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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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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双鸭山市尖山区一中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老兵

范子平

    ①县城的摩的一般在县城或郊区跑,很少跑远。但刚下火车的这位老人要去二十多公里外的老鸦岗——那里是荒山野岭,不通公交车的。他硬刷刷的头发几乎全白,稀疏的长眉毛下一双三角眼目光浑浊,穿一身干干净净的旧褂子,步履有些蹒跚。我说:“您老这么大岁数了,咋不叫儿孙跟着?”他咧嘴苦笑道:“儿孙?我家四代单传,到我这辈儿就断了,没娶过媳妇,哪来儿孙?”我说:“那个荒岗啥也没有。”老人说:“我就到那里。”我有些奇怪,老人偶尔一瞥时眼光还很犀利 , 不像是说傻话。但生意上门只要给钱,管他干啥就跑呗。我就说:“大爷,现在派出所治安管理规定,出县城要登记身份证。”他抖抖瑟瑟从随身带的黑皮包里掏出个牛皮纸折的钱包,翻出身份证交给我。我一看名字叫丁根柱,住址是昌南县何寨乡丁屯村——恰巧我表叔家就是这个村的。我到治安亭登记过,将身份证还他说:“路不好走,可能会颠些,您老坐好。”老人垂下眼皮没接话。

    ②出县城走一段儿,就下大道上了曲折山路,不停地上下坡不说,路面还坑坑洼洼的,时不时摩的就跳起来。风渐渐大了,路边的小树折弯了腰,乌云不知何时扑到头顶,翻滚着涌向东北角,隐隐的雷声传来,乌云里一道道闪电。我说:“大爷,咱先回吧,没准儿会淋雨,山里遇雨危险。”老人看看天说:“能走还是走吧,我买了回程的票,恐怕一等就耽误车了。”

    ③其实回也来不及了,夏天的雨说到就到,大雨珠子猛砸下来,天地间哗哗一片响,密密的雨帘顿时淹没万物,路上立即就是无数条溪流。漫山遍野间,没地方遮雨,只好任凭风雨肆虐。雨小水浅时继续前行,雨住时才赶到老鸦岗。这是一片荒丘,四处疯长着丛树野草,老人眼睛看我。我说:“这里就是,前边好像叫岗头。”老人说:“就是这里了。”他抹了一下脸,脱下布衫拧水。我目光一扫就被牢牢吸引过去:他从臂膀到腰窝,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的肌肤,左肩与腰间都是蜈蚣一般狰狞的手术印记,右肩有凹进去的伤痕,胸肋间到处是弹片伤,像一处处蝴蝶。看我呆呆注视的样子,老人慢声细语地说:“狗日的小鬼子给我留下的记号。”

    ④老人眯起眼仰望苍穹好一会儿,才把湿透的布衫重新穿好,认真扣好每一个扣子,拽拽衣角,慢慢走到废墟的中心 , 面对北方肃穆地站立,向着荒野大声呼唤道:“团长、营长、连长、满仓、铁蛋、郝勇、水根……我来晚了,对不起你们,早就说来祭奠,一直到今天,我很快就跟你们见面了。”他从黑皮包里掏出了一瓶酒和一个酒杯,将酒倒进杯子,双手高擎起来洒在地上,连洒九杯,然后深深地鞠躬。老人又朝着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洒酒鞠躬,他泪水如注哽咽着喊:“大头、家乐、小米、二套、小山、团副、参谋长……牺牲的战友,咱血战的地方多,兄弟我难以一一跑到,这里给你们敬酒了!”声音苍凉,在旷野里回荡,我的心被震撼了。

    ⑤送老人回到火车站,老人给我五十块钱车费,我摆摆手不要,老人硬给我塞进兜里,说:“让你淋了雨,感谢感谢。”我忍住泪水说:“您一直就在丁屯村老家?”老人说:“是哩,能活到现在,知足了。”趁老人不注意,我将身上仅有的一百元大票,偷偷塞进老人的黑包里。然而,这能表达对抗战老兵的敬意吗?

