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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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六校联盟2019届高三语文第三次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信封上的大头菜

马犇

代写是个老行当,多在邮局附近出摊。少时,一两家;多时,十多家。

这个行当无需太多东西,一张桌,一沓纸,一支笔足矣。讲究的代写人,会使专用笺纸,且以毛笔书之。但多数代写者只用钢笔,纸也就地取材,机关、企业、学校的稿纸都有人用。

代写多是代人写信,偶尔也代写诉状、遗嘱、传记、家史。代人写信并不复杂,顾客口述大概内容,代写人书之。也有代写回信的,不识字的人拿来收到的信,请代写人读信,然后将回信的大致内容告知代写人。

代写冯不是最早的代写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才加入队伍。选择代写,并不是因为他已从工厂病退,而是另有他因。

代写冯秉持着自己的原则,每写完一封信,就忘掉内容,在写信的过程中尽可能准确地呈现出顾客的想法。加之其价格在同行中最低,所以找他代写的人特多。

与别人不同的是,当有人往台湾寄信时,代写冯写信封前,都会与顾客商议,“同志,请允许我在信封背面画一个代写摊的标志”,多数顾客不会拒绝,或者说并不在意,因为别说他画个标志,就是涂满信封,邮资也不变。

代写摊的标志是个大头菜,下面写有“大头菜·冯”。后来为提高效率,代写冯刻了枚章,上置大头菜图案,下刻文字,极易辨识。

解放前,淮城有不少人在南京加入国民党,蒋介石兵败台湾前,有很多淮城籍的国民党军官回乡将亲友带走。所以后来,淮城往台湾寄的信,往往比寄往周边的信还多。

代写冯清楚地记得,他六岁时,哥哥十岁,身为国民党军官的舅舅回乡省亲,在冯家小酌,自己和哥哥在院里玩耍,哥俩路过堂屋时,舅舅立即召唤哥哥。谁也没想到,饭毕,哥哥即被带走。从此,一条海峡分隔开哥俩。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两岸掀起寻亲潮。由于老家所处的街巷已被更名数次,即便哥哥记得旧址,信也会被打回。而哥哥的地址,代写冯更是一无所知。

令哥俩终身难忘的或许只有大头菜,因为他们小时候,家里有个腌制老卤大头菜的作坊。当年,站在巷口,就能闻到大头菜那极为特殊的香气。

那些年,因为贫困,大头菜被广泛食用。虽然条件艰苦,但淮城人一直乐观,他们尝试着“细做”大头菜,且将腌制大头菜的卤留下来,像传家宝一样传下去,到了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卤仍在缸里。用老卤腌制大头菜成了当地的习俗。

旧时岁月,老卤大头菜不仅让单调的饮食多了些滋味,还给困窘的生活提了鲜。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但老卤大头菜并没消失,它成了淮城人的情结。再后来,它在外地也红火起来。淮城有民谚:“大头菜不是菜,出门人往外带。”淮剧《补缸调》更为直白:“河北闻名大头菜,招来宁沪大客商。肩挑车运到码头,货到南边用船装。远销南京和上海,还有扬州和镇江。河北地方腌切户,家家都有腌菜缸。”

《补缸调》里的河北,即河下古镇北边的河北村。代写冯家正住在河北村,当年,哥俩餐餐都离不开自家的大头菜。

代写冯干了十多年,代写的寄往台湾的信有数百封。一个冬日,梁二拿来台湾亲戚的回信,代写冯照例读给梁二听,除了梁家的信,还有张宣纸,几列隽秀的毛笔字,上书——近日,几位淮城籍友人相聚,席间,谈及家乡的大头菜,梁君便拿出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信封背面钤着大头菜的印。梁君说淮城有个代写摊,所代写的来台的信皆有此印。“大头菜·冯”,代写摊莫非恰是吾弟所设吧,今借梁君的信,附上通联。含泪盼复。

