”。

    年头还是不好。头一年,四乡闹土匪,县政府出了布告:“冬防期间,严禁燃放鞭炮。”明年,蒋介石搞“新生活”,取缔了鞭炮。陶虎臣别无产业,只好做一点“黄烟子”和蚊烟混日子。第三年,陶家炮仗店的铺门上了锁,再也打不开了。陶家的锅,也揭不开了。

    岁暮天寒,彤云酿雪,陶虎臣无路可走,他到阴城去上吊。刚把腰带拴在一棵树上,把头伸进去,一个人拦腰把他抱住。这人是住在财神庙的那个侉子。

(选自《汪曾祺文集》,有删改)

(1)、简要分析小说第二段在全文中的作用。
(2)、赏析画线的文字在语言表达方面的特色。
(3)、作者为何花较多笔墨写八月十六“放焰火”的情景?
(4)、请结合陶虎臣的生活经历和性格特点,探究小说的主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酒与茶   

王希希

有一句话:“茶类隐,酒类侠”,觉得很是精辟。

古时征战,侠士上马前,有盛在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葡萄酒虽是水果酒,味又甜,但一盛入夜光杯,便殷殷如血,浑不见女儿之态。酒入腹中,豪气顿生。若此行一去不复返,便马革裹尸还;若凯旋,也当聚会饮酒,千斗不辞,在喜极而泣的英雄泪中,口到杯干。而茶不是这样喝的。最苦的茶,性也不烈,只让人感到深沉的余味,在舌上萦回。所以茶适合幽窗棋罢,月夜焚香,古桐三弄。适合往禅院经对时,僧人奉上,边饮边谈,偷得浮生半日闲;适合午醉醒来无一事,孤榻对雨中之山,独自品茗。

大致上,北方人近酒,而南方人近茶。倚剑独饮,可以吸燕赵秦陇之劲气;雨窗小啜,则如沐江南吴越之清风。

云水里载酒,而松篁里煎茶。

云水,取其广,取其畅;松篁,则取其清,取其幽。

茶能消俗,得佛家钟爱,酒能养气,仙家饮之。如此,有茶时学佛听禅,有酒时,便乘云学仙了。

喝酒宜于雪天。可惜江南多年未见大雪,不然便可到孤山踏雪寻梅,赏花酣酒,酒浮园梅片三盏。在断桥,见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乘舟到亭上,铺毡对坐,一个小小的烧酒炉正沸。遇同道中人,拉与同饮。如此雅事,让张岱做尽,后人欲仿而不可得。

雪气袭人,而酒意温肠暖肺更贴心。酒也无须如何上好的酒,下酒菜那更是多余,难道这万籁俱寂的所在,这纷纷扬扬的雪,这孤光自照的湖,这遗世独立一般的湖心亭……还不足以佐酒吗?自斟自饮,肝肺皆冰雪。梅花入夜影,萧疏顿令月瘦。

在这里,喝得微醺即可,因为寒冬不比十里荷花的季节,可以酣醉后悠游湖上,任小舟自己飘着。为免寒气刺骨,还是趁早回来,围炉夜话罢。松枝在炉中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沁着这样天然的油脂芳香。小炉上搁一壶,正煮着酒呢。谈话无拘无碍,饮酒也无度,再无推搪犹疑。屋外雪大片大片地落在树上,直到枝丫承受不住了,“豁裂”一声降下来,或细脆的枝便断裂开来,竟也清爽好听。自顾投床酣睡。

以上所说的,是较烈的酒,所以不适合与爱人一起喝。太醉了,会欣赏不到她那时候盈盈的醉态,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在眼波中流动的,比酒更醉人。却也可以假装醉了,惹她心疼,教她怜惜,令她以微凉的手覆住你的额,呵气如兰的唇,轻轻地吐出关怀的语句,纤手为你破新橙,再递过来一杯浓茶,说是给你解酒。解酒?解什么酒,何物可解?这样醉着一生一世,不好么……

