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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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云南省2019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仿真卷(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总有一朵花为你开放

叶延滨

    都喜欢手上有一朵花,是别人送的。那一朵小花,也许是佳节的礼物,也许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也许与别人都没有关系,只是你自己在山间小径漫步,信手从路旁的草坡上,摘下的一朵野菊,把它带进了你的房间,也就把山野的气味和色彩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自己手上有一朵花的时间好像总是比别人手,上有一朵花的时间少,因为“别人”有无数个,这是道数学题?不。是心理学的题目?也不。只是生活最真实的内容,只是我们忘记了安放它的位置。报上有这么一段文字:“姚明对他的朋友说:生活能选择吗?永远像现在这样,我羡慕你清闲,你羡幕我有钱。”也许不只是姚明和他的朋友有这种互相羡慕或是互相欣赏,遇到另外的情境,手上的花会长出刺,还会是互相妒忌。我们更多的不是面对姚明,因为爹妈没有给你这么一高大体魄当本钱,我们每个人更多的是面对身边的人,同事、同学、邻居以及各种圈子里的熟人。在这个时候,常常会因对方手上的“那朵花”而心生美慕,甚至心生妒忌,心生不平之怨:老天爷,怎么好事都落在他的手上!

    姚明对他朋友所说的话,是老实话,但不是什么真理和高论,因为那只是一枚硬币的一面。只看到这一面,就自然产生美慕甚至妒忌之心。这句话换一个人来看,比方我,我就这么想:有钱的姚明,这下子没办法过我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了,我得感谢老天让我能有如此清闲的一段时光!于是我拒绝让我的钱包去和NBA的钱包打比赛,我愉快地安排这段清闲,读几本好书,写几篇文章,包括这一篇正在写作的短文。

    这短文就是从读到姚明的话引出,我觉得姚明可爱的坦白中也有一丝不完全清醒的坦率。不是手上那只篮球才是命运赐予的鲜花,上帝既然是公正而英明的,那么,他一定也在你我手上放有另一朵鲜花,也许我们眼睛盯着别人的手,而让自己的那一朵枯萎了。

    我从这一段话,想到了关于鲜花和命运的故事。看了许多二战集中营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去知晓善恶,同时也让我思索命运。在集中营恶劣的现实生活中,囚徒被剥夺了一切,而党卫军则占有了一切:阳光、食物、水甚至清新的空气,这真是太不公平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平都集中在这个叫集中营的地方。但是在活在这个集中营里所有人的内心里,在夜晚的梦里,却是另外的两种境遇。囚徒“拥有”希望和明天,这明天和希望是维系他们生命的最好礼物,梦里会有蓝天、草地、鲜花和解放者带来的阳光下的自由呼吸!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得到!而党卫军的噩梦,是绞架,是审判厅,是无休无止的追捕,只要他们活到战争结束,就实现噩梦中可怕的预言!

    集中营的故事有许许多多,但所有的故事,都是上面这个事实的具体化和个别演绎。真的,当我一次次重温苦难,我增加了对生活的信心——只要活着,永远不会被剥夺得一无所有,在手上还会有“一朵花”,只是你和我千万不要忽略了“自己手上的花”,哪怕它只是梦里的自由、铁丝网外面的绿草!下面这段话是当年集中营里一名囚徒的祈祷“亲爱的上帝,别让我死在这里!请求你听我这唯一的一次!我要死在外面。我还年轻,请让我死在外面!我还想看一眼自由!请求你,让我看一眼自由再死。我知道自己不会活多久,可是,我想死在外面的草地上。”

    永远不要只会美慕别人而忘记自己手上还有另外一朵“美丽的花”,相信命运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打开另一扇窗。一定要为生活找到理由,只要活着,就别让自己手上的那朵花枯萎了,那是命运的赐予。只要关注了手中的这朵花,你的生活就一定会变得不一样!