代写冯热泪盈眶,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笨方法竟能找到哥哥。代写冯替梁二写完信,即给哥哥写信,一口气写了十多页。自此,哥俩频繁通信。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哥哥回乡,五十年了,哥俩终于重聚家乡。代写冯做了很多家乡菜,还特意放了碟老卤大头菜。令代写冯意想不到的是,哥哥从包里拿出一个从未开封的小坛。这是当年离淮时,母亲塞给他的。

哥俩夹起大头菜,老泪纵横。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交代了代写行当的出摊位置、所需用具、代写内容等,既向读者介绍了这一传统行当,又为引出小说主人公代写冯作了铺垫。 B、小说插叙了淮城籍国民党军官在蒋介石兵败台湾前带走亲友的情节,说明了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也解释了代写冯选择代写的原因。 C、“由于老家所处的街巷已被更名数次”,交代了代写冯在别人的信封上写“大头菜·冯”的一个重要原因,也从侧面表现了新中国的面貌日新月异。 D、小说引用有关大头菜的谚语和淮剧内容,说明大头菜是淮城人家家户户生活的必备之物,语言通俗直白,具有浓郁的民俗风情和地方色彩。
(2)、请概括代写冯的形象特征,并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3)、“大头菜”在小说中有什么样的作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喜事

(俄)契诃夫

    那是夜里12点钟。米佳·库尔达罗夫神色激动,披头散发,飞也似的跑进他父母的住宅,急急忙忙地在各个房间里走进走出。他的父母已经躺下睡觉了。他妹妹躺在床上,正好读到一本长篇小说的最后一页。他那些在中学里读书的弟弟们已经睡着了。

    “你从哪儿来?”父母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哎呀,你们别问了!我可真没有料到!是啊,我简直没有料到!这……这简直叫人没法相信呢!”

    米佳哈哈大笑,在圈椅上坐下,他幸福得站不住了。“真叫人没法相信!你们怎么也意想不到!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

    他妹妹从床上跳下地,把被子披在身上,走到哥哥跟前。

    那几个中学生醒过来了。

    “你怎么啦?你脸色都变了!”

    “我这是因为高兴,妈妈!要知道,现在全俄国都知道我了!全俄国呀!以前只有你们知道世界上有个十四品文官德米特里·库尔达罗夫,可是现在全俄国都知道了!妈妈!啊,天主!”

    米佳跳起来。在各个房间里跑来跑去,然后又坐下。“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你说清楚啊!”

    “你们生活得像野兽一样,报纸也不看,根本不注意报纸上的消息,可是报纸上有那么多值得注意的东西!要是发生一件什么事情,马上大家就都知道了,没有一件事能瞒住!我多么幸福啊!啊,天主!要知道,报纸上只登有名的人物的事情,可是现在一下子把我的事情也登出来了!”

    “你说什么呀?登在哪儿了?”

    父亲脸色发白。母亲看一眼圣像,在胸前画十字。中学生们跳下床,衣服也没披,只穿着短短的睡衣,走到他们哥哥跟前。

    “是啊!报纸上把我登出来了!现在全俄国都知道我了!您,把这张报纸留起来做个纪念!以后我们可以时不时地把它拿出来读一下。您看看!”米佳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报纸来,递给父亲,伸出手指头戳一戳用蓝铅笔勾出来的地方。

    “您念吧!”

    父亲戴上眼镜。

    “您倒是念啊!”

    母亲看一眼圣像,在胸前画十字。父亲清一清喉咙,开始念道:“12月29日夜间11时十四品文官德米特里·库尔达罗夫……”“你们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往下念!”

    “……十四品文官德米特里·库尔达罗夫从小布龙纳亚街考齐兴大楼的酒店内走出,业已喝醉……”“这就是我同谢敏·彼得罗维奇一起刚喝完酒……一切都写得很细致!您继续念吧!往下念!你们听着!”

    “……业已喝醉,失足滑倒。当时有尤赫诺甫斯基县杜雷金诺耶村农民伊凡·德罗托夫赶雪橇一辆,停在附近。该文官恰巧倒在马旁,马即受惊,跳过库尔达罗夫,并拖雪橇从该人身上轧过,沿街奔驰。雪橇上有乘客一名,乃莫斯科二等商人斯捷潘·路科夫也。后来该马由看门人拦住,库尔达罗夫起初人事不省,当即被送往警察分局,由医师验伤。该人脑后撞伤……”

    “这是车杆碰了我的后脑壳。爸爸,往下念!您再往下念!”