喝茶宜于雨天。最怀念小时候住过的老屋,有檐,可是听着雨扑簌扑簌地敲在瓦上,像清凉地落在额头上一般。然后雨水在瓦槽里汇流而下,成为透明的水柱,击在院里的石板上,声声入耳。更好听的是雨打在芭蕉树上的声音。多少人怨着“早也潇潇,晚也潇潇”的芭蕉倍添愁绪,其实只是移情而已。以愁眼看世界,则天地日月无一不愁,怨不得芭蕉。若是捧一盅茶,恬淡地听,这雨打芭蕉的声音,胜得丝竹,清入肌骨。但雨天气温低,茶易冷却,而冷茶又伤胃,所以旁边还是要有温茶的小炉才好。这和温酒的却不同。酒越温,醺香便越是四溢,但茶较脆弱,长久地煮,会变色变味。所以用烛火来温最好,可以放在窗台上,一烛如豆,在雨声中一颤一颤。若无香可焚,雨气与茶气萦绕在一起,也已经好闻得很了。香是何味?烟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余是何音?恬然乐之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处是何境……

独自地做任何事,到得后来只怕总会淡淡地惆怅。只因“茶类隐”,而并非我们是真正的隐士,真的离得开尘世的繁华,与朋友促膝的快乐。那便约位朋友,一同来品新茶。看她如何细致地用茶水拭着清洁的白瓷杯,微温的杯壁散发出肉眼几不可辨的白雾。看她如何含着恬静的笑容放入茶叶,着盖,静静地等待。看她斟茶时低着的眉,像水中绽开了一枚修长的茶叶。真要苛求这程序的完整才肯喝茶,才认为不辜负,那未免失随性之乐了。便静静地喝着茶,在雨声里想想心事。茶叶长在天空下时,沐着这样柔和的雨,也会舒展开枝叶而润泽地微笑着了。若聊天,这话题也必熨帖而亲昵,随着茶中的烟袅袅升起,又缓缓飘散去,融入窗外的竹影雨意。于是燃一炉香,用结着绿色铜锈的香炉,在遥远的时候,曾有过一个倚窗凭栏的女子,用她秋水似的双眸,望断了青春。锦瑟年华,无人与度,而闲情正如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也许唱着古老相思曲,在玉兰树下弹着箜篌时,身畔放的,正是这个香炉。而炉边的这一盏茶,无由地便染上了这千年的幽微愁绪。

玩赏着杯中的茶叶,像看到采茶女柔软纤长的手指,在呼吸间,随你到前生来世。

                                                   《散文》2003年第3期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缺憾的长度

钟成才

    缺憾,有长度吗?

    缺憾的长度是多长呢?你常会有这样的经历,某个要紧处要用一寸长的钉子,你搜索家中积累的五金杂件,什么螺丝图钉垫片一大堆,好不容易清出一枚钉子,一试,太长;又探雷似的犁一遍过去,看中一枚,一比,又短了;再而地毯式的搜查,在笔筒或书架等比较冷清丧失关照的地方勘察出十几枚,结果无一适宜。钉子不算少,合用的就一枚。可是,这一枚就那么难找。就这五毫米,够短了,足以让你伤透脑筋,让你一筹莫展……

    一杆秤,秤锤与重物处于平衡的时候,如果秤锤稍稍移动五毫米,那么矛盾便立即激化,不可调和。平衡是一种美,缺憾便是短短的五毫米,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接近于忽略不计。也可表示少之又少。五毫米微不足道,但足以造成莫大的悲剧。缺憾似乎是一种意外,不,应当属于必然。小时候,看电影《桥》,桥上工程师伸手去拉沿绳子爬上来快到桥面的勇士,但就差那一点,五毫米吧,桥上拉的与桥下爬升的都付出了最后的努力,可恨手臂太短了,就五毫米,幽明两分的距离有时就那么短。成了无法克服的障碍。再联想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有多少这样的悲壮故事。也许删除缺憾,也就死了震撼。或许人世间越大的缺憾其长度越短。在夜晚,漫步于原野花径,皓月悬空。云丝飘拂,远远望月,静静如水,离得越远感觉越美越惬意;如果得以近探冷宫,遂发现它不过是清寂寒虚止境而已;而日间,太阳越远越美丽,但除了夸父逐日,没有谁渴望舍命造访,好让自己靠近它,立刻化为灰烬。极致,有时更接近于虚无缥缈,算不得缺憾,充其量是多情的幻想。能被人感知,动人心魄的大凡是寻常的事物。如在艺术方面,缺憾便是常客,长度便是一毫,看得见,摸不着,即所谓添一毫嫌多,减一毫嫌少。一毫,成了美丑的分界,表面上薄如蝉翼,实质上厚似泥墙,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个看似透明的长度,可以使多少古今中外的艺术家呕心沥血为之奋斗终生,也可以引诱多少科学家为之废寝忘食迷茫不醒。

