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选文,完成各题在街头摆摊卖诗的年轻人
花瓣白
①在现代在街头摆摊卖诗,能作为一份职业吗?
②2020年,福建女孩隔花人辞掉了上海的高薪工作,跑到西双版纳的一个夜市做“地摊诗人”。只要有人上前跟她聊天,并付上19.9元,她就可以即兴定制一首诗。
③这在近年火爆的地摊经济中显得很特别——诗歌是世俗生活的奢侈品,因为它缥缈难寻;但它同时又是廉价品,有时候隔花人一晚上都未必能赚到一顿外卖钱。
④因为写诗,隔花人在各大社交平台拥有一大批粉丝,被打上了“创作博主”等标签。但在现实中,这个女孩又过着普通的生活,绝非一个传统认知里的文艺青年:她的卧室乱糟糟,一张摇摇晃晃的床感觉随时都要坍塌。她最爱背的一只麻布包也是随手缝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不要枯萎”。她是一个理科生,学的是法律下面的冷门分支:知识产权。
⑤“隔花人”这个名字也取得随意,是她某天看到一段《红楼梦》的脂批,上面把宝玉隔花观美人的一幕比作“隔花人远天涯近”。她觉得这很符合当时的心境,就截取了前三个字“隔花人”作为笔名。她也不怎么爱给人生做规划,包括到西双版纳摆摊卖诗,也是一瞬间的突发奇想。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出摊,出乎意料地吸引了很多路人。
⑥有一对即将举行婚礼的情侣,前来分享了自己的爱情故事,隔花人听到他们的名字里一个有“雪”,一个有“清”,就写了一首《雪是清澈的》作为贺礼。
⑦因为诗歌,隔花人意外收获到许多陌生的善意。青年旅舍的老板听说她是摆摊卖诗的,就对她说:“你给我们写一首诗,我给你免半个月的房费。厨师也招呼她一起吃饭,不收她的钱,并像家人一样嘱咐她:“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不要点外卖。”
⑧于是在西双版纳的2个月里,隔花人卖出了近50首诗,在那个物欲极低的城市里足以活下去。
⑨一直以来,隔花人都觉得家人对她厚爱有加。像很多小时候有文学梦的人一样,隔花人初中时也有过给杂志社投稿的失败经历。有一次,她的稿件被退回到家里,碰巧被爷爷看见了。爷爷非但没有责怪她不好好学习,反而很开心地鼓励说:“写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母亲则常常是她的第一个读者。“如果说我现在算是有一点点才华,一定是妈妈给我的。”隔花人说。
⑩在现代教育中,重理轻文是常态,诗歌更鲜有立足之地。我们背诵诗、剖析诗,但从没学会运用,考卷上的作文题目下也常常标着“诗歌除外”。如果长大后要做一个诗人,好像更是一件羞于启齿之事。但隔花人觉得,诗歌没那么宏大和遥远,它也可以是接地气、说人话的。从西双版纳回北京后,隔花人一边工作,一边抽空做诗。
⑪隔花人甚至觉得看爸妈争吵也是诗意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相爱的人走到最后都是要吵架的,就得吆喝着对方才能听得见。这很真实,诗意不一定是美好的,诗意有非常多的情绪。”
⑫她也常常在一些旁人觉得很糟糕的时刻萌生灵感,比如她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诗,就是在摔碎了一只心爱的杯子后写的《宿命》。
宿命
摔碎的杯子说:
碰上岛屿
我怀中的海就洒了
⑬隔花人觉得,如果说杯子的水是它的海,那地面就是一个岛。杯子碎了很不幸,但它的一生也许就只能碰见一次岛屿,只能拥有一次翻涌的海浪,所以它要把“海”留在岛屿上。
⑭这是杯子的宿命,也是隔花人的宿命:面对一切坏的事物,总是能找出最美好的那一面。
(选自《读者》2023.08,有删减。)