    “……该人脑后撞伤,唯不严重。该项事故业已具文呈报,受伤人已予以治疗。”“医师叮嘱我用浸过凉水的毛巾压在我的后脑壳上。现在您念完了吧?啊?就是这样的!现在全俄国都传遍了这件事!您把报纸还给我!”

    米佳抓住那张报纸,把它叠起来,塞在口袋里。

    “我要到玛卡罗夫家去,拿给他们看一看……另外还得拿给伊凡尼茨基一家人看一看,拿给娜达丽雅·伊凡诺芙娜、阿尼西木·瓦西里奇看一看……我要去了!再见!”

    米佳戴上有帽章的帽子,神色得意,喜气洋洋,跑出门外,到街上去了。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熬鹰

杨坤

    这是一只刚刚成年的苍鹰,嘴尖锐而弯曲,披一袭铁灰色毛羽,带有钩爪的四趾苍劲有力,但鹰腿却被一条特意打造的细铁链拴住——猎人第一天将它捉来,就在隐秘的处所开始对它的磨炼,在鹰的周围布上绳网,绳网的外面,故意摆放着鲜嫩的羊肉和清水,苍鹰对此不屑一顾。在荆棘中不慎撞入猎人的机关,被冰冷的铁链铐住的瞬间,苍鹰就表现出暴烈悍野的气质。两只遒劲的鹰爪不停地抓挠,将铁链哗哗抖响,但仍被死死扣住。雄鹰发出一阵阵愤怒的戾啸,啸声苍凉、悲壮,戾气直达云霄,表现出一个强悍灵魂对重返自由的渴望。但猎手在网外冷笑着,于是雄鹰更加愤怒,一次次飞起,向他扑击,想用铁喙啄他,用利爪撕裂他,但一次次都被铁链拽回,石块般重重摔倒在地上。徒劳的扑击中,雄鹰的体力在一点点耗去。

    夜幕降临,大地沉入无边的暗夜,深秋的风,带着砭骨的寒意吹来。猎手,拾来枯枝,在场地边生起一堆火,不断添加的枯柴使火不断噼啪爆响。火光下,雄鹰的两只眼血红,怒视着不怀好意的猎手;猎手的眼睛也是血红的,和它对峙着,谁也不愿处于下风。人与禽,两双眼睛就这么交锋、对峙,直到第二天的黎明。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光染上雄鹰的苍羽时,它更加愤急躁了,它依稀回忆起从前的辉煌:在傍晚或清晨明净的天宇里翱翔,时而鼓风振翼,像一支利箭射入远天;时而舒爪展翅,在平稳的气流上悠然滑翔。草泽间偶然性闪现的兔子或树林间飞过的雀鸟,都逃不过它犀利的眼睛,闪电般地扑击之后,是一次肥美的大餐——它隐约觉出腹中的饥饿,猎手也殷勤地将羊肉捧到眼前。但雄鹰只凶猛地“炸”开门扇般的翅膀,粗壮的毛羽激射到猎手的脸上、身上,锥心刺痛。猎手看到,鹰对鲜嫩的羊肉置之不理,只用铁喙去啄击铁链,“啪,啪,啪!”迸出火花,发出爆响,但铁链依然,只是鹰喙已鲜血淋漓,鹰仿佛不知疼痛,一如既往地啄击着。鲜血,一点点滴下来,滴下来,洇湿了爪下的黄土、岩石。