    我早年去垂钓,钓具不良,钓技不精,经常发生线断钩折的事,只能望鱼兴叹。后来,钓具良好,钓技精进,可是时过境迁,旧梦难圆,河流湖泊或污染或干涸,没有鱼可钓了,不快之意如鲠在喉。这种缺憾,在外界是一派浅浅的迷雾,在内心是一层郁郁的失落。人类可能借助科技在星际间不断探索和邀游,却一定难以利用科技来描述和纠正感觉上存在的似有若无的长度。这就是缺憾萦怀不化的魅力所在。

    缺憾使荆轲赌命功亏一篑,使楚霸王乌江边上留下千古叹息,使诸葛六出祁山而落魄丢魂。如此才有英雄气短,泪洒衣襟,长啸苍天的悲歌。

    缺憾使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窗三年而无切肤之亲,使宝玉和黛玉生死相许而姻缘不致,使牛郎与织女遥空相对,遗恨终天。如此才有情人咫尺成为是涯,永不聚首的感伤。

    这便是缺憾。

    缺憾何止同床异梦,何止长堤毁于蚁穴?缺憾是一首声韵低回的挽歌吗?是激情亢奋的祝词吗?抑或是如影随形百驱不散的幽灵?

    大概,宇宙诞生之时,缺憾也随之降临。没有缺憾,就不存在比较,也无所谓完美。缺憾不讲情面,不可抗拒地存在。面对缺憾,哭不顶用,笑一笑或许能感受缺憾之凄美。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人一生中体味到的缺憾越多,就越接近于领悟到完美,心性也就越澄明,慧根就越稳固。

    历史上的孔圣不为诸侯所用而授徒三千,孙膑中奸计膑足而有兵书,司马迁受酷刑而作巨著,李白命运多舛而溢万丈诗情,苏轼仕途不进而开一代宗风,叹惋唏嘘而披盖百代,不能说与缺憾不无关系。

    这么说来,缺憾并不可怕,她本来就是断臂的维纳斯,是未竟的艺术品,是人间的唯美,是完美的前兆。要相信天无绝人之境,叶吐而燕子归来,花落而硕果满枝,阴尽预示阳之生。怎见得?南朝的吴均《赠王桂阳》:“松生数寸时,遂为草所没。未见笼云心,谁知负霜骨。”此即滴水映汪洋之态,星火具燎原之势。一种感叹,一种豪气,一种奋发,乾坤朗朗,风光无限。缺憾是探路者,莫非是庄周化蝶的敲门砖?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过尽行人君不来

——梅岭古道随想

王威廉

    ①这世间已有太多的路,但只有极少数的道路,才能借助历史的机缘,在蒙蒙的时间尘埃里脱颖而出,被永恒铭记。

    ②我是站在梅岭古道的关隘处,想到这些的。两侧逼仄的山崖,逼人警觉,仰视,仿佛山石随时塌陷。向山脊南北眺望,是望不到边际的葱绿。梅岭古道山体上那些被墨绿色苔藓遮盖的斧凿痕迹依然鲜明,没有炸药的年代,面对顽石,人们只能以硬碰硬,山间全是叮叮当当的巨大回音,虎口震裂,石屑飞溅,才有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刻痕,那样的艰辛,无法想象。我伸开双臂丈量,怀疑最宽处都不足五米,上上下下的石阶被上千年的踩踏,已经不成形状,我要不断低头看路,小心着脚下的石头。而路边的荒草,在风中摇摆着,显得更加茂盛,不可一世。

    ③这条路纵使早已废弃,却绝不会被遗忘。这条路就是那种从时间的尘埃里脱颖而出的道路。离古道向南再继续走一阵,就到了珠玑巷,据说那是北人南迁而来的第一站,正是从那里开始,一批批中原人扎进了岭南的密林,一直走到东亚大陆的尽头……