    ⑥第二天,我专门到图书馆查县志,果然有记载:“1943年4月11日,为配合29师守许昌,我20师攻敌松井大队不克,敌木村联队急速赶来意图聚歼20师。20师316团奉命于老鸦岗阻击日军,掩护师主力转移。敌在迫击炮掩护下冲入我阵地20余次,皆被316团以刺刀、手榴弹反击逐出。316团死伤惨重,13日晚奉命分路突围。三营八连副队长丁根柱率该营残部仅50余人从老鸦岗西突出重围救援战友,血战至夜半,伤亡殆尽。战后群众掩埋我军尸体,死人堆里仅刨出二人尚有气息,皆重伤昏迷……”

    ⑦过去了好些天,我心事沉沉,一直想着此事,但能做些什么呢?给表叔打电话过去,他说他们村确实有个叫丁根柱的抗战老兵,孑然一身过日子,昨天刚去世。于是我一连几天做梦,都是枪林弹雨的厮杀……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中老人刚下火车就要去荒山野岭的老鸦岗,一开篇就设置悬念,引起读者对老人的好奇心,激发读者阅读兴趣。 B、小说善于抓住细节表现人物。眼光“犀利”,表现出老人身份不同寻常;“慢慢走到废墟中心”,突出老人身体衰弱。 C、小说尾段以“我”一连几天梦到枪林弹雨的厮杀作结,强化了文章的主旨,表达了作者对老人等革命英雄的敬仰之情。 D、小说中的“我”既见证了老兵祭奠战友的经过,也从侧面丰富了老人坚毅的形象,起到了穿针引线、推动情节的作用。
(2)、文中多次写到风雨,这样的安排有什么用意?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日  子

陈忠实

    两架罗筛,用木制三脚架撑住,斜立在掏挖出湿漉漉的沙石的大坑里。男人一把镢头一把铁锨,女人也使用一把镢头一把铁锨;男人有两只铁丝编织的铁笼和一根扁担,女人也配备着两只铁丝编成的铁笼和一根扁担。

    我回到乡下的第一天,走到滋水河边发现了河对面的这一对夫妇。就我目力所及,上游和下游的沙滩上,支着罗网埋头这种劳作的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早春中午的太阳已见热力,晒得人脸上烫烫的,却很舒服。

    “你该到城里找个营生干,”我说,“你是高中生,该当……”

    “找过。也干过。干不成。”男人说。

    “一家干不成,再换一家嘛!”我说。

    “换过不下五家主儿,还是干不成。”女人说。

    “工作不合适?没找到合适的?”我问。

    “有的干了不给钱,白干了。有的把人当狗使,喝来喝去没个正性。受不了啊!”他说。

    “那是个硬熊。想挣人家钱,还不受人家白眼。”她说。

    “不是硬熊软熊的事。出力挣钱又不是吃舍饭。”他说。

    “凭这话,老陈就能听出来你是个硬熊,”女人说,“他爷是个硬熊。他爸是个硬熊。他还是个不会拐弯的硬熊——种系的事。”

    “中国现时啥都不缺,就缺硬熊。”他说。

    “弓硬断弦。人硬了……没好下场。”她说。

    “这话倒对。俺爷被土匪绑在明柱上,一刀一刀割。割一刀问一声,直到割死也不说银圆在哪面墙缝里藏着。俺爸被斗了三天两夜,不给吃不给喝不准眨眼睡觉直到昏死,还是不承认‘反党’……我不算硬。”

    “你已经硬到只能挖石头咧!你再硬就没活路了。硬熊——”

    他很坦率又不无迷津地悄声对我说,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偏偏注意女人的腰,一定要娶一个腰好的媳妇,脸蛋嘛倒在其次,能看过去就行了。

    他大声慨叹着,不无讨好女人的意思:“农村太苦太累,再好的腰都给糟践了。”

    男人把堆积在罗网下的石子铲进笼里,用扁担挑起来,走上沙坑的斜坡,木质扁担吱呀吱呀响着,把笼里的石头倒在石堆上。折返身回来,再装再挑。女人对我说:“他见了你话就多了。他跟我在这儿,整晌整晌不说一句话。”