    又是一夜对峙。

    两天两夜,猎人仗着强壮的体能和桀骜不驯的鹰对峙。对峙的过程就是人驯服鹰的过程,对鹰施加威压,一点点磨灭它的野性,打消它的自信,使它产生对人的敬畏心理。猎人看到,夜深后,在无边黑夜的包围下,苍鹰的戾气一点点消散,但猎手不敢松懈,稍一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当第三天阳光普照时,鹰嘴已结满黑硬的血痂,瘀血甚至堵塞了鼻孔。它不时乏力地甩甩头,蹭蹭喙,眼中集结的怒气消散殆尽,疲弱的身躯仿佛再也拖不动沉重的铁链,蕴满黄金光泽的眼睛不时半眯,随时都会睡去。猎人手里拿了一根棍子,不停地撩拨它。无可忍耐之下,苍鹰的气又一下子凝聚,但已没有了锐气。猎手看到,雄鹰,从体力到意志,都濒临崩溃。

    漫漫白日过尽,漠漠寒夜降临。在猎手精心安排的场地外面,响起阵阵野物的嚎叫,野狼嚎声粗蛮,充满歹毒,而豺狗尖利的咻音则充满嗜血的欲望。雄鹰,拢紧身上的毛羽,将身体畏畏缩缩移向火堆。天风阵阵,大野广袤,雄鹰感到自己孤独、无助。野物的嚎叫又逼近了,鹰身上开始有了明显的颤栗。猎人,适时现身,他清楚地看见,鹰眼里戾气消尽,闪过一丝乞怜。猎人走进绳网,将鹰抱入怀中,抚摸鹰的头部,它不再挣扎、啄击。手指从头顶滑下,顺着修长的脖颈,抚上宽阔的背脊,鹰温顺地舒展开身体,连眼睛也透出温良、驯顺。这时再将鲜嫩的羊肉托上掌心,鹰便顺畅地一块块叼下……一只鹰熬成了!猎手体能快熬尽,把鹰交给帮手后便翻身倒下,睡上三天三夜才能恢复元气。

    当这只鹰再次出现时,不是蹲踞在猎手的肘、肩上,就是在猎手的头顶上低飞、盘旋,待到远方的猎物闪现,不待指令便会迅猛出击……猎人开剥猎物时,会大度地将肠子、肝肺等扔给它……一个自由、桀骜的灵魂,从此消失。

(选自《短篇小说选刊》)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女匪

孙方友

    民国十几年的时候,豫东一带活跃着一支女匪。队伍里多是穷苦出身的姑娘,而匪首却是位大家闺秀。至于这位小姐是如何沦入匪道的,已无从考究。她们杀富济贫,不骚扰百姓。打舍绑票,也多是有钱人家。

    女匪绑票不同男匪,她们大多是“文绑”,极少动枪动刀。先派一位精明伶俐的女匪徒,化装一番,潜入富豪之家当女仆,混上半年仨月,看熟了道儿,定下日期,等外围接应一到,便轻而易举地抱走了人家的孩子。然后托中人送书一封,好让主家准备钱财。

    这一年秋天,她们又抱了陈州一富商之家的独生子。那富商是城里的首富,已娶了七房姨太太,方生下这一后嗣。七夫人很有学识,见娇儿被绑,悲痛欲绝,几经思索,便给女匪首写了一封信:

    我愿意长跪在您面前哀求,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把孩子安全地还给我,免除我的痛苦。我以一个母亲和你同属女性的身份,请你三思你所做的事对我全家造成的伤害。我要回孩子的愿望比要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强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来换回我的儿子,请你告诉我你的条件。

    女匪首看了这封感人至深的信,很是欣赏,一时来了兴致,便回信一封:

    我不愿跪在任何人的面前,我也不愿别人跪在我的面前。我只请求你看在上帝的面上,把我所需要的东西安全地送给我,免除我的人生之苦。我以一个女性的身份,请你理解你我命运的不同!一哲人说:谁都希望不跟着命运走,到头来,命运却又主宰着那么多人!由于命运之神把我推上了匪道,因而我需要生存和向一切富人报复的愿望比要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强烈!我愿意为你保全你的儿子,请你拿出三千大洋来,于本月×日在我随时通知你的地点换回你的儿子!为保险起见,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夫人接到女匪首的信,颇为惊讶!她万没想到女匪首竟也如此知书识礼,文采照人!她产生了见见那才女的心情,当下准备三千大洋,等到匪首的通知,亲自坐船去了城东的芦苇荡里。