    ④这条路最让人怀念的,却不是它的地理意义,它和人类的其他事物一样,所能彪炳千秋的,依然是沉淀下来的文化风采。在这条道路上,数不清的杰出人物留下了他们的诗篇,赞美这儿绚烂的梅花。是的,若遇上对的时节,这里的梅花开得格外艳丽,尤其站在关隘高处向下望去,是一片灿烂热烈的花海。这样绝美的风景,怎能不引发诗心的吟唱?不过,只要读过古人的诗篇就会明白,这条道路打动他们的更本质的原因,是他们在这里感悟到了人生的道路。

    ⑤“鹤骨霜髯心已灰,青松合抱手亲栽。问翁大庾岭上住,曾见南迁几个回?”苏轼走上梅岭写的《赠岭上老人》格外打动我。秘密就在此:“曾见南迁几个回?”越过五岭,穿过梅关,在古代是一种流放,一种罪刑,此地虽有梅花千顷,此身却是戴罪之躯。理想就如这梅花般娇艳,可是该如何去实现呢?也许这一去就是一生,就是无法抵抗的微躯消亡,就是无法忍受的信念熄灭。古道梅关,是一道无形的界限,来和去,进与出,每一遭,都是一场命运的浮沉,无所适从的渺小个人,怎能不深深喟叹呢?

    ⑥人的命运,永远被某种更大的情势所裹挟。古道如人,像梅岭这样重要的道路,自然无法逃脱。文天祥的《南安军》一诗,读来至今让我觉得荡气回肠:“梅花南北路,风雨湿征衣。出岭同谁出?归乡如不归!山河千古在,城郭一时非。饿死真吾志,梦中行采薇。”写这首诗时的文天祥,已经被元军俘虏了,向北方押解走过梅岭,他的心碎裂了,红梅如血,白梅如尸布。岭南那原本的流放之地现在成了大宋的最后根据地,如今根据地也没了,山河彻底易主,向南向北的含义截然相反了。东坡向北路过梅岭,那是梦寐以求的还乡之旅,而文天祥的北上,却是“归乡如不归”的惨烈。国已倾覆,何来家园?对比同时期的胜利者,他们的心境是轻松明快的,率军南下灭宋的元主将伯颜,在走过梅岭时写了《度梅关》一诗:“马首经从梅岭归,王师到处即平夷。担头不带关南物,只插梅花一两枝。”伯颜是那么巧妙地写出了征服者的真正傲慢,看似不经意地在行囊上只插了一两枝梅花,却是一种更强大的宣告:不是不带走你们南关的物产,而是天下都是我们的了,用不着了!

    ⑦如今,我的微躯站在隘口,被苍老的风吹着,我真切意识到时间的诡异,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只有地球上的这个地址还没有变,虽然也是暂时的,但这是唯一可以确信的事物了。因为石头的“暂时”,要长过无数人的生命。我只欣赏东坡先生的道风仙骨。只要能超越眼前的这一切,就能看到没有不变的中心与边缘。今日岭南无疑已成中心之一,五岭的山壑也被科技的发展轻松逾越,今天要是说句“曾见南迁几个回”,恐怕有点儿戏谑和玩笑的含义了,我便是其中的一员,过五岭迄今已经十五年。来岭南不再是流放,而是相反——寻梦。那么,东坡写梅岭的诗,今天还能打动我吗?我相信东坡就是东坡,他总有在千百年之后依然直击人心的本领。

    ⑧这一次,东坡先生终于遇赦北回了。他往北走,往回走,不急不缓,终于,又到了梅岭,不管心境还是思绪与以往全然不同。他又赋诗一首《赠岭上梅》:“梅花开尽杂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我们看到的已经是一个成熟审慎的东坡,他也许是带着些许希望的欢悦的,但这欢悦已经被流放的生活化成了一种内心的笃定与超然。君虽然还没来,我却没有格外的焦急,我有的是旷达的耐心,哪怕青梅变成了黄梅,我却觉得那更美。只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一颗酸涩的青梅。