    太阳沉到西原头的这一瞬,即将沉落下去的短暂的这一瞬,真是奇妙无比景象绚烂的一瞬。泛着嫩黄的杨柳林带在这一瞬里染成橘红。河岸边刚刚现出绿色的草坨子也被染成橘黄色。小木桥上的男人和女人被这瞬间的霞光涂抹得模糊了,男女莫辨。

    应办了几件公务,再回到滋水河的时候,小麦已经吐穗了。

    我有点急迫地赶回乡下老家来,就是想感受小麦吐穗扬花这个季节的气象。

    女人正挥动铁锨朝罗网上抛掷着沙石。男人呢?

    “那位硬熊呢?”“没来。”

    我问:“咋咧?出什么事了?”

    她停住手中的铁锨,重重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女儿考试没考好。”

    “就为这事?”我也舒了一口气,“这回没考好,下回再争取考好嘛!”

    “这娃娃也是……平时学得挺好的,考试分数也总排前头。偏偏到分班的节骨眼上,一考就考……”

    “直到昨日晚上,他才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还捞石头做啥!我还捞这石头做啥……”

    “你不是说他是个硬熊吗?这么一点挫折就软塌下来了?”我说。

    “他高考考大学差一点点分数没上成,指望娃能……”

    “他来了!天哪!他自个儿来了——”

    我听见女人的抖声,也看见她随着颤颤的抖声涌出的眼泪。

    我瞬即看见他正向这边的沙梁走来。

    他的肩头背着罗网,扛着镢头铁锨,另一只肩头挑着担子,两只铁丝编织的铁笼吊在扁担的铁钩上。

    他对我淡淡地笑笑。

    他开始支撑罗网。

    “天都快黑咧,你还来做啥?”她说。

    “挖一担算一担嘛。”他说。

    许久,他都不说话。镢头刨挖沙层在石头上撞击出刺耳的噪声,偶尔迸出一粒火星。

    许久,他直起腰来,平静地说:“大不了给女儿在这沙滩上再撑一架罗网喀!”

    我的心里猛然一颤。

    我看见女人缓缓地丢弃了铁锨。我看着她软软地瘫坐在湿漉漉的沙坑里。我看见她双手捂住眼睛垂下头。我听见一声压抑着的抽泣,

    我的眼睛模糊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

    “小栓的爹,你就去么?”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里边的小屋里,也发出一阵咳嗽。

    “唔。”老栓一面听,一面应,一面扣上衣服;伸手过去说,“你给我罢。”

    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 , 交给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便点上灯笼,吹熄灯盏,走向里屋子去了。那屋子里面,正在窸窸窣窣的响,接着便是一通咳嗽。

    老栓听得儿子不再说话,便出了门,走到街上。没有多久,又见几个兵,在那边走动;一阵脚步声响,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进;将到丁字街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了。

    “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浑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面前,眼光正像两把刀,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摊着;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那人便焦急起来,嚷道,“怕什么?怎的不拿!”老栓还踌躇着;黑的人便抢过灯笼,一把扯下纸罩,裹了馒头,塞与老栓;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转身去了。嘴里哼着说,“这老东西……”

    白天店里坐着许多人,老栓也忙了,提着大铜壶,一趟一趟的给客人冲茶;两个眼眶,都围着一圈黑线。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用很宽的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刚进门,便对老栓嚷道:“吃了么?好了么?老栓,就是运气了你!你运气,要不是我信息灵……。”

    老栓一手提了茶壶,一手恭恭敬敬的垂着;笑嘻嘻的听。满座的人,也都恭恭敬敬的听。华大妈也黑着眼眶,笑嘻嘻的送出茶碗茶叶来,加上一个橄榄,老栓便去冲了水。

    “这是包好!这是与众不同的。你想,趁热的拿来,趁热的吃下。这样的人血馒头,什么痨病都包好!”横肉的人只是嚷。

    “原来你家小栓碰到了这样的好运气了。这病自然一定全好;怪不得老栓整天的笑着呢。”花白胡子一面说,一面走到康大叔面前,低声下气的问道,“康大叔——听说今天结果的一个犯人,便是夏家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事?”