(1)、文章从题目到正文多次提到“一朵花”,他分别有哪些内涵?
(2)、第四段中,作者说“姚明可爱的坦白中也有意思不完全清醒的坦率”,对这句话你是怎样理解的?
(3)、作者为什么要写集中营的事情?请简要分析。
(4)、文章结尾,作者说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手上还有另一朵‘美丽的花’”,对此你怎么认识?请结合本文谈谈你的观点。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秋天

李广田

    ①生活,总是这样散文似地过去了,虽然在那早春时节,有如初恋者的心情一样,但过此以往,船便永浮在了缓流上。夏天是最平常的季候,人看了那绿得黝黑的树林,不是就要感到了生命之饱满吗?这样饱满无异于“完结”,人不会对它默默地凝视也不会对它有所沉思了。那好像要烤焦了大地的日光,是比冬天还更使人讨厌。

    ②而现在是秋天了,和春天比较起来,春天是走向“生”的路,然而,因为我自己太弱,甚至抵抗不过这自然的季候之变化,为什么听了街巷的歌声便停止了工作?为什么听到了雨滴便跑出了门外?一枝幼芽,一朵湿云,为什么就要感到了疯狂?我爱它,也恨它,到夏天成熟了,才又对它思念起来,但是到了现在,这秋天,我不愿意说秋天是走向“死”的路——宁可以把“死路”加给夏天,比较起春与夏来,我说它更是走向“生”路的。

    ③我将说那落叶是为生而落,而且那冰雪之下的枝条里面正酝酿着生命之液。而它们的沉着的力,它们为了将来,为了生命而表现出来的这使我感到了什么呢?这样的季候,是我所最爱的了。

    ④但是比较起冬天来,我却偏又爱了秋。我几乎说不出秋比冬为什么更好,也许因为那枝头的几片黄叶,或是那篱畔的几朵残花,比冬天更显示了生命,不然,更使我忆起了生命,一片黄叶,一朵残英,都联系着过去与将来。它们将更使人凝视,更使人沉思,更使人怀想及希冀一些关于生活的事。这样,人曾感到了真实的存在。过去,现在,将来,世界是真实的,人生是真实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有的梦境,所有的幻想,都是无用的了。

    ⑤我想该这样说:“我愿走在道上,不愿停在途中”。所谓人生,是走在道上的了。前途是有着希望的,而且路是永长的,希望是远大的,然而路上的荆棘,这就是所谓人间的苦难了。但是这条路是要走的,因为人就是走在道上,真正尝味着人生苦难的人,他才真正能知道人生的快乐,深切地感到了这样苦难与快乐者,是真的意味到了“实在的生存”者。

    ⑥人生是走在道上,希望是道上的灯塔,但是,在背后推着前进的是什么呢?让我们来看看这秋天吧!当你踽踽地踏着地下的枯叶,听到那簌簌的声息,忽而又一片落叶轻轻地滑过你的肩背飘下来时,也许你只会念道,“落了!”等你漫步到旷野,看见那连天衰草的时候,你也许只会念道,“衰了!”然而,你也许不曾想到西风会来得这样早,也不该这样凄冷吧,然而你的单薄的衣衫,已经是很难将息的了。懑怨时光的无情是无用的,而更可怕的还是人生这件事故吧。到此,人不能不用力的翘起了脚跟,伸长了颈项,去望一望那“道上的灯塔”。

    ⑦我真不愿看见那一片叶子落下来,但又知道叶落是“必然”的事,于是对那一片黄叶就要更加珍惜,对于秋天,也就更感到了亲切。当人发现了自己的头发是渐渐地脱落时,不也同样地对头发感到珍惜吗?春天曾给人以希望,而秋天所给的希望是更悠远些,而且秋天所给与的感应是安定而沉着,它又给了人一支恐怖的鞭子,因为人看了这位秋先生的面容时,也不由得不自己照一照镜子了。

    ⑧给了人更远的希望,向前的鞭策,意识到了生之实在的,而且给人以“沉着”的力量的,是这正在凋亡着的秋。我爱秋天,我对于这荒凉的秋天有如一位多年的朋友。

(选自《李广田散文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各题

槐树下的战争

老舍

    ①一号搬来了两家日本人,一共有两个男人,两个青年妇人,一个老太婆,和两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自从他们一搬来,冠晓荷俨然自居为太上巡长,他命令白巡长打扫胡同,通知邻居们不要教小孩子们在槐树下拉屎撒尿。他嘱咐倒水的“三哥”,无论天怎么旱,井里怎么没水,也得供给够了一号用的——“日本人是要天天洗澡的,用的水多!别家的水可以不倒,可不能缺了一号的!”