    ⑨同行者都返回了,我一个人走下梅关的另一侧,坐在一处石台上,享受一会儿天地间的孤独。附近只有一家小店,我要了一杯褐黄色的土茶,慢慢喝着,满口苦涩,心中竟然充满了“过尽行人君不来”的感慨。我没有在这里约过、错过什么人,但依然渴望遇见什么,也许遇见的就是这一番历史的感慨吧,归根结底,渴望遇见,这是生而为人的那一份固有的期盼之心。正是这份期盼之心,让我们在道路上启程、停歇并最终抵达。

(取材于《散文》2016年第5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条绳索

(秘鲁)弗朗西斯科·埃斯卡特

    胡安发现了一条从天上垂下来的绳索。

那条长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绳索一直往上延伸,延伸,直至消失在冬日的云层里,胡安边看着它一边想身边没有人会相信他看到的这一幕。

“这孩子太孤独,出现幻觉了。”听到胡安的故事,他姑姑会这么说。“应该带他去看心

    理医生!”最后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于是胡安一直跑回了家,看见他爸爸正坐在门口的那段老树干上。“有一条绳子从天上垂下来!”胡安喊道。

父亲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胡安说的是一种奇怪的无法理解的方言。

胡安痛恨没有人认真地对待这件事,然而他已经习惯了,人们总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尽管他都快十岁了,在大草原上可以骑着自行车到处来去

“爸爸,你得看看,我发现的那条绳子非常粗大,我一个人没法把它运回家。”胡安试着用父亲的语言表达,想让他别再像平时那样用轻蔑的表情看着自己。

“请您跟我来一下吧,爸爸,就一会儿。”胡安哀求道。

但这仍是徒劳,父亲不喜欢胡安求他玩耍,就像不喜欢玩耍本身,于是那孩子决定再次消失,重新向发现那条绳索的地方跑去。

他很快又看到了它,在大草原中央,纹丝不动,风吹拂着,但那条绳索仍定定地悬在那里,并不是绷紧了,只是静静的。胡安看了它一会儿,又向天上望去,寻找一种解释,

但是同样一无所获,这时他想到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碰过那条绳索,就决定碰碰看,好证明那是真实的,而不仅仅是一种幻觉,或是海市蜃楼,就像那些在沙漠里迷路的旅行者所看到的。

胡安重新看了一下绳索,决定走过去。但因为某种原因,他又想起了搂着绳索渴死的旅行者,不敢向前走一步。考虑了几秒钟后,他吸了一口气,向前迈出了第一步,然后,又一步,直到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他伸出胳膊,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绳索。“很软”。他想。

胡安决定拉一下那条绳索。他用双手抓住绳索,使劲向下一拉,但是什么也没发生,绳索顶住了他的全部力量,于是他决定全身吊上去,他助跑,牢牢地楼着绳索纵身一跳,就像一个九岁的人猿泰山一样吊在了绳索上。

胡安想起了一个小孩和三颗菜豆的故事,那个小孩在他家院子里种下了三颗菜豆,最后菜豆长成了一颗巨大的爬蔓植物,一直长到了天上,那孩子顺着它爬上去,在顶端发现了一座城堡,里面满是财宝。但是真的是菜豆吗?菜豆不会长成爬蔓植物呀,真是个奇怪的故事。

胡安学校的作业本上总是写满了老师的评语,说他是个非常不专心的孩子,喜欢在课堂上想入非非。现在胡安可给了所有那些老师一个理由了,在他眼前出现了一条悬空的神奇的绳索。“我应该爬上去,我得看看这是什么。”他这样想着,开始攀着绳索向上爬。

胡安爬到了十米高的时候,就害怕得不敢继续了,但是也没有勇气松开手,于是就停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小手很疼,胳膊开始颤抖,他决定慢慢地滑到地面上去,然后从家里随便找个人来,让他看看这条绳索。但是他刚准备动一下,就感到绳索开始下降。

突然,从很高的地方传来一声:砰……胡安一下子掉在了地面上,绳索开始往他身上落,好像终于从固定它的地方松开了。

绳索不停地往胡安身上落,把胡安埋在里面形成了一座小山;胡安绝望地挪动着胳膊,这时他感到绳索湿透了……他终于从里面钻了出来,一溜烟跑回了家。

父母不想听胡安解释,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开始下着细雨;一顿惩罚后,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看着雨,无法讲述自己的奇遇。雨不停地下了三天三夜,胡安的父母决定停止度假回城去;胡安无法回到发现绳索的地方了,全家人都监视着他,同时全家人都受够了那场绵绵不绝的雨。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那场雨的罪魁祸首……