    “谁的?不就是夏四奶奶的儿子么?夏瑜那个小家伙!”康大叔见众人都耸起耳朵听他,便格外高兴,横肉块块饱绽,越发大声说,“这小东西不要命,不要就是了。我可是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连剥下来的衣服,都给管牢的红眼睛阿义拿去了。”

    小栓慢慢的从小屋子里走出,两手按了胸口,不住的咳嗽;走到灶下,盛出一碗冷饭,泡上热水,坐下便吃。华大妈跟着他走,轻轻的问道,“小栓,你好些么?——你仍旧只是肚饿?……”

    “包好,包好!”康大叔瞥了小栓一眼,仍然回过脸,对众人说,“夏三爷真是乖角儿,要是他不先告官,连他满门抄斩。现在怎样?得了银子!——这小东西也真不成东西!关在牢里,还要劝牢头造反。”

    “阿呀,那还了得。”坐在后排的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很现出气愤模样。

    “你要晓得红眼睛阿义是去盘盘底细的,他却和他攀谈了。他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你想:这是人话么?红眼睛原知道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可没有料到他竟会这么穷,榨不出一点油水,已经气破肚皮了。他还要老虎头上搔痒,便给他两个嘴巴!”

    “义哥是一手好拳棒,这两下,一定够他受用了。”壁角的驼背忽然高兴起来。

    “他这贱骨头打不怕,还要说可怜可怜哩。”

    花白胡子的人说,“打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怜呢?”

    康大叔显出看他不上的样子,冷笑着说,“你没有听清我的话;看他神气,是说阿义可怜哩!”

    听着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滞;话也停顿了。小栓已经吃完饭,吃得满头流汗,头上都冒出蒸气来。

    “阿义可怜——疯话,简直是发了疯了。”花白胡子恍然大悟似的说。

    “发了疯了。”二十多岁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说。

店里的坐客,便又现出活气,谈笑起来。小栓也趁着热闹,拼命咳嗽;康大叔走上前,拍他肩膀说:“包好!小栓——你不要这么咳。包好!”

    “疯了。”驼背五少爷点着头说。

                                                                                                                                                                                 (节选自鲁迅的《药》,有删改)

【注】①洋钱:指银元。银元最初是从外国流入我国的,所以俗称洋钱;我国自清代后期开始自铸银元,但民间仍沿用这个旧称。②夏瑜:隐喻清末女革命党人秋瑾。秋瑾在徐锡麟被害后不久,也于一九〇七年七月十五日遭清政府杀害。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寻找穷人

宾炜

    这天,某公司的经理老郑到寺里烧香,从佛堂出来时,随手抽了支签,想看看来来的运程。解签的和尚看着那支签,沉吟良久才缓缓地开口,说老郑明年有血光之灾。老郑一听就急了,问他可有解法,和尚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一件大善事。

    老郑心想,不就是拿钱做善事吗?……不过。对象一定要选好。

    这天一早,老郑开车去公司。前面拐弯处突然飞快地跑出来一个背着蛇皮袋的小女孩。老郑一个急刹车,女孩却停不住脚,一下子撞到了车头上。老郑忙下车一看,原来是街坊阿贵的小女儿丹丹。老郑把丹丹扶起来,问她怎么样。丹丹揉了揉肚子,说:“郑伯伯,没事了,不痛了。”

    老郑不放心,拎上装满空瓶子的蛇皮袋,把丹丹送回了家。

    阿贵是个下岗工人,老婆是个药罐子,干不了什么重活儿,全靠阿责在外面干苦力养着一家人。大女儿在上大学,丹丹虽然只有十一岁,可是已经在帮家里挣钱了。放假的时候,她天天上街捡瓶子。

    到了丹丹家,老郑不好意思地对阿贵说了刚才的意外,还当场拿出五百块钱,让阿贵带丹丹上医院检查一下。他说,有伤的话,他一定负责到底,没事儿的活,这钱就当是给丹丹的零花钱。阿贵两口子说啥也不肯要。老郑硬是把钱留下,匆匆走了。