    ②一号的两个男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小商人。他们每天一清早必定带着两个孩子——都只穿着一件极小的裤衩儿——在槐树下练早操。早操的号令是广播出来的,大概全城的日本人都要在这时候操练身体。

③七点钟左右,那两个孩子,背着书包,像箭头似的往街上跑去,由人们的腿中拼命往电车上挤。他们不像是上车,而像两个木橛硬往车里钉。下学以后,他们赛跑,他们爬树,他们在地上滚,他们相打——打得有时候头破血出。他们想怎么玩耍便怎么玩耍,好象他们生下来就是这一块槐荫的主人。他们愿意爬哪一家的墙,或是用小刀宰哪一家的狗,他们便马上去作,一点也不迟疑。

    ④他们家中的妇人永远向他们微笑,仿佛他们两个是一对小的上帝。就是在他们俩打得头破血出的时候,她们也只极客气的出来给他们抚摸伤痛,而不敢斥责他们。他们俩是日本的男孩子,而日本的男孩子必是将来的杀人不眨眼的“英雄”。

    ⑤全胡同中,只有冠晓荷和一号来往。晓荷三天两头的要拿着几个香瓜,或一束鲜花,或二斤黄花鱼,去到一号“拜访”。他们可是没有给他送过礼。晓荷唯一的报酬是当由他们的门中出来的时候,他们必全家都送出他来,给他鞠极深的躬。他的躬鞠得比他们的更深。他的鞠躬差不多是一种享受。鞠躬已毕,他要极慢的往家中走,为是教邻居们看看他是刚由一号出来的,尽管是由一号出来,他还能沉得住气!即使不到一号去送礼,他也要约摸着在他们快要回来的时候,在槐树下徘徊,好等着给他们鞠躬。

    ⑥邻居们讨厌那两个日本孩子,因为那两个孩子喜欢用头猛撞冠先生,也同样的撞别人。他们最得意的是撞四大妈,和小孩子们。他们把四大妈撞倒已不止一次,而且把胡同中所有的孩子都作过他们的头力试验器。他们把小顺儿撞倒,而后骑在他的身上,抓住他的头发当作缰绳。小顺儿,一个中国孩子,遇到危险只会喊妈!

    ⑦小顺儿的妈跑了出去。她的眼,一看到小顺儿变成了马,登时冒了火。在平日,她不是护犊子的妇人;当小顺儿与别家孩子开火的时候,她多半是把顺儿扯回家来,绝不把错过安在别人家孩子的头上。现在,她却想到了另一条路儿上去,她以为日本人灭了北平,所以日本孩子才敢这么欺侮人。她不甘心老老实实的把小孩儿扯回来。她跑了过去,伸手把“骑士”的脖领抓住,一抡,抡出去;骑士跌在了地上。又一伸手,她把小顺儿抓起来。拉着小顺儿的手,她等着,看两个小仇敌敢再反攻不敢。两个日本孩子看了看她,一声没出的开始往家中走。她以为他们必是去告诉大人,出来讲理。她等着他们。他们并没出来。她松了点劲儿,开始骂小顺儿:“你没长着手吗?不会打他们吗?你个脓包!”小顺儿又哭了,哭得很伤心。“哭!哭!你就会哭!”她气哼哼的把他扯进家来。

    ⑧祁老人不甚满意韵梅惹日本人,但见孙媳妇真动了气,没敢再说什么,而把小顺儿拉到自己屋中,告诉他:“在院里玩还不行吗?干吗出去惹事呢?他们厉害呀,你别吃眼前亏呀,我的乖乖!”

    ⑨晚间,瑞宣刚一进门,祁老人便轻声的告诉他:“小顺儿的妈惹了祸喽!”瑞宣吓了一跳。他晓得韵梅不是随便惹祸的人,而不肯惹事的人若一旦惹出事来,才不好办。“怎么啦?”他急切的问。

    ⑩老人把槐树下的一场战争详细的说了一遍。

    ⑪瑞宣笑了笑:“放心吧,爷爷,没事,没事!教小顺儿练练打架也好!”