在绳索落地的地方,-大雨形成了一个湖;随着时间的流逝,湖带来了植物,植物引来了动物,大草原变成了一个山谷;七十年后,那个被称为“拉坎提亚”的山谷里的湖成了当地河鳟最多的地方。最近一次我去那里,一边和孩子们在湖里游玩,一边与好几个钓鱼爱好者和渔夫一起钓着河鳟。但是一些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湖里的所有小艇上只有一个人没有在垂钓,那是一个老人,他看着沁凉的湖水,似乎在思念着什么,看了他好一会儿,我禁不住好奇心驱使,上前问他在找什么。

    “我的绳索。”他回答道。

(《译林》2010年第2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有梦到抚州

王芸

奔跑的灵鹿、蔓生的花草、圆睁的兽眼,以混沌的形态凝定在石础上。它们位于阔大厅堂的低处,承受着柱体、屋脊、翘檐和时光的重,青黄色的苔藓在它们身下蔓延又枯萎。阔大的厅堂楼阁缭绕着咿咿呀呀的戏音,轻重缓急、柔软铿锵、沉郁顿挫,年复一年,仿佛包浆柔软了它们的表情。一代代、一茬茬抚州人在它们面前川流来去,身影彼此叠映,和厅堂里随日月流转的光影,戏台上幻进幻出的人物与声色,构成一个巨大的梦境。

己亥年小暑日,盛夏的雨水尽情冲刷着抚州,我们穿过七重门楼的古朴幕布,一步跌入这个梦境,心神一震。

玉隆万寿宫内,五纵八仙桌贯穿一进厅堂,二进厅堂也摆满了条凳,一直铺排到“旌阳殿”三字牌匾下。桌前凳上,坐满了戏外人,却是清一色入戏的表情。

戏台上,刚开始上演采茶戏《方卿戏姑》。那个演了数百年的故事浸透人情冷暖,终以穷书生方卿衣锦还乡、戏言羞辱嫌贫爱富的姑姑后,抵至大团圆结局。戏台在二楼。看戏人即使坐在最尾,也能看见戏台上的悲欢离合,座中多是老人,举着满头银丝。也有几岁大的孩子耐不住戏文的冗长,跑到一旁玩耍,嬉戏,闷声奔跑。还有抱在怀中的婴儿,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含一根手指在口中。戏曲透明的种子,会否在他身体里种下?

看戏人仰起头,一张张脸上的表情随剧情变换。刚刚安葬母亲前来投亲的方卿,被姑姑拒之门外……坐在最前排一张条凳上的三位老人,表情严峻,微微下撇的嘴角仿佛在表达对戏中人的愤愤不平。

看起来三位老人的生活都不优裕,随意挽起的裤脚,蜷曲在小腿上的袜筒,搁在拖鞋上的赤脚,脸上落满岁月粗糙率性的刻痕。最右边的老妪身后,一位穿黑色外套的老汉,一只手畸形地蜷曲在腿上,嘴角突兀地向一边眉角歪去。他颇像我写过的一位因工伤致残的老者。显然,生活的艰辛没有饶过他们。但他们是有福的,这一刻他们聚拢在此,在一个盛大的梦境里,戏音婉转如柔指,抚慰着他们的耳朵、眼睛,乃至心魂……

我在梦境的边缘,转圜。

从二楼观戏台看去,由数百人构成的观戏阵容散溢着浓浓的烟火气息,人们或倚或靠或佝偻了腰背或端直了身子,八仙桌上搁着湿漉漉的雨伞,胀得鼓鼓的塑料袋,颜色鲜艳的纸质提袋……它们和主人一样散发着自然不拘的气息。

这一幕即是日常。

生活是日常,戏是日常,只不过前者是现实,后者是梦境,抚州人早已习惯了将两者无隙无碍地糅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梦境由来已久。抚州这片厚土以青山秀水滋养了才子汤显祖,汤显祖以妙笔回报故土以“临川四梦”。梦境的维度得以确立。戏台上“生天生地生鬼生神,极人物之万途,攒古今之千变。一勾栏之上,几色目之中,无不纡徐焕眩,顿挫徘徊。恍然如见千秋之人,发梦中之事……”(汤显祖《宣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一代代抚州人自愿成为梦境的拥有者和营造者,戏曲的包浆缓慢地滋养抚州,抚州成为唱戏人的福地,也是听戏人的天堂。共同对戏的痴迷,将唱戏人与听戏人紧密关联,相互成全,相互抚慰,于日常中携手向梦境深处沉溺,沉溺,沉溺。