    坐上车后,老郑一琢磨,阿贵家虽然困难,但还不至于过不下去,还不是自己要选的资助对象。

    又过了一天,老郑从公司开车回来,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忽然发现邻居老杨叔坐在路边捂着肚子,额头冒汗。

    老郑吃了一惊,马上停车下来,问他咋了。老杨叔说,胃病犯了,偏偏忘了带药。老郑说:“快上车,我送您上医院吧。”

    老杨叔摆摆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家里还有药,回去吃两粒就行了。”

    老郑皱了皱眉头,只好把老杨叔送回了家。临走时,老郑诚恳地说:“我知道您节俭惯了,可有病千万别食不得花钱。您这么大岁数了,把钱省着做什么呢?要是没钱,您就跟我说一声。”老杨叔呵呵笑着,连连点头:“行,行。”

    上了车,老郑不禁摇头苦笑。他不止一次听老婆唠叨,说老杨叔是个退休老干部,每月光退休金就两千多。两个儿女又都十分富裕,给老爸的零花钱动不动就是好几千。

    他一个人生活,这些钱足够他过十分舒服的小日子了。但这老头儿一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这不,连看病也不太舍得。

    ……

    这天,老郑刚到家,老婆就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老杨叔前两天发病,送到医院仅一天就去世了,原来他患的是胃癌!

    儿女们整理遗物时,发现老人的全部财产只有几百块钱。每个月好几千块呢,也不知这老头到底是怎么花掉的。

    老郑感到有点儿意外,不过也只是叹息了一会儿,没放在心上。

    一晃过去了半年。有一天,老郑闲在家上网,一个寻找爱心救助的帖子引起了他的关注。

    一个女大学生,家里十分贫困,母亲又常年有病。为了给母亲治病,她主动退学,回来打工挣钱,每天晚上,她都带着年幼的妹妹在街上捡垃圾。有人拍下了她们捡垃圾的照片,还跟着姐妹俩去了她们家,又拍了好多照片传到网上。老郑一张一张地看着,鼻子不由得一阵阵发酸,眼眶也湿润了。他忽然觉得照片里的场景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阿贵家吗?照片上那个小姑娘不是丹丹吗?

    原来他家现在这样困难,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老郑惊讶极了,立马起身出门,向几十米开外的阿贵家走去。

    “阿贵,你怎么能让女儿退学呢?”老郑关切地问。

    阿贵长叹一声,说:“没有办法啊!老婆的病,也不是轻易能治好的。每个月都得花钱,不花钱她就支持不下去。一边是女儿的学业,一边是老婆的命,只能牺牲一头了。”

    老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以前见你们不是过得还可以吗?虽然不宽裕,到底也过得去啊,怎么就……”

    “以前……”阿贵露出一脸苦笑,块钱,连老婆的药费都不够,不过还真的能过得去。现在过不下去了,那是因为,因为……”说到这儿,他忽然泪流满面,哽咽起来,“那是因为老杨叔……不在了啊……”

    “什么?”老郑一怔,十分诧异地望着阿贵。

    阿贵突然蹲到地上,双手掩面,放声大哭起来:“我这个家早该倒了!这些年来,全是老杨叔在撑着。女儿能上大学,老婆能治病,碗里能有块肉,都是靠老杨叔……我,我真没用呀,害得老杨叔走的时候,连个棺材钱都没剩下……”

    老郑怔怔地听着,傻了一样。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翻浆

毕淑敏

    那年,我五一放假回家,搭了一辆运送旧轮胎的货车,夜幕降临才进入离家百来里的戈壁。正是春天,道路翻浆

    突然一根“土柱”,遮挡了银色的车灯。

    “你找死吗?”司机大喊。我这才看清是个青年,穿着黄色旧大衣,拎着一个系着鬃绳的袋子。“我要搭车。”“不搭!哪有地方!”司机愤愤地说。“我蹲大厢板就行。”司机还是说:“不搭!想冻死啊!”说着,准备闪过他往前开。