    ⑫韵梅也报告了一遍,她的话与神气都比祖父的更有声有色。她的怒气还没完全消散,她的眼很亮,颧骨上红着两小块。瑞宣听罢,也笑一笑。他不愿把这件小事放在心里。

    ⑬可是,他不能不觉到一点高兴。他没想到韵梅会那么激愤,那么勇敢。他不止满意她的举动,而且觉得应当佩服她。由她这个小小的表现,他看出来:无论怎么老实的人,被逼得无可奈何的时候,也会反抗。在黑暗中,才更切迫的需要光明。正因为中国被侵略了,中国人才会睁开眼,点起自己心上的灯!

(选自《四世同堂》,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奇遇

莫言

    1982年秋天,我从保定府回高密东北乡探亲。因为火车晚点,车抵高密站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通乡镇的汽车每天只开一班,要到早晨六点。举头看天,见半块月亮高悬,天清气爽,我便决定不在县城住宿,乘着明月早还家,一可早见父母,二可呼吸田野里的新鲜空气。

    这次探家我只提一个小包,所以走得很快。穿过铁路桥洞后,我没走柏油路。因为柏油公路拐直角,要远好多。我斜刺里走上那条废弃数年的斜插到高密东北乡去的土路。土路因为近年来有些地方被挖断了,行人稀少,所以路面上杂草丛生,只是在路中心还有一线被人踩过的痕迹。路两边全是庄稼地,有高粱地、玉米地、红薯地等,月光照在庄稼的枝叶上,闪烁着微弱的银光。几乎没有风,所有的叶子都纹丝不动,草蝈蝈的叫声从庄稼地里传来,非常响亮,好像这叫声渗进了我的肉里、骨头里。

    路越往前延伸庄稼越茂密,县城的灯光早就看不见了。县城离高密东北乡有40多里路呢。除了蝈蝈的叫声之外,庄稼地里偶尔也有鸟或什么小动物的叫声。我忽然感觉到脖颈后有些凉森森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特别响亮与沉重起来。我有些后悔不该单身走夜路,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路两边的庄稼地里有无数秘密,有无数只眼睛在监视着我,并且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尾随着我,月光也突然朦胧起来。我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越走得快越感到背后不安全。终于,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我的身后当然什么也没有。

    继续往前走吧。一边走一边骂自己:你是解放军军官吗?你是共产党员吗?你是马列主义教员吗?你是,你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而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共产党员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有鬼吗?有邪吗?没有!有野兽吗?没有!世界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但依然浑身紧张、牙齿打战,儿时在家乡时听说过的鬼故事“连篇累牍”地涌进脑海: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听到前边有货郎挑子的嘎吱声,细细一看,只见到两个货挑子和两条腿在移动,上身没有……一个人走夜路碰到一个人对他嘿嘿笑,仔细一看,是个女人,这女人脸上只有一张红嘴,除了嘴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是“光面”鬼……一个人走夜路忽然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在吃青草……

    我后来才知道我的冷汗一直流着,把衣服都溻湿了。

    我高声唱起歌来:“向前向前向前——杀——”

    自然是一路无事。临近村头时,天已黎明,红日将出未出时,东边天上一片红晕,村里的雄鸡喔喔地叫着,一派安宁景象。回头望来路,庄稼是庄稼道路是道路,想起这一路的惊惧,感到自己十分愚蠢可笑。

    正欲进村,见树影里闪出一个老人来,定睛一看,是我的邻居赵三大爷。他穿得齐齐整整,离我三五步处站住了。

    我忙问:“三大爷,起这么早!”

    他说:“早起进城,知道你回来了,在这里等你。”

    我跟他说了几句家常话,递给他一支带过滤嘴的香烟。

    点着了烟,他说:“老三,我还欠你爹五元钱,我的钱不能用,你把这个烟袋嘴捎给他吧,就算我还了他钱。”

    我说:“三大爷,何必呢?”