    女匪首并不失约,等观察四下无动静后,便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一只小船上。大红斗篷,迎风招展,于碧绿的青纱帐中,犹如一朵硕大的红牡丹,映衬出眉目的秀丽和端庄。七夫人惊愕片刻,才发现那个曾在她府上当过丫环的女匪正逗着她的孩子玩儿,她那颗悬挂的心才落了下来,忙让人亮出大洋,让女匪首过钱。女匪首笑笑,打出一声呼哨,芦苇荡里旋即荡出一叶小舟,上面有女匪二,各佩枪刀,接过大洋过了数,又箭般地驰进芦苇荡的深处,淹没在一望无际的绿色里。这时候,只见女匪打了一下手势,两船靠拢。那女匪递过孩子,交给夫人。可万没想到,孩子竟不愿找他的生身母亲,又哭又号,紧紧地搂抱住了女匪的肩头。

    夫人惊诧万分,痛心地流下了泪水,对女匪说:“万没想到,你们首先绑走了孩子的灵魂 , 令我战栗!”

    女匪首大笑,说:“孩子毕竟是孩子,每一个女人向他施舍母爱,他都将会得到温暖!尊敬的夫人,这些是用金钱买不到的!常言说:生身没有养身重!你想过没有,当你抱走你儿子的时候,我的这位妹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夫人抬起头,那女匪正在伤心地抹眼泪,好似有着和她同样的悲哀!

    夫人感动了,对女匪首央求:“让这位妹子还回我府当丫环吧?”

    女匪首望了夫人一眼,说:“由于她已暴露了身份,我认为不太合适!你若想让你的儿子乐乐地回去,夺回那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可以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

    七夫人秀眉紧蹙,迟疑片刻,毅然上了匪首的小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春天,我的春天

史光柱

    我最后一个用眼睛看到的春天是被疯狂的绞肉机绞碎的,春天淌着血,连同那天的太阳一起绞断。留下一条根,深埋在岁月里。那是1984年的事,至今已整整二十个年头。往前一年,春天是和平的橄榄绿;再往前一年,我走在滇东老家的山道。父母送我入伍,父母爱、故乡情勾动情怀。路边有青青的麦苗、棕榈和灌木林。青青的麦田和灌木是春天。翻过山岗,便看不见了我熟悉的木屋和炊烟,能让我爬上山岗,回头再望一眼的故乡是春天。

    花不标价,草不打折,那时的春天没有商家炒作的痕迹。伸进树丛的牛头、羊嘴告诉我日子香甜,啃嚼鲜美。一张慈祥的面容从天涯海角如期而至,它掏出钱褡子,传播慈善、慈祥。一枚枚类似金币、银币的东西,从山湾、地湾冒出来,从野茅草返青的沟崖露出来。这时我总在想,城里的春天,大厦装不下吧?为何城里工作的人回乡探亲,脸上都泛着红光?立交桥向四方炫耀,现代化进驻山乡。可霓虹灯跟油灯的距离越拉越大。我托着腮帮坐在灯影下苦思:什么时候大山不阻断遥远,我也把牛车上的梦搬到汽车上。生日有红烛,天天有饼吃,可能春天进家了吧!外婆跟我说,如能一天从鸡窝里捡两个蛋,你的春天也就来了,石榴树露出腼腆的神色,抛出红绣球招引我忧郁的眼神,春天是家里买了一包盐,不用再吃淡菜,是季节熬出头,说是苦尽甜来。

    狗尾巴草穿花衣服是春天;蒲公英凑趣闪出身向路人报幕是春天;老地疤长新肉、添新喜是春天。这个季节,谁最尖刻——草尖儿,谁最淘气——春风,谁的腰肢最细——链子草,谁的嗓音清亮,声带最长——溪流,谁最高兴——布谷鸟和油菜花一样招眼的秧子,谁的嗓门最大,是村长大块头。他把开春的调门起得很高。