    那个人抱住车灯说:“就在那儿……我母亲病了,我到场部好不容易借到点小米……我母亲想吃……”

    “让他上车吧!”我有些同情地说。

    他立即抱着口袋往车厢上爬。

    夜风在车窗外凄厉地鸣叫。司机说:“我觉得他好像要干什么。”我借着司机身后小窗的一个小洞,屏气向里窥探。朦胧的月色中,那个青年如一团肮脏的雾,龟缩在起伏的轮胎里。每一次颠簸,他都像被遗弃的篮球,被橡胶轮胎击打得嘭嘭作响。忽然,我看到青年手脚麻利地搬动着我的提包。那里装着我带给父母的礼物。“哎呀,他偷我东西呢!”

    司机很冷静地说:“别担心。”只见他狠踩油门,车就像被横刺了一刀的烈马,疯狂地弹射出去。我顺着小洞看去,那人仿佛被冻僵了,弓着腰抱着头,企图凭借冰冷的橡胶御寒。我的提包虽已被挪了地方,但依旧完整。司机笑着说:“车速这么快,他偷了东西也不敢跳车了。”

    路面变得更加难走,车速减慢了。

    我紧张地盯着那个小洞,青年也不失时机地站起身,重新搬动了我的提包。我痛苦得几乎大叫。就在这时,司机趁着车的趔趄,索性加大了摇晃的频率,车窗几乎吻到路旁的沙砾。

    再看青年,扑倒在地,像一团被人践踏的草。虚弱但仍不失张牙舞爪的姿势,贪婪地守护着我的提包——他的猎物。司机继续做着“高难”动作。我又去看那青年,他像夏日里一条疲倦的狗,无助地躺在了轮胎中央。

    道路毫无先兆地平滑起来,翻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机说:“扶好你的脑袋。”就在他狠踩刹车之前,我双腿紧紧抵地,双腕死撑面前的铁板……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个贼娃子可能要被卸成零件,我心里安宁了许多。“看他还有没有劲偷别人的东西?”司机踌躇满志地说。

    只见那个青年不时地用手抹一下脸,把一种我看不清颜色的液体弹开……他把我的提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往手上哈着气,摆弄着拉锁上的提梁。这时,他扎口袋的绳子已经解开,就等着把我提包里的东西搬进去呢……

    “师傅,他就要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我惊恐万状地说。师傅反倒不慌不忙地说:“不会出什么事了,到了。”我们到了一个兵站,也是离那个贼娃子住的不通车的村子最近的公路,他至少还要走10公里……

    那个青年挽着他的口袋,像个木偶似地往下爬,狼狈地踩着轱辘跌下来,跪坐在地上。他脸上除了原有的土黄之外,还平添了青光,额上还有蜿蜒的血迹。

    他的舌头冻僵了,把“谢”说成“学”:“学学,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在赶路,学学…”他抹一把下颌,擦掉的不知是眼泪、鼻涕还是血。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们。

    看着他蹒跚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声:“你停下!我要查查我的东西少了没有。”

    司机赞许地冲我眨眨眼睛。

    那个土黄色的人孤独地面对我们,脖子柔软地耷拉下来,不堪重负的样子。我敏捷地爬上大厢板,不放心地摸索着我的提包,每一环拉锁都像小兽的牙齿般细密结实。突然触到鬃毛样的粗糙,我意识到这正是搭车人袋子上那截失踪的鬃绳。它把我的提包牢牢地固定在大厢的木条上,像焊住一般结实。

    我的心像凌空遭遇寒流,冻得皱缩起来。

(选自《毕淑敏文集》,有删改)

【注】①翻浆:春暖解冻时,地面或道路表面发生裂纹并渗出水分和泥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黄昏

孙玉秀

    李婶弯腰抱起一捆柴火,吃力地走着。几颗雨点砸下来,豆粒一般,落到尘土里,滚动了一下,晃了两晃,顿时粘住不动了。也有几颗落到她的脸上,碰到了嘴角,凉丝丝地裹着一股咸味。

    李婶抬头见一块灰黑色的幕布遮住了半边天。她加快了脚步,将怀中的那捆柴送到仓房里,很快又折回到院子里。二十几只鸡鸭鹅见了她,将她团团围住。

    雨点逐渐变大,空气里裹着一股雨的腥味。李婶转身回屋,很快提着半桶加水的食料出来,水舀子在塑料桶里摇晃。她将食料用力搅拌几下,分别倒入三个木槽里。那些鸡鸭鹅迅速围拢过来,迫不及待地吞咽起来。李婶望着它们贪婪的吃相,心想,吃吧,吃饱了好多产蛋,留给他回家吃!