    他说:“你快回家去吧,爹娘都盼着你呢!”

    我接过三大爷递过来的冰冷的玛瑙烟袋嘴,匆匆跟他道别,便急忙进了村。

    回家后,爹娘盯着我问长问短,说我不该一人走夜路,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了不得。我打着哈哈说:“我一心想碰到鬼,可是鬼不敢来见我!”

    母亲说:“小孩子家嘴不要狂!”

    父亲抽烟时,我从兜里摸出那玛瑙烟袋嘴,说:“爹,刚才在村口我碰到赵三大爷,他说欠你五元钱,让我把这个烟袋嘴捎给你抵债。”

    父亲惊讶地问:“你说谁?”

    我说:“赵家三大爷呀!”

    父亲说:“你看花了眼了吧?”

    我说:“绝对没有,我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还敬他一支烟,还有这个烟袋嘴呢!”

    我把烟袋嘴递给父亲,父亲竟犹豫着不敢接。

    母亲说:“赵家三大爷大前天早晨就死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毛毛熊

周海亮

    男人坐在候车室的长条椅上,呆滞的目光瞅着脚边一个鼓囊囊的旅行包。他在等待一天中惟一的一班过路车。其实男人十天前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但当妻子要求他和她一起回去时,他说,让我再静静呆几天吧。

    老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没有察觉。他看到他们时,老人正领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站在他面前。看得出老人很累,流着汗,弯着腰,握拳轻轻捶着自己的大腿。他向旁边挪了挪,指着腾出来的空位。“您坐。”他说。

    老人朝他笑笑,坐下。她把男孩放到自己腿上,眼睛看着窗外。

    “奶奶……”“嗯。”“妈妈是不是不要咱们了?”“嗯。”“她为什么不要咱们了?”“她做的对。你不懂……”“我不懂,你快告诉我。”“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奶奶……”“嗯。”“爸爸呢?”“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走了。我们是不是要去看他?”“不。我们要去亲戚家。”“以前的家呢?”“我们不再回去了。”“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爸爸?”“因为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走了,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你不懂……”“我不懂,你快告诉我。”“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奶奶……”“嗯。”“我什么时候长大?”“很快。”“我想妈妈。”“嗯。”“我更想爸爸。他说要给我买一只毛毛熊。”“嗯。”“我想看爸爸的照片。”“等到了亲戚家再看。”“不,我现在要看。”“你怎么不听话?”“我就想看看爸爸的照片……”“信不信我揍你?”“好。我先看。看完了,你再揍我。”

    男人静静地听着一老一小的对话。本来他不想插话,但男孩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酸。他把身子斜了斜,朝向老人,“就给他看看吧!”他说,“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想他爸爸。”

    老人叹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到男孩面前。“快点看!”老人的眼睛环顾四周,样子有些紧张。

    男人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男人,直到老人把照片重新装进信封。

    “他是不是,叫高畋?”男人问。

    “是的。”老人不安地说。她飞快把脸转向另一侧,盯着窗台上的一盆云竹。

    “您告诉我,”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抖开,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问她:“这是他吗?”男人的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仿佛有人在里面拉一个巨大的风箱。

    “是的。”老人看了他一眼,再一次飞快地把脸转向那盆云竹。

    男人盯着老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他的胸膛有节奏地起伏,却挤出不均匀的呼吸。男人站起来,又坐下,他重新把报纸抖开,盯着上面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一个月前的一天,这个叫高畋的男人闯进了镇上的储蓄所。他带着一把刀子,身上绑满了炸药。他没有抢到钱,却被很多警察追赶。男人慌乱之中跑向附近的一座小山,并躲进半山腰一个废弃的有着两间屋子的看林房。荷枪实弹的警察很快将他包围,男人看逃走无望,就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恐惧并绝望的男人并没有发现,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里,正躲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人。那是八个来这里旅游的小学生和一位青年老师,那天他们来爬这座山,累了,进到看林房休息。然后他们听到有人闯进另一间屋子。再然后,房子被炸上了天。

    八个小学生,当场炸死两个。十几天后,在医院里,又死了一个。据幸存的青年教师回忆,那个男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男人朝老人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男孩再一次缠起老人,“我还想看爸爸的照片。”他说。

    老人终于火了。“信不信我揍你?”她在男孩的屁股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男孩大哭起来,“我要看爸爸!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爸爸?”“跟你说过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走了,他去哪了?”“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巴掌?”“你打!你打!爸爸说过要给我买一只毛毛熊的!他不会扔下我走的!”“你想知道爸爸是怎么走的吗?你想知道是不是?”老人的眼泪终于淌下来,“好!我告诉你!”