世上自有痴戏而不愿出戏之人,也自有迷梦而不愿梦醒之人。爱看戏的人,想来是耽溺于梦境的人,纵使历尽沧桑,心中还有天真的一隅,眷念戏,相信梦,推崇善,向往美。以戏为核心的梦境,在戏文婉转曲折处,不知收容了多少人的脆弱、善感、羞怯、无助、不舍、执念。那个写戏造梦的才子,在一个个以戏为壳的梦中,逾越生死阻隔,逾越人间悲凉,逾越人情残酷,逾越人世不公。而那些看戏人,看多了戏中的生死轮回、爱恨情仇、大喜巨恸、沉浮跌宕,胜景转瞬成颓垣,繁华如雾终消散,会否对人世的道阻且难多一分忍耐之力,对莫测灾厄多一分从容之态,对因果成空多一些顿悟勘透?

丁酉年正月十六日,十三枚傩面具和八位傩伯搅起的涡旋,在石邮村激荡而起。

千余人聚集在这个小小的村落,观看彻夜“搜傩”。挤在人丛中的我,竭力将摇晃不已的镜头对准供桌前匍匐的傩班八伯。供台上高耸的一尺高红烛,火焰跃动,跳漾,在十三枚面具的细节弯转处烙下点状或片状的光耀,也将每一张凡俗的面孔涂上暖色调的油彩,褶皱处更加深厉,圆润处满布光泽。

前排居中的傩伯挺直身子念诵《傩神太子词》。这是抚州留存的一种更古老的戏,起源于殷商时期方相氏驱傩仪式。

神秘、古朴、粗犷、磅礴,石邮傩舞于默声中演绎,仅靠面具界定角色身份,靠舞者的动作、鼓点的节奏变化阐释角色的不同情绪。与傩面具合二为一、化身为诸神的傩伯们,脚走禹步,手拈香火诀,随着鼓点舞动,舞动。

开山舞姿大开大阖、顿挫有力,这位驱鬼逐疫的“开路先锋”勇猛进取,无畏前行。雷公动作刚猛,时有顽劣之举,在云层间奔走翻滚,施雷布雨,润泽人间。

弯眉喜目的傩公,松快的舞步洋溢着喜得子嗣、香火延续的天伦之乐。

俊眉朗目、持刀对舞的杨戬与哪吒,孩子般玩耍的纸钱,顿挫有力磨刀的红脸关公,还有钟馗与大神、小鬼、讨酒、划拳、贪杯、呕吐、瞌睡、酒醒、气惯……

石邮傩事每年从腊月起首,正月收束,一个月时间圆融为一个梦境、将石邮村人环护其中。

在这个梦境里,石邮村人是演戏人与看戏人。他们相信傩舞可以使来年风雨调和、平安顺遂,并得到庇护。

戏中自有痴绝处,梦中自有痴绝人。因信而敬畏,因敬畏而虔诚的石邮村人,自有傩舞始,便以忠诚、严谨的态度将傩舞代代相传,灯灯相续、越六百年,终让一个素朴的梦境散发出熠熠光华。保留了完整传统傩舞形态的南丰傩舞,其古拙的形态中混杂有宗教、礼制、传统社会结构、天地人伦、生死观等复杂因子,埋藏有自历史深处延伸而来的线索,从中或可探触到当代人精神和生活的内在依据。名列国家级非物文化遗产的南丰傩舞,这些年也走出了国门,让法国人、韩国人、日本人为之震撼,痴迷。

一生痴绝处,有梦到抚州。在抚州,这个戏中有梦、梦中有戏的城市,梦是日常,也是逾越;梦是虚空,也是满盈;梦是远行,也是抵达。如同在戏中,潜隐有联通现实的通道,梦境中也潜隐有秘密的通道,溯流而上,我们可以接通远古,顺流而下,我们可以抵达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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