    李婶站在院子里再一次看天,那块幕布的颜色更深了,好像被人扯住了四角的被子,沉沉地压过来,让人透不过气来。她掰开手指头,数了又数,十天了,老头子的病也不知治得咋样了,千万不要扔下俺不管啊!李婶想着,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

    一只鹅伸长脖子嘎嘎地叫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打算再去抱一捆柴,刚一抬脚,被几根散落的柴棍绊了一下,她本能地伸开双手支撑到地面,方稳住了身子。李婶感觉到手掌一阵钻心的疼,起身察看,这才发现左手食指被刮了一条细长的口子,汩汩地冒着鲜红的血。

    风起,雨噼噼啪啪地下起来。李婶顾不上疼痛,弯腰拾起那几根散落的柴棍,从柴垛上用力拽出一捆柴,斜抱在腋下一路小跑,一股脑儿堆放到灶膛前。她伸出右手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手掌上的血迹,转身去屋内取出一贴邦迪,小心缠到左手的食指上。

    李婶低头搓一搓自己的双手,发出木锉一样的窸窣声。她从衣兜里摸出电话来打,那端却传来电话关机的声音。李婶失落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将整座老房子都吞了进去,一道闪电钻出来,顿时撕开了黑幕,紧接着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滚石一般翻滚过来。

    李婶赶忙将鸡鸭鹅一起赶进圈窝里。再回屋时,衣服已经湿了半截。还没等她站稳脚跟,窗外的雨水哗啦一声,从空中整个倾泻下来,白亮亮的一大片,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只剩下一个雨水的世界。

    墙上的时钟响了几声,李婶回过神来,意识到该做晚饭了。她麻利地打开那捆干柴,蹲下身子,将一大把干柴塞进了灶膛,点燃书纸,放到灶膛里。干柴碰到了火星,晃晃悠悠地燃烧起来,火苗越来越旺,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李婶将锅洗刷干净,添上半锅水,转身去淘米洗菜,熟练而又有序。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李婶赶紧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那端飘过来,妈,爸的手机没电了,爸在医院挺好的,您照顾好自己就行,千万别担心。

    李婶眼睛里又满是泪水,嗯嗯,有你们在,妈一百个放心。

    她挂了儿子的电话,擦了泪,凝视着窗外。雨小了,院子里浑浊的积水淌成了小河,汇聚在大门口处,一转弯撞进门外的壕沟里,哼着歌溜掉了。

    李婶搬来一个小板凳,不停地添柴。灶膛里的火越来越旺,没多久,厨房暖和了起来,铁锅吱吱啦啦地响,四周冒出白色的热气,很快便飘出了一阵诱人的饭香。

    李婶起身去打开饭桌,熟练地摆放上两双筷子,随后又摇了摇头,失落地拿下去一双,心里默念,快好起来吧,别总牵累孩子,俺在家等你健健康康地回来。

    雨停了。李婶将目光挪向窗外,两道明亮的霞光射了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再看时,仿佛老头子笑呵呵地站在大门口。她心里一惊,擦了擦眼睛,方知是自己看花了眼。

    李婶推开房门,一片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也染红了她的半边脸。她低头拍了拍衣兜里的手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选自《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那夜,那对盲人夫妻

周海亮

①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悲怆的声音一点点变得平和,变得快乐。因为一声稚嫩的喝彩。那是乡下的冬天,乡下的冬天远比城市的冬天漫长。常有盲人来到村子,为村人唱戏。他们多为夫妻,两人一组,带着胡琴和另外一些简单的乐器。大多时候村里会很晚。在娱乐极度匮乏的年代,那是村里人难得的节日。