    “你不要这样!”男人急急地阻止老人。他低下身子,看着男孩,“爸爸刚才还在,和我在一起。不过你来之前,他坐上汽车走了。他得赶着去挣钱,给你买更多玩具。过些日子,他还会回来找你。毛毛熊他给你买了,让我捎给你。”男人打开那个鼓囊囊的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很大的毛毛熊,递给男孩。“你看,是不是?”

    毕竟是小孩子。男孩看到毛毛熊,就乐了:“我就知道奶奶在骗我!我就知道爸爸不会忘了我!”

    老人不安起来。“这个,值很多钱吧?”她指着毛毛熊问。

    “没事。我买给孩子的。他早想要一只毛毛熊,一直没给他买。后来他……病了,就给他买了一只,让他日夜抱着。想不到医生没能……把他救活。现在他不需要了……”男人强忍着泪,泪却还是滴下来。

    老人重重地叹口气。“什么病?”她问。

    一辆汽车在候车室门口停下来,正是男人等的那一班。男人站起来,拿起瘪瘪的旅行包,朝门口走。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转过头,对老人说:

    “他没得病。假期来旅游,死在这儿了。是被炸死的。在半山腰的守林房。”

(选自《帘卷西风》,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Ⅱ

桃花蝴蝶

刘诗伟

我七岁时,脑子里搁了一幅图景:祖母坐在桃树下,桃花灿烂,祖母如土。半个多世纪,无数繁花在眼前流走,每当我停望绚丽,总会看见坐在桃树下的祖母,漫天花瓣为她飘零。

那棵桃树生长在我们老家的台坡口。春天,一树粉红的桃花遮云蔽天。祖母坐在柴垛旁的矮椅上,睡着了,花白的头发蒙一层桃花筛落的光斑。她的藏青棉袄泛白,颜色接近柴草;皮肤干皱,已然融入三寸小脚下泥土的灰黄与安宁。一片花瓣闪闪飘下,一只白蝴蝶飞在祖母和桃花之间。

我背着书包出了堂屋,看见桃花、祖母与蝴蝶,不由愣住了。那景象让我迷狂而惊异。但我没有叫祖母,正要悄悄离开,不料,祖母喊了一声我的乳名,我即刻停下,笑嘻嘻地向祖母走去,在她膝前蹲下,把头递给她。她抬手摸过我的头顶,熟练地在我的额头亲吻一下,说:“记得,下回莫忘了。”

原来,在桃花下打盹的祖母是那只蝴蝶,在飞……

我七岁那年,祖母六十五岁。隔壁家的杨奶奶说,她见过祖母的年轻,那时,祖母刚嫁过来,一张鹅蛋脸,粉白红润,抹过油的黑头发用木簪绾在后脑勺,两只小脚走起路来像铁杵一样咚咚咚地敲在地上。

那片花瓣在空中闪闪飘下,让人联想到蝴蝶的由来:祖母头上的木簪换成了一枚蝴蝶银簪。

祖父带我去过姑爷爷家,我在那里见过这枚银簪。姑爷爷住在两里外的珠玑街上,膝下无儿无女,房屋的门楣上挂着“光荣烈属”的牌子。他们是一对怪老头,分明乐意坐在一起,可坐在一起又很少说话。姑爷爷从内衣口袋取出一枚银簪,放到祖父面前。那银簪是一只蝴蝶,祖父对姑爷爷说:“留着吧,总是个念想。”姑爷爷回应:“我这身体怕是扛不了多久,拿去给嫂子,我也落心。”接着两人都不说话,碰一下杯,不说话,再碰一下。离开时,祖父把银簪又放在姑爷爷座位前的桌上。