    春天,何止大地蒸蒸日上,青麦苗暖阳坡,它还让汉子们将缩在衣领里的脖子伸直,起早上山,让士人们拉家常时不只嬉笑,还看山色。耕牛和我们的腿脚没闲着,担子压在人肩上,愿望长翅。一个被贫穷剥夺书本的女娃,接过爷爷挖药材换来的学费,朝房头登枝的小鸟招招手。

    春天来了,根的愿望得到伸展,种子跟苗床说着喷香的悄悄话。冷漠的土地找到掏心窝子的人,痛快地宣泄着压抑已久的心情。孩子们有了玩场,破口鞋成了打老鼠脸的锐利武器。穷山沟的弦子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童话。天被雨婆婆刷洗成蓝屋檐,白云洗成春雪莲。丁香花刷得特丁香,鸟寓里的雏鸟是他们宠爱的丑小鸭,泥塘子当成天鹅湖,娃娃鱼成了美人鱼,蚂蚱窝当成星星屎。星星会拉屎撒尿,不知是哪位祖先注册在人们头脑里的童话。因为故事离奇,也因传说蚂蚱窝有消食败火的功能。老人们便说星星屎不脏,吃了长聪明。孩子们也想不呆不傻,长大后挣大钱,盖大屋,娶好媳妇,想聪明的孩子见到半个火柴盒大的蚂蚱窝,从枝叶上掰下,拿回家串烤着聪明。胆子小的孩子,掰开蚂蚱窝,瞅着金色的虫卵囊仔细观瞧,最终不敢拿在火上烤熟亲尝。

    山道如线,扯着木屋放飞的风筝。坡地挂在高山上。谁在翘首?谁在顾盼?谁是年岁中的春蚂蚱?弓着腰,鼓着眼四下寻找。情缤纷,梦缤纷,青瓜棚看呆看傻了。在管生不管死、管成长不管成熟的春天,我怀着树的冲动,肩挑憧憬,根盘串蚂蚱情节的领地。

    如今,我娶了相知的人,小屋不大,但装得下工作之余的温馨。我拄着盲杖,敲打着未知的路面,能敲打未知,来来去去是春天。春景斩断殆尽,深埋在心里的根却在时时发芽。时时发芽的根是春天。

    大概我现在的春天就那么多了。就那么多的春天,牵动着我忙碌的身影。我握着生命的犁铧,翻犁一沟接一沟漆黑的命运。能翻犁命运、播种未来是春天。你的春天是什么?是耕耘霓虹点点的春色?还是在嫩叶和花瓣间寻找她的眼神与面容?

【注】①史光柱,1964年生,云南马龙人。1984年在保卫边疆的战斗中身受重伤,双目失明。1985年自学写作,出版了多部作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凭什么让你很幸福

﹝意大利﹞迪诺·布扎蒂

在城郊这所专门关押无期徒刑犯人的巨大监狱里,有一条看似十分人性,实则极为残忍的规定。

每一个被判终身监禁的人,都有一次站在大众面前向全体市民发表半个小时演说的机会。犯人由牢里被带到典狱长和其他人的办公室所在大楼的露台上,若演讲结束听众鼓掌,演讲者就重获自由。

这听起来好像是天大的恩惠,其实不然。首先,向大众求助的机会只有一次,它让希望变成折磨。犯人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一切都由典狱长决定。有可能才入狱半小时就被带上露台,也可能需要漫长的等待。有人年纪轻轻入狱,走上命运的露台时已经垂垂老矣,几乎已丧失说话能力。

可供参考的,就是那些已做过演说但未获青睐的前人的经验。但这些被“筛掉”的家伙一句话都不肯说,不管我们怎么求他们吐露演说的内容和群众的反应,都没有用,他们只冷冷一笑,不发一言。既然我要在牢狱里度过余生——他们心里一定那么想——那你们也都留着吧,休想我会帮你们,反正我本来就是坏蛋。

最棘手的却是那些来听演讲的市民。我们固然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外面那些自由的男男女女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宣布有犯人要上露台讲话,他们就蜂拥而至,不是因为有人的命运掌握在他们手上,事关重大,而是带着逛庙会、看戏的心情而来。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他们口哨、脏话齐飞,外加阵阵哄笑。本已心情起伏、全身无力的我们,面对这样的舞台能做什么?