②让我感兴趣的并不是那些粗糙的表演,而是他们走路时的样子。年幼的我常常从他们笨拙的行走姿势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卑劣的快乐。那是怎样一种可笑的姿势啊!男人将演奏用的胡琴横过来,握住前端,走在前面。女人握着胡琴的后端,小心翼翼地跟着自己的男人,任凭男人胡乱地带路。他们走在狭窄的村路上,深一脚浅一脚,面前永远是无边的黑夜。雨后,路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洼,男人走进去,停下,说,水。女人就笑了,不说话,却把胡琴攥得更紧。然后换一个方向,继续走。换不换都一样,到处都是水洼。在初冬,男人的脚,总是湿的。

③那对夫妻在村里演了两场。地点在村委大院,两张椅子就是他们的舞台。村人或坐或站,聊着天,抽着烟,跺着脚,打着呵欠,一晚上就过去了。没有几个人认真听戏。村人需要的只是听戏的气氛,而不是戏的本身。

④要演最后一场时,变了天。严寒在那一夜,突然蹿进我们的村子。那夜滴水成冰,风像刀子,直接刺进骨头。来看戏的人,寥寥无几。村主任说要不明天再演吧?男人说明天还得去别的村。村主任说要不这场就取消吧?男人说,说好三场的。村主任说就算取消了,钱也是你们的,不会要回来。男人说没有这样的道理。村主任撇撇嘴,不说话了。夫妻俩在大院里摆上椅子,坐定,拉起胡琴,唱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加上我,总共才三四名观众。我对戏没有丝毫兴趣,我只想看他们离开时,会不会被冰的水洼滑倒。天越来越冷,村主任终于熬不住了。他关掉村委大院的电灯,悄悄离开。那时整个大院除了我,只剩下一对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唱戏的盲人夫妻。

⑤我离他们很近,月光下他们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悲伤。然后,连那声音都悲伤起来。也许他们并不知道那唯一的一盏灯已经熄灭,可是他们肯定能够感觉出面前的观众正在减少。甚至,他们会不会怀疑整个大院除了他们,已经空无一人呢?也许会吧,因为我一直默默地站着,没有弄出任何一点声音。我在等待演出结束。可是他们的演出远比想象中漫长。每唱完一曲,女人就会站起来,报下一个曲目,鞠一躬,然后坐下,接着唱。男人的胡琴响起,女人投入地变换着戏里人物的表情。可是她所有的表情都惨进一种悲怆的调子。他们的认真和耐心让我烦躁。我跑回了家。我想即使我吃掉两个红薯再回来,他们也不会唱完。我果真在家里吃掉两个红薯,又烤了一会儿炉子,然后再一次回到村委大院。果然,他们还在唱。女人刚刚报完最后一首曲目,向并不存在的观众深鞠一躬。可是我发现,这时的男人已经泪流满面。

⑥我突然叫了一声“好”。我的叫好并不是喝彩,那完全是无知孩子顽劣的游戏。我把手里的板凳在冻硬的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我努力制造着噪音,只为他们能够早些离开,然后,为我表演那种可笑和笨拙的走路姿势。两个人同时愣了愣,好像他们不相信仍然有人在听他们唱戏。男人飞快地擦去了眼泪,然后,他们的表情变得舒展。我不懂戏,可是我能觉察他们悲怆的声音正慢慢变得平和,变得快乐。无疑,他们的快乐,来自于我不断制造出来的噪音,来自于我那顽劣的喝彩,以及我这个唯一的观众。我开始安静了下来……

⑦他们终于离开,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一把胡琴横过来,男人握着前端,走在前面,女人握着后端,小心翼翼地跟着,任凭男人胡乱地带路。他们走得很稳。男人停下来说,冰。女人就笑了。她不说话,却把胡琴攥得更紧。

⑧多年后我常常回想起那个夜晚。我不知道那夜,那对盲人夫妻,都想了些什么。只希望,我那声稚嫩的喝彩,能够让他们在永远的黑暗中,感受到一丝丝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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