正月初二,姑爷爷来我家拜年,后来我知道,这是延续姑奶奶在世的礼俗。他来了,照例在堂屋的方桌上放一盒茶。然后,他走到祖母面前,拿起祖母的一只手,把银簪放在祖母手里。祖母一看,连忙大呼:“这使不得!”姑爷爷捏住祖母的手,说:“嫂子,它陪了我几十年,也让它陪陪你。”祖母再看那银簪,眼泪就哗啦一下奔涌而出。

祖母坐在桃树下,蝴蝶在她和桃花之间飞。祖母为她头上的蝴蝶银簪哭泣过。家里大人一直没给我们小孩子讲祖母哭泣的缘由,那哭泣的背后是一座静穆的山。

一天,我看见祖母身上歇了许多桃花,手里正抚摸着那枚银簪。我蹲下,祖母就告诉我:蝴蝶银簪是姑奶奶的陪嫁,姑奶奶叫刘春桃,十八岁出嫁,不满十九岁就成了烈士,祖母就在家门口栽了一棵小桃树……我听到这里,呆望着无边春天的深处。

桃树上的桃子成形了,阳雀子飞来啄桃子,祖母啾啾地驱赶。阳光照耀,祖母脑后的蝴蝶闪闪烁烁。

祖母还沉浸在从前没有回来,叹息一声说:“你的姑奶奶不满十九岁,像一朵桃花儿,又像一只蝴蝶。”我问祖母:“姑奶奶怎么闹革命的?”祖母说:“跟大姑奶奶学的。”我问:“还有大姑奶奶?”祖母说:“大姑奶奶走得更早,蝴蝶银簪就是她留给小姑奶奶的陪嫁。”我问:“大姑奶奶怎么走的?”祖母吻我的额头,让我快去上学。

到我七岁时,小姑奶奶已牺牲三十四年。往事中的大姑奶奶、小姑奶奶凝固在那段时空……那是充满血色的岁月,祖母不讲,外人只能简略讲述:大姑奶奶在武昌上学,因为闹革命被奸细告发,让敌人捉住砍了头,但找不着尸首。有人说是好心人把她埋了,可大雪纷飞,不断覆盖,坟墓在哪儿呢?小姑奶奶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党的地下通讯员,被“白匪”刺死在桃树下,躺在血泊中……

现在时间又过去半个多世纪,祖母早已去世,我的记录也只能如此简略。时间让繁密过往成为简史,尽管我童年时不断用想象填补那些故事。只是,这种想象反过来又常常加重对于过往的怀想。

当年,隔壁杨奶奶跟祖母是说私心话的朋友,祖母每次生病,她都守在祖母的床边;她说她来生也做祖母的邻居。她讲过一句话:“晓得历史的人值得敬重。”我从来没有发现这句话的别的出处。父亲出生后,湾子里的人送米送鸡蛋;祖父送父亲读私塾,先生不收钱;父亲学医,先生倒付工钱。

祖母极瘦。晚上她坐在竹床边,弯成一道弧线,可以清晰看见前胸、两肋和后背的骨头。我不晓得别人的祖母是不是这样,但记得父亲说过:祖母是一个不幸的母亲,他是祖母的第六个孩子,前面五个都死了,最大的不满两岁。为什么?不单因为穷,娘吃不饱没奶水,娃儿病了买不起药;主要是为了两个小姑子,她们都是孩子,祖母要照顾她们闹革命。我看着祖母头上发亮的银簪,想起祖母必须摸过她的孙儿们的头才让他们离开……那里有祖母如花如蝶的岁月。

我一生沉迷于那幅图景:祖母坐在桃树下,桃花灿烂,祖母如土,一只白蝴蝶在祖母和桃花之间飞。

为什么是桃花与蝴蝶?在祖母的年代,平原上草木芜长,唯有这两样是世间罕有的绽放与娇艳,是生命的密语,是离世的安魂曲……它们那么轻盈而亲切,让人永远无法全然抵达和拥有。

祖母去世后,我在她的坟头栽下一棵小桃树,隔年便开出灿烂的花。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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