虽然传说中曾经有无期徒刑犯通过了这个考验,但只是传说。确定的是,从我入狱至今这一年来,还没有人成功过。差不多一个月一次,我们中的一个会被带上露台讲话。之后一个不少又全都被带回牢里。群众把每一个人都嘘下台。

守卫通知我,轮到我上场了,时间是下午两点。再过两个小时,我就要去面对群众了。我一点儿都不怕,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相信自己已经为这个找到了答案。我想了很久,整整一年,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不敢奢望我的听众会比其他牢友所面对的听众有教养。

他们打开牢房铁门,带我穿过整个监狱,爬两级阶梯,进入一间庄严的大厅,然后站上露台。我身后的门被锁上,我一个人面对黑压压的人群。

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光太强了。然后我看到至少有三千人,包括最高法官,都在盯着我。

台下发出长长的嘘声,骂声四起。“喔,绅士出场了!你说话啊,无辜的受害者!快逗我们笑,说点笑话来听。你家有老母在等你,对不对?你想死你的小孩了,对吧?”

我双手扶着栏杆,不为所动。我心里已盘算好了,说不定这是唯一能救我脱困的妙计。

我无动于衷,无所谓,既不要求他们安静,也不做任何表示。很快我就欣慰地发现,我的举动让他们不知所措。显然,在我之前站在露台上的牢友都用了另一套策略,或许大吼大叫,或许用软话请求下面安静,结果都不讨好。

我还是不说、不动,像尊雕像。嘈杂声渐渐平缓下来,偶尔还冒出一两下嘘声,然后一片静默。

不动。我鼓起全部的勇气,不出声。

最后,一个和气、诚恳的声音说:“你说话啊!你说,我们听。”

我孤注一掷。

“我为什么要说话?”我说,“我站在这里是因为轮到我了,如此而已,我并不想感动你们什么。我有罪。我不想再看见我的家人。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然后有人喊:“别装了!”

“我过得比你们好。”我说,“我不能说细节,不过我兴致一来,便穿过一条没人知道的秘密通道,可以从我牢房直通某栋美丽别墅的花园,当然不能跟你们说是哪一栋,反正这附近多得是。那里的人都认识我,很照顾我。还有……”

我故意停下不说,卖个关子。台下的人群一脸的迷惘与失望,好像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猎物跑掉。

“还有一位少女深爱着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有人痛心大喊。得知我过得那么幸福,想必触痛了他的伤口。

“所以你们最好别来烦我!”我声嘶力竭,“我求你们,好心人!可怜可怜我吧!让我留在这里!嘘我,快,嘘我呀!”

我意识到群众中传开一股愤恨不平之意,他们恨我,只是还在怀疑我说的是真是假,我真的快乐吗?他们苦恼不已。他们依然犹豫不决。

我整个身体探到露台外面,做作地颤着声音喊:“答应我,大慈大悲的先生小姐们!你们又没有任何损失!求求你们,嘘我这个幸福的犯人吧!”

人群中传出一个恶毒的声音:“你想得美!才没那么好的事!凭什么让你很幸福?”

说完就鼓起掌来,第二个人跟进,然后十个、百个,全场响起一片如雷般的掌声。

我胜利了,这些白痴。我身后的门打开了。“你走吧,”他们说,“你自由了。”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4年第8期)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下题。

北大很大

北大很大,大得当我只去了一个“百周年纪念讲堂”,只去到了那个拥有2100个座位、却安静得像一个渺无人烟的广场的礼堂里开了一场音乐会,就顿时感觉到北大之大!北大之大,大在它不仅有大名气、大教授、大校园和大课堂,更在于它有一个文化的大空间与文化的大气场!

2006年11月2日晚,当《红色小提琴》的乐声响彻在“百周年纪念讲堂”时,当全场2100个座位沉浸在音乐中静如鸦雀、而当乐声静止掌声如潮时,我想到了北大才度过的百周年纪念,想到了我所在的上海音乐学院明年的80周年校庆,也就禁不住想到了我们两个学校曾经有过共同的校长——蔡元培。因为,是他为中国的大学教育提出了一个超前的大概念——“以美育代宗教”;也是他,为北大构造了一个“兼容并蓄”的文化大气场。他认为,“美育可以陶冶感情,使人日趋高尚;可以去私忘我,超脱利害;可以使人寄托于美的享受,去掉生活恶习,从而美化人生”。

那天,我在北大献上了一台《红色小提琴》,这是我33年前的旧作。33年过去了,这些作品有没有褪色,是否仅仅是历史档案中的陈列品,而不再有现实的审美价值和时代意义?我带着这些问题走进了北大。

音乐会开始了。纪念讲堂音响之佳和听众之安静都令我惊讶!因为,这是音乐的两个非常重要的“硬件”与“软件”。在拥有2100个座位的礼堂中,一把小提琴的声音竟然可以穿透每个角落,弥漫整个空间;而听众的安静甚至可以令人清晰地听到翻阅节目单时的窸窣声。这时,你就能从一个侧面感觉到北大之大——一个比音乐厅声响还好的大礼堂和一批有着大文化背景的大学生。

大学、大学生、大校园、大礼堂,使我又想起了20世纪的一位最最著名的大物理学家——爱因斯坦!

1905年,年仅26岁的他,就同时在狭义相对论、光量子假说和光电效应三个领域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彻底改变了人类的时空观和对运动、能量、光和力这些基本概念的理解;而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则提供了从微观夸克到宏观宇宙的物质及运动的图像和规律,为20世纪技术的发展奠定了科学基础。可是,就是这位大家中的大家,在大学时只不过是个中不溜的学生,而他的职业身份又仅仅是位专利局的小职员。爱因斯坦一直强调:“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想象是知识进化的源泉。”所以他始终不满足于做个中等成绩的学生,而是朝自由、独立和全面和谐的方向发展。他常与几位虽然均系出身理工科、但却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一起研读哲学名著和物理数学论文;同时还在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法国悲剧作家拉辛的作品、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圣诞故事》、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等经典名著中享受到“欢乐的贫困是最美好的事”。他们还将这个小组命名为“不朽的奥林匹亚学院”。正是这种在“奥林匹亚学院”里自主、宽松、闲暇、文理兼容、自由交流、非功利地研究生活,才能激发出爱因斯坦无穷的创造力和产生“爱因斯坦奇迹”!

还是这位爱因斯坦,曾对他所钟爱的音乐下过一个非常深刻的定义:“什么是死亡?死亡就是意味着再也听不到莫扎特的音乐了!”这不仅是对音乐内涵的深刻揭示,更是对生命本质的最佳描述。它使我禁不住又想起了达·芬奇的一件轶事:

如世人所知,达·芬奇不仅是位大画家,还是一位大发明家和解剖学家,他为了弄清人体的结构,亲自解剖过30具尸体。当他将人体的骨骼、神经、血脉等各种结构系统都弄得一清二楚后,突然向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灵魂在哪里?美在哪里?”

我想,他已经回答了他向自己提出的问题,那就是,一个有灵魂的、有美的生命,本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而这也是“生物”与“生命”之区别所在!一个整日沉湎于金钱、物质,而对美毫无感知的人,是一个既没有灵魂,也没有生命的人!

大学,是培养一个又一个“大写的人”的大学校。而人之所以能够得上“大写”,是因为他们有美和灵魂,而美和灵魂才是真正的“无限大”!

大学之大,不在于场地与规模,不在于要像城堡,甚至城市那样大的“大”。因为,如果没有一个文化大气场,没有一个“兼容并蓄”的文化大空间,那么,“大”又将如何?我想,充其量至多是一个大而无当的文化大卖场而已!

大学再大,也没有校外的世界大;大学的课程再繁多,也不如外面大千世界的绚烂。天外有天,大外有大,让我们从大学走向社会,走向世界,走向灵魂与美的彼岸!

北大很大,它会越来越大,而当它与莫扎特紧紧拥抱时,就一定会变得更大,更大!

(取材于陈钢同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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